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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是你雇的我,是你说要我把你送到蓬山。”

“所以怎么样!”

“雇佣我的既然是你,我为了保护你而做的事,就等于你为了保护自己做的一样。”

珠晶瞪大了眼睛。

“……不要开玩笑!!”

“为什么?就是这么会事——不是我干的,而是你做的。所以不要凭着自己的想象随便乱说。”

“开什么玩笑!”

珠晶挣扎着试图从顽丘手中挣脱,但没有成功。

“谁说过要你去做那种残忍的事了!?”

“保证你的安全,就是那个意思。刚氏能否保护得了自己的雇主取决于是否会好好利用雇主以外的人。不是这样的情况一次也没有过。”

“怎么可能……”

顽丘放开手,珠晶顿时顺势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想跳起来扑过去,但腿上使不出力气。

“……竟然做出那样肮脏的行为……”

“那是认为它肮脏的你太幼稚。”

“黄海不是人应该待的地方。踏入黄海这件事本身就是胡来。妖魔来袭击的话,只要斩杀掉就行了吗?那才是在开玩笑。如果那么做,作护卫的我很开就会倒下。妖魔里面有一些,不要说我,就是率领一师的军队来也根本不是对手。或者是你想要我拼了命保护你,保护不了的时候就拿身体当作盾牌让你逃走吗?”

“那个……”珠晶回答不出来。

“难道你以为只要有护卫在妖魔就不会过来吗?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这里是妖魔的土地,人一进入就属于侵入了它们的势力范围,所以无论如何它们都会来袭击。你以为到蓬山的一个半月,这期间会幸运的碰不到妖魔吗?你在恭国内的那几天旅程里没有危险吗?”

“那个……”

“在恭国内行走尚且被人抢走了骑兽,现在要在黄海走上一个半月,认为不会丢掉小命的想法才说可笑。”

“但是,就因为那样……!”

“把我当作盾牌和把其他人当作盾牌有什么不同?你拜托人踏入黄海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是选择了牺牲他人换取自己的安全的道路。”

“……不是的!”

“很遗憾的是,安全不可能白白得到。升山的人们为什么要组成集团前进?越多人聚集在一起,妖魔越容易闻到人的气味,理所当然会很显眼。可即使这样也要聚在一起,是因为不起孤零零自己一个人,旁边有其他人的话更安全。为什么?”

“别说了!”

“——因为趁在周围的人被袭击的时候,自己才有可能逃走。”

珠晶咬住嘴唇——很遗憾,但的确是如此。

“人——不仅仅是人,没有力量的生物会集群就是因为那样更安全。把危险分担到他人身上,这样自己就可以得到和集体数量相应的安全。”

“……真残酷。”

“残酷?所以说你幼稚。这不是残酷,是自然的法则。”

“法则……”珠晶呢喃着。

“组成队伍进入黄海,危险就可以按照人数得到分散。当然不可能靠我一个人就把五百人带到蓬山。你以为就靠十几个刚氏就能保护得了全体吗?我能做到的只有保护自己的雇主。只要雇主平安无事,我就尽了义务。所以其他人死了也好,如果因为他们的血引走了妖魔,我可要心存感谢。”

“……别说了。

珠晶抱着膝盖,垂着头。顽丘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倒木上的利广。顽丘什么也没说,利广也无言着,只点了点头。月亮斜挂在利广背后的夜空中,令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珠晶。”

“别说了……我自己有多么幼稚无知,已经很明白了。”

“你为了什么来到黄海?”

珠晶抬去脸,看不到利广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至少能知道他没有在笑。

“你忘记了自己为了什么要去蓬山吗?”

“没有忘……所以……”

“为了王朝的继续,为了国土的安宁,王会命令臣下做出流血的事情。即使王不亲自下令。臣下只要为了王做出那样的事,流血的责任也在于王。不管从哪种意义上讲,都不可能有无血的玉座。”

珠晶注视着站在倒木上的利广的身影。

“为了自己,就会有其他人流血——这就是所谓玉座。”

“我……”

话说到中途,珠晶低下了头。



35楼2006-07-2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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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晶朝好不容易开始生火做饭的室季和的帐篷走去。那里散布着随从们费劲力气一路搬运来的马车货物,有刚刚撑起来的帐篷,还有似乎是在模仿黄朱的做法升起来的不怎么显眼的火堆。

    “啊,是珠晶啊?”

    最先对珠晶打招呼的人,正是坐在篝火边的季和。

    “怎么了,想来帐篷了吗?”

    “不是的。因为我看到你们好象有人在沼泽那里受伤了。”

    “是啊,遇到些奇特的蛭,徒步走的人满腿搞的都是伤,马也是。”

    说着,季和叹了叹气。

    “室先生为什么没有向刚氏问该怎么渡过沼泽呢?”

    听到珠晶这么问,季和吃惊的眨了眨眼睛。

    “啊,我当然知道刚氏们用布和皮革把脚裹起来了。所以我们也照着样子用布裹了一下,但我们原本就没准备他们用的那种皮带。所以好多人受了伤。”

    说着,季和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过纻台他们还在磨磨蹭蹭的找可以迂回的路,还没有到。但愿他们在天全黑下来前能达到。”

    “我的话,如果知道有比顽丘还熟悉黄海的人,肯定会去问他怎么做才可以更安全的。”

    “可是刚氏不会告诉我们。”

    “不会的,顽丘也一直去他们那里询问各种事情的。”

    “那是因为顽丘是猎尸师,跟刚氏是同行嘛。”

    “不是的,别的人也去问的——比起模仿,还是直接询问来得正确而且迅速,这样大家才能都安全前进。”

    季和举起带着戒指的双手。

    “珠晶,只是询问的话,我也时而让家生去问过。可是刚氏说的话分不清要领。虽然想现在就从他们里雇一个刚氏过来,可他们要不先把现在的主人平安送出黄海就得不到令一半佣金。我也想过干脆把他们和其主人一起招待过来。问他们‘一起吃顿饭怎么样、要不要来帐篷住’,可实际上就是顽丘也根本不理睬我们不是吗?”

    “是啊……”

    “当然,刚氏的心情我也明白。每个人都懂得了在黄海行走的智慧,刚氏的价值就会下跌,就没法做买卖了。这么说也许不好听,像我们这样的外行如果不吃点苦头,刚氏们在主人面前就会很没有面子。谁都能轻而易举的往返于蓬山的话,他们的主人恐怕也不高兴支付另一半佣金对吧。”

    “是那样吗……”

    “在珠晶看来这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这就叫做生意。”

    季和这样说道,珠晶则轻轻皱起眉毛。

    “因此我才决定不雇佣刚氏。在黄海做生意的人去黄海的时候,即使做出肮脏的事也毫不在意,因为这就是做生意。但被他们那样保护着,我就算到达蓬山,也无颜面对供麒。所以像现在这样尽力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季和微笑着说完,又询问珠晶有没有为难的事,有没有需要的东西,珠晶回答没什么的时候,不远处转来联纻台一行终于到达的声音。

    珠晶站了起来,和季和道别后,朝那边走去。途中看到有个刚氏和什么人在争吵,但没有管,再刚刚到达的人群里寻找纻台的身影。

    “联先生——”

    纻台正板着脸指挥随从撑成帐篷,听到珠晶叫唤回过头,看到叫他的人是谁时眉头微微蹙动了一下。

    “……有事么?”

    “找到能迂回的路了吗?”

    算是吧,纻台含糊的做了回答,但能看到随从里有人抱着腿在呻吟,大概还是没能完全不渡过沼泽吧。

    “刚氏熟悉黄海,为什么莲先生不去向刚氏询问意见呢?”

