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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开坑!向光而行(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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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刀头“咔咔”作响,发根被成片剃净,从毛绒绒的短发,迅速退化成青灰的头皮。发茬越来越短,最后,连一丝绒毛都不剩,整个头颅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中,像一颗刚剥壳的卤蛋,泛着青白的光。
镜子里,周野看着自己——又秃了。
和三十天前一模一样。甚至更彻底。连发际线都被推得后移,额角泛着青,像被剥了皮的果实。
凌铮关掉电推子,伸手在他光头上摸了摸,动作竟有几分“满意”的意味。指尖划过头皮,带起一阵战栗。
“不错,干净利落。”他轻笑一声,看着周野铁青的脸,“省得长虱子。”
周野咬牙,心里骂翻了天:***就是故意的!什么清洁日,你就是想看我出丑!
可他不敢说。
凌铮看着他吃瘪的表情,眼底竟浮起一丝罕见的笑意——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玩味的愉悦,像猎人看着自己驯服的狼终于学会低头。
“好了,”他拍了拍周野的肩,力道不轻,“去干活吧。”
周野扯下围布,扔进消毒桶,转身走出理发室。阳光照在光头上,灼热刺眼。他摸了摸那片光滑的头皮,火辣辣的痛还在,可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烧。
他知道,凌铮不是在羞辱他。
是在提醒他——你还在我的规则里。
而他,终有一天,要让这规则,为他所用。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0楼2025-10-10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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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铮离开监狱的那天,天空灰得像一块浸了水的旧布。他拎着行李箱走过监区长廊,背影挺直如刀,脚步坚定。他要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全省监狱管理系统高级培训,这是晋升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为周野悄悄铺垫未来的一环——他已提交申请,为周野争取减刑半年,理由是“禁闭期间表现良好,服从管理,无再犯倾向”。
    他走前,特意把周野叫到办公室,只说了一句:“我走一个月,别给我惹事。”
    周野低头,应了声:“是。”
    他没说“保重”,也没说“等你回来”。可凌铮知道,这孩子听懂了。
    副狱长程捷,人如其名——行事快捷,心狠手辣,却无凌铮的格局与底线。他早看不惯凌铮对周野的“特殊关照”,更收了老烟、老巴的好处,许诺“只要凌铮一走,就让他们出气”。
    凌铮前脚刚走,程捷后脚就下令:周野调至饭堂清洁组,每日工作翻倍,伙食减半。
    从此,周野的餐盘里,只剩下一碗稀得能数清米粒的粥,和一个硬得能砸死狗的窝窝头。老烟和老巴的活也全堆到他身上——搬米、刷锅、清泔水桶,一天下来,腰快断了,却连口水都喝不上。
    他不吭声。
    他记得凌铮的话:“忍,不是怕,是等。”
    他每天在深夜的牢房里反思,凌铮让他等,让他活得像人。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5-10-10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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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6 03: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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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堂,风暴爆发。
      那日,周野正蹲在饭堂角落刷地,水桶里的脏水泛着油光。老烟、老巴和他们的狗腿子啊强故意从旁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扔馒头、菜叶、烟头。
      “哎哟,这不是周大少爷吗?怎么,凌狱长一走,就沦落到刷地了?”啊强笑着,一脚把烟头碾进周野刚擦干净的地砖缝里。
      周野没理他。
      “装什么哑巴?你妈不是挺能叫的吗?听说在夜店门口拉客,一晚能挣三顿饭钱?”啊强声音拔高,“你就是她跟野男人乱搞生下来的**,连爹都不知是谁!”
      周野的手猛地一抖,拖把杆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妈才是咯咯哒!”他低吼,声音沙哑。
      “哟,急了?”老烟冷笑,“你妈当年跪着求人收留,你还不知道吧?要不是我们这些恩客好心,她早冻死街头了!”
      “你闭嘴!”周野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怎么?想打我?”啊强往前一步,故意把一碗剩饭倒在他头上,“来啊,打我啊,**!”
      那一刻,周野的血冲上了头。
      他抓起拖把,猛地砸向啊强!
      “砰!”拖把杆砸在肩上,啊强痛得大叫。老烟和老巴立刻扑上来,三人混作一团。周野被按在地上,拳脚如雨点落下,可他死死护住头,嘴里还在吼:“不准骂我妈!不准骂我妈!”
