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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荒诞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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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神来,起身蹑手蹑脚走到爸爸卧室,老爸正躺在床上午休。
窗外的蝉鸣声变得稀疏而嘶哑。
我故技重施潜伏过去,掌心的汗液把手掌浸得滑腻。老爸刚好翻了个身,尚未充血的它从宽松的底裤一侧跌落,悬在空气里。在我伸手抓住的那一刻,抬头看见老爸惊诧的眼神。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了。
老爸坐起身,穿上沙滩裤,走出卧室。
其实啊,我跟爸爸关系超级好,几乎是无话不谈,从小到大几乎没跟他红过脸,言传身教,以身作则!但是这尴尬的场面让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那一刻,愧疚、懊悔、羞耻还带着一丝恐惧百感交织。
“远远,过来一下。”书房里老爸的声音像地质锤敲在岩芯上。
没等我开口道歉,爸爸就从书柜的顶层拿出一个纸包,我竟从来没注意到过。
爸爸用拆信封的银刀划开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本《青春期生理卫生》,扉页有他二十年前写的批注:“精卫填海是神话,疏导江河才是工程。”窗外的雨幕把世界隔成模糊的色块,我们坐在飘窗上,像两个误入对方勘探现场的考古队员,轮流指出书中那些被荧光笔标记的河床与暗流。
“爸爸也是这个年龄过来的,对X好奇很正常,窝里横就算了,老爸不跟你计较,但马上要寄宿了,要养成好习惯,不经允许就上手,就是耍流氓。”当他的手掌落在我肩上时,我闻到混合着油墨和雨水的气息——这或许就是成年人的味道,既不像樟脑丸那样具有攻击性,也不似古龙水刻意营造的虚假清新。我开始发呆,心中默想:“在学校,经过允许就能上手了吗?”突然被自己的小机灵攻击到,忍俊不禁。“还笑呢,该普及的知识也都告诉你了,其他的你就慢慢从这本书里学习吧。”
我点了点头,望向窗外,突然对即将到来的新学期有了莫名其妙的期待。


IP属地:北京23楼2025-10-13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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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一层被抽了


    IP属地:北京24楼2025-10-13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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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5 02: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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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夜话
      地锦妙影落眉梢,烟嗓轻呵耳畔潮
      绛珠耸峙明暗处,蔓藤缠绕月光绦
      当空皓月惊初吻,衾窠玉茎颤晚涛
      双鲤戏波春水皱,谁人识得帐中娇


      IP属地:北京25楼2025-10-17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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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觉醒之后,让我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主动出击的男孩子,大概就是六年级下学期的恒蛋儿了,但在觉醒之前,还有一段比较隐秘的关系。
        我是个很典型的双鱼座,表演型人格。爱演戏,爱玩欲擒故纵那一套,爱哭、敏感、心思重,但内心很柔软,放不下很多事。
        刚进入寄宿学校的时候,我一直在伪装人设——高冷学霸,总是散发一副生人勿进的气质。
        后来一次调座位,老师安排我坐在了五六排的位置,让我帮扶新同桌的学习。我的同桌是个大我一岁的男生,叫朱懿龙,我称呼他龙仔。他成绩在班里中等偏上一点,属于潜力股,但是很调皮,平时也很粗心,老师想让我跟他坐一块,改掉一些坏毛病。
        我之前一直没有认真看过他的脸。调完座位那天的自习课,他趴在课桌上,慵懒的阳光穿过玻璃窗外的悬铃木,将树影投射在他的脸上,我侧着头看他脸上树影斑驳,风移影动,煞是可爱。他眉头微皱,眉心有黑痣点缀,樱桃小嘴轻轻用力,右手拿着一只圆珠笔在纸上胡乱画着。我一时看得有些入了迷。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看过来,用变声初期的烟嗓说:“张远,你为什么学习成绩这么好?”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以后我得借你的光,成为学霸”。
        “怎么借?”
        “不知道”。
        “我五年级的同桌天天拉着我的手听课,后来考了全校第二!”
        说完,我就转过头去写作业了。
        第二节数学课,老师讲新知识的时候,他就悄悄地抓住了我的手。。。
        阴谋得逞。
        后来我们就经常手拉着手十指相扣着上课。但回想起来,那时候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对他更多的就是朋友间的友谊。