    纻台露骨地皱起眉头。

    “靠依赖他人旅行的人,天帝是不会放在眼中的。”

    “但是如果死了,不是什么都谈不上了吗。向刚氏询问旅途的诀窍也好,起码模仿刚氏们的做法,不是也可以很大程度避开危险吗?只是室先生在这么做啊,所以死者和受伤的人都比联先生这里少很多。”

    纻台皱起的眉头一跳。

    “这是在说我不如季和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要凭自己的力量跨越黄海。我想这才是我对自己是王的证明。”

    是吗,珠晶呢喃着,转身背向着纻台说道:

    “大叔的志气我明白,可是陪着你的随从们就可怜了。”

    珠晶心情烦躁地想离开那里。她有些生气,纻台怎么想是他的自由,但寻找迂回道路也好、做别的是也好,先去探路的是他的随从。
    


    38楼2006-07-2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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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9 05: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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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王,必须要杰出。”

      听到纻台压抑着怒气的声音,珠晶停住脚回过头。

      “民众里最杰出的人才是王,就是这样对吧,最杰出的人怎么能向他人屈膝。”

      “庠学的老师曾说过,不能对他人报以敬意的人,也决不能受到他人的尊敬。”

      “所以就要像季和那样奉承刚氏,照猫画虎吗?真要表示敬意的话,难道不是应该去付出和刚氏同样多的努力才对吗?刚氏的确了解黄海,因为那是他们的老本行。但是尊敬刚氏应该做的是努力学习像他们那样懂得如何渡过黄海,而不是奉承刚氏,变成他们的奴仆那样只会一味模仿。”

      珠晶怔怔地抬起头望着纻台消瘦的脸。

      “我尊敬刚氏对黄海的丰富知识,但刚氏对陷入苦难中的人没有帮助的意识,我的意思不是要求刚氏来帮我们,但正因为他们是熟悉黄海的人,所以有责任帮助对黄海陌生的人不是吗?”

      “……是啊,这个我很明白。”

      “我知道刚氏不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是为了保护主人而存在的。可是不熟悉黄海的旅人需要像刚氏那样了解黄海的人辅助,刚氏们既然不做,那么只好我来做。不过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想刚氏那样的知识,所以为了获得那些知识,只好从不断的失败中总结经验。”

      “比起从失败中总结经验,直接向刚氏询问不是更快吗?”

      “小姐上庠学时,只向老师询问答案吗?”

      “……是啊,不会那么做。”

      珠晶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抱歉,打扰你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那里。往回走没多久,途中遇到了利广。

      “天已经黑了,小姐,顽丘已经在火冒三丈了。”

      “陪我一起道歉好吗。”

      擅自说完,珠晶和利广并肩继续往回走,路上珠晶几次深深的叹气。

      “怎么说?”

      “好复杂……好多事情。”



      黄海是人世之外的土地,想要渡过就必须要经历险阻,这个道理珠晶当然也明白。进入黄海后就不在有道路,也没有社馆,更没有店铺。那里是妖魔跋扈的土地,没有任何一个夜晚能保证是安全的。

      “——我听说的应该是那样才对。”

      珠晶前倾着身体,走在不知何时能到达顶端的山坡上,一边这样说道。

      但实际上,就像珠晶现在正在爬着的,在黄海其实还是有道路的。

      “嗯?”

      利广置疑道。珠晶缩缩肩膀。

      “我听说黄海了没有路。所以想一路大概会像在山里行走时那样。以前我上山拣过栗子,要分开脚下的草,打掉挡路的树枝,抱着树干爬山坡,或者抓着草根走下坡,我以为大概要这样走。问题是上坡下坡的过程中,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迷失方向,所以就会自然而然地向熟悉山路的人询问这样判断方向。”

      “哦?”

      朝带着笑脸的利广苦笑一下,珠晶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不过黄海里有路啊。知识迄今为止的路程都是只要沿着道路走就行了对吧?所以问题就是怎么走都没有城镇这一点。”

      “哦?”

      “在路上走时,累了只要到附近的城镇就行了。需要的东西只要进到市街多少都能弄到,肚子饿了只要买东西吃就行,渴了就到附近的庐借用一下水井就行对吧。我到达乾之前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就在冢堂的地面上睡了一觉,所以想在黄海露宿也大概是那样,但实际上性质却完全不同啊。在城市间的道路上露宿时,只要稍微靠近城镇就有许多东西包含在里面。”

      珠晶一边说,一边从地上捡着能用来做薪柴的小树枝。

      “所谓道路,并不仅仅是平坦地面的连续。能让行走在路上的人免于饥渴、累了能得以休憩,把这些周围事物保护在一起才叫道路。所以这么来看,黄海的确是没有路。”

      真令人吃惊啊,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说话的是近迫。近几日来,近迫肯定就在珠晶他们附近走动,或者该说是拥有黄朱的集团在相互聚集。

      “真有胆识啊,你一边考虑着这些一边在黄海行走的吗?”

      “是啊——问一下,怎样才能当上刚氏或者朱氏?”

      近迫吃了一大惊似的望向珠晶。

      “……你真是会对一些巧妙的事情感兴趣,大小姐难道想成为刚氏吗?”
      


      39楼2006-07-2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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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志愿是做王……不过,是啊,如果王不行了,我想做朱氏也不错,虽然对朱氏我不是没有不满。”

        珠晶斜眼瞪着顽丘说完,近迫爆笑起来,走在珠晶旁边的利广也呵呵笑着。

        “好吧,那么就笑吧。反正马上就会说朱氏在黄朱里也是很特别,并不是相当就能当成的,对吧?”

        每次珠晶说自己想当什么时,一般大人都会对她这么说,然后付之一笑。

        “大人根本就是任性。想跟许多骑兽打交道,所以想当骑商,一这么说,大人就会嘲笑说你太幼稚。既然骑商不是想当就能当成,所以我就说要当只要去学校就一定能当成的官吏,然后这次大人又会说你这个年纪就想当什么官吏,真是一点儿也不像小孩子。真是让人受够了。”

        “并不是因为想那么说才笑的哦。”

        近迫摇摇手继续说着说道:

        “只是看你把王和朱氏放到一起比较,感到出乎意料——珠晶喜欢骑兽吗?”

        “喜欢啊,所以觉得作骑商或者朱氏什么的也不错。其实很想试试自己驯服骑兽的,不过大人不教给我成为骑商的方法——怎么才能当上?”

        “这个嘛,首先双亲不是浮民可不行。”

        “跟父母有关系?”

        珠晶看看顽丘,顽丘一脸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近迫接着笑道:

        “就是这样,带着孩子的父母成了浮民,父母为了活下去,就把孩子卖到朱氏或者刚氏的宰领那里,然后孩子从小开始修炼,这样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黄朱。”

        “怎么这样,不买卖人就不行吗?”

        “并不是买卖人,父母因为生活贫苦养不起孩子,因为是浮民,也没法把孩子交给里家抚养,没有办法,只好交给能给予照看孩子的人,运气好的话,作为断缘费可以拿到一笔小钱——就是这样。”

        “顽丘和近迫也是这样成为黄朱的?”

        “差不多吧。”

        “……是这样。所以性格才变的拧着劲儿了啊。好不容易成为黄朱了,自豪的作下去不久好了吗?”

        近迫更加放声大笑起来。

        “哪里有什么好不容易当上的说法,根本就没有人是想当黄朱才当上的。”

        “人各有偏好的啊——我问你,蓬山没有麒麟了,刚氏们怎么办?我如果成了王,近迫不就没工作了吗?”

        “没有升山者的话,刚氏马上摇身变成朱氏。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时候,就进入黄海捕猎骑兽,只是捕猎的方法跟朱氏稍微不同。”

        “不同?”

        “我独自营生前,在宰领那里有三个和我同岁的徒弟。作徒弟的期间不能作为护卫工作,这期间只能跟着前辈狩猎骑兽,不过是沿着升山的路程狩猎。这一点和朱氏不同。”

        “哦……”

        “一边沿着升山的路往复,一边狩猎,这样就把路上什么地方有什么牢牢记在脑子里了——是啊,就算蓬山没有麒麟是也只有怎么做,哪怕只有刚氏也好,如果没有人在路上往复,路很快就会消失。”

        “路会消失?”

