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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翻译】星际迷航 航海家号:彼岸 The Farther Sh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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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物大体掩盖了 Covington 病态的灰色肤色,除了手和脸。过去数年间为她手术的医生设计的特殊妆容,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只是瓷白,而非毫无血色。她的双眼比任何人类的眼睛都清晰锐利,直直望向镜子。
但她最爱的,是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那是 Brian Grady 最喜欢抚摸的部位;是吸引并紧紧抓住他的所在,就像苍蝇陷入她那庞大的蛛网。
不……“蜘蛛”还不够准确。
博格已经找到了创造“由机器而生的神”的方法。把一个有机生命变成博格,并给予她皇家协议的权限……就会诞生一位女王。于是,当企业号摧毁了收容让卢克·皮卡德以及推测上还有女王的博格方块时,她又能回来。于是,未来的珍妮薇上将才能杀死女王,而此刻,地球上某个地方依然存在着一位女王。
你永远无法真正杀死女王,因为女王不是一个人。她——它——是一个程序。
这一切是如此简单,如此合乎逻辑,如此恐怖。
Libby的思维一度完全停滞。她努力试图接受一个几乎不可思议的事实:星际舰队情报局已经走在制造一位完整博格女王的路上——而她会彻底毁灭人类。为什么?当然,知道这些恶魔是怎么做到的很有价值,但究竟是谁——
然后,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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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ington 走进办公室,在电脑前坐下。她按下一个按钮,隐藏的面板缓缓显现。她舔了舔嘴唇,细细品味这一刻的快感,然后走进秘密的壁龛。绿色的光照亮她灰白的身体。
顿时,无数声音涌入她的脑海,但她并不感到被淹没。她欣喜地伸展开去,与每一个心灵相触,感受他们的回应。他们的需要、他们的渴望。泪水盈满眼眶,顺着脸颊流下,就像每次与他们连接时都会那样。
他们无条件、坚定、永恒的忠诚与爱涌向她,她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去回应。
他们是属于她的,因属于她而变得比以往更好。很快,很快,就会有更多。每一个都将成为近乎完美整体的一部分。她爱他们,保护他们,捍卫他们,即使她要下令让一些去死,以维系整体。
他们滋养着她的精神,这是任何单一个体人类从未做到的。正如她照顾他们一样,他们也滋养着她。
人类以为这一切是单向的,但他们错了,错得离谱。
他们是她心爱的子民,是她珍贵的个体,而她是他们钟爱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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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Montgomery 刚从一次与幕僚的会议回来,Kaz 在走廊里拦住了他。
Montgomery 叹了口气,说:“别告诉我,让我猜。你要为博格准备一个再生舱。”
Kaz 瞪着他。“他们不是博格,而且已经太晚了。”
Montgomery 猛地一震,把咖啡都洒了。“什么?他们——”
“还没有,谢谢上帝。我今天早上让他们俩都进了我的医务室,他们的生命体征显示极度衰弱。我们得执行之前讨论过的计划。”
Montgomery 皱起眉头。“我可不喜欢那样,”他说。
“我更不喜欢他们俩死在我们手上。”Kaz 回应。
“你完全确定了吗?”
“静滞本身就有风险,尤其是在受试者这么虚弱的情况下。我必须真切地感觉到这是唯一的选择。而我遗憾地告诉你,我已经得出这个结论了。”Kaz 答道。
“该死。我不喜欢他们在紧急情况时难以被问话的想法。”Montgomery 说。Kaz 没有作声,几乎是咬着舌头才忍住不对上司爆发。最后 Montgomery 说道:“如果我需要他们,我们能把他们唤醒,对吧?”
“就像我之前说的,长官,这很冒险,但如果有必要,我们确实可以把他们唤醒。”
“好吧。你可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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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薇、Data、查克泰和杜沃克走进了惩戒设施。
珍妮薇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越来越熟悉了。她甚至开始和所有安保人员都混了个脸熟。当然,现在每次遇到某个人,她都会想:对方是人类,还是 Baines 的替身之一?
“早上好,上尉们。”她对 Andropov 和 Robinson 说道。她和 Robinson 已经几乎是直呼其名的关系了,但 Andropov 是新人。“我想你们知道我们要见谁。”
“当然知道。”Robinson 回答,示意他们通过。“早上好,Data 中校。很荣幸见到您,先生。”
“早上好。”Data 回应道,“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们的会面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顺利通过了安检。Data 触发了警报。珍妮薇立刻安慰自己,当然了,Data 是个机器,生物扫描仪不会识别他为人类。Andropov 上尉满怀歉意地用三录仪扫描了他,然后放行。
Andropov 摁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说:“这里是 Andropov 上尉。珍妮薇上将和 Data、查克泰、杜沃克中校已抵达,要见九之七、Icheb 和医生。”
片刻的沉默后,另一端传来声音:“恐怕他们来得太迟了。”
“什么?”珍妮薇惊呼道,“你是什么意思?”
“九之七和 Icheb 正在进入静滞。这是 Kaz 医生建议的预防措施。”
“立刻给我接通 Kaz 医生。”珍妮薇命令道。
“上将,”Andropov 说,“如果医生正在准备静滞场,那就不太适合——”
“这是命令,上尉。”珍妮薇厉声打断。她感到血液涌上脸颊,知道自己眼睛一定在发亮。她只希望上尉能把这当作愤怒,而不是她真正感到的忧虑。
“是的,上将,当然。”Andropov 明显收敛下来。“Kaz 医生,我是收押部的 Andropov 上尉。能否——”
“现在不行,上尉。”Kaz 的声音传来。
“医生,”珍妮薇说,“我是珍妮薇上将。我们还能和九之七、Icheb 说话吗?还是你们已经进行得太深入了?”
短暂的沉默后,Kaz 回答:“如果你们马上过来,或许还有一两分钟,但不会再多了。我建议抓紧时间,上将。他们很快就无法保持清醒。”
“你们听见了,医生说的,”珍妮薇对两名警卫道,“让我们过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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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快步走在走廊上。对珍妮薇来说,涡轮升降机似乎格外缓慢,但她清楚那只是自己的焦虑作祟。无论是人类还是全息投影,Andropov 和 Robinson 已经在途中三个安检站逐一通知了守卫。他们都准备好尽快放行,只要确保完成所有必要的安保程序。珍妮薇几乎能感觉到,每次停下时,守卫们都能看到她发际间渗出的汗珠。好在一路顺利,没有发生意外。虽然她在这种情况下对 Baines 的严谨心怀感激,但同样也震惊于如此关键的机构安保系统居然能被如此轻易突破。一旦履行了对 Baines 的承诺,她一定会立刻通知星际舰队。
她一向痛恨与魔鬼做交易。
守在医务室外的守卫立刻让开,他们得以进入。门嘶地一声滑开,Kaz 转身看见来客,神情凝重。九之七和 Icheb 躺在床上。Icheb 双眼紧闭,九之七则费力地转头,用半睁的眼皮望着他们。
“你们来得正好。”Kaz 说道。他冲守卫点点头:“解散吧,上尉。谢谢。”
守卫点头后回到岗位。门一合上,Kaz 就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成功了。”他说。
九之七立刻把双腿移下床,轻巧地落在地上。Icheb 也随即起身,丝毫没有虚弱的迹象。
“你太早下结论了,医生。”她说道,“我们还得完成逃脱。”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好兆头。”Kaz 回答。他扫了眼四名来客,嘴角带上一丝自嘲的笑。“那么,你们当中哪两个是全息投影?”
“是我们。”查克泰和杜沃克回答。“你能调整好系统了吗?”
“当然,”Kaz 说,“虽然我并不是工程师,我遗憾地承认花了不少时间才摸清楚如何绕过警报系统。幸好九之七和 Icheb 半小时前到达时帮我确认了一遍。”
珍妮薇心想:这就对了。为了让计谋奏效,每个星际舰队医务室内的全息投影发射器必须开启,否则就没理由配备紧急医疗全息程序。但如果发射器开启得过于明显,立刻会引起怀疑。Kaz 必须设法悄无声息地启动它们。
“系统已经开启了。你们可以,呃,把公文包交接了。”他对“查克泰”和“杜沃克”说。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随着他们摁下便携发射器上的按钮,公文包大小的装置闪烁起来,他们的身影随即化为九之七和 Icheb。真身前博格们直面自己的替身时,气氛一度有些诡异。
“我明白,看见如此逼真的自己会让人觉得不太自在。”Data 说道,“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他说得对。”珍妮薇接道,“开始行动,我们得赶紧离开。”
Icheb 和九之七的全息投影走向他们的本体。
“这里,”假 Icheb 对真的 Icheb 说,“按下这个按钮,全息场就会启动。你会看起来、听起来像查克泰中校。如果被拦下搜查,公文包里只会显示是普通物品,他们看不见真正的控制装置。”
“等你们安全脱身后,按下这个按钮就能关闭全息场。”假九之七补充道,“控制面板也会在便携发射器中显现出来,以便操作。”
“我明白了。”九之七说道,然后略微迟疑地补上一句,“谢谢。”
全息投影向她报以微笑,然后躺到其中一张床上。看似 Icheb 的全息投影也跟着照做。Kaz 操作了几下控制台,两道静滞场随即笼罩在他们身上。
Data 查看显示器,说:“干得好,医生。一切都确认无误,足以制造出九之七和 Icheb 仍在静滞中的假象。”
“谢谢,Data 中校。”Kaz 转向珍妮薇。“我尽力强调他们病情严重,遗憾的是这也没什么夸大成分。他们一旦脱身,就必须进行数小时不间断的再生。”
珍妮薇点点头。“我会确保他们得到机会,尽管我敢打赌九之七会坚持立刻投入分析博格病毒。”
九之七挑起一边金色的眉毛,满是抗议。“我原本希望立即开始分析博格病毒。”她说。
珍妮薇笑了。“看见没?”
Kaz 也笑了。“必要时就把她绑住,但务必让她再生。Icheb 也一样。他新近获得的短暂睡眠能力的确帮他抵消了一些损伤,但他同样需要数小时的恢复。”他顿了顿,“我不确定我赞同你们选择的盟友,但俗话说,特殊时期就得采取特殊手段。”
“我同意,现在的确特殊。”珍妮薇说,“我们会保持联系。”她看了眼那两个全息投影。“你确定他们不会被打扰?”
