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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 x 仁」只有三厘米的绝交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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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vehouse 后台狭窄的备场通道里,空气中混杂着发胶和能量饮料的味道。
有刺无刺乐队的主唱,井芹仁菜。
她正死死地盯着墙上的一块污渍,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
那件为了今天演出特意设计的、带有复杂搭扣的朋克风演出服,背后的拉链卡住了。
就在肩胛骨中间那个最尴尬的位置,上不去也下不来。
“偏偏在这种时候……”
仁菜烦躁地咬着指甲边缘。
昴和小智刚才被舞台监督抓去确认灯光了,而桃香和鲁帕估计正躲在哪个找不到的逃生通道给血液补充酒精。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仁菜的神经上。
仁菜没回头,她甚至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脸上迅速挂起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仿佛刚吃了一口生苦瓜的冷漠表情。
“如果是迷路的工作人员,请走左边。”仁菜硬邦邦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如果是来找茬的,我现在没空。”
“如果不把那个拉链拉上去,待会儿刺刺乐队的主唱就要在台上走光了哦。”
那个熟悉得让人火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雏并没有离开,反而走得更近了。
仁菜猛地转身,背贴着墙壁,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穿着一身华丽白色打歌服的雏。
“这和你没关系。”仁菜冷着脸,眼神死死盯着雏的锁骨,就是不看她的眼睛,“还有,你应该记得吧,我们已经绝交了,请不要和我装熟。”
空气凝固了一秒。
仁菜在心里给自己刚才的发言打满分。
哪怕现在背后的拉链让她难受得想在地上打滚,但这个“冷酷且决绝”的态度,绝对能震慑住对方。
然而,雏只是轻轻挑了挑眉,那张有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却又仿佛在意料之中的表情。
“是是是,已经绝交了。”雏叹了口气,“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是势不两立的竞争对手。”
“你知道就好。”仁菜别过头,“那你还不走?”
“我也想走啊。”雏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把仁菜逼在了墙角。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但是作为一个路过的陌生好心人,实在看不惯某些小孩衣冠不整地跑出去丢人现眼——毕竟,曾经认识你这种连衣服都穿不好的家伙,也会拉低我的品味。”
“哈?你说谁衣冠不整?我自己能搞定!”
仁菜瞬间破功,原本维持的冷漠面具裂开了一条缝。
她伸手想推开雏,却被雏一把抓住了手臂,然后雏不容分说地将仁菜转了个身,把她按向墙壁。
“别动。”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命令感。
仁菜僵住了,她本想挣扎,但背后的拉链确实是她的死穴。
“我只是……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仁菜对着墙壁嘟囔着,脸颊因为羞愤而开始发烫。
“既然已经绝交了,就算不上人情。”雏的声音从很近的后方传来,温热的呼吸扫过仁菜露出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就当我是为了维护这场Live的整体视觉效果吧。”
雏的手指触碰到了仁菜背后的肌肤,冰凉的指尖让仁菜缩了缩脖子。
卡住的拉链在雏的手里仿佛有了生命,只听见轻微的“滋啦”一声,那个折磨了仁菜十分钟的困境瞬间解除了。
但雏的手并没有立刻离开。
她慢条斯理地帮仁菜理了理领口歪掉的带子,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仁菜脖颈上那条黑色的项圈。
“仁菜。”
“干嘛?”仁菜依旧背对着她,语气生硬,试图找回刚才的冷酷人设,“弄完了就快走,我要上台了。”
“你的项圈带子。”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扣反了。”
仁菜一愣,下意识地伸手去摸。
就在这一瞬间,雏突然凑近,在仁菜耳边低声说道:
“如果是以前,我会帮你扣好。但既然绝交了——你就这样带着反掉的项圈上台吧,聊天鬼才小姐。”
说完,雏像是完成了什么恶作剧一样,轻笑一声,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仁菜猛地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
“你这家伙——你是故意的吧!既然看见了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们绝交了啊。”雏没有回头地走着,“我也没义务照顾竞争对手的形象吧?”
仁菜愤愤地跺了一下脚,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啰嗦!烦人!性格恶劣!”