        “人通过时会除掉妨碍前进的树枝、割掉杂草,这样才有路。如果完全没有人通行,路马上就会被黄海吞没。不过路要是没有了,刚氏可就头痛了,因为刚氏又要从头开始重新寻找安全的道路。”

        是这样啊,珠晶呢喃着回头向后望了望,树海的山径上,升山者们默默的向上攀蹬着。

        “这是刚氏铺出来的路啊……”

        “怎么样,珠晶也想当刚氏吗?”

        “王不行的话,作刚氏也不坏,铺路,这一点我喜欢,虽然也有不喜欢的地方。”

        “哦?”

        “刚氏的做法,我虽然明白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但还是不能接受。是啊,反正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要不就这样直接成为黄朱好了,我来教给刚氏和朱氏稍微象样一点的思考方法也不错。”

        真是奇特的家伙,近迫这么大笑道,但顽丘叹了一口气说道:

        “少说胡话,赶快走。”

        “哎呀,我可是相当认真的哦!”

        “好吧,那就少胡思乱想,老老实实走!”

        你什么意思嘛,珠晶正要这样反论的时候,走在队列先头的一个刚氏喊起来。

        “喂——”

        珠晶抬起头,原来前面陡峭的斜坡上横着一棵倒木,挡住了前进的路。

        看来又要人和骑兽合力把它挪开才行,珠晶想起了途中多少次同样的经验。心里半是行程被妨碍的不耐烦,半是对骑兽和马的同情,同时又因为能看到它们工作的样子感到高兴。
        


        40楼2006-07-2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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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迫等刚氏和顽丘聚集到倒木那里,跟在后面的人发觉后,其中有人慌忙往山坡下芳跑,大概是去告诉室季和吧。顽丘他们指着倒木和森林左手方向在谈论着什么,顺着看去,勉强可以看出来有一条从主道分开的细细岔路朝森林左手方向伸去。

          “怎么了……?”

          珠晶呢喃地说道,利广也不明所以地歪起脑袋说不知道。

          顽丘等人指指森林又望望天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珠晶和顽丘也不禁跟着抬头望去,太阳倾斜着,相对来看,比起中午更接近傍晚。

          刚氏们终于点着头达成了共识,顽丘等人回到珠晶身边。

          “怎么了?”

          听到珠晶询问,顽丘把驳的缰绳往森林方向拽了拽。

          “在这里宿营。”

          “可是,天色还早……”

          珠晶指指天空。

          “这前面的路过不去,必须从森林里迂回绕过,但没有路。所以要在这里野营,明天一口气走出森林。”

          “为什么?倒木的话,像以前那样搬开就……”

          “这前面有妖魔,而且是个厉害角色。”

          “……啊?”

          “那是刚氏特意挡在路上的,而且还很新,是冬季前后做的——倒木正好被横拦在路上对吧?”

          实际上,看看横挡在路上的倒木的根部,上面的痕迹与其说是折断的,更像是用利刃砍倒的。

          “那是告诉人们前面有无法对付的妖魔,必须迂回绕道的记号。”



          “……这前面的路无法通过,真的这样吗?”

          室季和与几个人慌张的赶了上来问道。黄朱聚集在离开道路,进入森林里相当一段距离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扎营的准备。

          点头应声的还是近迫。

          “‘不行,过不去’,既然有人留下了这样的记号,还是放弃为好。”

          “可是啊……”

          “那该怎么办?”

          插嘴问话的是联纻台。看到纻台来探访黄朱,珠晶吃惊不小。

          “同伴的提示在说必须迂回过去,离开这条路,从森林里绕个大圈。”

          “那样会花费多少时间,安全吗?”

          “比这么直接走下去安全。这个森林快赶的话,一天大概就能穿出去。然后再回到路上的过程恐怕有些麻烦,但我想同伴应该留下了计划。”

          “有迷路的可能性吗?”

          “不敢断言没有——所以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那个妖魔真是需要我们这么冒风险的对手吗?”

          “具体有什么妖魔不知道,但既然那样特意挡上了路,可以肯定是相当厉害的对手。”

          “是吗——”

          “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什么事?”纻台扬起眉毛回答道。

          “希望你告诉你的同伴,要慎重隐藏在森林里。今晚不要生火,当然更不能烹调鱼肉类食物;而且绝对不能宰杀鸟或羊;最好吃些干饭粒,然后就静静待着。虽说隔开了足够的距离,声音和气息应该不会被察觉,但尽可能小心一点是最后不过的了。”

          纻台脸上显出不服的神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敢作保证,但我会尽量谨慎行事。”

          说完,纻台转身沿着来路穿过林木往回走去。目送着他的身影,季和怀疑的哼了一声,然后朝近迫露出笑脸。

          “哎呀,真是多亏刚氏啊。那么就是说,只要静静的度过今晚,就不会被可怕的妖魔袭击了对吧?”

          “或许吧。”

          近迫冷淡的回答道。

          “那个倒木大概是这个冬天,而且是刚入东时做好的,并不保证那个妖魔不会为了寻找食物再移动地点,也不敢断言它不会移动到这附近或是我们的前面。反正,今晚要做好夜哨,提高警惕。”

          季和稍稍露出不安的表情,用力点点头。

          “可是,想穿过森林的话,马车没法通过啊。”

          “马车过不去,把行李放到货车上靠人推——最好是马车货车都扔掉,尽量把行李分散开,由马和人背上,这样还拿不了的部分最好分给其他人。”

          “这、这怎么好。”

          “你难道以为能带着马车到蓬山吗。反正也很快就要进入恶劣的道路,就算能过了这一段,到后面早晚也要扔掉。”

          “可是——”

          “尽量安静地打好行李,如果没有可以携带的东西,就把帐篷撕开现做。最重要的是水和食物,如果还是拿不下,就背水。”
          


          41楼2006-07-2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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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她的便好了,反正我拿到了所有佣金。”

            顽丘这么说道,可声音里缺少了霸气。

            “哦?”

            “大小姐的想法我是完全搞不懂。”

            “是吗?”

            听到利广这么说,顽丘回过头。

            “怎么说的你呢,不是为了送那个倔性子的野马,特地来到这里的吗?”

            “虽然是这样。”

            “那么就跟着去吧。”

            顽丘说完,一屁股坐了下来。利广笑道:

            “那可太过分,在黄海里离开黄朱的身边可是会很危险啊。”

            “话虽如此,”顽丘眼中的利广脸上带在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可我也舍不得性命哩。很遗憾,我没有可以为了他人无谓牺牲的性命。”

            “那你为什么要来到黄海?”

            “因为我认为有必要来。然而现在大概没有这个必要了。”

            顽丘歪起脑袋。

            “……完全不明白。”

            “我去追珠晶很简单,但如果顽丘不在,我想就是去也没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顽丘疑惑地抬起脸望过来,利广苦笑道:

            “我想珠晶大概去了纻台和季和那里,因为她还没愚蠢到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走到蓬山的地步。并且我想,如果没有黄朱,珠晶没法走到蓬山。”

            原来如此,顽丘歪起嘴角说道:

            “就是说对不会登基的珠晶,没有必要去保护是吧。”

            “对不会登基的珠晶,我是没有必要的,是这样。”

            那个孩子说要去蓬山的时候,利广心中产生了这个孩子就是王的直觉。遇到珠晶的那个里并不是他的目的地,只是偶然停留在那里,偶然感觉想看看墓场的样子而绕到里的背面,然后又偶然地离开了星彩身边。

            顽丘像是读懂了他的想法似的说道:

            “人和人的相遇,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吧……”

            “也许吧。不过,珠晶和其他什么人相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珠晶不是和别人,而是和我相遇了。”

            “会自我陶醉的人,除了你恐怕还有别人。”

            “顽丘不是……所以不明白。”

            图纸的话顽丘没有听清,利广朝他笑了笑道:

            “顽丘是黄朱,不是我的同类,所以不理解我们的想法。”

            “是是,您所言极是。”

            利广更加笑起来。

            “这是拒绝理解的语言。如果得不到说明,连能理解或是不能理解的关系都不存在。”

            “想说我胸襟狭窄对吧?”

