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如不见
在那样柔软的声线中，竟然也能听出刻意制造的疏离。迈克尔愣神了片刻，待反应过来时，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眼前。
慌忙不迭地伸上手，在听得眼前的金发漂亮男子的一声：“你好，我是费尔南多 托雷斯”之后也回了一句“很荣幸见到你，我是迈克尔 欧文”，语气依然是那样波澜不惊的，仿佛对待世间一切在别人眼里举足轻重的事他都能报之云淡风轻一笑。却不知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早已落入身旁那个男子的眼里，那双眸子里像是积聚了什么难言的情绪，淡绿色变得越来越深沉。
最后两人同时听到心里的嗤笑。
原来，当年那个自以为永远都能保持优雅从容的王子如今也会惊慌失措。
“斯蒂文，晚上你们能不能陪我参观一下新球场。”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是如此小心翼翼，在说出口前就为自己装上了防备，打好了预防针，怕被拒绝之后自己无所适从。
斯蒂文绿色眼眸中的墨意没有褪去半分，脸上的抱歉情绪中依然有显而易见的疏离：“今天晚上我和Nando有采访，让卡拉陪你去吧。”
“嗯，好。”迈克尔点点头，眼神中一瞬而过的失望又在他再抬起头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万年不变的微笑，几不可见的忧郁藏匿其中。
四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下午，依然是卡拉说的话最多，滔滔不绝的谈论那早已被时间遗弃的过往，却几次被斯蒂文打断。斯蒂文的话也不多，他所说的，大多都是零四年以后的事情，迈克尔心里大概有些明白了，四人谈话，斯蒂文一定不想身边金发美目的男子成为一个局外人，所以才一再堵住卡拉的话头的吧。
可是自己便显得格格不入了，那十年时间的利物浦对他而言几乎是空白一片，一如那十年里的斯蒂文。
历史可以补，球队的过往可以听说，但也许那个人的生活，自己再也无法参与了。
只因为自己曾经的天真，他想，自己也只能吞下这代价。只是谈话间几次心里泛上无边无际的苦涩，不为他的疏离，却为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都言韶华易逝，时光荏苒，如今容颜未改，但恐怕人心已变。
原来，最怕的不是时间流逝，也不是美人迟暮，而是物是人非。
早早的就以最礼貌的方式结束了这谈话，迈克尔站起身说想去球场看看，这样说不定还能赶上看斯蒂文采访的直播。卡拉欣然陪同。
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自己心底的嘲笑声：这和仓皇逃走有什么差别。
美丽，这是迈克尔对斯坦利公园球场的第一印象。
然后就迟迟想不到第二个词。
斯坦利公园很大，能容纳的观众数也远远超出了安菲尔德。迈克尔知道利物浦的球迷是怎样热爱自己的球队，所以不难想象出忠实的利物浦支持者们群情激昂地在这里为自己的球队呐喊助威时是如何一幅令人心潮澎湃的场景。
再往前走去，就是球场了。
黄昏时候的球场是静谧而安然的，走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比赛时的紧张和刺激，只有那血色残余暖意下的微风轻拂，青草淡淡香味混入鼻息，让人沉迷其中。入眼就是大片大片的绿，再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那片令人惬意的绿色就融进了记忆里。
这和安菲尔德是一样的。
只是一抬头，再也不见一个男孩子，绿色的眸子，一脸初出茅庐的天真和一颗跳动的红心，满怀崇拜爱慕地看着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抵挡不住记忆洪流的逆袭。
“迈克尔……”一旁的卡拉见他良久都不说话，迟疑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了——“卡拉，我们回去吧。去你家看看。”
卡拉也真当是他赶着要去看斯蒂文和费尔南多的采访，就开车载他回了家。
回到家的时候正巧碰上采访开始，斯蒂文脸上带着微笑，身边坐着费尔南多。这微笑，竟然是和方才对自己的笑一样的。刚才被强压住的苦涩此刻又从心底泛出来。
原来现在的自己对于他，比媒体记者好不了多少。
媒体的问题渐渐也从有良到无良，在忍着他们为难人本质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关于对如今球队的看法后，一个记者话锋一转对向斯蒂文，问题直接又犀利：“斯蒂文，在你搭档过的前锋中，迈克尔和费尔南多都是极其出色的。那么在你心里，他们之间谁又更胜一筹呢？”
这时候面对记者的，早就不是那个十几年前吞吞吐吐说话不置可否的少年了。他的职业生涯虽然已经结束，但对于人情世故的历练却一直在进行中。在闪光灯下他勾起嘴角，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我会选择迈克尔 欧文。因为我和费尔南多是最好的朋友，不选他他也不舍得打我的。”说完便向旁边的费尔南多看去。费尔南多在媒体一片善意的笑声中笑着配合地轻轻打了斯蒂文一拳，嗔怪道：“谁说我不会打你！”一个本会惹来无限尴尬的问题就被这么轻易化解了。
注意到迈克尔的神色有些不对，卡拉急急忙忙开口了：“啊这个斯蒂文，说费尔南多是他最好的朋友，把我置于何地了！”话说出口转念一想也不大对，便一脸心虚地看向迈克尔，心中暗暗后悔没拖着他在球场多转几圈。
迈克尔只是摇头苦笑。
终究还是守住了在斯蒂文口中第一前锋的地位，却是因为那样可悲的理由。


