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园前227年，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
同年，秦王遣王翦将击燕。
公元前226年，秦拔燕蓟。
残阳如血，天际一线的赤红如同溢出的鲜血一般触目。余晖倾满写着沧桑的城楼，远处的狼烟依旧滚滚，空气中都弥漫着令人焦躁的气息。
燕国的蓟都，那个昔时由繁华包裹的地方。可如今，却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牡丹，不论如何挣扎，欲摆脱命运的束缚，都无法逃出那堙灭的宿命之爪。
秦国的一路席卷，已是葬送了万千白骨。铁骑下催起的黄尘，覆盖了遍野的坟墓。蓟都中的百姓应当都感受到了这灭国的危险，婴儿的一声啼哭，打破了此时的阒静。
人们惶恐，颤栗着收拾物品，只待全家迁徙。城中的人们议论着，步伐也比平时要匆忙的多。他们都如同失了方向的蝼蚁，做着徒劳的挣扎。
这乱世，在双方的铁殳下，由鲜血染成。
“没有希望了，是吗？”银发女子在酒旗下怅惘地道。她将垂在胸前的银发向后挽起，容颜上不染一丝污浊。
高渐离低头看了看身侧的雪女，又昂起头扫视人影慌然的街道：“是的。不日秦国的铁骑就会踏平蓟都，势不可挡。”
“那么这些人呢？王可以迁都辽东，那他们又要怎么办？”雪女侧身抬头望着高渐离，两国间的交战，最悲惨的却又最无辜的莫过于那些百姓。
高渐离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口气：“之于这乱世，我们都是渺小的。单凭一己之力，我们救不了他们，他们只有自救。”
雪女讽刺般地一笑：“好一个自救。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适者生存弱者亡，倒不如不要来到这个世界。天地为炉，何苦自愿投入煎熬。”
高渐离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雪女的脸上极力扯出一个微笑，眼眸中却是无尽的淡漠：“死亡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生亦何欢？倒不如留下一个躯体，早日解脱。”
高渐离低头看着这个眉目嫣然的女子，她消瘦的脸庞透露着淡淡的凄楚：“阿雪，你对这个世界怨气太重，与人于己都不好。”
雪女一怔，很久没有说出这种怨恨绝望的话了。自从她与高渐离相许后就没有说出过。现今说出，内心也是一颤，难道那一道伤真的已经入骨，那一段痛真的已经沉淀于一举一动中了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忘不了么？”高渐离声音轻柔了下来，目光也由往常的冷淡变为温和。他伸手去握雪女的手，手被握住的那一刹那，雪女竟是下意识地挣脱。
雪女的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何自己要挣脱。她微蹙眉头，背过身去。能够感觉到身后男子的呼吸，那呼吸中也融入了无奈。
“原来我始终无法抚平你的伤口……”高渐离的话被雪女打断。
“不！你别说了。”雪女转过身来，去牵高渐离的手，“伤口是一直存在的，不管怎样努力该留伤疤的还是会留。可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之间的爱早就已经比那伤口深了不知道多少。你说过你不介意我的过去。”
高渐离垂目，雪女的手在手中，紧紧地握了一下，那个过于细滑的手太容易离逝。他紧蹙的眉终于松开，点了点头：“是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