            “我不是在说那种事。黄朱的心情只要黄朱才明白,这样的确是事实。不论什么事,如果没有自己亲身体验过就无法理解,的确有这种说法。但尽管是事实,那同时也是拒绝理解的语言。是一面在拒绝对方理解,一面又在谴责对方不能理解的语言。”

            顽丘沉默下来。

            “——但是,珠晶很想理解顽丘。”

            “我不认为她能理解。”

            “因为嫌说明起来麻烦吗?”

            “不是那样。”

            “那么就是说,顽丘不希望被珠晶理解咯,还是说害怕说明之后还是不会被理解呢?”

            顽丘叹了口气。

            “……不是那样。我只是认为珠晶不可能理解。”

            “哦?”

            “因为我不理解说国土需要王的人。为什么哪怕去升山也想要王,我不明白。”

            原来是这样,利广苦笑道:

            “这也许真的不好理解。”

            顽丘自此闭上嘴不再言语,利广也沉默了下去。

            野营地里没有火,分散在那里的人们,在重重的沉默和黑暗中度过了一夜。

            夜幕渐淡,等到完全天亮之后,黄朱才起身打上行李。顽丘默默地和其他人一样把行李放到驳的后背。这时一个人走过来,是近迫。


            44楼2006-07-28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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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们原来根本不知道有那种东西,当然就没有带者。所以必须比黄朱他们带上更多的水。”

              说着,季和突然压低了声音。

              “有件很过分的事听说过吗?”

              “过分的……事?”

              “记得吧,前几天经过的那个水无法饮用的湖。”

              珠晶微微紧张起来。

              “嗯……嗯。”

              “从那里到沼泽地之间的路程上,虽然有小溪,但水不能喝。”

              “嗯,是啊。”

              “刚氏们当时就用那种石头把那里的水变成了能喝的水。我想大家都希望他们能借那种石头用一用吧。”

              “大概吧。”

              “其实就有没了水的人去请求刚氏分一点石头给他们,可是被不由分说的拒绝了。既然被拒绝了,没有办法,现有的水用光了,就算是不能喝的水也只有喝了。”

              “结果呢,喝了?”

              不不,季和摇摇头。

              “后来他们又到刚氏那里去求了一次,但刚氏还是顽固地不帮忙。结果,无奈下就有人做出了点不轨的事。”

              “难道……是去偷了?”

              “有人的确去偷了,真可怜。可是我不想责备偷窃者哦,因为没有水喝,人只有渴死了。然后,去偷的人被发现,受到了很惨的对待。”

              “我看到有人在争执……那是过了沼泽时的事吧?”

              的确,见到了那样的情景。

              “对,就是那次。刚氏们聚在一起,对那个人又大又踢,打完了还对那人说‘本来的话,要把你扔进妖魔的巢穴里’。最后,还是我分了水给他们。”

              “是吗……”

              “很过分对吧。既然有人在为难,去帮一下不是也行吗?可是刚氏们却不那么做,对方稍微冒犯了一点就对其施加暴力。所以我啊,觉得实在是不能在跟刚氏走下去了——这次选择的路不同,正好是个分开的机会。”

              “是啊……”

              的确,正如季和讲的那样,刚氏们只要自己不渴,别人不管怎么缺水也不在意——可是。

              计划讲的石头珠晶知道,叫翁满石。顽丘带着的小袋子了装着许多那种石头。扔掉的石头,有原来的纯白色变为说不清是淡黑还是绿的颜色。

              “刚氏真是让人无法搞懂。”、

              “可是……刚氏也不是拿着那么多石头……”

              听到珠晶这么说,季和收起下颚,惊奇地睁大眼睛。

              “我不是袒护他们,但是刚氏也只带着仅够自己用的石头。他们是考虑好到达蓬山花费的路程,考虑好路上的状况,根据这些决定需要多少石头然后准备的。所以把他们给别人的话,刚氏自己就要为难了。正因为有石头,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装满水的木桶。”

              “可是眼前就有在为了水为难的人啊?”

              “虽然是这样,但刚氏也没有带上多余的石头,顽丘其实也一直在意着会不会下雨,所以我想他们真的是只带着勉强够用的分。送给眼前为难的人容易,但那样做的话,大家都会说‘也给我吧’,是吧?可是刚氏又没有分给所有人石头,而且那些石头只能用一次,给了一次后,恐怕下次还有人来要。那么一来,石头很快就会用光啊。”

              “那不就是说他们因为不想自己以后不会缺水,而把眼前正在为难的人舍弃不顾吗?”

              “虽然是那样……但是,如果说把眼前正在为难的人舍弃不顾很残忍,那么明知道对方将会为难,还要向对方索求什么东西不也同样很残忍吗?刚氏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担负着雇主的性命啊。现在因为同情他人而表现的大度,将来万一让主人渴死了,那就是本末倒置了啊。”

              “原来如此,只要雇主平安无事,能拿到另一半佣金就行了对吧。”

              “不是那样——啊啊,我说不好。”

              叹一口气,珠晶把头瞥向一边。

              “别急,”季和笑道:“珠晶因为心存感谢,想袒护刚氏的心情我理解。”

              “我不是想袒护他们。”

              是的,珠晶根本没有袒护刚氏的想法。刚氏——黄朱大概也并不想被她袒护。

              (可是,在别人眼中看来只像是在袒护吧……)

              白灼的阳光直射在路上,薄薄的尘土随着马车的前进飞扬而起,汗水不断从推着火车的随从额上流淌下来。

              行李竟是如此的多。

              可是,到下次能从黄海出去的夏至为止还有三个月。不想饿死的话,就需要相应数量的食物。这么去考虑,或许是只带着能放在一头骑兽上的那点行李、就想在通往蓬山的路上往复的顽丘才显得有些可笑。
              


              46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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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那样。”

                珠晶喃喃自语着。

                顽丘没有带米之类的粮食,珠晶本来理所当然的以为需要带上米、小麦等粮食,但顽丘改没有预备那些东西。一袋磨成粉的谷物,就是主食的全部。一次用半碗,加水一煮,体积就会膨胀,变成满满三碗。里面加着从附近摘来的野草,其他还有从肉干上削下来的肉末,不是肉末就是小虾干、海藻或是茶叶。如果带米或者小麦恐怕就不止那些行李了。顽丘为了减少行李,从一开始就只准备了那样的东西——这么说来,利广也带着同样的行李,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是必要的。

                总之,正因为行李很少,遇到妖魔袭击时才做到了迅速整理好一切快速逃开。

                季和携带着丰富的行李,因此行动迟缓。可是那样行吗——明明会有妖魔来袭击。

                “室先生,我看还是掉头为好。”

                珠晶这么说完,季和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就算扔掉行李,也许还是那样比较安全吧?”

                “那样一来,我和珠晶不是都非得步行了吗,珠晶?”

                “大家都在步行,并不是做不到。”

                “不行的,你应该明白的吧。”



                季和在中午休息时也撑起了一个小帐篷,地上铺上了布。生起火,用锅烙了揉过的小麦面饼,有配上了汤菜、茶和水果。

                珠晶没有吃那些食物——那不是行走于黄海的人该吃的东西。

                到了晚上,这次生起火打算好好做米饭。

                “也许不生火为好。”

                珠晶这样劝阻,但季和吃惊地回道:

                “不生火什么也吃不了啊。”

                “刚氏他们不是说了不要生火吗?在过倒木前。”

                “可是我们已经走过那里了啊。”

                对季和吃惊的态度,珠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道路前方有妖魔,而且是连刚氏也要迂回躲避程度的妖魔。所以近迫才说行动不要太明显、不要生火、不要斩杀牲畜。因为近处有妖魔,人活动时的声响、篝火、血的气味都说不定会招来妖魔。所以接近那个妖魔的现在,也必须同样谨慎行事才行。

                “那个——不是说在那里、在倒木附近的地方不能生火烹煮食物,是因为生火危险才那么说的。”

                “火危险?”