回复：3楼
抱住小水水~~~~
俺是写完废柴 于是只能搬文来弥补TT 对手指。。。

小凡~~~
没完没玩 刚开始呢。。。。明天来帖一点~

真是快疯了= =度娘你可以的！
回复：8楼
嗷唔 我看没人催我贴嘛><
写文啊TT 呜呜 我是废柴一枚啊TOT

视线由远及近，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雨滴在窗户上留下的道道不规则的沟壑。几乎所有的轨迹都是相交的曲线，除了那些由于无法企及的距离而没有交集的。世界都熄了灯，包括自己房间里的那一盏。只是心上的灯火还借助那最后一点氧气，微不足道却固执地为着一个人发光发热。
也快熄了吧。
过了今天，明天又只是在路上遇到后打招呼的朋友而已。
其实今天也不过如此。
迈克尔一点也不困，他专注地想把此时此刻，窗内窗外的一切都篆刻在心里。门把手转动。身后轻柔的声音抵御住窗外的狂风暴雨声的阻碍来到他耳边：“迈克尔，你还没睡？”
斯蒂文这时候的出现虽然令迈克尔心里微微惊诧，他还是如实回答：“马上就睡了。”
斯蒂文的声音再一次到来的时候是在他的耳际：“在想什么呢？”
迈克尔忽然感到心跳急促，斯蒂文就在他身后，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斯蒂文甚至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双手环上了他的腰际，低头亲吻他的后颈。太过细密而温柔的嘴唇碰触肌肤，太为滂沱的夜雨侵袭，太难以分辨的光阴岁月……迈克尔竟然恍惚得不知所措了。
如果这都是梦，那请求上帝让他过一会儿再醒。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去仔细探寻斯蒂文的情绪来自于哪里。他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然后让自己看到的都是斯蒂文的模样。
斯蒂文吻着他，从后颈一直到后背。睡衣不知什么时候被扯下，那突然而至的寒意也没有影响到他丝毫，直到腰部被长长的睫毛刷过后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
迈克尔被惊醒。
“为什么哭……”不知是不是梦呓，只是感觉到那些泪在撕扯着自己的心脏。若是在五分钟之前，迈克尔也会觉得如今的斯蒂文会哭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可是现在，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因为无论是迈克尔还是斯蒂文都分不清被雨水和冰冷玻璃所分离的窗内窗外，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知道这一刻他们所拥有的，下一刻他们是否还是紧握在手。所以斯蒂文没有回答他，扬手去抓他的肩膀。
他吻上了他的唇，如同上一次一般粗暴而不可理喻。迈克尔裸露的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凉意渗透他的肌肤，游离到了整具身体。
“迈克尔……不要再伤害我……”在黑暗中斯蒂文的声音听上去那样让人心疼，迈克尔推着他肩膀的手也再无力气。
就算是欠了的债，也要偿还。更何况还有遥不可及的爱情驻留在自己心底。这样脆弱得让人疼痛却有着欲望执念的斯蒂文，迈克尔还能拿他怎么办。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成熟的身体第一次亲密无间地交合，像是等待了几个世纪的痛楚和欢愉都在瞬间爆发出来，然后留下被称之为快感的灰烬。是情是爱抑或是债都已然无法言明，也不记得那时候两颗心是否以同一频率跳动，只记得单调重复的雨点砸地声盖过了一切本应该刻骨铭心的记忆。
然后便沉沉睡去了，也不知是谁在谁的怀里。
他们没有看见，窗户外的沟渠，汇成河溪。


