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也没再说什么,缓和了脸色,静坐一会儿,伸手揽过白凤的肩,低低地叹一口气。
两人在客厅坐了不久,白凤眼皮开始沉重起来,这一天神经紧绷,身心俱疲,他也累得够呛。白凤侧过脸蹭了蹭卫庄的衣领:“我想睡了。”卫庄点点头,收回手臂:“睡谁的房间?”“跟你睡。洗澡去。”
卫庄笑笑,站起身,“我整理下东西,别让日本人趁我们不在来翻乱了。”说着往自己房间走去,听见身后白凤的声音:“也只有那个日本女人才对你的东西感兴趣。”
话是这么说,其实白凤也很感兴趣。卫庄收拾床铺,回头见白凤正打开行李箱查看,自己就走到窗边吸烟。
本以为夜幕下的日本庭院有多么风情万种,眼前却被高大的树林挡了严严实实,只有楼下一盏路灯照亮一小片草坪,灯光昏黄幽暗。
白凤叠好衣服放进箱子里,忽然摸到夹层有什么硬硬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本日本小说,封面上印着“源氏物语”四字,内容是中文翻译,文字清新典雅,写的是儿女情长。以前白凤也管理卫庄的书房,书架上满满的摆的都是兵法、商道、历史小说,从来没有过什么言情的影子。白凤不禁惊讶道:“你也看这种书?”
站在窗边吹风的卫庄回头看了一眼,应了一声:“嗯,原本不看,因为是我妻子送的,所以出差总带在身上。”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屋子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一样。
有什么东西凝固了,化不开,被刀子慢慢绞动,搅得血肉模糊,白凤退后一步靠在墙上,摸了**口,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
过了很长时间,卫庄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关上窗户,回头问:“怎么了?”
“妻子?”白凤张口,想说的很多,但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两个字。
妻子,白凤没有妻子,他也没有过这个打算,他曾经以为卫庄是与自己一样的人,所以可以两个人一直走下去。
卫庄忽然笑了一下,很不在乎的,差点让白凤以为他只是开了个玩笑。卫庄走过来,疑惑地蹙起眉:“有什么不对吗?”
“你……结婚了?”
“我二十岁就结婚了。”卫庄说着从他手上接过那本《源氏物语》,检查了一下书签,俯身收进行李箱中,然后起身,轻轻抱了白凤一下。
“没听你说过……”
卫庄瞥他一眼,淡淡地答道:“说这些做什么。”
白凤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高大挺拔,帅气冷峻,眼神深邃而忧悒。一切都如同以往,但是就是不对了,感觉不对,很陌生,他不是他的卫庄。
湛蓝的眸子有些涣散,白凤动了动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卫庄已去收拾床铺,再转过身来,却见白凤慢慢地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
没有回答,因为白凤听不见,他像发高烧一样,脚下的步子都是虚浮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出的房间,怎样下的楼,脑海中有一阵风呼啸而过,接着连风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