                “所以刚氏才那样只生起小小的火,而且用完立刻灭掉。”

                “当然,马上就会灭的,珠晶。”

                “可是在这种地方——”

                季和把马车停在路旁的树下,撑在旁边的帐篷完全暴露在空地的外面,篝火就生在稍微离开一点的地方,没有遮住火的东西。篝火学着刚氏那样用树枝围了起来,但那样围起来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顽丘那样的谨慎,即使不用说明,意图也非常明显。在树下睡觉是因为树梢可以挡住火光、人和骑兽的身影,特别是要挡住妖鸟的视线。所以树枝如果在很高的位置,就是用绳子把树枝拉下拉,也要做成轩檐挡住。在篝火四周围上树枝为了尽量让外面看不到火光,篝火如果生在露天的空地,不管怎么围也毫无意义。

                “室先生,篝火周围的树枝……”

                季和抢先说道:

                “啊,那个啊,珠晶没有注意到吗?珠晶那里的猎尸师也是那么做的吧。为了避风或是什么法术吧。猎尸师就是会做些奇妙的事,不过既然那么做了,大概就有什么含义吧。”

                珠晶愕然了。这个男人跟在刚氏后面走,模仿着各种事情,但根本没有去考虑刚氏那样做的理由的目的,以为只要照样模仿就安全了。

                “室先生,拜托你让人把火灭掉。”

                “珠晶——?”

                “黄朱灭掉火是因为火危险。妖魔知道有篝火的地方就有人,会跟着光亮找来……”

                “——灭掉火!马上灭掉!!”

                随从们吃惊地转过身,季和高喊呵斥着发出把所有火都灭掉的命令。众人照着吩咐灭掉火,在变黑的场地上不安的碎语着。

                几个人来找季和。不是季和的随从,是其他跟着季和一起升山的人。

                “室先生,这么暗不要紧吗?”

                “还没有煮好饭啊。”

                “知道大家有不安,忍耐一下,妖魔会冲着篝火来的。”

                看到季和这么跟人说明,珠晶指着树林说道:

                “在大树下的话不要紧。尽可能找树叶茂密,而且低处有枝叶的树,在那种树下——”
                


                47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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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9 05: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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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刚氏没有好好教别人的错……”

                  这么想的时候,马上又想到季和听到火危险,就不管一切的把火灭掉的情形。

                  只知道答案……

                  脑海里浮现出纻台说的话。告诉别人‘火危险’,也许就是只告诉了答案。在什么场合下烧多大的火危险,珠晶并不知道。有需要隔开一定距离生火的时候,也有绝对不能生火的时候。至尽为止的路上,顽丘一直对此做了正确的判断。单纯知道‘火危险’等于只知道了答案。

                  他要是从一到十,再好好跟我说明就好了。

                  可是,那真的可能吗?黄朱因为在黄海长大,花费了很长的年月,所以掌握了那些知识——反过来说,不积累长期的经验,就不可能真正有意识上掌握那些知识。

                  我在后悔吗?

                  说没有后悔恐怕是假的,也许不得不承认。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别扭。跟季和待在一起,总有种“这里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的感觉,感到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还是说我已经受到了黄朱的影响……

                  但是,一想到顽丘胸口就因为愤懑而沉重。

                  又不来道歉……

                  这边的路不是危险吗,然而他却不来劝阻。怎么说也拿了一大笔钱,哪怕只是嘴上道歉,来劝阻一下不也好吗?不就应该这样做吗?

                  真是让人来气。

                  而且连利广也不来……

                  明明是他自己特地跑道黄海来。

                  讨厌……我在像小孩子似的闹别扭……

                  这一点最让自己生气。

                  一旦进入梦乡就睡得很沉,但珠晶在半夜醒了过来。为什么而醒却不怎么明白。

                  睡意还笼罩着全身,珠晶一半处在朦胧中。目光无意地去寻找山羊,却看不到它白色的身体。想到它也许绕到树的背面、或是灌木的另一边睡了,就无无意识的伸手想去拉将山羊栓在树上的声绳子。

                  珠晶是把腿伸进灌木下,把头枕在树根上睡的。正好头顶在树干上,转过头眼前就是栓羊的绳节。珠晶伸手够到绳子,轻轻一拉,绳子跟了过来。无意识地继续拉,绳子毫无阻力的不他跟过来。

                  什么地方不对,这样想的时候,发觉拽过来的绳子湿了。

                  ——被什么弄湿了……

                  没等考虑其中的意义,绳子收到了头。

                  绳子断了。

                  (山羊呢……?)

                  好不容易从心里醒了过来。摸到的绳头散开断了。

                  (山羊……不在了。)

                  浑身颤抖起来,手模到绳头断的地方又湿又粘。

                  几乎就要叫喊出来,珠晶极力忍耐住了。想扔掉绳子站起来,这也动员起全部的意志力忍了下来。忍耐着用颤抖的手把绳子抱紧,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

                  (不可以动……静静待着、不要出声……)

                  这样告诫自己,但只有眼睛管不住地朝黑暗里收索,同时呼吸无法抑制地变的急促了。尽量静静的深呼吸,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耳朵只听到心跳的响动,听不到周围其他的声音,至少听不到能压过心跳的叫喊声。

                  (在身边……?还是——)

                  试着寻找气息,可除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什么也听不到。微微看的见树干的轮廓、伸手可以够到范围的灌木和草丛,看起来谁——什么都不在的样子。

                  (是去了别的地方吗——?)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什么东西滴落在侧过头的珠晶脸上。

                  像水滴一样的感触,一滴、两滴地掉在脸上,水滴在珠晶脸上流下来。又有水滴落下来了,掉在太阳穴上的水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是雨……还是……

                  (上面……)

                  在树上。从那里有什么滴落下来。

                  映在眼睛里的是眼前的树根,视野里看不到树枝。仅把目光朝上,也只能微微看到遮在头顶影子一样的树枝。

                  又有什么滴落下来了。带着一股腥腥的、铁锈似的味道。

                  无法继续忍耐,珠晶战战兢兢地,扬起了头。绷紧起全身肌肉不让身体动弹,屏住呼吸只转动头部。

                  看到了白色的东西。

                  挂在头顶树枝上白色东西,还有它身旁黑色的巨大影子。

                  那个东西就蹲在紧靠近头顶的树枝上。

                  惊叫如痉挛一般从腹腔低部冲上来,冲过胸膛又通过喉咙。然而没有成为声音。不是珠晶成功地吞下惊叫,是她没能发出声音。

                  全身像麻痹了一样,很快胸口起了痉挛。
                  


                  49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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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自己要做蠢事是他的自由,但可不允许他给别人也带来危险。不要紧,珠晶,那种事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了。”

                    “等等。”

                    “静下心了就坐上马车吧,等埋葬完了我们就出发。”

                    “等一下,室先生。”

                    “怎么了?还害怕吗?也不怪你,不过留在这里也危险,我们必须早点通过这种危险地方。”

                    说完,季和忙着去指挥随从们了。珠晶哑然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

                    “他到底在想着什么,亏他还是大人。”

                    季和真的没明白吗?受到妖魔袭击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踏入了不该踏入的道路。现在该做的是立即回头,而不是前进——而且,珠晶想到,被袭击后还残留着尸体,而妖魔还没有找到。这意味着什么,季和连考虑都没有去考虑吗?野营地留下了血腥,然而没有其他妖魔来,所以留下了尸体——这难道不是意味着这里的妖魔是连其他妖魔都畏惧的厉害角色吗?