仁菜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却乖乖地跑到走廊的反光玻璃前。
她对着镜子,把扣反了的项圈扶正,又胡乱地抓了两下刘海。
镜子里的少女脸颊绯红,眼神里却燃着火。
“绝对要赢过你。”
仁菜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对着那个已经走远的人说道。
她整理好表情,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面具,走上了舞台。
而在侧幕的阴影里,早已准备候场的雏并没有在看乐谱。
她透过幕布的缝隙,看着那个在台上虽然一脸凶相、但却光芒万丈的小小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笨蛋。”
雏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刚才触碰过仁菜后背的指尖。
“……如果不看着点,果然还是让人不放心啊。”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5-12-09 19:50回复
    不赖!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12-09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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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6 02:2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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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12-09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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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12-0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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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12-0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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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vehouse 的后台依然嘈杂,但那种令人窒息的热浪正在逐渐退去。
            对于“刺刺”来说,今天的演出像是一杯温水——不算搞砸,但也远没有沸腾。
            台下的观众确实比上次多了一些,周边的销量也终于不再是惨淡的个位数,已经没有事务所支持的她们勉强不用担心接下来几个月的食宿,但也仅此而已。
            休息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结束后特有的松弛感。
            “嘛……今天……还行吧……至少节奏没乱。”
            小智别扭地卷着鬓角的头发,难得没有说出什么打击人的话。
            “那是当然的!我们可是练习了很久的!”鲁帕开心地搂住了身边的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为了庆祝我们‘还行’的演出,去开庆功宴吧!庆功宴!”
            “赞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烧鸟店……”
            “去昴家里吧!买酒去昴家里喝!”
            “哈?为什么又是去我家!”昴瞬间炸毛,“我奶奶要是知道我们在家里通宵喝酒绝对会杀了我的!绝对!”
            “嘿嘿,因为昴的家很大嘛~而且还有好吃的下酒菜。”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仁菜却一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琴箱的边缘。
            “仁菜?”鲁帕注意到了她的沉默,“走吧,你也饿了吧?”
            仁菜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摇了摇头。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诶?你在说什么啊,你可是主角啊。”
            “我……我想再待一会儿。”仁菜的声音闷闷的,“稍微有点……想一个人静静。”
            她没有说原因。
            她不想说自己刚才看到外面那群为了等待 Diamond Dust 登场而陷入狂热的人群时,心里涌上的那股酸涩和不甘,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休息室安静了一瞬。
            桃香的目光在仁菜那倔强的背影上停留了几秒。
            她似乎看穿了什么,却什么也没戳破,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
            “行吧。”桃香把手搭在鲁帕和昴的肩膀上,推着她们往外走,“那就不管这个麻烦的小鬼了。走了走了,去昴家把她的酒柜喝空!”
            “喂!不准动我奶奶的藏酒!那是红酒!很贵的!”
            “桃香小姐……”
            仁菜张了张嘴,看着桃香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心里那个“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的念头还没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门关上了。
            背景音里只剩下昴渐行渐远的抗议声。
            仁菜一个人留在了空荡荡的休息室,然后又一个人走到了观众席最后方的角落。
            此刻,舞台上的灯光骤然变得华丽刺眼,巨大的音浪瞬间吞没了整个场馆。
            Diamond Dust 登场了。
            台下的欢呼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那种狂热的、近乎信仰般的尖叫声,和刚才刺刺演出时那种礼貌性的回应形成了鲜明得近乎残酷的对比。
            仁菜站在黑暗里,死死盯着舞台中央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雏。
            完美的音准,完美的舞步,完美地掌控着全场的情绪。
            “这种东西……到底哪里好了?”
            仁菜咬紧了牙关,指甲深深地陷进手掌里。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桃香小姐的好?为什么只有那种……那种像流水线一样的商品才会被人追捧?”
            不甘心。
            好不甘心。
            这种不甘心像是一块浸了水的海绵,堵在喉咙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觉得自己会被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压碎。
            仁菜逃也是地离开了 Livehouse。


            IP属地:北京6楼2025-12-10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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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夜风有些凉,吹在仁菜刚出了些汗的身上,激起了她一层鸡皮疙瘩。
              仁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
              仁菜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把脸埋在手里。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她对着空气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的一声巨响。
              演出消耗了太多体力,她现在又饿又渴。
              仁菜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公园角落的自动贩卖机前。
              那里面摆着她平时最爱喝的蜜瓜汽水,正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她伸手去摸口袋。
              左边口袋,空的。
              右边口袋,空的。
              屁股后面的口袋……也是空的。
              “……诶?”
              仁菜僵在原地。她这才想起来,她的钱包放在琴包里,而琴包被桃香她们带走了。她现在身上连一个硬币都没有。
              “啊啊啊啊!”