      可他们越打越狠,嘴里骂的也越来越脏:“你***货!你是**!凌铮护你?他回来也救不了你!”
      那一刻,周野的忍耐,碎了。
      他猛地挣脱,一把揪住老烟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骑上去,拳头如暴雨般砸下——一拳,两拳,三拳……
      他不再克制,不再隐忍,他要打死他。
      老巴和啊强想拉,可周野像疯了一样,死不松手。老烟的脸很快血肉模糊,鼻梁断裂,嘴里吐出带血的牙。
      “住手!住手!”程捷带着狱警冲进来时,周野正掐着老烟的脖子,眼底赤红,像一头要撕碎猎物的狼。
      他被三根警棍同时击中——后脑、后背、腰侧。他眼前一黑,轰然倒地,意识沉入深渊。
      禁闭室,再次为他敞开。
      凌铮踏进监狱大门时,风尘仆仆,肩上的风衣还带着培训基地的寒气。他本以为这一个月的离开,回来会看到一份安静的值班报告,看到周野按他留下的指令——忍、等、熬,一步步走向减刑的曙光。
      可他等来的,是程捷那张假惺惺的笑脸,和一句轻飘飘的汇报:
      “持械?”凌铮眉峰一蹙,声音冷得像冰。
      “用了拖把杆,打伤了啊强,老烟也被打得鼻梁骨折,人牙齿都打断了好几个。”程捷说得义正言辞,嘴角却藏着一丝得意,“这小子真是死性不改,您前脚刚走,他就原形毕露。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得让他多受几次戒鞭才行。”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5-10-10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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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铮没说话。
        他转身就走,大步朝禁闭室方向迈去,路过理发室拿走了剃刀,风衣下摆在冷风中猎猎作响。他怒了。
        愤怒,是失望的极致。
        他不是气周野打架——他气的是时机。
        他为周野争取减刑升级,是他用自己在上级面前的信用担保换来的。他让周野忍,是为他铺一条活路。可周野却在他离开的第二十七天,在饭堂当众动手,还被按上“持械伤人”的罪名。
        “蠢!”凌铮在心里骂了一句,“你忘了我教你的?忍不是懦弱,是活着出去的唯一办法!”
        他脑中闪过周野那张倔强的脸,想起他第一次被剃头时低着头说“你在暴力执法”的样子,想起他每天在档案室默默整理文件的身影……他以为这孩子懂了。
        可现在,全毁了。
        他越走越快,拳头紧攥,指甲嵌进掌心。他甚至已经想好,推开禁闭室的门,第一句话就是:
        他要让他知道,规则不是用来打破的,是用命去守的。
        禁闭室,铁门吱呀作响。
        凌铮推门而入,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劈开黑暗,直直照向角落。
        强光刺入禁闭室的刹那,凌铮的脚步顿住了。
        那不是犹豫,不是迟疑,而是身体在本能地拒绝相信眼前所见。他的呼吸骤然一滞,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咽喉,胸腔里那口气卡在半途,不上不下,憋得心口发疼。他瞳孔剧烈收缩,手电筒的光柱微微颤抖,映出墙角那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周野。
        他蹲下身,动作僵硬得像一具被锈蚀的机械。
        当指尖触到周野额头的瞬间,滚烫的温度像烙铁烫进他的神经。他的手猛地一缩,仿佛被灼伤,可只一瞬,又狠狠压回去——确认,再确认。高烧。严重高烧。
        他掀开周野破烂的囚服,脊背暴露在光下。
        那一瞬,凌铮的胃猛地抽搐,喉头泛起一股腥甜的反胃感。他咬紧牙关,喉结上下滚动,硬生生把那股恶心压了下去。可他的手指在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愤怒与震惊在血管里炸开,像无数根钢针顺着神经刺向大脑。
        他看见什么?
