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凌晨一两点，熬夜熬习惯了，哪天不晚睡都感觉缺点什么，浑身难受。但是屏幕的亮光照得越久就越感觉到隐约的烦躁，一丝丝的，不断扎着心。
男人看了最后一眼时间，锁上屏，决定入睡，不过今晚不似往常的无聊，白天有重要的事让他记挂着，眼前走马观花，脑子里却在想着计划。
热，实在是很热，今年比以前怎么就热了这么多呢，明明都要十二月的中旬了，天气居然还能到十几度——而且这是在北方啊，是南方就罢了，越是心烦意乱越是感到燥热，夏凉被都盖不下去，浑身只穿一件内衣，感受到令人舒适的凉意。
“唉……就这么睡吧。”男人抱着玩偶，闭上了眼。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闹铃准时响起，这东西真讨厌，再好听再喜欢的歌变成了起床铃都不会让人觉得愉悦，可以的话真想多眯一会。可是不好，最近总是做回到学生时代的梦，想起来睡过头爬起来急忙洗漱跑向教室的事情，还有最可怕的补作业。
“真是吓死我了……”他猛地爬起床，拖这一下就已经七点半了，八点之前出发就可以。
看了一眼天气，今天稍微有点冷。
“哈……嘶……”冷水拍打到脸上，男人感觉清醒了很多。预定好了前往千年的车程，“阿罗娜和普拉娜还在睡，就先不叫醒她们了吧。”
一路上看到稀疏光秃的树木林立在两旁。天气有些阴沉，天空呈现一片白色，河水湖水都呈现冷冷的颜色，不过他不讨厌这感觉，在这些地方只能感到自己，有一种特别的舒心的感觉，对他而言这些都是不会说话的朋友，不需要感到任何压力，他就是它们，它们能接受他，仿佛天生他和它们就该是一体的，他在对自己的内心说话，一次又一次地和自己和解，然后他又在畅想着，畅想和她去哪里，做什么，会说什么话，真美好，连被叫醒的痛苦也抛之脑后了。
千年学院的科技太发达了，发达得让人感觉不真实，他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被人送进了什么科幻电影里，如果在原先的世界有这么多发达的科技，赶路什么的也太轻松了，当然也仅限于着急的时候，哪怕旅途再短暂，他也觉得那是一种享受，难得的享受。
要见面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了，不过她今天居然没动校内的机器人，这倒是让他感觉有点惊讶。目的地仍然是那间教室，他想起来去年，前年，或者说更久以前的事，她给今天赋予了特别的意义——于他而言，生活有盼头真好。
到了门口敲门却没听到回应，他只好推门进去，只有那个白发少女一个人在。
“艾米呢？”
“又有任务啦，今早把礼物给我之后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少女的声音有点弱，发虚，整个人坐在那里也没什么生气。
“日鞠你发烧了吗？”还没等少女做出回应，男人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自己的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确实有点热……”
“老师……下次做这种事情能不能提前说一下……”
“啊，抱歉，一时心急就。”
少女倒是不讨厌这样子，她喜欢男人这样子，和他亲密接触是她独有的权利。
“怎么样，去看医生了吗？”男人看看了桌子上，杯子里的水尚且温热。垃圾桶里有药的包装袋。
“艾米带我去看过了，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感觉好很多了。”少女仍旧是有气无力。
“那就好，不过这样子今天就没法出去了啊……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呢？”
“这……因为那样的话就没法在这里和您见面了……”
“发条消息告诉我一下就好了嘛。”
“您看这里也有床什么的嘛……而且空调还是开着的。”、
窗外的白色的天空有些刺激身心，男人过去把窗帘拉了起来，打开了灯，暖黄色的。
“真不错，我觉得我也得把我的休息室和书房改造一下，装上不同颜色的灯，都是白色的灯光也太累人了。”
少女对此默不作声，只是到了床边。
“老师，可以麻烦您吗？”
“哦，当然，不过怎么叫麻烦呢，以你我的关系。”
男人把少女轻轻地抱到床上，少女伸手揽住他。
“我去喝口水。”男人倒了两杯，一杯是他的，另一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老师，您之前写信告诉我说，想要走，是真的吗？”
他吹了吹杯子里的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到了桌子上，想着该如何开口。
“……嗯，那都是认真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到杯子的水里，“你看，就像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能像水那样自由就好了，无处不在，变化多端。想要远行是真的，我一直都觉得这是很迫切的事情，但是缠在我周身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我只有很短的时间能和自己说说话。我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动画，我有时候能够体会剧里角色的某些痛苦，我好想逃避，我也确实逃避了很久，可是一直如此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