        IP属地:北京26楼2025-10-17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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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期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老师通知区里要举行小升初竞赛联考,并不是所有人参加,只有排名比较靠前的几个人代表学校参加。没有选中参加联考的学生都放假回了家。
          联考前的晚自习像被按了静音键,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学生。那节课并不是强制要求去上,在教室没待多久我就回到宿舍了。
          我宿舍就剩下我自己,刚洗漱完毕,他拿着一个MP3来到我宿舍。那时候我和龙仔已经熟络起来,他光着膀子,边走边用小烟嗓唱着《寂寞沙洲冷》,胸前的红豆傲然挺立着,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上面拴着颗金色的小公鸡吊坠,明晃晃的。
          “张远,提问你个歇后语”
          “什么”
          “外甥提灯笼,照什么”
          “旧(舅)”
          “哎”
          他哈哈笑了起来,眉心那颗痣在灯光里变成琥珀色。
          我对龙仔说:“那我问你一个数学问题”。
          “什么”
          “三米等于多少?”
          “一丈(姨丈)”
          “哎”
          他有些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我打成一团。
          “今天我睡你宿舍吧?我宿舍也没人了”
          “随便,那你睡哪个铺”
          “跟你挤挤”
          “都行,查完寝你过来吧”
          到了熄灯时间,宿舍断电的瞬间,宿管阿姨的呼喊声便从楼道里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摇摇晃晃的手电光。
          宿管阿姨走远后,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我的床铺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爬了满墙的爬山虎。他穿着小裤衩跑过来的时候,月光正把爬山虎的影子投在窗棂上。
          龙仔张牙舞爪,扮作大灰狼状,“我是猎人,我来吃你啦”。他的烟嗓贴着耳根窜进来,带着薄荷糖的凉意。
          我心想,我是猎物吗?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场。


          IP属地:北京27楼2025-10-17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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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人床并不宽,两人略显拥挤。我们聊了很久,从明天的考试,到最近听的歌曲,到最近看的电视剧。聊起仙剑奇侠传,我们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我问他,“龙仔,你看李逍遥和赵灵儿婚礼那段了吗”
            他学着剧里说话的样子:“我现在就告诉你,最坏的事情是什么”。
            我俩相互戳着对方的腰部,因为怕痒,剧烈扭动着。
            “张远,你亲过嘴吗?”
            “没有,你亲过啊?”
            “没有。你说,亲嘴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
            “要不咱俩试一试?”
            我是没想到过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其实我也蛮好奇的,想要尝试一下,但我还是开始了我的表演。
            “别了吧”
            “为什么”
            “我觉得不太好”
            “你怂了?”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顺着他的激将,趾高气昂说道“我怎么可能怂,亲就亲”。
            我俩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捧着对方的脸,笨拙地靠近。
            我突然停止了行动。
            “怎么了,学霸”他烟嗓里带着笑,眉心那颗痣在月光下变成暗红色。
            “闭眼啊,龙仔。电视里不都这样”
            他很听话地闭上眼,我没有。
            我俩的呼吸越靠越近,我能感受到他呼出的薄荷牙膏味的空气滋润着我的唇。当我们的门牙第一次相撞,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拉开距离,而后靠近,最后密不可分地缠绵着。


            IP属地:北京28楼2025-10-17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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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清晰的记得,他嘴边的绒毛挑拨得我心痒痒的,我学着碟片里动作,毫无预兆地用我的舌尖划过龙仔的齿列,伸进了他的嘴里,他也学着我的样子配合着,相互交织。
              月光把我俩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株互相缠绕的爬山虎。龙仔的手像块被太阳晒暖的鹅卵石,捧着我的脸。我的手在他的腰侧短暂停留后又游移到胸口。他的胸腔传来急促的心跳,震得我指尖发麻。窗外爬山虎的影子投在我们身上,叶脉的纹路随着夜风轻轻颤动。
              也不知道亲了几分钟,我们分开来,我擦了擦嘴:“好像也就那样,没什么好亲的啊”
              “可我觉得很刺激”。
              我侧过身子,把腿轻轻搭在他身上,他突然猛地一机灵,我感受到我的腿接触到一个硬物,我瞬间明白过来。
              “怎么这么硬”。
              “我发育了”,龙仔忽然用被子挡住脸,声音闷闷的。
              “我不信,我们才六年级,生理课上说初中才发育的”。
              “真的”。
              “你怎么证明?”
              “不信你自己摸”。
              是啊,高级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场。
              本章 完


              IP属地:北京29楼2025-10-17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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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移情
                风絮飘零各西东,错把痴心付流萍。
                吻痕未冷已心违,少年情事转头空。