“我会尽力,但 Montgomery 有权在认为必要时中断静滞。”
“希望他别这么做。”她望向九之七和 Icheb,微微一笑。“穿好装备吧,你们两个。是时候进行我们的下一次‘绑架行动’了。”


2025-11-21 19:4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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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薇、Data、“查克泰”和“杜沃克”被准许进入医生的囚室。和往常一样,外面站着一名守卫。是上尉 Debby Garris。她看到珍妮薇时微笑了。这位上将是常客,而珍妮薇一向会特意对她遇到的守卫们表现得和善。虽然这一次她并不赞同他们的立场,但她清楚这些人只是尽职尽责。
珍妮薇也报以微笑:“早上好,Garris 上尉。”
“早上好,上将。各位中校。”她看起来有些不安,目光飘向对面如今空荡荡的囚室。“他们今天早晨被送进静滞状态了,是为了安全。”Garris 迅速补充道,“他们没事。”
“你能体谅我的担忧,这份同情心值得称赞,上尉。”珍妮薇温和地说道。“我们及时见到他们,在 Kaz 完成程序之前。”
Garris 明显松了口气。珍妮薇抬眼瞥见一盏红色小灯在稳定闪烁。不出所料,他们仍在监控之下。
医生起身迎接他们。“Data 中校,”医生显然有些意外,“请问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几年前,我曾为自己作为个体的权利接受审判,医生。”Data 说道。“当珍妮薇上将把你的处境告诉我的舰长时,我意识到有必要帮助你争取同样的认同。一名联邦公民不该在没有任何指控的情况下被强行关押。”
“他们觉得我和 Baines 有关系,可到现在还没能拿出任何证据。”医生说。
Data 点点头。“我明白了。”他转向 Garris。“Garris 上尉,我来此是作为医生的法律顾问。”
Garris 一脸困惑:“可他只是个全息影像——”
“而我也只是个机器人。”Data 回答道,“但我却被承认为一个人。”
珍妮薇对可怜的 Garris 生出一丝同情,只见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珍妮薇立刻出声,替这位年轻军官解了围。
“医生是否是‘人’还未被最终判定。但在此之前,谨慎起见,把他当作个体对待或许是更妥当的做法。既然如此,他就有权与他的法律顾问进行私人会谈。”
“我真的应该向 Montgomery 上将请示。”Garris 说道。
“请便。”珍妮薇口气轻松,仿佛结果毫无悬念,实际上她并没有把握。Montgomery 很可能会故意拒绝。
“他现在不在。也许你们明天再来——”
Data 摇了摇头:“那并不可取。”
“Data 中校可是一位非常繁忙的人。”珍妮薇说道,“皮卡德舰长会很失望的——他批准了他的部下请假,结果 Data 却连会见当事人的机会都没有。”
她并不介意适度施加一些压力。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她和她的船员,但 Data 和让卢克·皮卡德舰长这两个名字,仍足以令星际舰队的年轻军官心生敬畏。果然,这番“借势”奏效了。趁胜追击,她又说道:“如果 Montgomery 对此有任何意见,我会全权负责。”
果不其然,Garris 年轻而漂亮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好的,上将。”她降下了力场,Data 走了进去。力场重新升起,但 Data 和医生依旧站着。
珍妮薇指了指红灯:“私人会谈,上尉。”她温声提醒。
“啊,对,当然。”Garris 按下门边的另一个按钮,红灯随即熄灭。
“要不要坐下?”医生指了指狭小的床。
“我不需要休息,你也不需要。”Data 合理地说道。
珍妮薇轻轻挽住上尉的胳膊,把她带到走廊另一头,远离听力范围。“杜沃克”和“查克泰”也跟了上去。
“我听说你刚从蜜月回来。婚后生活过得怎样?”她友好地问。
她边听边点头,装作在意地回应 Garris 讲述热带蜜月的趣事。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沙滩和椰林上。她正估算需要多少时间。她猜计划只需几秒便能执行,但 Data 和医生会刻意拖延谈话,以增加“顾问与当事人”设定的可信度。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她才听到 Data 的声音传来:“Garris 上尉,我已完成会谈。”
Garris 快步走来。医生坐在床上,双手松散交叠,身旁放着一块小 PADD。Data 双手背在身后站立,等候着。力场被解除。
Data 转身对医生说:“我很快会再来看你。在此期间,请仔细阅读我提供的文件。”
“谢谢你,Data 中校。我会的。”医生真诚地回答。他又看向珍妮薇:“谢谢你,上将,愿意相信我。”
她笑了笑:“我们很快会再来,医生。再见,上尉,刚才的谈话很愉快。”
“我也很高兴,上将。祝您安好。”
他们大步走下走廊。珍妮薇低声嘀咕:“会谈进行得怎样?”
“很顺利。”Data 简短地回答,没有再多说。珍妮薇心中涌起一阵振奋。
也许,他们真的能把这场行动成功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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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安全地在派瑞斯的公寓中显形,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真正的查克泰和杜沃克早已在那儿焦急地等候,汤姆和哈利也在。珍妮薇与她昔日第一副官对视时说了一句“我们成功了”,屋子里顿时响起一片松了口气的叹息声,还有几声压抑不住的欢呼。
珍妮薇自己也咧开嘴笑,但还是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先确认一切如我所愿。”她转向“替身”们,“从你们两个开始吧,解除全息伪装。”
假的杜沃克和查克泰打开手提箱大小的便携发射器,按下几枚按钮。伴随着一阵嗡鸣,站在他们面前的便成了七之七和Icheb。
就在朋友们冲上去准备拥抱、拍肩时,这两位前博格都踉跄了一下。杜沃克及时接住了快要跌倒的七之七。
“我为自己的虚弱道歉,上将。”七之七喃喃道,“也许Kaz医生对我需要再生的评估是对的。”
杜沃克轻轻将她引到沙发上坐下。Icheb 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身体发抖,他撑着肘部,把头埋在双手里。
“我们会尽快把你们送到再生舱。”珍妮薇保证,“不过我们还有一个人要检查。”
Data 抬手,熟练地从自己头顶取下一块头盖骨。房间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可不是每天都能看到朋友如此随意地卸下身体的一部分。
红绿两色的小点在Data的头上相互追逐。他走到其中一个全息发射器前,面部失去表情,头微微抽动。
“处理中……”他用木然的声音说道。
随即传来一阵噼啪声,医生出现在他们面前。他那双深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喜悦。他按住胸口,仿佛在确认自己真的拥有这个形体。
“我在这儿。你们真的做到了!非常感谢你,Data先生。”
“还别急着谢我,医生。”Data警告道,“你的程序仍有可能被修改,甚至彻底删除。我们尚未证明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可行性,而那是唯一能——”
“现在这样就够了,中校。”珍妮薇打断了他,走到这个机器人身旁,亲切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她的目光温柔地扫过眼前的场景——看到朋友们站在牢狱力场的另一侧真好。
她下一步的任务是确保他们能一直站在这一侧。
“恐怕我还得再请你把医生下载回去一遍,Data。”她对七之七和Icheb说,“你们两个也得再坚持一会儿。”
“接下来去哪儿?”医生问。
珍妮薇浅浅一笑:“我们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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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传来一阵轻微的“啾啾”声,Libby猛地一震,隐约意识到有人在试图联系她。她下意识地按下按钮,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要是有人问起,她就说自己不舒服——这确实是事实。
是Aidan Fletcher。她刚张开嘴准备说话,他却先开口了。
“从你的表情我就能看出来你已经读过那份文件了。”他说。
她的思绪迟缓地转动了一下,然后才说:“你怎么——你读过它!”
他点了点头:“罪名成立。”
她抓住了愤怒,这比那种令人作呕、麻木的恐惧好多了。
“*****!”她爆发道,“你答应过我的!”
“我知道,可是拜托,Libby——你明白我不得不这么做。”[110]他在恳求她,她那短暂的怒火闪烁了一下便熄灭了,她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我想你确实不得不这么做。”她仔细看他,发现他也比平时苍白多了,“你看起来和我感觉的一样糟。”
“我感觉确实糟透了。”他承认道,“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会接手接下来的工作。这不可能是星际舰队授权的,一定是有人在单独行动。”
“是她在行动,”Libby纠正道,“而且你们不会接手的。”
他皱起眉头:“Webber特工,”他平静地开口。
“别再叫我Webber特工!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的。”
“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喊道,“病毒正在每分钟扩散。医生们估计很快连健康的成年人都会被感染。”
“还没到那一步。”Libby回答,“如果Covington能下达激活的指令,她早就下了。她没法像自己想的那样完全控制它们。我们还有一点时间。”
他摇了摇那银金色的头发:“推测而已。不,我很抱歉。”
“Aidan,要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在发生!”Libby抗议道,“而且,那栋楼里工作的每个人都在危险中。你不觉得她没预料到被发现的可能?你不觉得你自己早就被感染了?”
他脸色一白:“我没有接触过任何碎片。”
“你以为那有区别吗?”Libby恼火地喊道,“你的办公桌上可能全是纳米探针!”
他的视线落到自己的桌面上,连椅子都往后滑了一下。要不是事情如此严重,这一幕都可以称得上滑稽。
“如果她觉得在情报局有人对她有威胁,她就会激活那些纳米探针。你可能是第一个中招的人,Aidan。她选我,是因为——”天知道她多么讨厌说这句话——“因为她认为我一点威胁都没有。她觉得我蠢到不会看穿她的把戏。我比你有更大的回旋余地。拜托,给我点时间。我有一些……一些联络人,一些名字要澄清。”
“哈利,”他说,“当然。我怕我——”
“二十四小时。”
“什么?”
“二十四小时。给我二十四小时。求你了,Aidan。”
他无助地看着她:“Libby,这不是游戏。”
“相信我,我很清楚。二十四小时。拜托。”
他的目光搜寻着她的双眼。终于他说:“十二小时。在你做……无论你在做什么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也在组建自己的小组。十二小时零一秒我就会执行我的计划。”
“你一旦对她采取行动,Covington就会激活病毒。”Libby警告道。
“我们做这行的人都要冒风险,Webber特工。”
“那就十二小时。”
Aidan叹了口气:“该死的,Libby……你自己要小心,好吗?”
“好的。谢谢你,Aidan。”
“我不确定你该不该谢我。”他说完终止了通讯。
与Aidan的谈话多少让Libby冷静下来,也帮她拨开了恐惧和困惑的迷雾。她现在精神集中,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问题是,怎么联系哈利?他正在执行某个任务。她猜测那和珍妮薇上将以及其他前“航海家号”指挥成员有关,但这对她毫无帮助。他们会去哪儿?会做什么?
忽然,她知道了。哈利这个傻小子已经告诉过她,虽然没用明说。
“亲爱的,”她大声说道,尽管局势严峻却仍轻轻笑了笑,“你实在太容易被看穿了。”
然后她开始撰写自己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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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ssily。”一个低沉而急切的声音传来,“Vassily,醒醒。”
Vassily Andropov慢慢睁开眼睛。Robinson正俯身在他上方。她的眼睛被黑色眼线圈住,脸颊上有一颗美人痣。她的头发不再是他一向见到的那种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军式发髻,而是散落开来,垂在肩头。
她赤裸的肩膀。
他猛地坐起,慌忙往后爬,极度庆幸看到她并非全裸。她身上披着一片闪亮的蓝色缎布,仅仅遮住了足够的部分,使Vassily免于彻底的窘迫。她身旁还有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女孩。她娇小,神色惊恐,一双大大的绿色眼睛,短而浅褐色的头发。
“谢天谢地,你醒了。”Robinson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他低头看自己,发现自己同样只穿着最简单的布料。结实的胸膛和强健的双腿几乎完全裸露。
“这到底是……”然后他想起来了。想起Oliver Baines闯入自己家门,想起那个在一切细节上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全息替身。
“Baines?”他问Robinson。她点了点头。
“闯进了我家。”她带着苦涩说道,“安保系统算什么。”
Andropov环顾四周,他们并不孤单。至少还有四十多人,全都穿着同样闪亮的蓝色丝绸。但这里是哪里?Baines为什么要这样……?