        一道道鞭痕,深得见肉,有些地方皮肉翻卷,像被钝器反复抽打;旧伤未愈,新伤叠加,血痂与脓液混在一起,结成暗红与黄绿交织的痂壳。肩胛骨突出如刀锋,肋骨根根分明,腰侧有一道新伤,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被警棍重击所致。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5-10-10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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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呼吸乱了。
          从原本沉稳的节奏,变成短促、急促的吸气,像在拼命往肺里塞氧气,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管在皮下剧烈搏动,仿佛要炸开。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沉重如战鼓,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发鸣。
          他伸手去探周野的脉搏。
          指尖刚触到他手腕那层薄得几乎只剩骨头的皮肤,周野忽然抽搐了一下,嘴里喃喃:“妈妈。。。小野想你了”“妈妈~带我走~”
          凌铮的手,猛地僵住。
          那一声“妈妈”,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他心底最深的防线。他的眼眶骤然发热,不是流泪,而是血液在眼底积聚的胀痛。他眨了眨眼,视线模糊了一瞬,再看清时,周野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嘴角有血渍,可眉心仍紧紧蹙着,像在梦里也在承受痛苦。
          凌铮的手指慢慢收拢,从探脉变成握住周野的手腕——那手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骨头硌着他的掌心,像握着一段枯枝。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周野站在他面前,挺直脊背说“你在暴力执法时的样子。那时他的眼睛是亮的,皮肤还有血色,声音虽低却有力。可现在……他轻得像一张被风晒干的纸,一撕就碎。
          凌铮的喉结剧烈滚动,他吞咽了一下,却感觉喉咙里堵着一团烧红的铁。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他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抱住周野,将他往怀里带。
          可就在他抱起的瞬间,周野的伤口被触碰,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凌铮的手臂瞬间绷紧,肌肉如铁,他立刻放轻力道,动作变得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
          他抱着他往医务室走,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可背脊早已被冷汗浸透,风衣贴在背上,湿得发冷。他的太阳穴还在跳,心跳仍未平复,可眼神却已从震惊转为死寂般的冷静。
          他低头看怀中的周野,那张脸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
          凌铮的怒火,本是冲着周野的“不争气”而去。
          可此刻,那怒火轰然转向——烧向程捷,烧向整个腐败的监区,烧向这吃人的规则。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5-10-10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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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务室的灯光惨白,映着周野昏迷的脸。凌铮坐在床边,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动作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医生说他伤势严重,高烧未退,需静养数周。可凌铮知道,真正的疗伤,不在病房,而在制度的裂缝中。
            他站起身,风衣未脱,径直走向监控室。
            “调取过去一个月,C区监舍、饭堂、劳动区的所有监控记录。”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监控员低头操作,片刻后,脸色微变:“报告狱长……部分视频……被删除了。尤其是……周野相关区域的。”
            凌铮眼神一冷,像刀锋划过冰面。
            “谁删的?”
            “系统日志显示……是副狱长程捷,以‘例行清理’为由,批量删除了三十七段视频,其中包含事发当天饭堂的完整录像。”
            凌铮冷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一个‘例行清理’。”
            他接过键盘,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动作精准而冷静,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他调出系统底层日志,绕过权限封锁,启用军用级数据恢复协议——这是他在特训营学的本事,不是为了查囚犯,而是为了查腐败。
            屏幕闪烁,一段段被“永久删除”的视频开始恢复。
            ——第一段:周野被罚清扫饭堂,老烟故意打翻饭菜,阿强笑着往他头上倒剩汤。
            ——第二段:老巴踹翻周野的粥碗,粥水洒地,周野低头去捡,被一脚踢中腹部。
            ——第三段:程捷在办公室收受老烟递来的信封,里面是三叠现金,随后签署“周野不服管教,加罚劳役”文件。
            ——第四段:饭堂冲突当日,啊强当众辱骂周野母亲,称其为“**的鸡”,周野怒吼反驳,被三人围堵,老烟先动手推搡,阿强挥拳,周野退无可退,才抄起拖把反击。
            ——第五段:狱警到场,未制止老烟等人,反而对周野连击三棍,将其打倒在地,拖入禁闭室。
            ——第六段:程捷亲自下令,“关七天,不给药,不给热水”,并冷笑:“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天。”
            凌铮看得一字不漏,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却像在倒数一场风暴的来临。
            他的脸没有表情,可太阳穴的血管在跳,呼吸微微加重,眼底却燃起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
            他不是愤怒。
            他是审判者。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5-10-10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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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别的作者大大的文太好看,忘记更新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25-10-1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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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今天更一波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5-10-1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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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6 03:4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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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
                  凌铮的书房里,只有台灯亮着,像一座孤岛。他刚从医院回来,周野仍在昏迷,高烧未退,呼吸微弱。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相机,将一张照片导入电脑。
                  照片上,是周野昏迷的脸。
                  他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眉骨上。肩胛上的伤被简单包扎,可血迹仍从纱布边缘渗出,像一朵缓慢绽放的暗红之花。凌铮凝视着这张照片,手指在鼠标上微微颤抖。
                  他不是怕,不是怯,而是一种深埋心底的恐惧被唤醒了——他怕自己又一次错看了人,怕自己又一次把保护者当成了加害者。
                  他打开文档,开始写报告。字字严谨,句句有据。可写到“周野在事发当日系正当防卫”时,他停住了。
                  门被轻轻推开。
                  “哥?”妹妹凌玥站在门口,穿着睡衣,头发微乱,眼睛还带着惺忪的倦意。“我听见书房有动静……你怎么还没睡?”
