不久便是年关,择日将往东京,去寻招安的门路,对众兄弟却称看灯,燕青李逵等人尽都跟随。
这一夜西北风起,宋江早早安歇,却又做起那个梦来,竟比往日更加凶险,梦中天昏地暗,不辨东西,方见了天日,狂风大作,竟将人裹胁而去,跌落万丈幽冥时他大汗淋漓地醒来,心跳如鼓,顿生凄惶。披衣起来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并无睡意,索性出门向吴用的住处去了。一路走得急切,寒侵入骨也并不觉得,其实无关风月,只是想见到他,只是如平常一样相对坐着说上几句话,亦可。
吴用早已睡了,灯还点着,邀约似的。宋江在床边坐下,直直看他的睡颜,不知何时起,惯了看他的一颦一笑,常常看呆了去,几次在忠义堂上坐着竟忘了言语。心跳慢慢平复了,头脑里许多念头松下来,伸手轻触他的脸颊,吴用便醒了,“哥哥?”微欠起身,带着睡意望向他,宋江收回手,“睡不着,便想来看看,又扰了你。”两个人对视了一阵,呼吸渐渐有些凌乱,宋江俯身欺近他温暖的嘴唇,手探入他衣内,吴用抖了一下,轻笑着说:“哥哥,好凉。”宋江扔下外衣上床,两手都摸到他腰侧,吴用又冷又痒,要向床里去躲,反被他压住,又一番唇舌交缠,宋江的手在他身上细细游走,爱煞了他轻锁着眉禁欲似的表情,“军师你可知自己现在的样子?”“嗯?”“直教人想拆吃入腹!”说着在他颈上轻噬,吴用轻喘,却不肯示弱,“待会儿吃不下时……又怎样?”此时衣裳都尽褪了,宋江支起身来说:“便多吃几次如何。”床帏落下,烛影摇处,一片旖旎。
待云雨散了,火光影影绰绰,吴用微闭着眼说:“哥哥,此去东京,万事小心,招安之事不可急切,来日方长。”宋江用嘴唇触了触他微汗的眉心,一颗胭脂痣藏在眉宇之间,“军师还是随我同去罢,不然教宋江如何放心启程。”“哥哥一去路途遥远,一二月不能回山寨,吴用在此也好照料,哥哥有事便请戴院长传话便是。”宋江的手在他身侧顺着滑下去,“戴宗兄弟能够传话,却能传情否?”“哥哥。”吴用轻笑一声,睁开眼与他相视,宋江听来已有十二分蜜意,不禁情动,翻身将他压住,“既然如此,今夜且将这一二月的功课补过。”说罢不等吴用答话便又将他吻住,尔后帐内只余暧昧的喘息,偶然飘出几声碎语,“哥哥……轻些……”“军师!”
次日一早,众兄弟皆在厅前与宋江作别,天水茫茫,浩翰一色,吴用一袭白衣在前方,看宋江与柴进等人登船,立在船头遥遥相望,忽地心生凄凉,几乎后悔不曾随他同行。不觉向前走了两步,凭栏望去,船已行得远了,身后众人渐渐散去,吴用低头摊开一直紧握的掌心,是一块黝黑的石头,梁山上随处可见,破晓时宋江从他房中离开,地上捡起这石头放在他手中,尚有余温,“宋江招安报效之意有如磐石,对军师的心也如磐石。”果然是块顽石么?有补天之志,却不知天遂人愿否?吴用将那石头置于指间,极目孤帆,默默道:“哥哥,上天入地,吴用助你一臂之力。”
劫数(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