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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bg】《阿萸》 by是小草啊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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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力发作得快得惊人。
  卫昀紧闭的双眼下,眉头拧成一个死结。不过转瞬之间,一层诡异的潮红便从他脖颈处炸开,疯了似的向上蔓延,很快吞噬了他的脸颊与耳根。
  他开始急促地喘息,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额角渗出的细汗迅速汇成水珠,沿着苍白的太阳穴滑落。
  “热……”
  一声沙哑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痛苦不堪。
  墨泉立刻熟练地为他褪去本就单薄的内袍,只余下一条蔽体的裈裤。卫昀精瘦的上身宽肩细腰,皮肤此刻却如同被烈火灼烧,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粉红色。
  他猛地站起身,身子剧烈一晃,险些栽倒。
  案几被他带得翻倒在地,玉杯、银匕、锦缎滚作一团,发出刺耳的声响。
  卫昀的眼神彻底涣散了,再无半分清明,只剩下狂躁与迷离。他踉跄着,赤着脚,冲向门外冰冷的庭院。
  “郎君,履!您不能赤足!”墨泉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抓起一双木屐就追了出去。
  阿萸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钉在原地,手脚冰凉,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
  青松拽了她一把。阿萸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抱着食盒跟着青松快步随到门廊下,垂手侍立。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
  庭院中,那个平日里清冷矜贵、连一丝发丝都不能乱的世家公子,此刻正衣不蔽体,赤脚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毫无章法地疾走。
  他浑身滚烫,呵出的气息在冷空气中凝成浓重的白雾,与身体散发出的灼人热浪混在一起,形成一幅光怪陆离的骇人景象。
  他时而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时而又猛地低头,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院中横冲直撞。
  这就是“行散”。


IP属地:河北16楼2025-11-13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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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卫昀睡得并不安稳。即便是昏睡中,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额上冷汗浸了一层又一层。
      忽然,他难耐的痛吟一声,整个人在榻上蜷缩起来,手死死地按住心腹之处。
      “郎君!”墨泉一个箭步冲到榻前。
      “是心腹痛发作了。”阿萸立刻判断道,“行散之后,热毒虽被强行压下,但体内寒气更盛,两相交攻,痛楚会比往常更甚。”她看向墨泉,解释道,“《肘后方》里有载,遇此急症,可用‘按卒心痛’之法。以手按其心下,三四按之,令气下,即愈。”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墨泉将卫昀的身子放平。她搓热了自己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将掌心贴在卫昀心口下方的胃脘处,然后依着一个特定的韵律,不轻不重地向下推按。她的手很小,带着常年采药留下的薄茧,却异常温暖。
      一下,两下,三下。
      卫昀紧绷的身体似乎有所松动,那痛苦的呻吟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阿萸不敢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她低着头,全部心神都贯注在自己的掌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单薄衣衫下身体的轮廓,感受到他因疼痛而细微的战栗,感受到他微弱却顽强的心跳。
      她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失了血色的脸,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是她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云端人物,可此刻,他却这般脆弱,这般无助地躺在这里,任由病痛宰割。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毫无征兆地涌上阿萸的心头。那不是对强者的怜悯,也不是对恩人的同情,而是一种更私密的、更柔软的刺痛。她想起了倒在血泊里的父亲,想起了自己无依无靠的处境。原来,无论身份贵贱,在这无常的世道里,在生死的苦痛面前,人都是一样的孤单。