                  她走近,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忽然一怔。
                  “……周野?”她轻声说,声音里竟有几分惊喜,“他怎么呢?”
                  凌铮抬眼,眉头微蹙:“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凌玥坐到他身边,指尖轻轻点在屏幕上的周野脸上,眼神温柔,“去年冬天,我和朋友在巷子里被几个黄毛混混尾随,他们想抢包,还动手动脚……是周野冲出来,一个人打退了三个,手臂被划伤了都不吭声。他把我们护在身后,说‘欺负女生算什么男人’……”
                  她笑了,眼里闪着光:“他走的时候,我还想问他名字,可他只说‘别记我,我是个坏人’。”
                  她顿了顿,语气低落下来:“其实……我们同学里,很多人都被他帮过。有人自行车被砸,他修;有人被校外混混堵,他出面谈。他以前在我们学校特别出名,不是因为打架,而是因为‘敢管事’。”
                  “可后来……他突然就辍学了。”凌玥叹了口气,“我听老师说,他中考是全省第一名,进了重点高中的火箭班,高一结束就不见了。老师提起他,还觉得特别惋惜,说‘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走了歪路’。”
                  凌铮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你说……他中考全省第一?火箭班?”
                  “对啊。”凌玥点头,“你不知道?他以前成绩特别好,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可后来……就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再听说,就是他打架、伤人,最后……进了监狱。”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5-10-12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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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铮的呼吸沉重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野时,少年被剃光头,低着头,眼神却不服输。
                    他想起他在档案室整理文件,动作认真,从不抱怨——那不是讨好,是渴望被看见。
                    他想起他在饭堂被辱骂母亲时,终于爆发——那不是失控,是人性最后的防线被践踏。
                    而此刻,妹妹的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心中那道被偏见封死的门。
                    他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那份早已封存的案卷——周野,17岁,因故意伤害罪入狱,判处三年。
                    他翻开,一页页翻看:
                    凌铮的眼底泛起血丝,呼吸粗重。
                    不对。
                    全都不对。
                    一个全省第一的尖子生,火箭班的优等生,会突然辍学,去当修车学徒?
                    一个被老师惋惜、同学敬佩的人,会突然变成街头混混,频繁打架?
                    一个敢为陌生人出头、保护女生的人,会去猥亵?
                    逻辑不通。
                    时间线断裂。
                    证据链缺失。
                    他猛地打开电脑,调出当年的警方笔录、医院记录、目击者证词——全部缺失。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犯人有暴力倾向”,就定了罪。
                    只有一份“受害人指认”,就定了“猥亵”。
                    没有监控。
                    没有第三方证人。
                    没有心理评估。
                    没有退学原因调查。
                    凌铮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可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他怕自己守护的制度,竟成了掩盖真相的工具。
                    他想起周野的眼睛。
                    那双眼睛,恨辣,却又干净。
                    像一把刀,锋利而纯粹。
                    像一潭水,深不见底,却映得出月光。
                    他鬼使神差地,再次翻开周野的档案,一条一条核对:

                    退学申请书上,签字笔迹与周野平时书写习惯不符;

                    修车铺老板“老陈”的证词,前后矛盾,且无法联系;

                    “猥亵”案中,无人证,物证模糊不清晰;

                    周野父亲,原为质检员,因举报工厂偷工减料,被开除,意外身亡;

                    周野辍学后,曾多次向教育局、信访办提交材料,要求复查父亲案件,均被驳回。
                    原来如此。
                    这不是堕落。
                    这是被逼入绝境。
                    他不是坏人。
                    他是不肯低头的孤狼。
                    凌铮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打开新文档,重新撰写报告。
                    这一次,他写得更慢,更重,更狠。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5-10-12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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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窗帘被晨风轻轻掀起,阳光斜斜地洒在病床上。周野的手指动了动,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
                      意识如沉在深水中的石子,一点点浮起。他看见白色的天花板,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听见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声。他活下来了。
                      门被推开,凌铮走了进来,穿着笔挺的制服,肩章在光下泛着冷色的光。他站在床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周野。
                      周野眨了眨眼,声音沙哑:“……监狱长。”
                      凌铮点头,语气平静:“醒了就好。医生说你再烧一会儿,脑子都要烧坏了。”
                      “监狱长您不骂好勇斗狠是个傻子了吗?”周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皱了皱眉。他望着凌铮,忽然觉得这个人,不像从前那般冰冷了。
                      就在这时,随行狱警进来递来一张探视申请单:“有个叫陈丽的女士申请探视。”
                      凌铮接过,目光扫过名字,抬眼看向周野。
                      周野的眼神微微闪动,低声道:“……丽姨。”
                      沉默片刻,才开口:“监狱长,可以延迟几天吗?”