              仁菜绝望地把头抵在自动贩卖机的玻璃上,看着那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汽水,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
              口干舌燥。喉咙像是在冒烟。
              她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旁边那个用来洗手的公共水龙头上。
              “……算了,反正我也只配喝这个。”
              仁菜自暴自弃地走过去,拧开水龙头。
              冰凉的自来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仁菜弯下腰,正准备像只流浪猫一样凑过去喝水——
              “喂,仁菜。”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
              “喝这种水,会拉肚子的哦。”
              仁菜猛地一颤,保持着弯腰撅屁股的姿势僵硬地转过头。
              路灯下,雏还没卸妆,依旧穿着那身闪闪发光的演出服,外面随意披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个误入凡间的发光体,和这个破旧的小公园格格不入——而她的手里拿着两罐刚买的蜜瓜汽水,罐壁上还挂着冰凉的水珠。
              雏看着一脸呆滞、嘴角甚至还沾着一滴自来水的仁菜,轻轻挑了挑眉,然后将其中一罐汽水递了过来。
              “给。败犬的慰问品。”


              IP属地:北京7楼2025-12-10 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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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仁菜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弹开了。
                她猛地把头扭回去,重新对着那个生锈的水龙头。
                “我不喜欢喝甜的!那种充满了色素和糖精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我就喜欢喝自来水!东京的自来水是世界上最好喝的!”
                ……可这里是川崎啊?
                雏甚至懒得吐槽,只是用那种凉凉的语调,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那你刚才趴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是在观察里面的制冷结构吗?”
                尴尬顺着仁菜的脊椎骨一路爬上头皮,让她整个人都在发麻。
                “啰……啰嗦!我只是在发呆!”
                仁菜猛地转过身,脸涨得比刚才更加通红。
                “还有!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已经绝交了!不要和我装熟!”
                雏这次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仁菜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动作优雅地拂了一下裙摆,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呲——”
                清脆的开罐声在安静的公园里格外刺耳。
                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喉咙滚动的声音微不可闻,但在此时极度缺水、感官被无限放大的仁菜耳朵里,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诱人的交响乐。
                空气里甚至飘散开了一股甜腻的蜜瓜香精味。
                仁菜死死盯着那罐绿色的液体,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你又来干什么?”仁菜终于忍不住了,为了掩饰自己盯着汽水看的视线,她率先发起了攻击,“是想来嘲笑我吗?”
                “我可没那么闲。”雏看着手里的罐子,漫不经心地晃了晃,“只是觉得你很可怜而已。拼尽全力做出来的东西,却连让你买瓶汽水的钱都赚不到。”
                “……哈!?”仁菜再次炸毛,她冲到长椅前,居高临下地瞪着雏,“我们的歌是有灵魂的!是为了传达心声才唱的!你们现在的歌根本毫无感情!全是迎合市场的工业制品!”
                “工业制品?”雏抬起眼皮,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还真是抱歉啊。就是这种工业制品,今天的周边开场十分钟就售罄了。而你们那种有灵魂的高尚歌曲,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超过一千了吗?”
                “哈?!那……那还不是因为不懂艺术的观众太少了!?”仁菜握紧了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只要大家能认真听——”
                “你怎么能把责任推卸给你的衣食父母?”雏冷冷地打断了她,“观众花钱不是来听你自我感动的。连让人停下脚步都做不到的音乐,有什么资格谈灵魂?那是傲慢,仁菜。”
                “你说是傲慢?!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才是最大的懦弱!”
                “那是成熟!不想饿死就得学会低头!”
                “我不稀罕那种低头换来的施舍!我要让世界认同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就是现在连一瓶一百五十日元的汽水都买不起!”
                ……
                ……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越来越大,惊起了树上的几只乌鸦。
                直到最后,两人都吵得有些缺氧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才不得不停下来。
                仁菜一屁股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大口喘着气,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雏也微微有些气喘,她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刘海,侧过头不再看仁菜。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的车流声隐约传来。
                过了好一会儿,仁菜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看着雏那个精致的侧脸,刚才的嚣张气焰消退后,那个一直藏在她心底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喂。”
                仁菜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次没有了攻击性。
                “你为什么……也不上学了?”
                雏的手指顿了一下。
                “……明明你可以拿到很好的大学推荐名额吧?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老师也很喜欢你……”仁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果不退学的话,你现在应该过着很顺遂的人生吧。为什么偏偏要选这条路?”
                雏沉默着,就在仁菜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轻笑了一声。
                “那你呢?你不也是不考大学了吗?明明只要低下头认个错,就能回到正轨上去。”
                “我才不要!”仁菜立刻反驳,“那是错误的!我没有错!”
                话题又绕回了那个死结。
                那个让仁菜即使在这个陌生的东京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解开的死结。
                空气再次凝固。
                “……那个人呢?”仁菜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那个……带头霸凌别的同学,后来又霸凌我的那个女生。她现在怎么样了?”