耀眼的阳光照在蔚蓝的天空下,他脚下是细沙,不断钻进他遮掩极少的兜裆布里,让人很不舒服。
“你发现了什么,少尉?”他问道,希望用她的军衔能让此刻感觉更专业一些——虽然只穿着兜裆布,很难专业起来。
她伸手拽了拽身上的布料,试图让它覆盖更多的肌肤。她身旁的那个女孩也照做了。
“恐怕没多少线索。Allyson说大家都是被Baines绑架,然后用全息替身取代的。”
“他挑人似乎没什么规律。”Allyson第一次开口,她的声音柔和而胆怯,“你们两个是星际舰队的。我只是个艺术家。还有机械师、科学家——各行各业的人都有。”
“这不合逻辑。”Andropov站起来,把身上的沙子拍掉,“把我们扣下是危险的,我们是累赘。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人质?”Robinson猜测。
“不,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不见了,还记得吗?”Andropov回答。
忽然,几十匹雪白的骏马从山丘那边飞奔而来。骑手们穿着闪烁着白金光芒的衣甲。男人女人都一样,高大、健壮、容貌俊美。
俘虏们——他们的确是俘虏——全都站起来,紧紧挤在一起。马队停下,其中一匹雪白的马走上前来。Andropov认出了骑手。
“Baines。”Robinson低声咒骂道,“混蛋。”
Oliver Baines身穿长袍,凉鞋绑到小腿上,一顶巨大的金色王冠在阳光下闪耀。他看起来像个沙漠国王,但这打扮荒谬至极——真正的沙漠首领绝不会穿这种轻薄的衣服。他的目光掠过俘虏们,满是轻蔑。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诸位。”他的声音传得很远,远得不正常。Vassily皱起眉头,直觉这里不对劲。
“一段时间前,你们过着寻常的生活。你们中许多人曾服役于星际舰队,另一些是平民。如今你们全都在这里。在你们的世界里,没人知道你们已经消失。我的全息替身已经处理好了这一切。你们自以为独特,不可替代。但事实并非如此。
“在你们的世界里,你们是有机体——是主人。在这里,你们将体验作为奴隶阶层的滋味。这是我创造的一个小小幻想世界,就像你们之中的某些人——”他说着指向一名男子,“或者你们当中的另一些——”他又指向另一人,“创造各种模拟来打发时间一样。在这些幻想世界里,创造者拥有一切所欲。他利用全息影像来满足自己的快感。”
Baines环视四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希望你们能享受在这个全息套间的时光。”
囚犯们面面相觑。Vassily感觉到Allyson悄悄把手伸到他掌心里,他反扣住她的手指。这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激情——只是对肌肤相接的绝望需求,对与另一名人类建立联系的强烈渴望。
这一刻被打破了:全息骑手策马冲来,嘶鸣的坐骑朝人群猛扑。Andropov只觉Allyson的手被硬生生扯开,他一个趔趄摔倒,随即又被别的身体压在身上。
众人踉跄起身。Andropov咳出一嘴沙子,下一瞬便感到鞭子的刺痛——从肩一直抽到臀部,背脊被瞬间划开。他忍不住痛叫出声,既是疼痛,也是错愕。
“起来,奴隶。”骑手低吼道。那人身形魁伟,古铜肤色、黑色眼睛,肌肉在汗水下发亮。]“我们还有丰碑要建。”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Allyson身上——她正和一群囚犯挤在一起。Andropov瞥见她脸颊上已泛起一块乌青。骑手露出皓齿淫笑,目光从她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
“看哪,粪堆里开出一朵玫瑰。”他用慵懒的声音说道。Allyson瞪大绿眼,蜷缩着想遮住自己。
“放开她!”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是Vassily,另一道来自一名高挑健美的女子。她和骑手一样是棕色肌肤,黑发如瀑,身躯强健,杏眼里满是不屈。
骑手只瞥了Vassily一眼,几乎不以为意地扬鞭,又细又长的鞭梢这次抽在Andropov的脸颊上,险些伤到他的眼睛。他按住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骑手转回那名女子,显然对她更感兴趣。
“又一朵花。”他说,“我的首领Baines果然眼光不俗。还有这股火气——为朋友挺身而出!”
“她不是我的朋友。”Allyson赶紧说。Andropov看见她在发抖,他明白她是在试图保护那名女子。
“这无关紧要。”那位深色皮肤的女子沉声道,嗓音低沉而悦耳。“你会放过她,也会放过所有女人,并且停止伤害男人。你的‘首领’会把我们送回他劫来的地方,否则就要面对联邦的怒火。”
骑手仰头大笑,回望同伴:“听见没有?她好像真以为自己能决定命运!”众骑手跟着哄笑。他再转向那女子,眼底的欲望未退,声音却转为粗暴:“你什么都不是,明白吗?你没有名字,没有权利,存在唯一的意义就是取悦我们。我们要你做什么,你就笑着去做。否则——”他漫不经心地拔出一柄弯刃利刀,“我可以让你的脸不再好看。”
“我有名字。”那女子几乎是吐着字说,“我叫Akolo Tare少尉,是联邦星舰上的一名驾驶员,我服役于——”
Andropov没听到她的舰名。骑手猛夹马腹直冲Tare而去。人群纷纷让到一旁,唯有Tare岿然不动。就在他直线冲到面前时,她猛地跃起,双臂箍住他腰间,把他从马背上硬生生拽了下来。
然而缠斗很短。纵然她强壮敏捷,显然Baines早料到会有人反抗,已将这些全息骑手设定得远强于人类。两三个呼吸间,骑手便将Tare按在地上。
但Tare的举动鼓舞了囚犯们,众人一拥而上,把骑手从她身上扯开。Tare踉跄起身,捂住喉咙,青紫已在肌肤上浮现。
小规模的反抗转瞬即逝。其余骑手策马来援,这一次鞭子落在Andropov身上,他直接跪倒在地——不仅是鞭痕,操控这场地狱模拟的人给鞭子加上了强力电击。他浑身仍在发颤,骨头都在隐隐作痛,摇晃着撑起身子。
骑手们把Tare像牲畜一样捆了起来,先前那名骑手把她扔到马鞍上。她的眼睛此刻满是惊惧,纵然挣扎,所有人都明白那只是徒劳。
“你们是奴隶!”骑手怒吼,“你们存在,只为我们的欢愉服务。换到模拟的另一边感觉如何?”
Andropov这才恍然。他不知为何花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大概是因为刚才根本没把Baines的演说放在心上。
Baines不是想杀他们,他要他们受苦——要他们像人类在各类幻想场景里对待全息影像那样,被当成物件玩弄。Andropov脸上一热,因为他也不是没玩过类似《瓦肯爱奴》这种全息剧目。他很清楚那些全息影像会遭遇什么。
可那毕竟是全息影像,不是人。他们生来就是爱奴、护卫、仆从,或供有机生命的主角对抗的“敌人”,只是带着投影的力场——归根到底不过是全息。他们不会吃、不会睡、不会爱、不会痛。这种病态的角色互换并不是真正将鞋子换到另一只脚上,只是把Baines口中的“主人们”丢进酷刑里。
可随后,Andropov想起了“航海家号”的医生。他见过那位全息医生,真实得令人信服;也听说医生如何超越编程、坠入爱河、学习歌剧和舞蹈——听起来更像“一个人”,而不是一堆光子。
和大多数人一样,Andropov也体验过《Photons Be Free》那部全息小说,觉得发人深省。但那毕竟只是全息小说,任何时候他都能说出三句话结束一切:“计算机,结束程序。”
可在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就像《瓦肯爱奴》里的全息影像那样,当程序变得难以承受时,他并没有关掉它的权力。
Allyson跑到他身边,Robinson也跟过来。“你还好吗?”Allyson看着他脸上的伤,倒吸一口气。他努力挤出笑容,然而这个动作让痛楚沿着神经再次炸开。
“皮肤修复仪就能搞定。”他尽力安慰她——这小姑娘不需要再为他分心。
Robinson的目光沉沉:“我可没在沙子里看见有什么修复仪。”
“我们会回去的。他不会杀我们。”至少,Andropov想着,我希望他不会。“看不出来吗?他在翻台本——要我们体会当一个无助的全息体,被‘造物主’随心所欲摆弄的滋味。”
“这种博取同情的方式,蠢透了。”Robinson冷冷道,“不过那个Tare……真勇敢。”
Allyson点点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要不是她,现在被扔在马鞍上的就是我,接下来——接下来就会——”
“我知道。”Andropov低声道。他明白这种模拟里女人会遭遇什么。他几乎可以肯定Baines不会杀人——否则谁去向星际舰队报告全息体的苦难?但从他背上和脸上的伤口看,其他折磨显然被允许。他只能拼命希望Baines至少还保留着一点人性,不要跨过那条最后的界线。
可他并不确定。
“动起来,奴隶!”一名骑手大喝,鞭影破空,又抽在另一名男子背上。那人闷哼,眼睛因突如其来的剧痛而瞪大。远处,隐约可见一座未完工的金字塔——看来这就是今天的“任务”。
“走吧。”Robinson轻声说,“我们的替身骗不了太久,我敢打赌Baines很快就会按捺不住去向星际舰队显摆——他们会找到办法终止这一切的。”
Andropov希望自己也能有她那样的信心。他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峭壁,看到一匹白马与一名身着蓝衣的骑手。阳光照在骑手头上某样金色的东西上,他就知道那是Baines。
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他心里升起一股让人不安却又畅快的恨意。如果你杀了任何人,或者玷污了那个有勇气对抗你爪牙的女人——我亲手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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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Landon Ferguson少尉很喜欢他的新工作。许多人会觉得整天站在那儿、除了把星际舰队的高官们传送到各个舰船或地点外无事可做简直无聊至极,但Ferguson对这样的岗位却十分满足。
他刚从学院毕业,并没有特别渴望在舰队战舰上经历冒险或行动;也不喜欢那种微妙的外交舞步;更不是电脑或引擎方面的天才。但他是个勤奋的学生,成绩过得去,顺利毕业。而星际舰队一向确保前学员们能有用武之地、能获得体面工作。
于是Ferguson在圣地亚哥任职,这里是星际舰队来往的重要枢纽之一。[123] 因此,这里的传送操作仍由人类而非全息员掌控。只有在这里,人们才能被正式批准传送到舰船,或是某些高度机密的地点。尽管Ferguson清楚自己的工作并不光鲜,但他也知道这很重要。让别人去对抗敌人,或劝说新种族加入联邦吧,他乐于确保那些人能顺利抵达目的地。
当大型传送室的舱门嘶嘶打开时,他立刻站直身子。棕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他认出了那些快步走进来的知名人物。
“Montgomery上将,珍妮薇上将。”他流畅地问候。如今他渐渐习惯与这些高官打交道。就在上周,他还有幸将Junn星的Mirkashu传送到星际舰队总部。
“早安,少尉。”Montgomery答道,“这些人需要被传送到航海家号。”
Ferguson的脸色顿时发白。他望着珍妮薇;查克泰和杜沃克中校;汤姆·派瑞斯少校;哈利·金上尉;还有Data中校。剩下的两个人,他不认识,但他们和Montgomery一样都提着手提箱,他敢打赌他们也来自航海家号。而这可是大麻烦。
“呃,”他说得极不流利,“呃,Montgomery上将,长官,我能和您谈一谈吗?”
