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流川一直克制着他,但人的本性终究难以压制,樱木越来越表现出不喜受控制的一面。于是一方面他难以驯服管束,一方面他却有惊人的力量与才能,这两点不能调和,结果就是使人觉得危险和害怕。对于危险的事物,人们总是排斥和躲避。于是先是队友,然后教练,最后女友,一个个都远离樱木。
终于有一天,樱木去了这个城市有名的地下搏击场,擂台上那没有规则没有限制的生死相搏使他热血沸腾。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比赛,真正的搏击,在这里他可以尽情地战斗,享受自由的快感。最重要的是,胜者可以得到巨额的奖金。
去美国打篮球是流川的愿望,两人一直都在为实现这个愿望而努力。流川只需要足够出国的钱,但樱木需要的却不只如此。他要送流川去美国,还要让流川在美国生活得舒服。如果能赢得巨额奖金,这一切就都可以实现了。
于是瞒着流川,他报名参加了地下搏击。
站在搏击场上,听着摄人心魄的音乐和观众震耳欲聋的呼喊,樱木全身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烧。疯狂的气氛诱人疯狂,他象被解开铁链放出牢笼的狮子,凶猛地不停地攻击,一次次将对手打倒。当观众大吼着杀死他时,他举起拳头往无力动弹的对手击下,就要击中的那一刻,脑中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切金断玉的声音。他猛然停手,疯狂慢慢从脸上退去,最后将对方抛下擂台。
之后的几轮比赛樱木全胜,赢得那天的冠军。抹掉从头上流下的血,看着手中的巨额奖金,他兴奋非常,因此当有人要求和他签约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直到离开搏击场,他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决定。
认识流川以来,他第一次对流川撒谎,说是碰到几个抢劫的歹徒,混战中弄伤的。流川信了。欺骗流川的滋味很不好受,他无法面对流川,早早躲进房间,一时兴奋一时沮丧,整夜不能入睡。
流川第二天有比赛,起床时樱木还在睡觉。虽然觉得奇怪流川却没有多想,没叫醒樱木就出了门。
比赛很激烈,双方的实力旗鼓相当。流川的表现非常出色,光芒夺目。最后他们赢了,流川一人独得二十五分,是场上得分最多的球员。经过这一场比赛,他主力队员的地位将得以确定。国家队人满为患,竞争很激烈,许多人面临被裁的危险,因此人人都很拼命,有些人甚至使出卑劣的手段。
流川的性格使他在队中仍是很难引起人的好感,他的锋芒更使一些人想方设法孤立他。他不在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孤立排斥击不倒他。对他来说,人生是用实力说话,用实力将不公与排斥挡开,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因此就象18年来的那样,他依然我行我素。
比赛结束后,他到洗手间洗脸,他的出色表现得到教练的赞扬,却没有一个队员前来恭贺。洗手间里有别的队员,他们说说笑笑从他身旁走过,不看他一眼。流川默默洗着脸,内心的感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冷水泼到脸上,闭着眼睛,让水在脸上慢慢地风干。他有些恍神,因此等发觉到有人靠近时已经来不及,一把刀捅进他的右腿,拳头揍在他肚子上。
贴着墙滑到地下,流川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心也很冷。昏昏沉沉地想着樱木,直到昏迷。赛场保安首先发现他,马上报警。他被送进医院,刺伤他的人很快也被抓到,审问后说自己是一个对方球队的球迷,出于愤怒因此进行报复。这种事很常见。但流川知道不是,刺伤他时那个人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不要太锋芒毕露了。”那人说,“否则下次就捅你的心脏!”
这些话并不能证明什么,除了他和对方心知肚明。他没通知樱木,虽然樱木迟早会知道,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因为樱木很快有场重要的比赛,关系到他能不能加入国家队,他不想樱木被任何事干挠。
但樱木还是很快知道了,第二天就赶到医院。看到樱木发白的脸时,流川心里的冰冷一下消失。樱木冲到病床前紧抱着他,他贴着樱木的胸膛,听着樱木的心跳,感觉很温暖。他闭眼休息,然后睡着。深夜醒来时,樱木睡在身旁,他枕着樱木的手。他凝视樱木,慢慢凑头过去,把唇贴在樱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