                雏没有立刻回答,她喝了一口汽水,目光投向了虚无的黑暗。
                “她啊。”雏的声音很平静,“她这个学期的校庆上还作为学生代表发了言。正在准备考著名的私立大学,据说前途一片光明。”
                仁菜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雏。
                “哈?凭什么?!”
                怒火瞬间冲上了天灵盖,仁菜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为什么她还可以过得这么好?这太奇怪了吧!”
                仁菜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在那件宽大的卫衣袖子里死死攥紧。
                “应该是她受到惩罚才对啊!应该是她哪怕下跪道歉也无法被原谅才对啊!为什么正确的事大家都无法接受,反而是做错事的人可以一直逍遥法外?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报应吗?!”
                仁菜歇斯底里地喊着,眼角因为愤怒和委屈泛起了泪光。
                她死死地盯着雏,仿佛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哪怕是安慰的答案。
                “雏!你也觉得不甘心吧?对吧?!”
                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即使遍体鳞伤也依然在咆哮的少女。
                路灯下,她的眼神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让人心寒的清醒。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靠『正确』来运转的,仁菜。”
                这句话非常简单,却将仁菜彻底击溃。
                仁菜张着嘴,后面准备好的一连串质问像是被这句冰冷的事实生生堵在了喉咙里。
                她想反驳,想大喊“不对”,想说“就算这样我也要证明给你看”。
                但看着雏那双仿佛早已看透一切、接受了一切的眼睛,仁菜第一次感到了某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种无力感比饥饿和口渴更让人绝望。
                雏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我该走了。”
                她没有再看呆立在原地的仁菜,也没有去拿放在长椅上的那罐还没开封的蜜瓜汽水。
                “虽然已经绝交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雏背对着仁菜,声音随着夜风飘来,“嗓子毁了的话,你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哦。”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公园的出口。
                仁菜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
                刚才的争吵消耗了她最后的一丝水分,此时喉咙干渴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长椅上那罐还凝结着水珠的绿色汽水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仁菜确认般地左右看了看,确定雏真的已经走远了,而且公园里也没有其他人。
                她迅速伸出手,一把抓过那罐汽水,像是那是救命稻草一样,“啪”地一声拉开拉环。
                仰起头,咕嘟咕嘟。
                冰凉的、带着气泡的、甜腻的液体顺着喉咙灌下去,瞬间抚平了所有的燥热和干痛。
                那是工业糖精的味道。
                那是向现实低头的味道。
                碳酸气泡在胃里炸开,带来一阵虚假的饱腹感。
                仁菜捏扁了手里的空罐子,那是她刚才毫无骨气地喝光的证据。
                “……好喝。”


                IP属地:北京8楼2025-12-10 0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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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6 02: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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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懊恼地嘟囔着,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角,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接受雏施舍的事实擦掉一样。
                  夜风吹得脸上的汗水发凉。
                  仁菜坐在长椅上,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个变形的铝罐。随着身体的燥热退去,刚才被怒火冲昏的大脑开始重新转动。
                  雏刚才的话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靠『正确』来运转的,仁菜。”
                  那双眼睛,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神……仁菜突然感到一阵烦躁。
                  “什么嘛……摆出一副只有你懂这个世界的这一张臭脸。”仁菜对着空气踢了一脚,“明明是你错了。明明是你也变成了坏人。”
                  她讨厌雏。
                  理由有很多,随口就能列出一堆。
                  因为雏把 Diamond Dust 变成了现在这种只会迎合市场的商业垃圾。
                  因为雏抢走了桃香小姐本该拥有的位置,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虚假的欢呼。
                  因为雏总是高高在上,用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嘲笑她的挣扎。
                  可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吗?
                  仁菜看着手里那个被捏扁的罐子,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很久以前。
                  那个走廊,那个黄昏。
                  当仁菜决定冲上去保护那个被霸凌的女生时,是雏拉住了她的手。
                  那时候雏的眼神,和刚才在路灯下的眼神一模一样。
                  理智、清醒、却又带着一种即使预见了结局也无力改变的悲哀。
                  那时候仁菜甩开了她的手。
                  她觉得雏是冷血的旁观者。
                  后来发生的一切证明了雏是对的:被救的女生背叛了她,加入了霸凌者的行列;她拒绝道歉,拒绝妥协,最后在一片孤立中退了学。
                  即使现在,仁菜依然坚信那不是她的错。
                  虽然现在她已经和老爸和解了,那个总是严厉的父亲最后为了她冲进学校质问教导主任的身影,填补了她心里巨大的空洞。
                  她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她的反抗是有意义的。
                  但为什么……面对雏的时候,心里的那个结还是解不开?