                    “往前走不行。”

                    难道刚氏要迂回了,这个妖魔和至今为止的家伙完全不同。

                    珠晶站了起来。考虑自己独自回去追黄朱,但没能踏出脚步。季和他们打算前进,能不管他们只自己逃走吗?不去说服季和他们不行。

                    告诉季和他们这条路有多么危险,然后权他们往回走,现在去追的话,或许还能赶上刚氏他们。

                    “啊啊,不行……室先生还有马车在。”

                    必须从那里开始说服才行。考虑到这一点,又觉得也许只有自己会去比较好些。往回走,追上刚氏说明情况。刚氏的话,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他们应该心里有数。

                    想到这里珠晶为难起来。

                    “可是刚氏不可能因此就来救他们啊……”

                    而且原本珠晶他们就是无视了刚氏的忠告来到这里的。就算一个人回去,以她的脚程能在没有路的森林里追上黄朱他们么?有骑兽的话到有可能。

                    “还是得去说服大家往回走。总之要先让室先生扔掉马车,分开行李……”

                    可是这么多人往回走,去追黄朱的话,妖魔会不会跟着追上来呢。妖魔听到人声后藏了起来,这说明他比至今曾袭击过的任何妖魔都聪明。万一这样做而把危险引到往那边走的人们身上,如果变成了这样的后果……

                    “我好愚蠢。”

                    对顽丘生气,也对利广生气,但不管怎么生气也要忍耐才对。珠晶本应该这样做的。

                    “该怎么办……”

                    季和一行继续沿着路前进了,珠晶进退两难地乘坐在马车上。途中队列三度停了下来,因为走在路边的人消失了。

                    ——队伍被妖魔跟上了。

                    他隐藏在树林里,见有机可乘就把落在后面的人,溢出队伍的人抓走,而且只把猎物撕裂,看起来就像在把杀戮当作享乐。

                    人们的步伐自然而然地变快了,像被恐怖驱赶着一样,有马的人乘上马,肩并肩地挤在路中央急急向前赶。到了晚上,都默默地聚在一起整夜不眠,然后还是有人从边上一个两个的消失。

                    “不在那里狩猎掉它不行……”

                    这样继续走下去,和黄朱们合流的话,会把他们也卷入危险。在这之前,就算停止前进也必须先把这个狡猾的妖魔除掉。这样跟季和讲了,他当然没有同样。

                    寻找消失的人,想把他们安葬的努力很快就放弃了。队伍不顾一切的扬着会场向前赶着路。没怎么经过休息地急赶了整整两天,人们欢呼起来,森林走到了尽头。

                    这样一来,妖魔无法隐身了。眼前是长着茂密灌木,散步着岩石的草地。荒凉的起伏延续着,视野可以一直望到遥远的天边。

                    “这下好了,妖魔也没有了可以藏身的地方,应该放弃追踪了吧。”

                    季和露出微笑说道,然后令人马加紧步伐。在勉强分辨的出是路的路上,人们像是获得了解放似的急赶着前进。从长长的队列尾端传来惨叫声的,是刚过正午的时候。

                    珠晶瞥到了一个巨大的类似猿猴的影子。队伍从尾部开始瓦解,人们向开阔的原野四散开来。马车奔驰,跳了起来。徒步的人眼睁睁的被抛下,消失在荒野的起伏下不见了踪影。

                    “室先生,不行。那么多人都……”

                    “我们就是去什么也做不了啊,珠晶。只有趁这期间逃走。”
                    


                    51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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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

                      “被袭击的人很可怜,但是我们就算回去又能做什么?当然心情也许会因此放松下来。可是比起这个,我们不是还有使命在身上吗?”

                      “使命——?”

                      “当然了。我们是为了什么来升山的?我们必须要到达蓬山。必须去到那里成为王,拯救恭国三百万百姓。在这里可怜几个人的性命,让要成为王的人死了的话,三百万百姓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

                      珠晶等着季和。

                      “你以为在这里救不了几条性命的人能救得了三百万人民?”

                      “那么,你认为如果成为王,可以一个人都不杀吗?”

                      珠晶闭上了嘴。

                      “舍弃数人挽救百姓全体,还是为一时的感伤所动去救数人,结果让国土面临亡国的荒废……坐上玉座后,会无数次必须面对这样的选择啊,珠晶。”

                      “那——”

                      “让他们牺牲我当然也难过,如果我现在有足以拯救他们的力量,我当然会立即返回去就他们,可是我没有那种力量。所以这时只有感谢他们宝贵的牺牲,继续往前走,以后通过为他人鞠躬尽瘁来表达自己的感觉,只有靠这样做来报答他们的牺牲。”

                      “那样……”

                      这样不是和黄朱一样了吗。归根结底,还是要在别人牺牲的时候,趁机逃走——可是,对人们来讲有这以外的方法吗?

                      “……我真的好愚蠢。”

                      呢喃被奔驰的车轮声打消了。

                      强者救助弱者,这是强者的义务。可是在这黄海里没有所谓的强者。那是强者保护弱者、而且自己和弱者都能保护得了的世界的理论,即使刚氏们在黄海里也绝非强者。

                      保护自己就已经竭尽全力,姑且没有什么大的意外——比如遇到必须迂回躲避的厉害妖魔,除了自己还可以勉强帮到两三人。所以虽然他们被雇佣,作他人的护卫,但那也并非意味着刚氏在黄海里是强者。

                      刚氏能在黄海里保护自己,最低限度地能让自己活下来,然后用很微小的余力竭尽全力保护住自己的主人,其实应该是这样。更多的事就超过了他们的限度,所以主人以外的人就算被袭击,他们不会去救也不想救。

                      “应该是这样啊……”

                      不论是怎么熟悉黄海的黄朱,在黄海里也不是强者,不能没有经过准备和觉悟就带着他人上路。从一开始就要听从刚氏的建议,全体人员都做好最大限度能保证安全的准备,必须这样才行。因为有喝不了水的地方,所以需要满翁石,必须准备好携带在身上,因为黄海里没有店铺。黄海里没有路,有平坦的地面,但那不是路。就算后悔也不能回头,不能在路途中放弃。所以进入黄海前,做到了那种程度的准备就决定了一切。

                      接受刚氏的提议,从一开始就毫不懈怠的做好准备,对刚氏的知识表示相应的敬意,信赖并遵从他们的指示——不这样做的人,就算是刚氏也保护不了。人们雇佣刚氏,但不是刚氏的主人,旅程的主导权必须由刚氏来掌握。

                      生火灭火,仅仅是这件事,只有黄朱才明白什么情况下应该生火、什么情况下应该灭掉。他们观察地形,通过各种状况做出判断。这是他们从小就在黄海生存下来的,为了生存积累经验得来的智慧。所以旅途的主导权必须由有经验的人掌握。

                      雇佣刚氏,就意味着这样。

                      “支付佣金,请人跟自己去蓬山……”

                      和这样雇佣护卫有微妙的区别。雇佣刚氏请他们去蓬山。他们踏上去蓬山的旅途,雇主则跟着走。雇主被指挥被指导,同时被他们照顾。刚氏考虑好付出这样代价的人,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所以本来就没有把季和还有纻台的安全加入考虑范围内,如果要考虑到,就必须要有更多的刚氏。

                      “除非所有人都带着刚氏,否则没有意义啊。”

                      一个升山者需要复数的刚氏,这样才勉强能拥有集合起力量回避危险的余力。然而实际上大多数人没有带着刚氏。季和带着的随从有四十余人,而他与他的随从都同样对黄海一无所知。如果进入黄海前有刚氏在,大概会提议减少随从,然后用刚氏或者朱氏来填补上缺少的人树吧。不管怎样人数,如果谁都不懂得在黄海里保护自身的方法,那么除了靠牺牲他们的期间自己逃命外,不可能有其他能做到的事。
                      


                      52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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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恨自己……到现在才明白。”

                        马车丢下徒步者,在荒野上奔驰。

                        “这样我……就是被顽丘嘲笑,也许也没办法……”

                        等到队伍奔驰的速度降下来时已经到了黄昏。人们把隐藏着妖魔的森林和他人的牺牲抛在后面,终于安心地露出了笑容。

                        珠晶走下马车,朝着尘埃逐渐变淡的后方看去。远方有被丢下的人。环视队列,剩下的人数只有三分之一,那么多人被舍弃了。

                        踩着似乎还在摇晃的地面,珠晶走到了正想生火的季和旁边。

                        “室先生,有件事想请求你。”

                        什么事?季和回过头,温和地说道。

                        “让你帮了我这么多,再这么说虽然很过意不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

                        “希望你分给我一点点水和食物。”

                        “——珠晶?”