                      凌铮挑眉:“怎么,敢跟人拼命,整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却不敢见亲人?”
                      周野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声音轻得像风:“丽姨心软……看到我这样,又要心疼,到时得哭几个晚上。”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我不想她看见我光头、带伤,像个……囚犯。”
                      凌铮盯着他,良久,终于点头:“行。”
                      几天后,探视日。
                      恰逢监狱大扫除,阳光透过高窗洒进走廊,灰尘在光柱中浮动。周野被带去会面室前,经过理发室,看见凌铮正站在镜子前,仔细擦拭一把剃刀,刀刃在光下泛着冷光。
                      周野的脚步顿住,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指节发白。他望着凌铮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于弱弱地开口:
                      “监狱长……能让我见完丽姨再剃头吗?”
                      凌铮停下动作,回头看他,挑眉:“怎么,又搞特殊?”
                      “他们都是毛寸,就我光头,多难看……”周野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丽姨没见过我这样……我不想她第一眼就看见我像个……囚犯。”
                      凌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撸了一把周野的头发。
                      “毛刺刺的,跟个刺猬似的。”他故作要求严肃,“就你的要求多。”
                      周野垂眸还是坐到理发椅上。
                      “坐下来干嘛,”凌铮忽然板起脸,语气一沉,“滚去会面室!结束了回来剃头!”
                      周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答应了。
                      “谢谢监狱长!”他笑得像个孩子,蹦跳着跑了出去。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5-10-12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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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面室里,陈丽已经坐在玻璃窗前。她瘦了,鬓角添了白发,可眼神依旧温润。她是周野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前半年她没来,是因为家里出事——婆婆瘫痪痴呆,整日喊着她的名字,离不开人。如今婆婆走了,她终于能每月来看他一次。
                        “丽姨……”周野坐在她对面,声音有些发颤。
                        “瘦了,也黑了。”陈丽轻轻贴着玻璃,像在抚摸他的脸,“可眼神亮了,比以前有神。”
                        周野低头:“我……我以为您也不要我了。”
                        “傻话。”陈丽笑了,“你是我的侄儿,我怎么会不要你?你妈走的时候,托我照看你。我答应过她,就得守一辈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李叔要开早餐店了,铺子租好了,锅灶都置办齐了;等周野出来,就去那儿上班,包吃包住;街口的修车铺也愿意收他,毕竟他有手艺;以后啊,别再冲动,别再管闲事,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咱们什么都别管了,好不好?”陈丽轻声说,“你爸管了一辈子的事儿,也没个好结果。你妈……也苦了一辈子。咱们啥都别管,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福气。”
                        周野听着,眼眶渐渐红了。
                        他以为,丽姨他们早已放弃他。他以为,自己是被世界遗弃的人。可原来,有人一直在等他回家。
                        “丽姨……”他声音哽咽,“那晚……我不该出头的。我不该把人打成重伤,把自己打进了监狱。”
                        陈丽摇头:“你没错。你只是太热心肠了,看不得脏事。可这世道,正义公平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以后,咱们用别的法子活,行不行?”
