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圣七年,十月二十三日,清晨,,北风,雪停。
安平,滹沱河,北岸。
王厚身着铁甲,骑了一匹黑马,面无表情的望着南边的滹沱河——他的一个亲兵正在河面弯着身子敲打着,未多时,只见那亲兵便取了一块厚厚的河冰,小跑着回来。王厚只走冷冷的扫了一眼,便示意那亲兵将河冰递给身后的将领们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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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横山蕃军营中的一座望楼上,一身貂袍的唐康专身着铁甲的慕容谦并肩倚栏而立,眺望着东边安平城的辽军。
“感觉今日辽人有些不同寻常。”慕容谦抿着嘴,低产说道。
“河冰已厚得可以过马。”唐康点点头,笑着说道,忽然又感慨了一句:“韩宝委实走够沉得住气了。”
“然尚不能过车。”慕容谦笑道,“我若是韩宝,还会再等一两日。”
“为何?些许车辆,何足可惜?”唐康不解的问道。
“对我大宋来说,自是如此。对辽人来说,却未必如此了。”慕容谦回道。
唐康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可对面的辽军,辎重也好,虏获的我大宋军民也好,甚至家丁也好,皆比一般的辽军要少许多。显然是送到耶律信那边去了,甚至已经送归辽境亦永可知。于兵法来说,这本就是一只‘轻兵’,与寻常辽军不同。”
“康时说得不错。”慕容谦微笑道,“不过对辽人来说,却不可能有真正的‘轻兵’。”
“唔?”
“因为辽人兵制如此。”慕容谦道,“就算是宫分军,金银细软,也定会随身携带,难以信任他人。更不用说那些部族、属国,难道辽主与耶律信说一产替他们将虏获财务送至辽境再还给他们,他们便肯相信么?”
唐康一时默然,过了一会,才说道:“如此,撤退的时候,他们更加不会抛弃这些财务。这可真是人为财死。”
“不错。”
“如此说来,韩宝亦不会在今日撤兵了。”唐康的语气中,竟透着一丝失望。
“那却永必。”慕容谦笑着摇摇头,转身正要下楼,忽然听到唐康一产惊呼:
“韩宝在做甚么?”他转过身来,便见安平城北方句,有数不清的人马自城中涌出,虽然隔得远了一些,看不太清楚,却也可以依稀见着有人、有马、有牛,密密麻麻的,少则数千,多则上万。
“吹角。”慕容谦头也不回的给身后的亲兵下达了命今,继续目不转睛的望着东北方句——自第一队人马涌出后,紧接着,视野中,又出现数千辽军的身影。
身后号之之声,乙经呜呜的响起。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军所有的大营,号角声都不约而同的响了起来。
各座大营内,所有的士兵那紧张的忙碌起来。
“走,下楼。”慕容谦朝唐康打了招呼,率先跳进了吊篮内。二人刚刚下了吊篮,便听到南边云翼军的大营中传来阵阵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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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厚的点将鼓刚刚响过第一通,慕容谦与唐康便已赶至云翼军大营,将马交给亲兵,取下配刀,交给大帐外王厚的亲兵,二人低头进帐,便见王厚端坐帅椅上,姚麟、贾岩诸将早已在帐内听令,二人各至其位立定,屏乞不语。待到二通鼓响过,种师中、李浩、王瞻、姚雄,以及新近简任渭州蕃骑主将的任刚中等诸将,也已全部到齐。
但王厚仍然不慌不忙,等到三通鼓响过,中军上来禀报诸将聚齐,才缓缓起身。
“诸公,成败便决于今日。”
他随手抓起一只令箭,说道:“种师中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