                  甚至比以前缠得更紧了。
                  仁菜突然想起那晚,桃香小姐对她说的话:“你其实是因为爸爸没有站在你这边,所以才那么生气的吧?”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仁菜的身体猛地一颤,手里捏扁的罐子“咔嚓”一声掉在了地上。
                  如果不只是老爸呢?
                  那个时候,在这个充满了恶意和虚伪的学校里,在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的时候……
                  她最希望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那个后来背叛她的受害者,也不是那些面目模糊的老师。
                  是雏。
                  是那个一直和她在一起,聪明、优秀、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耀眼的雏。
                  如果那时候,雏能拉住她的手说“我们一起去”……
                  如果那时候,雏能对她说“你是对的,我支持你”……
                  如果不只是理智的劝阻,而是感性的共鸣……
                  仁菜突然感觉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她讨厌雏。
                  不仅仅是因为音乐理念的冲突,不仅仅是因为 Diamond Dust。
                  那种深入骨髓的愤怒,那种每次见到雏就要竖起全身尖刺的应激反应,其实源于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委屈——
                  在那个决定性的瞬间,你没有站在我这边。
                  就像当初那个还没和解的笨蛋老爸一样,你选择了“正确”和“理智”,而不是选择了我。
                  “……什么啊。”
                  仁菜捂住脸,感觉眼眶一阵发热。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羞耻,又让她感到恐慌。
                  这意味着她对那个现在看来虚伪又腹黑的女人,曾经抱有过多么沉重的期待。
                  “别开玩笑了……”
                  仁菜捡起地上的空罐子,像是要甩掉这种可怕的想法一样,用力把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哐当。”
                  清脆的撞击声让仁菜清醒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脸颊,试图找回那个充满攻击性的自己。
                  “我才不在乎那个叛徒怎么想!我已经有新的同伴了!我有桃香小姐,有昴,有智,有鲁帕……”
                  她自言自语着,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我会证明给她看的。用我们的音乐……我要把她那套正确的理论彻底粉碎,然后狠狠地把事实甩在她脸上!”
                  仁菜握紧了拳头,朝着公园出口走去。
                  但是在路过那个被雏坐过的长椅时,她的脚步还是顿了一下。
                  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冰凉的夜风吹过,什么也没留下。
                  “下次……”仁菜咬着嘴唇,低声对着虚空说道,“下次见面,我绝对不会输给你。无论是唱歌,还是哪怕买饮料的钱!”
                  她刚要把手插进口袋摆出一个帅气的离场姿势,余光却瞥到了公园门口钟表的数字。
                  23 : 47。
                  仁菜的表情瞬间凝固,刚才那一脸苦大仇深的决绝像面具一样碎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糟了糟了糟了!末班电车要没了!!”
                  仁菜拉紧了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卫衣,不顾形象地朝着车站的方向狂奔而去,扬起一地尘土。
                  那慌乱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串咋咋呼呼的回音。
                  而在公园外的一个阴影角落里,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
                  车窗降下一条缝隙,雏坐在后座,手里拿着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她嘴角一丝极其微小的、仿佛在看滑稽戏般的弧度。
                  她侧过头,透过车窗看着那个绝尘而去、即便在逃命时也依然充满着莫名生命力的小小身影。
                  “真是一点都没变。”
                  雏轻声说了一句,这次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反而多了一丝怀念、羡慕与落寞。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着刚才经纪人发来的后续工作汇报。
                  「雏,今晚辛苦了,粉丝们都说你的演出非常完美。」
                  「另外,今晚那个满额抽奖活动的效果好得有点离谱啊……你坚持要把你未公开的私服写真放进奖池,虽然粉丝是很高兴啦,但规则设定成仅限购买开场嘉宾周边可获抽奖券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主办方那边说,那几个暖场乐队的滞销周边都被我们家的粉丝扫空了。」
                  她当然知道会这样。
                  Diamond Dust 的粉丝购买力是惊人的。
                  而现场最便宜、库存最多、最适合用来凑单刷分的,就是有刺无刺乐队的橡胶手环和毛巾。
                  这下她们的乐队经费应该能宽裕不少吧?