                        “方便的话最好借我把枪或者剑。不行吗?”

                        “珠晶!你到底想干什么?那种东西,你为什么——”

                        “我回去。”

                        “珠晶!!”

                        “我往回走,看看能不能和步行的人合流。能顺利合流,妖魔就此真的放弃追踪了的话就好,不是的话,我想和大家商量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妖魔铲除掉。”

                        季和慌张地拉住珠晶的手腕。

                        “不要说胡话!”

                        “室先生心里也明白对吧?不该往这边的路来的。妖魔在追着我们,不一定放弃了。这样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会遇到为了不被妖魔袭击懂得小心行事的人。”

                        “可是,珠晶,你冷静下来想想……”

                        珠晶摇摇头。

                        “我好好想过了。我对刚氏的做法生气,所以跟着室先生一起来了。他们对不了解黄海的人漠视不管的态度,我对这一点很气愤。可是不管没有骑马的人,这和刚氏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听我说,珠晶……”

                        “——我明白那也是没有方法的事!但既然我对黄朱的做法不满来了这边,就不能再做同样的事情。我生气是因为我很愚蠢。这么回去,跪下去道歉说‘我做了蠢事’也许是一种解决方法——但那是妖魔没有跟在后面的情况。”

                        “——珠晶!”

                        “黄朱的事我完全没有去理解,却擅自恼火,无视忠告踏入了危险的道路,这之上还要舍弃步行的人逃回去,把危险也带给黄朱们?这一点我绝对做不到。拜托你,分给我一点行李好吗?我能拿的动的分量就行。不行的话也请告诉我好了,我不会怨你的。”

                        “我怎么可能给你,怎么可以回去,那种事——”

                        “是吗,我明白了。”

                        珠晶转身就走。空着手行动轻便也许是好事。

                        “珠晶,等等。”

                        “如果你没回去的勇气,那就请便好了,我也不会要求你回去。不敢为由于自己的愚蠢而犯下的错误负责的懦夫,不来也好——所以,也请你不要把我当作懦夫。”

                        “珠晶!”

                        珠晶回过头挥挥手道:

                        “多谢你的照顾。室先生也请小心,夜晚的黑暗和森林的树荫没有多大区别。”


                        53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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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没错。”

                          “靠我们一路轻松地走过来……遇到危险又拿我们做盾牌。”

                          “然后想自己得救,跑到蓬山。”

                          “运气好的话就成为王,万千荣华集一身。”

                          “哼,舍弃随从自己逃命的家伙怎么可能当的成王。”

                          “谁知道呢,反正世道都是些不怎么样的家伙在操纵。”

                          “没错……”

                          “反正我们是没法确认了。”

                          “是啊,大概看不到蓬山的门在他们眼前关上的情形了。”

                          “也好,看不到他们变了不起的样子也算幸运了。”

                          没错,自嘲的笑声像波纹一样在凹地里扩散开来。钲担也笑了——只有笑。

                          “喂……”

                          人群里什么地方传出一个紧张的声音。钲担反射地压低了身形。明明心想不管这样都无所谓了,但听到叫做的声音,预感到妖魔来袭的时候,还是马上想站起来逃跑。同样俯下身子的人还有很多。这对生命的执着。

                          “……有什么——在往这边来。”

                          所以人都吃惊地朝前面的山坡方向抬起头,坐在凹地边缘休息的人伸长脖子望着那个方向。

                          “是妖魔吗?”

                          “不……”

                          “不是,是人。”

                          “有人回来了。”

                          包含钲担在内,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咽着唾沫,朝那个方向看去。

                          “是一个人……”

                          “可是,那……”

                          坐在边缘的人们突然闭上了嘴。坐在山坡上的钲担也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在足以听得到脚步声的静寂中,一个比足音更轻的声音从人们头顶传来。

                          “——在那里吗?”

                          随着轻跑的足音,山坡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你们不要紧吗?”

                          人群鼎沸了。聚集在凹地的人们忘我的呼喊起来,钲担也不例外。只有少女一个人,只有她回来又能为他们做到什么呢——不过那种事根本不是问题。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那个少女不是随从,是升山者。

                          不知何时,喊声变成了欢呼。少女就像被欢声吓住了似的停下脚步,从山坡上朝凹地望着。

                          “我好象在被欢迎的样子,但很对不起,行李、剑什么的我都没有,我只身一人来的。”

                          那不要紧的,有人回答道。

                          “是吗?大家都没事吗?有人受伤吗?”

                          少女说着,面露难色的笑了笑。

                          “不可能都没事啊。不过怎么多人能平安逃出来真太好了。”

                          钲担怀着感激抬头望着少女。并不是期待升山者能为他们做什么,升山者里有人挂念着他们、希望他们平安的心意才是重要的。

                          少女走下凹地,环视着众人。

                          “——你们的行李呢?”

                          也许是感到了被叱责,有人像是找借口似的解释道因为要逃走扔下了。

                          “逃跑的时候行李只会妨碍是吧?不过必须取回来才行。没有水和食物,今后的路就没法走了。”

                          今后的路……钲担喃喃道。正好少女在他身边停下脚步,望向他。

                          “啊,是室先生那儿的人吧,你没事太好了。”

                          “……是,不过……”

                          “回去取行李吧,还是大家都动不了了?”

                          “不过……”

                          “一直在这里待着也只有饿死渴死,行李是必须的。水还有食物——有多少人带着自己的那份?”

                          人群里零零星星有人举起手。

                          “……这点不够这么多人啊。还是得回去。”

                          “可是……”

                          回去能怎么办,又没有马。

                          “怎么了?需要行李对吧?不是的话,简直像大家放弃了继续往下走似的。”

                          珠晶露出微笑接着说道:

                          “就算靠步行也可以走到蓬山哦。到了蓬山,妖魔就不会来了——好了,走吧。”

                          直截了当地说完,珠晶横穿凹地,开始往回走。

                          “可是,小姐——珠晶小姐。”

                          “我们不是已经步行着走到这里了吗?剩下的路和至今走完的路比起来短很多了,最多再花半个月左右。已经走了一个多月,现在反而打退堂鼓吗?”

                          “可是,妖魔——”

                          “至今为止不是也出现过么,而且黄海外面也会出现啊。因为大家运气好,所以能走到这里,今后也不会因为被袭击所有人就都会死掉的。”

                          “那……”

                          “可是,如果没有水和食物,绝对所有人都没法活长久啊。”

                          “但是,到时还要往回走。”
                          


                          55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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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饰啊……没什么用……”

                            珠晶打算把它倒出来,然后突然停下手来。精雕细刻的金银和玉石。

                            “这些东西珠晶拿去,我想家公大人也不会说要拿回去的。”

                            钲担和气地说道。但珠晶摇摇头,双手攥住了他胸口的衣角。

                            “尽量收集起来……金银不知道怎么样——总之带着一点玉石的东西都要。把行李全翻遍也要找出来。”

                            “是……是全部都要吗?”

                            “对——油和酒什么的也都要。”

                            珠晶用手隔着衣服抓住放在袍下的木排,想起了在祠庙时的情形。黄海的守护、犬狼真君,他穿在身上的皮甲和玉石作成的披巾。玉石对那只红色的猿猴起不起作用——不过,有试一试的价值。

                            “还有,帮我把带着武器的人聚集起来。”

                            珠晶环视着聚集的人们。月光下逐个脸孔看了一圈,没有哪个看起来很靠的住的样子,但数十人集合在一起,也略有些声势。

                            “这里有室先生留下的油和酒——还有首饰。”

                            哗地,人群里掀起一阵波澜。

                            “不杀掉那家伙,我们就一直会被袭击。然后人就会不断减少。下次说不定就会轮到自己。就算运气好不是自己,每减少一人,加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就增加一分。对吧?”