                IP属地:北京37楼2025-11-02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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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5 02:5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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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信你自己摸”。
                  得到他的允许,我直接掀开被单,把他唯一的遮挡往下扯开。当我的掌心触及那片新生的荒原时,我听见爬山虎的叶子在窗外簌簌发抖。那些绒毛像初春的柳芽,带着青涩的硬度,在月光下泛着阴柔的光,刺得我手心发痒。
                  我大拇指掠过被包裹住的前端,他腰腹的肌肉突然绷紧,像拉满的弓弦,却又假装镇定,手里摆弄着MP3。
                  我轻轻揉捏,手指微湿。
                  "别...太痒了"他声音里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眉心那颗痣在阴影里跳动着。我突然想起爸爸的《青春期生理卫生》,书里说这个年纪的男孩都会经历变声期。
                  他猛地抽回我的手,穿上内裤,金鸡吊坠在锁骨间晃出残影。
                  月光突然被云层吞没,宿舍陷入短暂的黑暗。
                  "我...我去趟厕所。"他翻身下床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吹得爬山虎的影子在墙上乱晃。我摸到床单上残留的体温,像被太阳晒过的鹅卵石,还带着未褪的余温。
                  不知过了多久,龙仔钻回到被窝里的时候,我几乎快要睡着了。
                  我感觉到龙仔的手指在轻轻勾我的小指,“张远,我还想再亲一会”。
                  “太困了,下次吧”。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到的是龙仔依偎在我怀里的情形,以及直冲云霄的凸起。我的胃部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像喝下了一杯姜茶,从喉咙烧到耳根。我突然想起自然课老师说的蚕蛹——原来被包裹着的不只是幼虫,还有整个正在苏醒的春天。


                  IP属地:北京38楼2025-11-02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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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完试返校后,我们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直到两周后的周四晚上,到了大周,第二天一早要放假,晚上自习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放了一部电影。放完电影后,龙仔在我们宿舍一直待到熄灯。
                    他忽然凑近我耳边:“我今天能跟你挤一块睡吗”,变声后期的烟嗓里带着颗粒感,像砂纸磨过我的耳膜,突觉有些刺耳。
                    稍微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同意了。
                    躺下后不久,他勾了勾我的手,轻声说想要重温那天晚上的亲吻游戏。
                    看龙仔的眼睛微微闭上,脸颊泛起了红晕,我覆盖上去,想要认真感受这份甜蜜。龙仔心跳声在耳边回荡,这个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在青春的季节里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彩。它没有太多的言语,却包含了所有的情感和期待。
                    吻到深处,他右手环抱住了我,在我腰部摩挲。感觉到他的手有进一步下移的趋势,我立刻蜷成虾米,皱眉呵斥:“手起开。”月光从窗户钻进来,照见他唇周新冒的青色胡茬,像雨后的苔藓。
                    不知怎滴,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对龙仔心生厌恶。
                    他眼神透露着一丝茫然,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那眼神让我心生怜悯,迅速收起心底的厌恶,转而给了他一个拥抱:“睡觉吧,困了”。
                    我们没有再继续,很快就相拥入睡。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同意过他要一起睡的请求。关于龙仔的戏份就告一段落,我笃定他应该是天生喜欢男生,几次四目相对时看到他落寞的眼神,我有些不忍,但确实又有些生理性反胃。他在我QQ列表里躺了已有20多年,我们再也没相互联系,但我知道,他应该永远也不会忘记,懵懂的青春萌芽期,探索奥秘后又弃他而去的那个不懂爱的少年。
                    后来我才明白,青春期的爱像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动就会乱了方向。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不喜欢一个人却总能给自己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我想,或许是因为他变声期后声音很粗犷,或许是我体验过亲吻以后对他失去了兴趣,也或许是我本身也就是当做游戏而已。那时候的我并不懂爱,也不懂得珍惜感情,以至于肆意妄为,揉碎了那两个男孩的一腔炽爱和热忱。