Montgomery面色一沉。Ferguson立刻缩了缩,艰难地吞咽口水。
“这些刚从学院出来的孩子。”Montgomery摇头叹息,“给我一点时间,Kathryn,好吗?”
他带着Ferguson走到几步之外。“说吧?”
“长官,您是不是忘了您的命令?”
“我从不忘命令。”Montgomery冷冷道,“有时候我会改命令。就像现在这样,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的,长官,我当然懂,只是您当时说得非常坚决。”Ferguson声音发抖,“您下令无论如何都不准任何曾在航海家号服役的人登舰。您说得很清楚,如果有人允许他们传送,会发生什么。”
“很好,那说明我当时说清楚了。”Montgomery压低声音,“希望现在我也说得很清楚——这是命令,少尉!”
“是,长官,当然,长官。”Ferguson忙回到控制台后,“马上就——”
“你想干什么,少尉?争当侍从?时间紧迫!”
Ferguson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这是流程,长官。看,我已经把他接上了。Watson指挥官,Montgomery上将在此。”
屏幕上出现了Watson,一位头发开始泛白的英俊黑人。Watson总是让Ferguson感到畏惧——当然,大多数人都让他畏惧。
“早安,上将。”Watson说。
“我这有七个人需要登上航海家号。别给他们找麻烦,别挡路,让他们干自己的事。明白了吗?”
“是的,长官。”
“还有Kaz医生也会很快加入他们。他也一样。”
“当然,长官。”
“接下来几天我会出席一些非常重要的会议,不希望被打扰。这些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个少尉一直在结结巴巴地抗议,把我都搞烦了。我不想从你那儿听到半句抱怨,Watson。”
“明白,长官。不抱怨。”
“很好。Montgomery完毕。”
他转过头狠狠瞪着Ferguson,后者努力却没能完全抑制住自己的畏缩。“现在,立刻把他们传送过去。”
Ferguson简直快手忙脚乱。当传送器嗡鸣作响,七个人的身影消散时,他长舒了一口气,瘫靠在控制台上。对他而言,这一天实在过于紧张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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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薇没有错过Watson中校眼睛微微睁大的细节——他一眼认出了她。她露出一丝微笑,希望能让他和房间里的另外两名安保人员放松下来。
“我知道我们突然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出乎意料,Watson中校,”她说道,随即想起Kaz的那句话,又补充道:“但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
“确实如此,珍妮薇上将。”Watson冷冷回应道,“如果不是Montgomery上将亲口下令,我恐怕得把你们全部扣下,直到核实清楚。”
“你的谨慎值得称赞。但正如上将所说,我们有工作要做。”
她轻快地走下传送平台,正准备往外走,Watson却从容地拦在她面前。
“抱歉,上将,但在放你们过去之前,我必须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她的下颚紧绷起来。“恕我直言,中校,你没这个必要。”
她试图绕过去,但他又一次拦下。
“Watson中校,”Data开口道,“你的安全许可等级是多少?”
“Beta等级。”
“舰上所有人都拥有这个等级许可吗?”查克泰问,同时看了看在场的两名卫兵。Watson点了点头。“很好,那么你可以告诉他了,上将。”
珍妮薇神色未变:“我们是来协助星际舰队寻找博格病毒的解药。我们比地球上任何人都更熟悉博格,而我们数据库里的信息,以及我们对其技术的了解,都是宝贵的资产。”
Watson眯起眼睛,似乎并不完全相信。“那Montgomery为什么没告诉我?”
真正的原因当然是——首先,那根本不是真正的Montgomery,而是Baines的一个全息体;其次,这个全息体根本不知道Watson是谁,也不清楚他的安全许可等级。
但珍妮薇没有提及这些事实,而是说:“Montgomery当时正站在一个神色紧张的年轻人面前,那孩子一看就刚从学院出来。”
Watson点点头,算是理解了,神情也放松了些。“你们可以继续前进。”
她微微一笑:“你知道吗,中校,从来没人正式解除过我的职务。从技术上来说,这艘船依旧归我指挥。”
就让他慢慢消化这句话吧,她心想,然后跨过他走进走廊。
众人愣了愣。
“这——”哈利开口。
“他们把她掏空了!”汤姆直言,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航海家号曾经遭遇过更糟的情况,但珍妮薇一时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看得出来,Montgomery手下的技术人员活干得又快又彻底,但他们留下的烂摊子也同样巨大。控制面板被拆开随意丢弃,管线裸露,电线垂下,时不时还冒着火花。
“难道他们的母亲没教过他们边干活边收拾吗?”珍妮薇叹道。
“上将,”杜沃克插话,“我认为整艘船都可以预期会是这种……凌乱状态。”
“‘整圆计划’的重点是研究航海家号的性能与改造。”查克泰说道,“并不是要让她重新恢复飞行。而当病毒爆发时,谁还有心思把东西放回原位?”
一股寒意爬上珍妮薇的脊背。“再生舱。”她低声道,“谁知道他们对那些东西做了什么。”
“作为舰上最典型的博格技术,”派瑞斯忧郁地说,“它们很可能是被拆得最彻底的。”九之七和Icheb,尽管身处全息伪装之下,也显得忧心忡忡。
“好了,”珍妮薇说,“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接下来这样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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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ger Watson中校盯着那扇刚刚关上的舱门,前航海家号舰长和她的船员们就是从那里离开的。
“长官,有什么不对吗?”一名手下问道。
“我不确定。”Watson缓缓回答。他在安保领域已经工作了二十多年,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信任自己的直觉。而此刻,他的直觉正在敲响红色警报。但表面上似乎一切正常。
他亲眼见过Montgomery上将。他当然知道博格病毒的存在,也能理解那些最了解博格的人应当被允许进入他们最熟悉的那艘船。
然而……Montgomery,甚至Grady中校,都曾极为坚决地反对任何航海家号的成员返回这艘船。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而且,为什么Data中校会和他们在一起?上一次Watson听说,这个仿生人还在企业号服役。
尽管所有程序都按规定执行,但他的直觉仍在警告:有些地方不对劲。
“这事儿有些不对劲。”Watson终于开口,目光依旧牢牢盯着舱门。“让第二小队马上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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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芮丝正烤着自己捕获并杀死的一种生物的肉。那生物有一双柔和的大眼睛,四条腿,脊背上长着角,但她并不知道它的学名。朵芮丝想起上一次在火堆旁烹饪晚餐的情景。那时,她和父亲、叔叔、表兄弟们一起参加了那场最终以灾难收场的露营。她微微一笑,觉得用“露营”来形容那场“灵魂的试炼”多少有点滑稽。
当时她没杀生取食,只是带了热狗和棉花糖烤着吃。那时有舒适的帐篷,干净的衣物,还有亲人——那些她深爱的人们。即便注定不会长久,那时依旧有陪伴。
如今肉串在火焰中滴落着汁液,滋滋作响,香味四溢,让她口水直流。尽管回家后她与父亲都曾努力修复关系,但紧张感仍然存在。此刻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确实想与父母和解,不论是那位缺席又疲惫的父亲,还是那位桀骜而暴烈的克林贡母亲。也许未来还能再来一次露营——这次是她、父亲、汤姆,还有他们的新生儿。或许能开创一段新的家庭传统。至于母亲……
朵芮丝仍会因踏上试炼前被迫经历的仪式而不寒而栗。记忆因熔岩池散发的毒气而模糊,但她依然记得足够多:炙热、痛苦、赤裸。即使那般极端,她却觉得一切合乎意义。离开博瑞斯荒野时,她确实感觉自己重生了。她当然不想再经历一次,但仍庆幸至少有那么一场仪式,来标记这一切的价值。
她取起一根签子,吹了吹肉,确认不会烫嘴后大口咬下。汁水顺着下巴淌下,她却觉得从未有过的美味。看着旁边六根串好的肉,她笑了。今晚她能吃饱入睡,甚至不必再啃蛆虫。
数月来,她的身形已更加消瘦,连原本覆盖在肌肉上的薄薄脂肪也消失殆尽,只剩筋骨与血肉。她白天行进迅速,能找到食物补给自己,晚上则沉沉入睡。过去的她会嘲笑这种强度的磨练被称作“净化”,但现在,她明白那是真实的。
每一步,她都更接近与母亲的和解。她把旧有的怨恨汗水般洒进泥土,再用泥浆涂抹全身,吸走身体与心灵的毒素。等找到溪流或瀑布冲洗,她比任何一次音波浴都感到干净。
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水果、块茎、蛆虫、半生肉构成的饮食让自己充满活力。曾经令她反胃的东西,如今能感受到身体贪婪地汲取其中的营养。没有什么酒或复制饮品能比得上溪水或雨滴的甘甜。她无需照顾丈夫与孩子,不必修理引擎,也没有船员要管理,更不必向舰长汇报。只有丛林与天空,只有一步步走向生命新阶段的脚步声。
朵芮丝第一次真正明白了母亲曾试图告诉她的道理。剥离舒适秩序的生活,在粗粝的身体和赤裸的心灵中,蕴藏着深沉的纯净。她能听见心脏跳动,能感受到三肺吸入的氧气如何滋养血液,能感受到肌肉在思想指令下紧张运作:继续走。就在这意想不到的地方,她找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宁静。
“我得把这些告诉查克泰。”她自言自语。起初她常常这样与自己说话,毕竟独处和寂静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有些恐惧。可如今,她已学会倾听丛林万千生灵的声音,而不是自己的回音。再开口时,反倒觉得自己的声音生硬刺耳。
吃完七根签子上的肉后,她的肚子涨得不适,轻轻拍抚着,心想身体会消化的。她看向兽尸,尚有许多余肉,若再烤熟,至少能支撑到明天甚至后天。正当她重新串肉时,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折断声。
她立刻起身,手持简陋的长矛。火光之外的丛林漆黑无比,今夜无月,星光微弱。她屏息凝神,竭力倾听。丛林原本的虫鸣与鸟叫消失殆尽。
又是一声。咔嚓。
朵芮丝心中暗骂,不该点火。她能吃生肉,之前就试过。但近几日的干燥与安宁让她放松了警惕,篝火与肉香的诱惑让她失守。
灌木丛中传来沉重的响动,说明那东西不小。她没有熄火,而是点燃一捆干枝作火把,高举照明。野兽多惧火,她做好了迎战准备。
火光渐远,黑暗笼罩,她每根神经都在紧绷。突然,余光捕捉到黑暗中一丝更深的阴影。她猛然转身,火把挥舞。
火把被猛然击落,扑入湿叶中,冒出呛人的青烟。下一击直中腹部,她被撞倒在地,呼吸一窒。她试图爬起,但已经太迟。短矛在近身搏斗中毫无用处,她只恨没带那把石刃短刀。
黑影猛扑而下,她奋力挣扎,却在对方的重量和力道下意识到:这不是野兽,而是人形。正当肾上腺素让她眼前发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L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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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珍妮薇边走向二号货舱边对Data说道:“Data先生,就星联星舰的运作而言,你比我现在更熟悉。像航海家号这种情况下,会启用什么样的安保系统?”
