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美人 江山画
他说:若是英雄定要在美人与江山中抉择,那么我宁醉倒美人乡。
他握着虞沐的手,如是说。
年轻桀骜的脸庞就如当初看到的第一眼一样惊艳无双,双眸冷如寒星,却柔情点点。他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让她沉沦。
她欲骑着他的高头大马,马儿声声嘶鸣,扬起前蹄,想要踢走那个小丫头,他却狠狠拍了马头一下,马儿便停了下来,她睁着大眼睛,拉着他的袍儿,娇声唤他 “儒哥哥”,他的心便如泡了蜜一般甜。
今后,他为她捅马蜂窝儿,他为她从河边提水,他在冬天为她添衣取暖,只为那一个独一无二的“儒哥哥。”
那个雨夜,她满手是血地哭着唤娘亲。娘亲推搡着让她先走,她狠狠地跪在小巷中哭泣,泪水打湿的是她的脸庞,而罪恶的却是她对他的心。
她哭着让他去救救娘,他却叹了一声,无权无势徒嗟叹。
那日正午,满眼泪痕却抵挡不住落下的刀儿,那一刻仿佛没了魂儿般身子下落,然后便是无声的哭泣。
她是弑父害母的坏人,她只是一个十六的花季少女,却穿着孝服,满脸泪痕。
黄纸漫天飞扬着,白色的经幡飘在空中,悼念着死去的亡魂。
浅儒陪着她跪在爹娘的墓前,轻轻磕了三个头,扬声道:“日月为证,天地为鉴,此生浅儒定不负虞沐,若是相辜,孑然一身,无子无嗣。”
他握着她的手说:天子脚下,莫非王土,我宁可醉卧美人膝,也不愿争权夺势。
虞沐空洞着的眼神仿佛没有边际的悬崖一般,她化作翩翩蝴蝶坠落深谷,落地仿佛也无声。
嘉庆二十三点,先帝崩,太子欲弑母而被擒,二皇子率大军欲救之。
至此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坊间却有一个庇护所,一所尼姑庵:清柳寺,掌管的是一个年轻的尼姑,法号清情。
嘉庆二十五年,国号变为沐。孝文帝浅儒登基。
又是一年春,孝文帝造访清流寺欲寻故人。
她闭着眼睛敲着木鱼,她缓缓道:“清情无情无欲,若是害一人下十八层地狱,而救一人造七级浮屠,贫尼此生的罪恶便还清了。”
他身穿龙袍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还清了,那是否可还俗?”
清情摇了摇头,睁开眼睛,望着负手而立在窗前的浅儒,缓声道:“欲为故人还债,欲为下辈子积德,贫尼此生怕是不足矣。”
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一甩衣袖欲走,她却拉住他的袍子,扬声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之前的诺言,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你叫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嘉庆二十七年,孝文帝立丞相之女屈慕为后,执掌后宫。
嘉庆二十八年,后宫传闻孝文帝无法生育,而屈慕不得不从民间挑了一个男孩子作为太子培养。
嘉庆三十年,北方匈奴来犯,孝文帝身患重疾,膝下之臣无能者,美人自称虞沐领命率军击败匈奴,大败匈奴。孝文帝在朝堂之上再三挽留,却挡不住她归去的心,她说:“手上血太多了,虞沐要去赎罪了。”
至此,民间再也没有虞沐这个人,而清流寺中,清情依旧敲着木鱼,呢喃佛经。
他有情,她有意,无缘无份。
她重情,他重诺,却天各一边。若有来生,他宁可不是在天子之家,她宁可为一个孤儿,至此相偎相依,无关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