                    IP属地:北京39楼2025-11-02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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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后,我收完作业,找老师交作业的时候,夹带私货表达了自己想跟郗恒做同桌,还美其名曰他太调皮了,自告奋勇帮老师好好调教一下他,帮他提升学习成绩。
                      他是班里个子最小的,两颗大门牙,短碎发,脸颊有星点雀斑,大概一米四多,到我肩膀那么高,算是班里面最可爱的正太,说起话来像机关枪一样,语速很快,还没有变声的稚嫩童声特别悦耳,而且特别爱笑,我一直想跟他成为好朋友,加上对龙仔莫名的排斥,鼓起勇气跟老师说了自己要跟郗恒做同桌的想法。
                      当然,老师毫不犹豫答应了我。
                      想起后来我喜欢听喜欢的人叫我哥哥,也是因他而起。做同桌以后,下课的时候我俩玩猜丁壳,输的人喊赢的人大哥,郗恒输了,我让他叫我大哥,他却冲我贱兮兮地叫了一声哥~哥~,让我心乱如麻。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挑衅,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让我一时间愣在原地。我的耳朵突然变得敏感起来,仿佛那两个字带着微弱的电流,从耳膜一直窜到心底,酥酥麻麻的,像是有人用羽毛轻轻撩拨着我的神经。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脸上的雀斑在跃动着,仿佛在看我如何反应。我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那声哥哥偏偏像是有魔力似的,让我莫名有些慌乱,甚至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期待。平时很少有人这样叫我,可偏偏在这种时候,带着几分戏谑,几分撒娇,让我心里既柔软又矛盾。我别开眼,不敢看他,生怕自己的表情会泄露什么。可那种酥麻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生根发芽,让我既想逃避,又忍不住想再听一次。
                      刚好上课铃声响起,解救了惊慌无措的我。
                      那天以后,我开始疯狂迷恋郗恒,开启了爱情生涯里第一次的猛烈攻势。


                      IP属地:北京40楼2025-11-02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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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追寻
                        斜阳漫染少年襟,墨痕糖渍总牵心
                        拆尽浮生千般愿,笑问可逢一知音


                        IP属地:北京41楼2025-11-0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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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夕阳斜穿过教室窗户,将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色。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里悠然起舞。课桌椅被拉近,两张稚嫩的面孔几乎要凑到一起。没错,我开始有一项雷打不动的日常——给郗恒讲题。
                          我的数学成绩很好,当时好像是在学习立体几何表面积和体积计算,对我来说是得心应手。那些在课本上呆板的方盒、圆柱与圆锥,在我的脑海里仿佛有了生命。而他,在面对这些需要空间想象力的体积与表面积公式时,总是显得格外困惑,眉头蹙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你看,这个长方体,”我一边说,一边用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表面积就是六个面的面积加起来。就像给你的礼物盒包包装纸,需要多少纸,就得算它。”我手中的笔转而画出一个圆柱:“它的侧面展开其实是个长方形,长就是底面圆的周长,宽就是它的高。所以侧面积就是底面周长乘以高。”我的笔尖轻轻点着图形,仿佛真能将它展开似的。窗外的二球悬铃木只剩枯枝,偶尔有麻雀掠过,投下转瞬即逝的影子。
                          他的目光紧紧跟随我的笔尖,时而困惑地眨眨眼,时而恍然地“哦”一声。当他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独立算出一个组合图形的体积时,那骤然明亮的眼眸,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后来,我知道他喜欢大白兔奶糖。他说大白兔奶糖的那种甜,像是能把生活中所有的不愉快都融化掉。所以,每次来学校前,我都会在书包最里层小心地藏上一袋,避免被老师搜查到。每次向他递过去时,总要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睛却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喏,吃颗糖吧,做题费脑子。”
                          他会腼腆地笑,腮边鼓起一个小包,像只往嘴里囤食的小松鼠。那一刻,我心里也会漾开一丝甜,比奶糖还要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但真正让我们关系突飞猛进的,是临近寒假时候的集卡事件。