“根据星际舰队的规定,在正常情况下,停泊中的舰船只会配置最小限度的安保力量,”Data回答道。“然而,考虑到航海家号的特殊性质,以及当前联邦所面临的威胁,我认为现在舰上可能配置的是R-54B级别的安保小组。”
“那是什么?”汤姆问。
Data转向他:“在整个项目期间,航海家号上会常驻八名安保军官,军衔在少尉以上。他们会以四天为一个周期,每天值勤十二小时。因此,任何时刻,都会有四名安保军官在执勤。”
“那剩下的人就待在这里闲着?”汤姆挑眉。
“他们会被分配在航海家号上独立舱室,并在舰上用餐、休闲。”
查克泰与珍妮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的几率不算坏。”
“没错,”珍妮薇点头。“首先,我们得让阿七和Icheb开始再生。”
“当你说明我们此行目的时,Watson中校看起来半信半疑,”杜沃克提醒道,“如果我们启用了两个再生舱,他的怀疑会进一步加深。”
“我们可以解释成研究博格病毒所需的一部分,”珍妮薇答道。
“杜沃克中校的担忧是正确的,”Data补充道,“阿七和Icheb在再生舱内无法维持全息伪装。如果Watson中校在二号货舱发现他们正在再生,他就会确认自己的怀疑。”
“那我们必须确保他不会发现,”珍妮薇说。“杜沃克,你曾是我在这艘船上的安保主管。我把保护Icheb和阿七的任务交给你,确保他们再生时不被发现。哈利,我需要你去操作台。你能不能拆解系统,让Watson无法察觉我们在再生舱的操作?”
“我可以试试,”哈利说,“不过这种事贝拉娜更擅长。”
“我们现在没有贝拉娜,只有你。”珍妮薇语气加重,“能做还是不能做?”
“是的,上将。”
“很好。同时,我还要你屏蔽Watson尝试联系Montgomery的任何手段。”
哈利点头:“那反而更容易。那如果有外部消息传进来呢?”
“把它们下载到缓存里,等有空时再看。我想知道每一条联络的内容。”珍妮薇拍了拍他的手臂。“去做吧。”
哈利笑了笑:“遵命,舰长。我是说——”
“我觉得‘舰长’听起来更顺耳。”她朝他眨眼,目送他走进涡轮升降机。
他们进入二号货舱时,眼前的景象几乎让珍妮薇感到一阵实质性的冲击。
“天啊。”派瑞斯低声说道,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她身后,珍妮薇听到九之七急促的吸气声。
货舱看上去就像遭到过攻击。五个再生舱中有两个已经被完全拆走,大概是被运去实验室作进一步研究;另一个则彻底毁坏。剩下的两个也几乎破烂不堪。
Data冷静地取出三录仪。“大部分的破坏只是表面性的,”他安抚大家道,“虽然目前没有一个可以正常运作,但我相信我们能修好其中两个。我们需要从第三个上拆取一些组件。”
“那就开始吧。”珍妮薇说着,把手放在Icheb的肩上以示安慰。“很快就能让你们进去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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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金在乘坐涡轮升降机前往舰桥时,感到非常奇怪。
在过去的七年里,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做过。
然而这一次却截然不同。
这一次,他并不是作为一名值得信赖的船员,回到自己挚爱的舰船上报到。
这一次,他几乎是作为一个渗透者、一个间谍回来的。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已不再属于这艘舰船。
而他即将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被认定为叛变。
他知道,自己也许在几天后就会面临军事法庭。
但另一方面,几天后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来召开军事法庭。
他不清楚感染的确切速度,但他知道得足够多,足以让他吓得要死。
正因如此,他才会来到这里——几乎是以逃犯的身份登上了自己的舰船,即将做他必须去做的事。
当涡轮升降机停下时,他似乎听到一个人声,大概在喊“发射相位炮!”
舱门嘶地一声打开,他迅速走了出去,心中满是担忧。
他正好看见一个人站在舰长座椅旁,看起来有些慌乱。
哈利忍住笑。
有人刚才在玩“当舰长”的游戏。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那名安保少尉拔出了相位枪,厉声喝道:
“你不是安保小组的常驻成员。说出你的名字和来意。”
哈利举起双手。
“哇,哇,上尉。我的名字是哈利·金。我和珍妮薇上校一起来的,为星际舰队研究博格病毒。Watson中校没有通知你吗?”
“没有。”那名少尉回答。
他的相位枪依旧对准哈利,但很快走到操作台前。
“Crais少尉呼叫Watson中校。我在舰桥上发现一名不明身份者。他说自己是哈利·金,并声称是随珍妮薇上将一起登舰的。”
“他是珍妮薇一起的来的, 但是他上舰桥做什么?”Watson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
“中校,”哈利开口,走向他曾经的位置,“我是金上尉。我是来做研究的。”
“你上舰桥研究什么?”
——除了他真正的目的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我需要在操作台和科学官席上进行一些工作。这是机密。”
长久的沉默。几名少尉彼此对视。
最后,Watson才开口:“你可以继续。”
学着珍妮薇的样子,哈利笑了笑,伸出手。
“抱歉吓到你了。”他说。
Crais犹豫了一下,才伸手和他相握。他没有直视哈利的眼睛,脸上甚至浮现一丝红晕。
“我是Leo Crais。欢迎登舰——或者该说,欢迎你回到舰上,金先生。”
“你认出我了。”
几周前,哈利或许会因此感到自豪,但现在他只有担忧。
到底会有多少人能一眼认出他和其他人?
“我反应慢了点,但没错。”Crais说,然后几乎带着期待地追问,“那么,你在研究什么呢?”
哈利心中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我别被无聊的安保军官缠住。
他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正如我对Watson中校说的,这是机密。你也知道,这类事情嘛。”
Crais虽然有些失望,但因受了夸奖,还是显得满意了些。
“哦,当然。我有Beta等级的许可。如果你需要什么就告诉我。”
随着少尉重新坐回舰长座椅,哈利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终于可以集中精力在手头的任务上了。
而且,时机再合适不过。
Crais刚走开没几步,控制台上的一盏灯就开始闪烁。
哈利迅速走到前面,挡住Crais的视线,以防对方回头搭话。
不幸的是,面板早已被拆开,内部零件裸露着。
他只好跪下,开始动手。
可这里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嘿,为什么那盏灯在闪?”
肾上腺素猛然冲进哈利的血管。
他胡乱摆弄着电线,强装镇定地答道:
“那是我在测试系统。”
灯熄灭了。
哈利屏住呼吸,等着Crais揭穿他、报警,或者干脆用相位枪指着他。
“哦。好吧。”
哈利闭上眼,轻轻呼出一口气。额头已经布满冷汗。
“操作台和研究博格病毒有什么关系?”
糟糕。
哈利站起来,试图表现得神秘而威严——虽然他觉得自己大概率失败了。
“在我们的旅程中,有一段时间博格科技几乎与每个系统都融合在一起。”他故作高深地说,“它们之间的交互关系属于机密。”
Crais目光一沉,似乎仍然怀疑。
哈利觉得自己在刀尖上行走。
对方或许无聊到会玩“舰长”的游戏,但绝对不是个傻瓜。
他能感觉到Crais的目光灼灼地盯在他背上,而自己只能跪下去继续装模作样地摆弄控制器。
舰桥的情况一片混乱,和整个舰船的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
各个岗位的面板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就算重新装回去,也只是草草拼凑。
“‘整圆计划’真是名不副实。”他小声嘀咕。
“什么?”
“我说,‘整圆计划’名字起得很贴切。”他撒谎道。
“哦。嗯,也是吧。”
快点吧,上将,哈利心想。
我可撑不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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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a目标明确地走向医务室。医生向他保证,只要星际舰队没有把数据转移走并清除Voyager的记录,他们就能在那儿取得所需的一切。Data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他走进医务室,说:“Computer。定位并识别最近的人形生命体。”
“最近的人形生命体是Susan Taylor少校。现在位置——七甲板,”电脑干脆地回答道。
很好。不太可能有人来打扰他们。他取下头盖补片,连接到电脑,并把医生上传进来。替换回补片后,Data命令道:“Computer,激活EMH。”
医生出现了,脸上流露出柔和的神情。“我的老地盘,”他边环顾医务室边亲切地说。
Data张口正要问医生在医务室里是否真会故意大步走路,随即改变主意。“Computer,”他说,“把EMH修改为与现行星舰上使用的最新版本在外貌与语音模式上保持一致。”
医生转过身去。“我不想看起来像——”
他的影像闪动并重塑。
“——最新版本,我想看起来像我自己!”