                  没有施舍,没有捆绑,想必连那个自尊心极强的桃香也挑不出毛病吧。
                  「这不挺好吗?说明大家都很支持摇滚乐的新生力量。而且……那张写真拍得也不怎么好,就当是清库存了。」
                  发送完毕,她熄灭了屏幕。
                  她的手伸进旁边的包里,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并没有拿出什么战利品,只是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空荡荡的夹层——那是她刚才把自己唯一留底的一张私服照放进奖池之前,存放它的地方。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张照片。
                  “……便宜你了,仁菜。”
                  雏低声自语着,将视线投向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
                  “开车吧。”
                  随着引擎的启动,她重新调整好坐姿,变回了那个完美无缺、精于算计却又比谁都孤独的 Diamond Dust 主唱。


                  IP属地:北京9楼2025-12-10 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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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的川崎,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凉意。
                    仁菜拖着像是灌了铅的双腿,终于爬完了那该死的楼梯。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一块被拧干的抹布,连掏钥匙的动作都显得迟缓无比。
                    “累死了……明天绝对要在床上躺一整天……”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把钥匙插进锁孔。
                    然而,钥匙刚转了一半,门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锁着——它是开着的。
                    仁菜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那个瞬间她甚至脑补出了私生饭入侵或者入室抢劫的恐怖画面。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顺手抄起了门口的一把长柄雨伞当作武器。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歹徒,而是一股浓郁、温暖、带着甜咸香味的热气。
                    那是寿喜锅的味道。
                    那个小得可怜的单身公寓里灯火通明。
                    狭窄的玄关处,一双熟悉的马丁靴随意地踢在角落里。
                    房间中央,那个小小的折叠桌上架着电磁炉,锅里的汤汁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有刺无刺乐队的吉他手,河原木桃香。
                    她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另一只手正拿着筷子把牛肉片往锅里涮。
                    听到开门声,桃香侧过头,慵懒地举了举手里的啤酒罐。
                    “哟,回来了。比我想象的要晚啊。”
                    仁菜愣在门口,手里的雨伞举在半空,像个傻子一样眨了眨眼。
                    “桃……桃香小姐?!”
                    仁菜惊叫出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怎么会在我家?!还有,你什么时候有我家钥匙的?!”
                    “门口那个牛奶箱下面。”桃香淡定地把烫好的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下次换个地方吧,那个位置太老套了,连送报纸的大叔都能猜到。”
                    “那是防止我自己把自己锁在外面才——不对,你不是去昴家开庆功宴了吗?”
                    仁菜把雨伞扔在一边,换上拖鞋走了进来。
                    房间里那种令人安心的生活气息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本来是去了。”桃香又开了一罐啤酒,“不过她们喝了几杯就睡着了,我觉得没劲,就偷偷溜出来了。”
                    仁菜看着那个正冒着热气的寿喜锅,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抱歉。”
                    仁菜低着头,乖乖地在桃香对面坐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今天……是我扫兴了。明明大家都很高兴的。”
                    “没事。”桃香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往仁菜的碗里敲了一个生鸡蛋,“反正大家早就习惯了。”
                    之前那罐蜜瓜汽水虽然解渴,但根本不管饱。
                    现在闻到寿喜锅的味道,仁菜的饥饿感终于被唤醒了。
                    “好啦,快吃吧。再不吃都要煮干了。”
                    仁菜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就伸向锅里。
                    她甚至等不及白菜完全煮烂,夹起一筷子还带着点生脆的大白菜,蘸了蘸蛋液就往嘴里塞。
                    热腾腾的食物顺着食道滑下去,那种踏实的满足感让她甚至想流泪。
                    桃香没有怎么动筷子,她只是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轻轻摇晃着啤酒罐,目光透过升腾的蒸汽,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少女。
                    她看着仁菜急切地咀嚼着,看着她嘴角沾上的酱汁,看着她虽然在吃东西、却依然有些游离的眼神。
                    房间里只剩下电磁炉风扇的嗡嗡声和仁菜吃东西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当仁菜终于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开始去夹锅底剩下的豆腐时,桃香突然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面。
                    “怎么样?”
                    仁菜还在和滑溜溜的豆腐做斗争:“什么怎么样?”
                    桃香放下手里的啤酒罐,身体微微前倾。
                    “和那个孩子,聊清楚了吗?”
                    仁菜的筷子猛地停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刚才在公园里的一幕幕像电影回放一样在脑海里炸开——雏的眼神,雏的话语,还有那罐该死的蜜瓜汽水,以及那个她刚刚才察觉到的、关于“为什么讨厌雏”的真相。
                    而夹在筷子尖上、原本就没夹稳的那片豆腐,失去了支撑,“啪”地一声掉进了面前装满蛋液和酱油的碗,溅了几滴在仁菜呆滞的脸颊上。


                    IP属地:北京10楼2025-12-10 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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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5-12-10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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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12-10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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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味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5-12-10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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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什么都没有!”