                          IP属地:北京43楼2025-11-0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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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一股风潮席卷了我们所有男生的世界——斯美特方便面。吸引我们的并非方便面本身,而是里面附赠的奥特曼卡片。
                            期末考试前,教室后墙的黑板上,不知谁用彩色粉笔画了一个巨大的奥特曼,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寒假快乐”。空气里弥漫着蠢蠢欲动的躁动,那是期末考试前的紧张与即将放假的欢欣交织出的独特气息。
                            考完试,我和郗恒在走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郗恒,你有在集卡吗”
                            “嗯,我心底最渴望的,是那张闪亮的突击队员卡—乡秀树。你知道为什么吗?”
                            “六张突击队员卡你就差这一张?”
                            “哼,果然瞒不过聪明人。我好想集齐突击队员卡,能兑换一个书包。”
                            “别的你有缺的吗?”
                            “怪兽卡缺很多,那个肯定集不齐,46号卡听说全国只有几张呢。奥特曼卡我缺杰克,爱迪还有奥特之王,听说奥特之王的也很少。张远,你也集卡吗?”
                            “没有,我吃完干脆面,卡都给别人了”。
                            在那个被暖阳浸透的走廊转角,郗恒听完我的回答,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猛地凑近一步,那股带着清香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他双手合十,举到胸前,像古装剧里的小书生那样笨拙地作了个揖。然后,他微微仰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我,里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他的嘴唇微微嘟起,带着点耍赖又软糯的鼻音,轻声说道:
                            “如果你吃干脆面,有那几张卡,一定留给我,拜托拜托……”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周围同学们的嬉闹声、老师的脚步声,都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远去,变得模糊不清。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近在咫尺的脸,和他声音里那点足以融化一切防备的甜软。
                            啊!我被萌化了!
                            一股热血“轰”地一下冲上我的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像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唯一的指令就是回应他的请求。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好,一定,都留给你……”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不疼,却带来一阵陌生的、令人悸动的酥麻感。那是一种“鬼迷心窍”——理智尚存,却心甘情愿地被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与信赖所俘虏。我想,哪怕他要的是天上的星星,那一刻的我,也会想方设法去为他摘来。
                            这个瞬间的怦然心动,成为了后续所有行动最直接、最纯粹的情感驱动力。
                            我想起我的一个发小从五年级就开始收集这些卡片,那是他的宝贝,暂且叫他小王吧,对,小王吧。我们父母互相认识,但现在没在同一所学校里,之前去他们家玩的时候,他总会从书包里掏出那个厚厚的卡册,小心翼翼地翻看。我心想这也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去要,就打算自己先集一些卡找他换郗恒缺的那几张卡。


                            IP属地:北京44楼2025-11-0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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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05 02:4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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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爸妈接我回家的时候,问我考试情况。我自信满满地说必然是班级第一,年级至少前三,后来事实也确实如此。
                              爸妈说过几天领完成绩要给我奖励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笑。妈妈一边整理着我的红领巾,一边说:“这次要是考得好,带你去买新运动鞋。”爸爸则用他宽厚的手掌揉了揉我的头发,补充道:“或者带你去买玩具,你自己选。”
                              我的心却早已飞向了另一个盘算许久的计划。我蹭到爸爸身边,拉起他那双粗糙温暖的大手,轻轻摇晃起来。“爸爸……”我拖长了尾音,让撒娇的意味更加明显,“奖励能不能提前要啊?”
                              爸爸被我逗乐了,眼角的笑纹深了几分:“这么着急?看来是蓄谋已久啊,想要什么奖励?”
                              “待会儿您就知道了。”我故意卖关子,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地跳。
                              当我们走进那家熟悉的超市,我径直走向堆满方便面的货架,小手坚定地指向那印着醒目标识的箱子——“我要这个,斯美特方便面,一整箱。”
                              爸爸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浓黑的眉毛慢慢挑高,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听错。那双总是充满慈爱的眼睛睁得圆了些,里面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愕。他的目光在我和那箱方便面之间来回移动,嘴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词穷。那神情,透露着不解——他大概设想过我会要遥控汽车、漫画书,甚至直接要现金,但绝不包括一箱在他认为“没营养”的方便面。
                              妈妈的反应则更为生动。 她先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觉得不妥,连忙用手掩住嘴,可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地漫开来。她轻轻拍了下爸爸的胳膊,低声道:“你看你儿子……”语气里三分好笑,七分无奈。她弯下腰来,平视着我的眼睛,温声问到:“远远,你确定吗?真的要这个?不要别的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半开玩笑地说:“也没发烧啊?怎么想起要这个了?”
                              “我就要这个嘛!”我坚持着,小手紧紧攥着爸爸的食指,“真的,我保证不反悔!”
                              爸爸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一种“儿子长大了,心思猜不透了”的感慨。“你这孩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对店员说:“麻烦您,就拿这个吧。”
                              我至今都记得他们当时的表情——爸爸是那种混合着困惑、宠溺与一丝“这小子是不是傻了”的纳闷;妈妈则是哭笑不得,眼里闪着“现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的好奇光芒。虽然满腹疑虑,但他们还是尊重了我这个在外人看来有些“离谱”的选择。
                              那一刻,他们看到的只是一箱普通的方便面,却不知道,这里面装着的是一个男孩全部的勇气,是他想捧给朋友的整颗真心,是一把能够打开“友谊”之门或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爱情”之门的沉甸甸的钥匙。


                              IP属地:北京45楼2025-11-03 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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