                        周野用力点头:“行。我听您的。”
                        探视时间到了。周野起身,一步三回头。
                        陈丽在玻璃后挥手:“下个月,我还来。”
                        会面结束,周野主动走回理发室。
                        门开着,可凌铮不在。狱警老张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抬眼道:
                        “监狱长让你明天来这儿等他。”
                        “啊?”周野一愣,“今天不剃了?”
                        老张笑了:“你没看出来?他早让你剃了。可他得装样子,不然,怎么当监狱长?”
                        周野站在门口,望着理发室里那把空着的椅子,和桌上静静躺着的剃刀,忽然笑了。
                        他转身要走,老张在身后说:“周野,你这小子,命硬,心却太软。”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25-10-12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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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野也是被人疼爱的宝宝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25-10-12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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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铮请了探亲假,回城。
                            他穿着便服,提着行李箱走出监狱大门,正要上车,却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路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一张公交卡,正茫然地望着站牌。她看起来五十出头,眼角有深深的纹路,眼神却温润,像一盏在风中摇曳却始终不灭的灯。
                            她叫陈丽。
                            凌铮并不认识她。可当他看见她站在监狱门口,手里还攥着探视凭证的存根,他忽然明白了——她是周野的亲人。
                            “陈女士?”他走上前,声音沉稳。
                            陈丽吓了一跳,抬头看他:“您是……”
                            “我是这所监狱的监狱长,凌铮。”他微微颔首,“刚结束工作,准备回家。顺路,我送您一程。”
                            陈丽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坐公交就行……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凌铮已经打开副驾驶的门,“您是周野唯一的亲人,我理应照拂。”
                            陈丽犹豫片刻,终究上了车。
                            车内安静。凌铮开车平稳,目光直视前方。他察觉到陈丽的拘谨——她坐得笔直,手放在膝上,像在面对什么不可冒犯的权威。
                            他先开口:“周野最近表现不错,主动劳动,遵守纪律,还帮狱警调解过几次纠纷。如果继续保持,年底可能申请减刑。”
                            陈丽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真的?他……他真的能早点出来?”
                            “嗯。”凌铮点头,“他比刚进来时沉稳多了。不再是那个只会用拳头说话的少年了。”
                            陈丽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是好孩子……只是命苦。”
                            她缓缓说起周野的过往——
                            “他几岁那年,爸爸在工地‘意外’坠亡。没人查出真相,只说安全措施不到位。他妈妈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找不到正经工作。为了活命,她去‘红叶阁’挂过红牌——是合法登记的陪侍,唱歌、倒酒、陪聊,不碰底线。可街坊还是骂她‘脏’,说她儿子是‘**’。”
                            凌铮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后来她不干了,去洗碗、扫街、捡废品,把周野拉扯大。那孩子争气,考上了重点高中。可他妈病重,没钱治,走的时候才四十二岁。”
                            陈丽的声音哽咽了:“街坊邻里知道后,都掏出压箱底的钱,说要凑钱供他读书。可他跪在地上,哭着说‘我不能让你们饿肚子供我念书’,第二天就退了学,去了修车铺当学徒。”
                            “现在……他又为了救人,把自己搞进了监狱。”陈丽望着车窗外飞逝的街景,轻声说,“这辈子,难出头了。”
                            车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5-10-12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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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6 03:3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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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铮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城市,旧城的屋顶破败,电线如蛛网交错,晾衣绳上挂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在风中轻轻晃荡。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孩子在巷口踢着破球,小贩吆喝着五毛钱一串的糖葫芦——这是他从未真正“看见”的世界。
                              他父亲是高级都察院院长,家里从不缺钱,也不缺权。他从小在大院里长大,听的是政策会议,谈的是制度建设。他以为这个世界是有序的、进步的、向上的。
                              可此刻,他忽然觉得窒息。
                              原来有这么多人,一辈子拼尽全力,也只是想活着。
                              原来有这么多人,连“体面”两个字,都要用尊严去换。
                              原来有这么多人,善良了一辈子,却始终被命运按在泥里。
                              “陈女士,”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周野不会一辈子在监狱里。”
                              陈丽转头看他。
                              “他有光。”凌铮说,“哪怕被铁窗遮住,也还在闪。我会看着他,让他走出来——不是作为囚犯,而是作为一个人。”
                              陈丽的眼泪终于落下,她用力点头:“谢谢您……谢谢您还愿意说他‘有光’。”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25-10-12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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