                            仁菜几乎是跳起来反驳,为了掩饰尴尬,她慌乱地用手背去擦脸上的酱油渍,结果越擦越花。
                            “我只不过是……有点累,觉得庆功宴太吵了,就一个人去附近的公园四处走了走……就是散步!单纯的散步!”
                            “是吗。”
                            桃香甚至没有抬眼皮,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仁菜的衣领。
                            “你身上有蜜瓜汽水的味道。很浓的那种廉价香精味。”
                            仁菜心里咯噔一下。
                            桃香的下一句话直接封死了她的退路。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桃香从身后的琴包旁拿起那个印着刺猬图案的小钱包,轻轻放在了折叠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你根本没带钱吧。这钱包从演出结束就一直在鲁帕的车上。”
                            没来得及编出“我捡了一瓶没喝完的”这种烂借口,仁菜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团棉花。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个熟悉的钱包,感觉自己的脸正在迅速升温。
                            如果是别人——比如昴和小智,肯定会趁机调侃她一番。
                            但桃香只是看着仁菜那副快要钻进地缝里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啤酒喝了一口。
                            “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今天你也挺辛苦的了,那种麻烦事留到明天再去烦恼吧。”
                            桃香重新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这种态度反而让仁菜心里更加堵得慌。
                            沉默在小小的房间里蔓延。
                            寿喜锅的水汽还在升腾,但这温馨的画面下,却涌动着两股不同的暗流。
                            仁菜低头看着碗里那块已经凉掉的白菜,筷子无意识地戳着它。
                            过了很久,久到锅里的汤汁都快烧干了,仁菜才低声开口。
                            “……桃香小姐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
                            桃香漫不经心地问,顺手往锅里加了一点水。
                            “那个……Diamond Dust。”
                            仁菜的声音有些发紧。
                            “她们现在……那个样子。还有那个……找了新主唱的事。”
                            桃香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之前不是聊过很多次这个话题了吗?我已经离开了,她们要怎么发展是她们的自由。而且雏确实唱得比我好,更适合现在的Diamond Dust,这是事实。”
                            “我不是在说那个!”
                            仁菜突然抬起头,打断了桃香那种仿佛已经释然的标准答案。
                            她的眼神有些急切,甚至带着些许逼迫。
                            “我不是在聊雏的问题,是在说……你的前队友。”
                            仁菜紧紧盯着桃香的眼睛,像是在替自己,也替桃香质问着过去。
                            “当时……在这个转变发生的时候,在决定要把Diamond Dust变成现在这种商业偶像乐队的时候……那三个人,并没有选择站在你这边吧?”
                            桃香拿着啤酒罐的手僵在了半空。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
                            这是桃香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用酒精麻痹、用“我就想回老家种田”这种借口来掩盖的核心伤口。
                            仁菜继续追问着,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执着:“她们明明是和你一起组乐队的伙伴,明明可以可以为了你退学,明明是和你一起从无名时期走过来的……可是在那个分岔路口,她们选择了那条更容易的路,选择了那个经纪人的提议,而放弃了你想要坚持的那个Diamond Dust。”
                            “……哪怕她们有一个人说‘我不干’,哪怕有一个人说‘我想唱桃香的歌’,也许结果都会不一样。”
                            仁菜的手紧紧抓着裤子布料,指节泛白。
                            “被原本以为是同伴的人放弃……这种事,桃香小姐真的能完全不在意吗?”
                            桃香沉默了。
                            她慢慢地放下啤酒罐,目光从仁菜脸上移开,落在了锅中那些破碎又重组的翻滚的气泡上。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桃香苦笑了一声。
                            “有时候喝醉了也会想,是不是我太任性了。是不是如果我妥协一点,大家还能在一起。但是……更多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冷吧。”
                            桃香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只是拿起筷子,在锅边轻轻敲了两下。
                            “那种……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的感觉。明明以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结果只有自己还傻傻地抓着那个破旧的船桨,而其他人都已经换乘了那艘更漂亮的游轮。”
                            她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瞬间流露出了极深的疲惫和落寞。
                            “虽然理智上知道,大家都要吃饭,都要生活,事务所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但我毕竟也是个人啊,仁菜。”
                            桃香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被留下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不痛呢。”
                            仁菜看着桃香,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刺痛。
                            原来大家都一样。
                            无论外表多么成熟,无论嘴上说得多洒脱。
                            在那个名为正确的巨轮碾压过来时,没有被同伴坚定的选择,没有被那双手拉住……这种委屈和孤独,根本就没有什么释怀可言。
                            “……我也是。”
                            仁菜低下头,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砸进了碗里,激起了一小圈涟漪。
                            “我也是啊,桃香小姐。”
                            她想起了公园里雏的那句“世界不靠正确运转”。
                            想起了当年那个没有站在她身边的雏。
                            想起了刚才桃香所说的“身后空无一人”。
                            “明明我们没有错……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人……为什么大家都去选那条更容易的路了啊……”
                            仁菜抽噎着,终于在这个充满了寿喜锅香气的深夜里,在这个和她有着同样伤口的同伴面前,卸下了所有的尖刺。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无法接受正确的东西?为什么我们的歌没人听?为什么大家宁愿去听那种……那种甜得发腻、像工业糖精一样的歌!他们甚至都没有听过桃香小姐的歌!只要他们听了——”
                            仁菜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不甘和困惑。
                            “——只要他们听了,就会知道哪种音乐更好!他们为什么连听都不听?!”