Data歪了歪头。“这是必要的预防措施,”他说,“若有人进入看到你的真实模样,他们会起疑心。”
医生叹了口气。他现在高了些、瘦了些,且属于完全不同的种族。他低头看着自己深色的手,耸耸肩。
“这比EMH-2的版本要新,”他说,低声补充,“谢天谢地。”
“我们该开始工作了,”Data温和地说。
“当然。开始吧。”
当九之七和Icheb踏入再生舱并闭上眼睛时,凯瑟琳·珍妮薇长出一口感激的气。随着他们放松,紧绷的面容渐渐柔和。看到他们重新呈现出自己的样子,并知道几小时后两人都会感觉好很多,真是令人欣慰。
他们花了至少半小时才把两个小舱位重新启用。她为延误感到焦躁,但这是无法避免的。如今,两位前博格已经安全地安置在舱内,哈利·金守在舰桥上确保没有信息进出,医生和Data则在医务室做研究。
“中校,”她对杜沃克说,“我把九之七和Icheb托付给你了。不能被发现,否则整个戏就露馅了。”
“我明白,”杜沃克答道,虽然她注意到他对“戏”这个词微微蹙眉,颇感有趣。
“接下来怎么办,上将?”汤姆·派瑞斯问道。他和查克泰期待地看着她。
“诸位,”她笑意渐开,“你们和我要去打猎了。”


2025-11-21 19: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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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Jarem Kaz医生在航海家号上显形,微笑着向为他传送的警卫点头致意。
“欢迎登舰,Kaz博士。”
“谢谢。”他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简短。也许Gradak在这种事上游刃有余,但他此刻心跳加速,满脑子都是可能被识破的担忧。然而,在这份惶恐中,还夹杂着另一种情绪。他猜想,那是……兴奋。
他事先熟悉了无畏级星舰的布局,这样既不会浪费宝贵时间,也不会引人注意。走进医务室时,看到Data和医生,他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愣了一下。
“医生,你看起来不一样,”他说,紧接着又恍然,“当然了。如果你保持原本的模样,别人就会知道出事了。”
“我们想法正是如此,”医生回答道,“不过还是需要点时间习惯。”
“Kaz医生,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医生皱起眉头。这表情并不适合当下这个年轻、俊秀的EMH外观。
“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没有什么有用的。Data中校倒是帮忙筛选了不少……呃……数据。”
“这我倒不奇怪,”Kaz说。“我下载了自己目前掌握的几乎所有关于病毒的信息。如果有人检查,就会发现有一次下载记录,那将提醒他们信息泄露了,很可能会把线索追到这里来。”
“整个行动都存在风险,医生。”Data平静地说,“我相信你已尽力将暴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希望如此吧。”Kaz回应。这时,舱门滑开,三人迅速转身,看见一名高挑的黑发女子走了进来。
“我是Susan Taylor少校,”她说。“您显然是Data中校,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先生。”她伸出手,Data礼貌地与之相握。“而您一定是Kaz博士。我也听说过您。”
Kaz有些麻木地回握过去,注意到她完全无视了EMH。
“Watson中校通知我们你们登舰了,所以我想尽自己所能提供协助。”
Kaz顿时感觉血液都凉了。幸好Data及时出声:“我们感谢你的好意,中校。然而,我们的工作涉及高度机密。依照规定,你甚至不该在此出现,考虑到目前屏幕上的资料性质。”
Kaz看到她的目光下意识瞟向屏幕,随后刻意移开。
“抱歉。”
“无需抱歉。”Kaz温和地说。“如果我们确实需要帮助,一定会告知你。”
“我随时待命,先生。”她快速一笑,便转身离开。舱门在她身后合上。
“她根本没看我,”医生愤愤地说。“你们看见了吗?我好像根本没被激活似的。哼。然后你们还奇怪为什么Baines会为全息生命愤愤不平。”
“Kaz博士,请别往心里去。”Kaz劝慰道。但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他开始将手里的数据板内容传输到航海家号的电脑里。
Susan Taylor中校在安保部门已经服役八年。她绝不是那种见到名人就眼花缭乱的少尉。然而,当Watson告诉她不折不扣的大人物Data指挥官在舰上时……她还是找了个借口来见他。
她失望,但并不意外,他们没有让她插手。那位楚尔医生看起来也很和善,而且相当顺眼。真遗憾她不能留下来帮忙。更别提这八名安保人员这些天都快被无聊逼疯了,若能亲身参与帮助联邦抗击这场新威胁就好了。
唉。她想,既然有能与计算机匹敌处理速度的Data,有该领域的顶尖Kaz博士,还有一名EMH,他们确实已经人手充足了。
Taylor放慢脚步,停在走廊上。
一名E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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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z猛然喊道:“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Data问。
Kaz慌乱地转向医生:“医生……因为你的便携式全息发射器,你才得以离开Voyager。”
“是啊,然后呢?”医生答道。
“他们从来没有替换你啊,”Kaz说,“Voyager上根本没有EMH!”
Data和医生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接着,医生的眼睛骤然瞪大。
“计算机,”医生说,“关闭EMH。”
他刚消失,医务室的舱门就打开了。走进来的已不是刚才那位带着亲切笑容的女子,而是一名神情冷峻、全副武装的军官——Taylor。此刻的她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手里的相位枪直指他们。两人只得慢慢举起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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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汇报。”Watson开口道。他一边吃着复制机合成的牛排和鸡蛋早餐,一边听Janssen上尉立正站在一旁报告。
“B小组已接到通知,将在一小时内到岗。”
Watson边咀嚼边点点头。没必要立刻赶来,留一小时洗漱、更衣、吃饭无妨。他抿了一口茶。
“航海家号的船员现在都在什么位置?”
“哈利·金在舰桥。Data指挥官和Kaz博士在医务室。珍妮薇上校、查克泰中校和汤姆·派瑞斯少校正在涡轮电梯内。杜沃克中校、Jackson少尉和Moore上尉在二号货舱。”
Watson停下咀嚼:“珍妮薇要去哪里?”
“不清楚,长官。”
“二号货舱是大部分博格科技所在的位置。”Watson沉思着说。他把餐盘推开,剩下半盘没吃完。
“嗯,如果他们正在研究博格病毒的话,这倒是合情合理。”Janssen迟疑着说道。
“是的,听起来确实合理。”Watson同意道,起身一口饮尽杯中茶,“但我还是觉得,如果有人在场盯着他们,我会更安心。去二号货舱,Janssen,每小时向我汇报一次。”
“遵命,长官。还有其他指示吗?”
“没有了。解散。”
Janssen立正敬礼,然后转身离开。Watson暗暗遗憾Montgomery没有更明确地下令禁止联系。因为他有几个问题,很想问问。
与此同时,他的直觉依旧在警告他——情况极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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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举高,我要看得清楚。”Taylor的声音干脆利落。Kaz欣然照做。
“少校,有什么问题吗?”Data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拍了一下通讯徽章:“Taylor呼叫Watson。”
“说吧。”
就在这时,医生在Taylor身后立刻显形。Kaz刻意把视线钉在Taylor的脸上,不敢露出任何破绽。但Taylor还是听到了点什么。幸好医生动作更快,他从托盘上抓起一个注射器,猛地压在她的颈侧。Taylor刚好转身,就软软倒在他怀里。
“Taylor?回报。”Watson的声音从通讯徽章里传出。
医生小心地将Taylor放到地上,伸手结束了通讯。
“计算机,把EMH的声线修改为Susan Taylor少校的声线。”
“完成。”
医生再次触碰通讯徽章:“Taylor呼叫Watson。”
Kaz愣了愣,随即忍不住咧开嘴笑。医生说话的声音,简直就是Taylor本人。
“我是Watson。Taylor,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吗?”
“否定,长官。我只是觉得,也许您希望我在医务室协助客人们。”
“你现在在医务室吗?”
“没有。”医生撒谎。Kaz暗自祈祷Watson不要去问计算机核实。
“那好。继续盯紧他们。我觉得情况不对,但说不上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
“没有,长官。”医生依旧用Taylor那富有磁性的女中音回答。“一切都按规章来。”
“嗯。那就待在那里。如果发现不对劲,立刻报告。”
“遵命,长官。Taylor完毕。”医生结束通讯,长长吐了口气。
“刚才实在太险了。”他皱了皱眉,听着自己嘴里还带着Taylor声线的回声,“计算机,还原EMH的标准声线。”
“医生,太精彩了!”Kaz忍不住惊呼。
医生抱起Taylor,带着点得意的笑意说:“谢谢。我练习过很多次。她至少几个小时不会醒。”
“练习?”Data挑了下头。
医生把昏迷的少校轻轻放进了一具停尸抽屉里,同时取走了她的相位枪。抽屉缓缓滑入壁龛。Kaz忍不住皱眉,虽然他知道Taylor不会有事,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塞进停尸抽屉,画面实在让人不安。
医生自己也有点尴尬:“我在牢里有的是时间,”他带点不好意思地说,“排演过各种可能的场景。比如——打出重围,营救九之七,如果在航海家号上被发现该怎么办。”
Kaz努力忍住笑意,真诚地说:“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
“医生,不必尴尬。”Data补充道,“预演各种可能的情况,是面对未知时一种受尊重的准备方式。”
“谢谢。”医生点点头,“可以说,我刚才帮我们赢得了一些时间和安全保障,让我们能不受干扰地开展工作。”
“可如果Watson亲自过来怎么办?”Kaz问。
“计算机,”Data下令道,“设定:每当有类人生物进入医务室门外三米范围时,自动关闭EMH。同时生成一个全息投影,外貌、声线和性格完全复制Susan Taylor少校。调用她的个人日志和舰上日志作为资料。”
片刻后,计算机回应:“已完成。”
“激活Taylor全息影像。”
一模一样的Susan Taylor出现在Kaz身边,带着温和的笑容:“长官,需要我帮什么忙?”
“守在门口,少校,请不要打扰我们。”
“明白,长官。”她点头答应。
“全息技术真是好用啊。”Kaz感叹。
“没错,”医生接过话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确实很好用。Kaz博士,你带来的资料已经下载完成。现在,真正的工作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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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息影像,Covington心想,真是无比好用的东西。
虽然她最珍视的当然还是她的个体,但她对那个帮助她成为今日女王的全息医生,也有着一种特殊的偏爱。人类太复杂了,他们有各自的目的。她当然能利用这些目的去操纵他们,但相比之下,她更偏爱那些超越血肉的存在。
以Brian Grady为例,他最初只是想要得到对自己才能和贡献的认可。可当这些认可不足以满足他的自尊时,他开始渴望更多。Brenna Covington声称自己能够给予他。
“Picard拒绝了,”在她的记忆程序中,她早早告诉过他,“他看不到这才是真正的双全之道。人类与机械,彼此成就,远超单独的极限。这样的力量,从未有过。”
她曾翻身覆到他身上,唇与他的唇只差一厘米,低声耳语:“女王需要一个王配。”
那一刻,他手指缠绕在她的发间,热烈地吻了她,比她以往与他任何一次的体验都更炽烈。后来,随着她变得越来越像博格而不再是人类,Grady依旧欣然接受,甚至似乎更加沉迷于她改变后的身体。
但如今,他却催促着要加快计划。他似乎觉得星际舰队那些笨拙的家伙们真的快要揭开他们的秘密了。她讥讽地回击:如果真有迹象,那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把他们带得足够偏离方向。他发誓要加倍努力,可Covington已危险地察觉到,“红”Grady早已准备好坐上属于自己的王座。
或许他是对的。或许她确实需要提前启动时间表。
但为此,她必须进行一些更深入的调整。
几年前,总部想要废弃这一版本——下载之后把它丢去某个晶体处理站。她当时差点陷入恐慌。她已经与这个医生共事多年,虽然资料随时可以导出,但她与它之间建立了一种近乎亲切的关系。而且据她所知,新版的EMH系统中加入了防护,阻止删除伦理子程序。
那对她的目的毫无用处。
于是,她找来了Trevor帮忙,布下假痕迹,让人以为这个EMH已被移走。Trevor负责监督新的版本被安装,以便有人在现场受伤时,可以找那个年轻的、外貌偏向非洲人的EMH接受治疗。
而旧版EMH只能用一个暗语激活——除了她、Grady和Blake,无人知晓。这样能把意外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舱门嘶然打开。“计算机,”她说道,“执行安全协议Covington 486-Delta。”
“正在执行。”计算机回答。她听见舱门内部机械运作的声音,随即是一道力场启动,覆盖了整个房间的周界。现在没人能进来,即使有人尝试传送进来也不可能。
她笑了,唇间缓缓吐出那个能召唤她全息伙伴的暗语:
“美丽新世界。”
他现身了,带着一贯的淡然笑意。她渐渐喜欢上他光秃的头顶,那略显傲慢的姿态,那抹自负的冷笑。其他版本的医生或许更和善,但在她心里,这个版本独一无二。是他,帮助她成为了博格。
“陛下,”EMH Mark One说道,她听见这个称呼,心底顿时涌起一股温热。
“今天需要我怎么协助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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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Libby正在啃自己的指甲。
这是个坏习惯,她以为自己多年前早已改掉。它让她的手指显得又短又粗,还影响她演奏拉尔沙克琴。但现在,当她盯着电脑屏幕时,她就是忍不住。
为什么哈利还没有回应?