    IP属地:河北17楼2025-11-13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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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3 03: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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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张妪送来了新熬的米汤。
        阿萸让墨泉将卫昀扶起,用一个软枕垫在他身后。她自己则端着那碗温热的米汤,用勺子舀起一勺,细细吹凉了,才送到卫昀唇边。他依旧昏沉着,双唇紧闭,米汤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郎君不愿进食,便只能等他醒了。”墨泉在一旁低声道。
        “不行。”阿萸摇了摇头,“他发作时耗了太多气血,此刻肠胃空虚,若不进些东西,今夜怕是更难熬。”她又舀起一勺,这次没有直接喂,而是用勺背轻轻碰了碰他的下唇,耐心地等着。或许是感受到了那股温热,卫昀的唇竟然微微张开了一道缝隙。阿萸抓住时机,将那勺米汤稳稳地送了进去。
        一勺,又一勺。墨泉在旁边看着,这个平日里只会杀人与执行命令的铁卫,此刻竟看得有些出神。他从未见过郎君如此……顺从地接受一个外人的照料。
        喂完了小半碗米汤,阿萸又替他按揉了许久胃腹,助他消化。
        直到夜色深沉,卫昀的呼吸终于变得绵长而平稳。
        就在这时,青松端着一个用厚布包裹的东西快步走了进来。“阿萸姐姐,你要的粗盐包,炒热了!”
        阿萸接过那滚烫的盐包,试了试温度,正准备为卫昀敷在腹部。
        也就在此时,榻上的人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初醒时还带着几分迷茫,但很快,那迷茫就褪去,化作了审视与疏离。他的视线越过眼前捧着盐包的少女,直直地投向她身后的墨泉。那是一个无声的质询。
        墨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郎君,是属下擅作主张。今日若非阿萸女郎,属下险些酿成大错。属下甘愿领受任何责罚!”
        卫昀没有回应墨泉。他只是动了动,心腹之间那股熟悉的、纠缠不休的寒痛便再次翻涌上来,让他烦躁不堪。他看到阿萸拿着那个热烘烘的布包靠近,下意识地挥了挥手,手臂没什么力气,却带着冷峻的驱赶意味。
        “郎君,这是……”阿萸想解释。
        卫昀却不给她机会,径自翻过身,背对着她,用手肘死死顶住作痛的腹部,蜷成一团,一动不动。那是一个拒绝一切交流、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姿态。
        墨泉懂了。这是郎君在表达他的不满,也是在下逐客令。他站起身,对阿萸低声道:“女郎,辛苦你了。郎君已经醒了,这里有我,你先回去歇息吧。”
        阿萸捧着那个还散发着焦香和热气的盐包,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膝盖因为跪了太久而酸麻刺痛,可她此刻却感觉不到。她看着那个在锦被下微微颤抖的背影,那个用沉默和疏远来抵御一切的孤单身影。
        回去歇息?她走了,他这痛要怎么办?继续硬扛着?


      IP属地:河北18楼2025-11-1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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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走。”阿萸开口,她的声线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阿萸生于乡野,行于草泽。但是阿萸懂得,人痛了,就需要医治。郎君的痛,阿萸可以缓解。”
          这番话,说得直白又大胆,让一旁的墨泉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榻上的卫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连那细微的颤抖都仿佛停止了。空气凝固了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阿萸求助地望向墨泉。
          墨泉在卫昀身后站了十年,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位主君。郎君此刻这沉默,代表着一种默许,一种在痛苦面前无可奈何的妥协。他对着阿萸,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许可,阿萸的心才落回实处。她没有试图去强行板正卫昀的身体,只是轻轻掀开厚厚的锦被,将滚烫的粗盐包准确地送到他蜷缩顶住的胃腹部位,卫昀松开了手,让粗盐包隔着衣服贴上了胃腹,一股干燥而温热的气息,瞬间穿透了织物,渗透了进去。
          接着,阿萸伸出手,覆在盐包上,用一种缓慢而有力的劲道,开始为他按揉。
          “郎君的痛,是寒邪凝滞于中焦,气机不通,不通则痛。盐行血,姜行气,以热盐熨帖,辅以按揉之法,能温中散寒,理气止痛。或许不能根除,但一定能让郎君好受一些。”
          她的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入卫昀耳中。那不是在邀功,也不是在解释,只是一个医者,在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进行着最朴素的陈述。
          卫昀依旧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但那紧绷的背脊,悄然松开了些许。


        IP属地:河北19楼2025-11-13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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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0楼2025-11-13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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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驿馆里万籁俱寂,只余下窗外风拂过枯枝的簌簌声,和屋内烛火偶尔爆开的一点轻响。
              粗盐包换了两次,每一次都是青松在后厨用大火爆炒到滚烫,再飞奔着送来。
              阿萸的手被烫得通红,她却浑不在意,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按揉的动作。
              起初的平和并未持续太久。子时刚过,那股被暂时压制下去的寒痛再次卷土重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卫昀的身子猛地弓起,剧痛让他急促地抽着气,喉间却像被什么堵住,猛地呛咳起来。
              “咳……呃……咳咳……”压抑的呛咳声撕裂了寂静,他整个人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被那股疼痛拧成两段。
              “郎君!”墨泉一个箭步上前,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却又不知所措。


            IP属地:河北21楼2025-11-16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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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坚韧,生命力旺盛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5-11-17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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