                            桃香看着眼前这个即使哭泣也依然充满愤怒和理想主义的少女,心里涌起一股既熟悉又无奈的情绪。
                            “呐,仁菜。”桃香轻声开口,“那罐蜜瓜汽水,好喝吗?”
                            仁菜一愣。
                            所有的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蜜瓜汽水。
                            她立刻想起了刚才在公园里,自己口干舌燥、几近虚脱,饥渴地对着水龙头弯腰的狼狈样子。
                            想起了雏递过来的那罐冰凉的、甜腻的液体,以及她自己“狼吞虎咽”喝下后的那一瞬间——“好喝……”
                            仁菜的脸再次涨红,这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被看穿的窘迫。
                            “那……那只是……我当时太渴了!”仁菜结结巴巴地说,“那种东西根本没有营养——”
                            “就是这样啊,仁菜。”桃香平静地打断了她,“你当时很渴,你不需要知道那瓶汽水有多少‘灵魂’,也不需要知道它是不是‘工业制品’。你只知道它就在那里,而且能立刻解决你的需求。”
                            桃香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啤酒罐放在桌上。
                            “市场也好,听众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不会花时间去挖掘深海里的黄金。他们只是在下班后,在疲惫的时候,想要一个能让他们立刻感到好喝、好听、能立刻满足他们需求的产品。现在的 Diamond Dust 的音乐,就是那罐蜜瓜汽水。而我们的歌太正确,太沉重了。它要求听众停下来,要求他们思考,要求他们理解你心中的愤怒和理想。它就像一杯苦涩的黑咖啡,不是所有人都能心甘情愿地接受的。”
                            桃香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们必须得让我们的咖啡,也变得好喝起来。否则,我们就会像你担心的一样,没有经费,没有听众,最后只能解散。”
                            仁菜沉默了。
                            她明白桃香说的是事实。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下去,她必须要找到一条既能唱出自己喜欢,大家也喜欢的歌的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桌上的钱包上,又想起了雏。
                            她讨厌雏的“蜜瓜汽水”哲学,她讨厌雏的清醒和不近人情。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当时有个人能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惩治霸凌者,然后两人一起用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过着那种“正确且闪耀”的 IF 线人生——那个能做到这一切的人,只会是雏。
                            仁菜猛地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个让她浑身发颤的可怕念头。
                            “但是……但是,我讨厌她。”仁菜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抗拒,“我讨厌她没有选择站在我这边……她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那条简单的路。”
                            桃香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知道仁菜在说的,不只是雏。
                            “是啊。”
                            桃香的眼神再次泄露那个她心中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被留下的感觉,很痛。你看着同伴走向了更容易的路,你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坚持的东西,才是最没有价值的。”
                            桃香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仁菜的脸颊。
                            “但是,仁菜,他们不是你的敌人。她们只是选择了她们的生活。而我们,选择了我们的。我的前队友,她们也没有错。雏也没有错。是我们主动选择了这条最辛苦、最难走的路。”
                            桃香收回手,拿起那罐啤酒,再次举起。
                            “但这又怎么样呢?既然已经选了,那就走下去。”
                            她对着仁菜笑了笑,那个笑容里有她对过往的释怀,也有对未来的坚定。
                            “我们要做出既是黑咖啡,又是蜜瓜汽水的东西。”
                            仁菜抬起头,眼中的泪水终于被这番话中的力量蒸发了一部分。
                            她吸了吸鼻子,终于重新挂上了笑容。
                            “……嗯!”
                            仁菜端起碗,用力地碰向桃香的啤酒罐。
                            “我们会做到的!”


                            IP属地:北京14楼2025-12-11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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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5-12-11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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