把讯息发到航海家号是个巨大的赌博。要是哈利根本不在那儿呢?或者就算他在,要是他没能进入他以前的岗位——操作台呢?要是这一切落入了错误的人手里呢?完全有可能Covington在“整圆计划”里安插了人,虽然显然不是她之前故意让Libby以为的那个叛徒。或许正是这个未知的内奸截获了讯息。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她也没给那些动物们喂食,Rowena已经在提醒她。她起身,随便给它们弄了点吃的,只为了让它们安静下来。
快点啊,哈利,她心想。这次你可以真的回复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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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金在操作台和科学站之间来回走动,尽量装作很忙的样子,好让Leo Crais不要再烦他。有时候这招管用,有时候却不行。显然Crais不喜欢一个人在舰桥值勤,渴望找人说话。哈利只好时不时来一句“嗯哼”,让Crais觉得自己有听众。
余光里,哈利看到操作台上方的小灯亮了起来。那是有讯息进来。但他此刻在舰桥另一边的科学站,而Crais正堵着他讲话。他心里暗骂,表面却还在点头装作认真听。怎么才能甩开这家伙,赶去接收讯息,又不让他察觉?
他灵机一动,故作懊恼地说道:“该死,这东西又出毛病了?我不是刚修过吗?失陪一下。”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回操作台。
Crais跑去坐在舰长椅上。看到除珍妮薇之外的人坐上那张椅子,哈利心里一阵刺痛,但他忍了下去。他迅速把讯息下载到一块数据板上,还没来得及看。希望很快就会有机会。
“嘿,哈利,”Crais开口道,“帮我打开一个对星际舰队的通讯频道。”
“什么?”哈利的声音几乎像是惊叫,他祈祷Crais没听出来。
“你听见了,你就在操作台那边,帮我打开吧。麻烦了。”Crais补上一句“请”,好像才想起他们军衔相同。“得做个早晨例行汇报,你知道流程。”
“当然。”哈利镇定地答道,尽管汗水已经沁出。他的手指熟练地飞舞在控制台上,那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深爱的这艘飞船上,作为理所当然的操作官在工作。
他清了清嗓子。这需要点技巧——既要让Crais能顺利完成对话,又得保证自己能避开对方的视线。Crais认出了他,那么别人也极有可能认出来。
开始吧……
他按下开关,就在屏幕上快要出现一张面孔之前,他立刻蹲到操作台后面。随即心里一紧:Crais要汇报是好,但要是那位星际舰队军官还要和飞船上其他人说话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替Crais打开频道。但已经来不及了……
“早安,Vance中校。”Crais一本正经地说。哈利不认识这个名字。
“早安,上尉。”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聊。“情况汇报?”
“一切正常,长官。您需要和船上其他人谈吗?”
哈利闭上眼。不要,不要,千万别啊……
“没必要。代我向Watson问好。”
“遵命,长官。Crais结束。”
屏幕暗了下去。
“Vance人挺不错的——嘿,你躲在下面干嘛呢?”
脸红的哈利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在处理一个特别棘手的耦合器。Leo,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什么事?”
哈利指了指屏幕:“自从回来后,我一直很难适应。我不想听起来像是在摆架子,但我们几个最近——呃——有点过于受人关注。我宁愿不必和不必要的人说话。如果你要和别人通讯,能不能让我先避开镜头?”
Crais那张坦率的脸上露出同情。“你说得对,我之前没想到这一点。没问题,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你在这里。”
哈利笑了。这次,自从踏上舰桥以来,他第一次笑得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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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heb在梦中。
他又回到了学院的校园,温暖的午后下课后与朋友们并肩而行。Sam和Tim正热烈地讨论法国大革命,真正的法国人Andre偶尔插几句。Icheb搂着Eshe,两人并肩而行,她的手臂环绕在他背后。
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太美好了,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感受。当他们的唇触碰时,他全身都紧绷并颤动。他读过许多人类文学作品,发现其中有过多篇幅在讲述所谓的“坠入爱河”。他想知道,这是否就是他和Eshe正在经历的。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他微微一笑。她也希望他们更亲近,就像他一样。但那只手臂却收得越来越紧。
Icheb呼吸困难。他惊讶地低头看向Eshe。她的脸,本来是浓咖啡色,如今却成了灰白。她的一只棕色眼睛毫无表情,另一只已经被移除,换成了一盏红光。她腰间的手臂如铁般坚硬。他挣扎着,高喊朋友们来帮忙,但没有回应。他慌乱地四处张望,发现他们也都变成了博格。
战斗像慢动作一样展开。Andre再次推开他,然后Sam一拳打来。Icheb跌倒在地,却仍努力反抗。但这一次,他的敌人——他的朋友们——也有了身体上的压倒优势。他们压制住他,接着,Icheb感到灼热的疼痛,有什么东西切掉了他的手臂。
——
杜沃克听到Icheb轻声呻吟,看到少年紧闭的眼皮下眼球急速转动。九之七也陷入了深度快速动眼期。根据Icheb的声音和他们的表情,杜沃克判断他们的梦境绝不愉快。但他没有打断再生周期。梦境无害,而他们迫切需要这种深度休眠带来的修复。
杜沃克心里清楚,无论这次任务成功与否,所有参与者的军旅生涯恐怕都会在结束后画上句号。他并不觉得遗憾。他乐意继续在学院任教,享受将知识传授给年轻心灵的过程。服务本身就是杜沃克所珍视的。但如果被剥夺军衔、遣返回瓦肯,他也不会不快。
他更担忧的是朋友们。他们本来几乎注定前途无量,直到博格病毒让他们在星际舰队眼中从英雄沦为嫌疑者。然而,按逻辑,航海家号的船员——尤其是医生、九之七和Icheb——理应是最先被召入阻止博格威胁行动的人。
星际舰队的举动并不合逻辑。因此杜沃克觉得必须探索其他可能。虽然许多战友以为他会反对珍妮薇的计划,但他从一开始就表示赞同。
他站在岗位上,双手自然垂落。站在这里,他既能看守正在再生的博格,也能盯住舱门。他可以、也愿意这样守上几个小时。只有在珍妮薇召唤他、博格完成再生,或发生紧急情况时,他才会离开。
舱门嘶地一声打开。
看来是第三种情况。
一个肤色苍白、头发金黄的年轻人走进来,才走了三步,就看见了九之七和Icheb在绿光中的身影。他下巴惊愕地张开,一手举起相位枪,另一手伸向胸口的通讯徽章。
在他触碰到之前,杜沃克已悄然靠近。他准确地捏住神经点,那名入侵者立刻如石头般倒下。杜沃克接住他,把昏迷的身体拖到门口视线之外。虽然货舱大多已被清空,但他仍找到足够的物资将这名守卫绑住并堵上嘴。他取走对方的相位枪,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神情镇定地继续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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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克泰满脑子想的都是黑豹。
他几乎能感觉到她就在身后,步伐平稳而无声。有一次他甚至忍不住回头望去,半是期待能看见那道漆黑的猫科身影。他知道,那个曾经慵懒地卧在阳光炙烤的岩石上的大猫早已不在。如果黑豹真的在这里,她会是捕猎者——寂静、迅捷、致命、专注。正如他,查克泰,此刻所需要成为的那样。
悔意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没有去珍惜的简单阳光时刻。他想起自己没说出口的话、没做出的动作、没冒的风险。如今可能都太迟了。很快,他熟悉的世界将会彻底改变。
他曾对那位伟大的灵猫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黑豹是大能的图腾,象征勇气、凶猛,象征为正义之战而战,象征对该死之人的惩戒,绝不退缩。黑豹现身时,出击必定迅速而公正。那意味着——
她曾替他续上了那句话:那意味着你将要踏上一段试炼之旅,这段旅程会在黑暗中考验你的胆识、智慧、勇气和信念。这是最高等级的考验,如果失败,黑豹会亲自施加惩罚;但如果成功,不仅你自己,也会为整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善果。
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到——如果他们真能在源头斩断博格病毒——查克泰看得见,那必然是对世界、对他们自身的大善之举。这是一场伟大的战斗,一场正义之战。
他只是从未想过,这场战斗竟需要他在航海家号上偷偷潜行,把自己的星际舰队同僚当作猎物。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与昔日舰长并肩,正是这样做着。
珍妮薇低头盯着三录仪,然后默默朝身边的伙伴点了点头。他悄然离开她,迅速钻进附近的Jeffries管道,攀爬到不会被看见的位置。珍妮薇原地等候。查克泰屏息凝神,仔细倾听。他听见了脚步声,被地毯轻微掩盖。他们走过,他便探出头来。珍妮薇就在拐角处,故作专注地看着三录仪,大步向前,正好与一名安保军官撞个正着。她假装被撞得踉跄倒地。
“哦!”她惊叫道,仿佛被撞得透不过气。查克泰心中暗暗赞叹,她演得真好。
“珍妮薇上将!”年轻的军官显然吓坏了,没想到自己竟撞上了星际舰队的传奇人物。“对不起!真是抱歉,我没看见您——来,请让我扶您起来。”
珍妮薇笑了笑,带着一丝尴尬,正好把握住了分寸,伸出手去。军官的背正对着查克泰。
查克泰从背后猛然扑下,双手交握,用力砸向军官后脑。
这一击虽狠,却不够彻底。军官踉跄了一下,却没倒下。他手忙脚乱地去抓相位枪,还没稳住身形,便猛然转身面对查克泰。
随之而来的,是一记横扫回旋踢,将军官踢翻在地。查克泰愣了一瞬。虽然他知道珍妮薇一直保持良好体能,作为星际舰队军官,她当然接受过徒手格斗训练,但她很少亲自动用这种手段制服对手。
他没有浪费机会,扑上去补上一记结实的直拳砸在军官下颌。对方立刻瘫软。查克泰伸手探脉搏——强劲而稳。完美。他的拳击嗜好再次派上了用场。
查克泰转过头,带着钦佩看着昔日的舰长:“干得漂亮。”
她咧嘴一笑:“只要奏效就好。好久没打过真的对手了,除了全息甲板上的假克林贡。拿走他的相位枪和通讯徽章,把他藏起来。”
查克泰将昏迷的军官扛到肩上,正是传统上称作“消防员式”的姿势。珍妮薇的那句调侃,这时才真正入脑,他盯着她,惊讶地问:
“你训练的对手居然是克林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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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ssily Andropov 从未像此刻这样筋疲力尽、痛苦不堪。那些充当“监工”的全息影像丝毫没有减轻鞭痕带来的痛苦。他甚至得不到哪怕一点点药膏或绷带。伤口只能自行愈合,刚刚结痂又因劳作而再次裂开,鲜血与汗水交织灼痛。伤口的锐痛此刻已经化为阵阵扩散的酸痛,像是坏疽正在蔓延。
他曾对 Allyson 说过:“只要有个皮肤再生器,这点伤不算什么。” Robinson 则回答说她在沙地里可没看见什么这种东西。自从 Akolo Tare 与那个全息影像冲突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只能希望两人都平安。Allyson 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身边。
食物微薄——某种粗糙干硬的面包,以及温热、同样粗糙且发霉的水。全息影像让他们整天不停劳作。Allyson 明显在努力表现坚强,但她分明吓坏了。在一次短暂的休息时,Andropov 看见她悄悄擦拭眼泪。
“嘿,”他轻声说,“会没事的。”
她抬起那双巨大的绿眼睛,泪水在里面闪烁。
“我不这么觉得。”她沙哑低沉地说,“一点也不觉得。”
Andropov 向来不是最会安慰别人的人,但他还是试着劝慰:
“听着,Baines 想要我们活着,好证明他的观点。他不会杀人的。”
她的目光飘向他脸上结痂的血迹,但没有开口。
“好吧,也许‘不会伤害’这个说法不太对,”他改口道,“但我觉得我们至少不用担心丢命。”
“也许不是性命,”她说,“但还有别的东西。”她停顿了一下。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深吸一口气,泪水冲刷过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
“我曾经是个艺术家。”
“你现在依然是。”他急切地安慰。
她发出一声短促、刺耳的笑声,毫无喜意,然后举起双手。Andropov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指甲尽数断裂,手掌布满伤痕,血迹斑驳。她试着弯曲手指,肿胀得像香肠一样。Allyson 抬头望着他,脸上尽是心碎的神情,让他心都软了。
这个女孩年轻得足以当他女儿。尽管她有吸引力,他心底却升起的是父辈般的怜惜而非情欲。Baines 到底在想什么?竟绑架这样一个年轻女孩——一个艺术家,如此脆弱而富有想象力与创造力。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会彻底崩溃的。
他没多想,把水囊递给她:“喝吧。”
“不行,”她拒绝道,“你更需要。你伤得重,活儿还这么累。”
“我是星际舰队的人,还记得吗?比这更糟的情况我都挺过来了。”他撒了谎。他经历过的最接近这种困境的,不过是某次徒步固执地没带导航工具,在落基山夏季里过夜迷路。那时他有睡袋,还有充足的食物和水。
“拜托,你喝了,我心里才能安心。”
她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你确定吗……”
“当然确定。”
Allyson 甜甜地笑了,带着感激。她接过水囊,一口气喝光了最后一滴。“对不起!”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惊呼,“我不该……”
“别担心。他们几个小时后还会给水的。”——至少他希望如此。
她依然看着他,微微笑着:“你让我想起我的叔叔 Alexander。”
“他是不是强壮、聪明、还英俊得不得了?”