                            带着那种瘟神,没法跟黄朱他们率领的队伍合流——至少珠晶不打算让事情变成那样。

                            “我听说妖魔中有的会醉玉石。这一点对那个家伙行不行的通不知道。也许不行,但这里有酒也有油。玉不行的话,酒或许有效,还不行的话,用油点火也是办法。”

                            眼前的人群里响起一阵碎玉。

                            “幌杆是竹子做的。能不能用这个做成弓?嗯……那个叫什么来着,城塞上的那种放在地上用的大弓。”

                            “是床子弩吗?”

                            “对,就是它。没有武器的人用竹枪也行。不管用什么都好,有试试看的价值。”

                            “可是。”

                            “我们有这么多坚强的人啊。”

                            珠晶强迫自己做出笑容,说道:

                            “只要让它停下来,就一定能消灭掉。”

                            珠晶环视着不安地交换着视线的人们。

                            “由我来做诱饵。你们不会丢下这样弱小的孩子不顾吧?”



                            人们称它为朱狷。

                            很像巨大的红毛猿猴,只有脖子是白色。四肢比身体更红,牙齿尖锐,拥有像猛禽一样的利爪,而且十分聪明狡猾。

                            那朱狷栖息在黄海的一角。平时总是捕列妖魔,面对其他凶猛的妖魔威吓时总是先嘿嘿地嘲笑,趁对方一口气冲过来时冷不防发起攻击,以撕碎对方的身体为乐。把附近的猎物大概都捕杀光后就改变猎场,这样在黄海四处移动。时而有长着两只脚的弱小兽类闯入它的狩猎场。双足兽很弱小,不怎么能添饱肚子,但毫不费力地就能捉到撕裂很让它高兴。

                            某天,不知道为什么许多双足兽进入了它的猎场。一下子都杀掉没什么意思,不仅杀死后身体很开就会腐烂,而且一点点捕杀比较有乐趣。所以它从四周追着双足兽的队伍,时而从背后、时而又从正面冲出来袭击。

                            这样把爪子勾到的双足兽带进岩石的隐蔽处,稍微咬上几口,然后满意地短短睡一觉,醒来后把剩下的部分吃掉。虽不怎么能添饱肚子,但味道不坏。

                            吃饱后岩石阴影里出来,眼前的荒野处亮着红色的火光。朱狷知道双足兽就带在火光周围。呵呵呵地笑着——朱狷会笑——从岩石背后走出来。

                            到小火光的距离,以朱狷的脚力,全力跳跃三次就可以到达。不管今夜因为有月亮,最初一步它尽量压低着身形爬了过去。双足兽近来不怎么能找得到空隙,不像一开始那样能轻易让朱狷接近。看到朱狷接近就哗的散开,抓住两三匹的时候,其余的就都跑掉了,近来总是这样。

                            这样矮着身体偷偷爬进。光线刺眼,看什么都很费劲,但它知道火光旁边大概有两三只双足兽。把视线转向四周的荒野,附近姑且没有发现其他猎兽。

                            朱狷试验地轻轻抬起头,闻了闻周围的空气——并不是没有,只是藏起来了。很多双足兽的气味掺杂在空气里,同时还有股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非常好闻的味道。

                            心情不明所以的兴奋起来,为了压抑住这种感觉,朱狷更加压低身体匍匐在地上。有这种情绪时忍耐一点更有意思,这样做一定会有好事。
                            


                            59楼2006-07-28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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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19 05: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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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南之翼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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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晶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后呼吸的瞬间。发觉胸口痛的厉害,但想坐起来就坐了起来,看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周围很暗,不过头顶相当高的地方能看到一道细细的光亮。

                              “了不起……我还活着。”

                              珠晶抬头望着头顶石壁间的狭窄光线,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轻声低语似的声音在紧挨着头顶左右的岩壁间回响着。这是一处类似岩石间隙的场所。

                              能发出声音,眼睛也能看见。活动了一下四肢,虽然身体到处疼痛,但都还听使唤。不能说完全无伤,不过大概也只是些跌打擦伤吧。

                              “哎呀……真是令人吃惊。”

                              浑身化为火球的妖魔朝珠晶扬起前肢时,她本以为这下真的死定了。

                              洞穴一侧的巨大岩石突起着,另一侧是圆圆的两块岩石层叠着,形成了倾斜的阶梯。被两枚岩壁夹着形成的龟裂底部,地下湿润的土壤上落着一层枯草。底部的空间大约在珠晶躺下后还有一点富余。

                              试着站起来,手攀着倾斜的岩石,望头顶望去,可以看到洞穴的开口部并不那么狭窄。一块大岩石和外面的土地连着。看来这个龟裂的岩洞是被流向岩石下方的水穿凿而成的。

                              “哦……”

                              珠晶攀着倾斜的岩石向上爬。岩石表面很滑,长着苔藓,也有枯叶堆积着,但总算没有滑倒的爬了上去。

                              把脸探出洞穴之外,外面充满着温暖的阳光。洞穴出口处的岩石像石钵一样凹进地面一大块,上面长着密集的野草。抓住草根,爬出洞外,躺在半圆形的草地上,感觉心情真舒畅。

                              看着蓝色的天空,珠晶坐了起来。踏着草地蹬上凹地,走过灌木后,前方是荒地。周围是近几天看惯了的白色碎石和地面、散布的草和灌木,大地起伏着,远方可以遥遥望见森林。

                              站在荒地环视四周,看不见自己熟悉的东西。无论是人的踪影,还是那辆被丢弃的马车。

                              看来——珠晶一边蹬上身后的大岩石,一边想。大岩石是露出地面没多高的扁平的岩山。站在这个岩山上看,也看不到那辆坏掉的马车——看来自己是被妖魔的抓子钩到,被运到了什么地方。袍的袖子一半从肩头部分大大地撕开,大概是被带往什么地方的途中,衣服被钩住的部分撕裂开来,结果掉了下来吧。然后掉在那个长满草的凹地,又顺势滚落到凹地底部的岩石和地面的龟裂里。一定是这样。

                              “我真是运气好的人呢……从眼下来看。”

                              能活着也许是运气好,但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同时升山者们——正确地说应该是被他们扔下的随从们——的所在也不明白,而且连水和食物也没有,这种情况也难以值得高兴。

                              总之先一下子扯下撕开的袖子。把它系在灌木上。把它留做记号,稍微在四周走了走。

                              “从这种好运气去考虑,妖魔大概已经被干掉了,一定是这样。”

                              因为畏惧那个猿猴,没有其他的妖魔在实在是幸运。至少短期内不用担心妖魔的事了。

                              影子拉得相当长。虽然没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但说不定已经接近黄昏了。

                              仔细观察了大岩石的形状,然后姑且直线的离开了那里。还是到处看不到马车的踪影。再走远,大岩石就会隐没在地面的起伏下,这样保持着勉强能看到大岩石的距离,以它为中心走了一圈,还是看不到马车,尝试着呼唤了数次,又侧耳倾听,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听到类似人声的声音。

                              “这下有点难办了。”

                              必须想办法回到路上,但这里,究竟是在哪里呢。

                              “迷路后的做法是待在原地不动,可是……”

                              问题是会不会有人来找自己。它毕竟是被妖魔抓走了,大家很可能都认为珠晶已经死了,因此放弃寻找先走了——至少队伍是这样一路走到这里的。把消失踪迹的人视为死亡。这么来考虑,在这里等着不是明智的做法。

                              “总之,只有先试着往能走到的地方走走看了。”

                              从肩头开始检查了一下没了袖子的胳膊。一碰会感到疼痛,但没有流血的样子。皮肉没有撕破,看来真的只是衣服被爪子钩到了。总之只要能找到路,也许就能追上走在前面的人们。
                              


                              61楼2006-07-28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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