6 这该死的爱
迈克尔是和斯蒂文一起醒的，只不过不是爱情神话中令人惊羡的心有灵犀，而是被一阵毫无防备的开门声吵醒的。
然后他们就看到手里还拿着房门钥匙的瞠目结舌的费尔南多，不到一秒后这样的表情也爬到了迈克尔和斯蒂文的脸上。
三个人同时怔住。
“咳，对不起。”愣了一会儿后费尔南多垂下头自觉退了出去，带上了门。迈克尔和斯蒂文各自默默无言地在凌乱的被褥里搜寻自己的衣服，直到穿戴整齐后也没有说一句话。
真是个尴尬的早晨。
迈克尔起身后才发现全身又酸又痛，像是要散了架一样，每走一步都有身体被撕裂了的感觉。即使不像那年受伤时天崩地裂般的疼，也足以影响到他的正常行走。
所以他晚于斯蒂文一会儿出了卧室。他看见费尔南多的双眼肿得像桃子一般，显然是哭过。斯蒂文垂头坐在他旁边，看上去也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而束手无策，一副想好言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
迈克尔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真的冷笑出来了：“斯蒂文，我要回去了。”
斯蒂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绿色眸子里流露出的温柔像是安抚更像是敷衍：“迈克尔，别闹。你怎么回去？”
费尔南多站起来挽留：“迈克尔，其实我和……”话说到一半却被斯蒂文的眼神打断。
迈克尔冷眼看他们，感觉就像看一场戏：“我要回去。”
斯蒂文叹了口气：“你没有钥匙。”
迈克尔咬着发白的薄唇，盯着斯蒂文看了一会儿后说道：“路易斯已经回来了。”说完他就一步一步慢慢向门口走，身体的不适让他的步伐看上去有些怪异。斯蒂文看着那个行步都困难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说道：“我送你。”
迈克尔淡淡地笑着：“不必。”
走出去的时候他想起了昨天跨进这道门那一刻。虽然那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毕竟努力去找回本该属于自己却散落多年的勇气，那些飘零在时光里的碎片拼凑在一起，赐予他有时隔多年再次走进这道门的力量。
而现在，别说勇气。连力气都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真空的躯壳游离出那扇门。到了街上，迈克尔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路易斯要明天才回家。刚才他只不过是一心想离开才说了谎。
有家不能回，也不想让朋友看到自己这样狼狈落魄，该怎么办呢。
斯蒂文用了一整天时间安慰还像个孩子般的费尔南多，在安顿他去睡之后终于吁了口气。天色已晚。斯蒂文站在床边，目光如夜色一般深沉，月亮的清辉落到他绿色的眸子里，让那眼神更为难以捉摸。凉风来袭，些许的寒意让他想关上窗准备去睡，却看见楼下的自己家门口躺着个人。
斯蒂文心里一颤，立即向楼下跑去。
那个曾经伤他最深的男子就靠在自己家的门上，脸色通红，满身的酒气，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无助得像个被人遗弃的孩童。
斯蒂文抱起他，眉头紧得不能舒展。
“你不是回家了么？”一边抱着他进房，一边在他耳边轻轻地问。
“你是谁……是斯蒂文么……”迈克尔头晕忽忽的，一抬眼看见一双记忆深处的绿眸，忽然笑了：“真的是你。玩弄我的游戏，你玩得开心么……为什么还来管我，为什么不去找费尔南多……”他的笑极为冶艳动人，斯蒂文一直以为他只适合浅浅的笑意，却没想到醉意之后的明媚笑容浮上微醺的脸颊是那样倾国倾城。
斯蒂文心中一动，还是忍住狠狠吻他的冲动，把他放在了客房的床上：“迈克尔，你醉了。好好休息。”他在他额头印上了一个浅吻，转身就要离开。
手却被死死地拉住，他听到身后传来迈克尔的声音，虚无又真实地刺激着他的耳神经：“斯蒂文，抱我，吻我，像昨晚一样……不要不要我……”
斯蒂文抽开了手，“迈克尔，好好睡一觉……”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在我苦苦求你的时候还是不要我。斯蒂文……以前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今后我们好好过，好好过……”酒精让迈克尔的意识陷入不清醒的状态，却也把他以优雅之名而披上的层层伪装和保护撕开，只剩下一个不停呢喃着心里话直到泪水沁湿了软枕的男子。
斯蒂文握着他的手，到他睡去都没有碰他身体丝毫。
今早看他蹙着眉头走路的样子的确是有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但斯蒂文也心疼得想打自己几个巴掌。才过了一天，他又怎么会忍心再让他那样痛。
-TBC-

还有一篇甜蜜番外~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