Allyson 被逗笑了,笑声中带着真切的轻松:“他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我从没见过我父亲,所以他……更像是我的父亲。他鼓励我去画画。他在我身上看见了别人都没看到的东西。”
一声号角吹响。Allyson 吓得浑身一震,恐惧像雪一样覆在她的脸上。
“他们只是要我们继续干活。”Andropov 说,“那边纪念碑的部分在阴影里,也许过去不会那么热。”
他朝巨型金字塔的阴影走去,希望自己判断正确。Allyson 像影子般紧随其后,时不时伸手碰他,避免在人群中走散。她的触碰轻得像蝴蝶翅膀。
她本身就像一只蝴蝶——明亮而脆弱。此刻 Vassily 下定决心,绝不让任何伤害落到这个女孩身上。必要时,他会用生命去保护她。而自被绑架以来,他第无数次怒火中烧,把一切的仇恨投向 Oliver Ba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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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贝拉娜·朵芮丝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自己母亲的脸。她们对视了好一会儿,然后 蜜拉 滚到地上,松开了女儿。
“母亲,”贝拉娜轻声道,“我成功了。我真的做到了。我找到你了。”
蜜拉 冷哼一声:“我看倒是我找到你,小家伙。难道你不知道,在荒野里生火简直是招惹麻烦的最好方式吗?”
朵芮丝愣住了。她的一部分想哭。她简直不敢相信,经历了这么多,离开了丈夫和婴儿,如今从母亲口中得到的仍然是责备。
她的另一部分则是愤怒。蜜拉 怎么敢这样对她?
但 蜜拉 已经起身,走向营地。她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着对女儿重新燃起的欣赏。
“你猎杀了一只猎物,’Lanna。杀得很好。但你本该生吃它的肉。现在的天气还没冷到需要靠火来取暖。”
贝拉娜终于找回了声音:“好啊,贝拉娜。真高兴你没死。希望你在Delta象限过得愉快。谢谢你来找我,谢谢你抛下丈夫、朋友、事业,还有那个才三周大的婴儿女儿,把自己搞得脏兮兮——”
“女儿?”蜜拉 正拿着一根烤肉签,准备大口咬下,却猛地停住,盯着她:“你有……你有一个女儿?”
朵芮丝用力眨眼,她不会让母亲看到自己的软弱。“是的。我结了婚,九周前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三周大的时候,我就离开她来找你。她生命中三分之二的时间,我都不在她身边,都是因为你。为什么要这样,母亲?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我在这里可能早就死了,而且毫无意义!”
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大声喊了。痛苦几乎难以承受。这并不是她想象中的母女重逢。本以为会是喜悦的重逢,甚至可能有拥抱。但至少,她期待母亲能感激自己接受了挑战。
“外孙女。”蜜拉 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我有个外孙女。一个孙女。她……她叫什么名字?”
然后贝拉娜再也忍不住。她精疲力竭,身心俱疲。泪水夺眶而出,她试着说话,失败,再试一次。
“我们给她取名……取名叫 蜜拉。”
下一刻,她母亲已将她紧紧抱入怀中,用力、用力地拥着。朵芮丝听见了啜泣声,却不确定到底是谁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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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dace Roske 是全息甲板的超级粉丝。她对航海家号船员显然也是粉丝这一点感激不尽。她想象着,如果你被困在Delta象限里,全息甲板大概是一种必需品。它可能让不止几个船员保持了清醒。
就像它现在让 Roske 保持清醒一样。如今在航海家号上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
她试过几个已经编程好的情境。很多显然只是为了给参与者提供锻炼。也有些非常放松——她尤其喜欢波利尼西亚度假村和月光下横渡乔治湖的航程。那个家庭女教师的情境她尝试了几次就放弃了,而她确实很喜欢去那个奇怪却阳光充沛的爱尔兰小镇 Fair Haven,尽管她觉得酒吧老板显得有点闷闷不乐。
但毫无疑问,她最喜欢的情境是《Captain Proton 大历险》。作为一个对全息甲板程序设计非常熟悉的人,Candace 很容易就修改了 Constance Goodheart 的程序,把自己插入成这个角色。不同于穿着暴露、总是尖叫的版本,由 Candace 扮演的“Constance”聪明、冷静、有趣,和 Proton 本人一样出色。
她收到了要去报到的消息,虽然有点不耐烦,但 Watson 毕竟是上级。她还是想先打完这场战斗,反正还有一个小时,她觉得自己来得及。
Candace 躲避着呼啸而过的激光束——在这黑白的画面里显得格外戏剧化。她藏在一块岩石后,回击了一梭子火力。飞碟降落,顶部的小圆顶闪着光,舷梯缓缓伸出。
Candace 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些外星人太搞笑了。他们眼睛长在晃动的触角顶端,还有六只又短又可爱的胳膊和腿——哦,这个情境真不错。她恨不得把它们抱起来搂着。
直到它们开火为止。她身旁的岩石瞬间被汽化。Candace——Constance——翻滚着扑到另一处掩体后,边落地边还击。
“Constance!”一个声音喊道。她抬头,看到舰长本人正朝她拼命挥手。“这边!”
在这个版本里,Captain Proton 是个有着锐利蓝眼睛的英俊金发男子。她对那张脸……还有那具身体……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编写了一段缓慢而甜蜜的浪漫情节,把他和这位高贵的助手撮合到了一起。
他设法撑起了某种护盾,看起来能偏转外星人的火力。Candace 深吸几口气,做好准备,猛冲过去。她扑进掩体,也扑进 Captain Proton 的怀里。当他们重重落在地上时,她发现他看上去有些惊讶。
他们胸口紧贴,目光交汇,因剧烈运动而急促喘息。她低下头吻了他。通常,他会喜欢这个举动,但这一次,他却显得震惊,努力挣开。
Candace 把垂落脸庞的红色长发拨开,问道:“怎么了?”
“嗯,”Captain Proton 随意接过她的武器,检查了一下,“别往心里去,但我觉得我妻子不会赞成。抱歉,Constance。计算机,解除安全协议。”
还没等 Candace 弄明白,他就抬起她的激光武器,此刻设定在“昏迷模式”,并在近距离开火。
汤姆·派瑞斯 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Constance Goodheart”,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有魅力。他回想起她唇上的压力,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行,”他说着,将倒霉的守卫绑好,确认绳结足够牢固但不会造成伤害,并取下了她的通讯徽章,“贝拉娜可绝对不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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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赞成。”蜜拉坚定地说。她正在享用女儿猎到的猎物,吮吸着手指。贝拉娜忍住了笑。
“我就知道你不会。”
“这就是你选择那个人类的原因吗?”
“不是。”贝拉娜回答。她并没有生气。母亲那几乎要把骨头压碎的拥抱,已经把大部分怒火都消解了。“我选择他,是因为我爱上了他。他聪明、勇敢、有魅力,而且很幽默。”
“哼。”蜜拉冷哼一声,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又咬了一大口。“幽默在人类中太被看重了。勇气和荣耀才更重要。”
“他有。”贝拉娜并不是在争论,她只是陈述事实。她的冷静没有逃过蜜拉的注意,后者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原以为你还是没变,’Lanna。”她说。“就在不久前。但你证明我错了。你不像以前那样轻易上钩了。”
“别高估我。”贝拉娜回答。“我还是会很容易生气。而且——”她承认道,“有时还是因为错误的理由。”
“你还年轻。”母亲说。“我花了一辈子才学到这些教训,而我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完全学会了。”
贝拉娜犹豫了。她已经告诉蜜拉关于汤姆和小蜜拉的事。但还有太多未曾说出口的。她离开太久了,发生了太多事。
当然,还有“死亡之舟”。
“母亲……Logt中校告诉我,你在我离开的时候有过一次异象。”
尽管显然饿坏了——蜜拉比贝拉娜记忆中任何时候都更瘦削而紧绷——这位年长的女人停下了进食。
“那是一次极为强大的经历。”她轻声说。“尤其因为当时我离死亡非常近。”
“什么?”贝拉娜惊叫道。“你病了?他们从来没告诉过我。”
蜜拉轻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的虚弱会剥夺我的荣耀。我确实病得很重,我的孩子。我至少一半已经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于是,蜜拉·朵芮丝开始轻声讲述她的异象。贝拉娜几乎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她自己的异象记忆已逐渐模糊,就像这种经历一贯会发生的那样。但她仍清楚地意识到,尽管毫无逻辑,她和母亲竟然共享了同一个异象。
当蜜拉讲完时,贝拉娜也开口了。她说起自己找到那把古老的bat’leth,说起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不是,以及在这场可能致命的旅程中,她的舰长和丈夫给予她的支持——为了与母亲,也为了与自己和解。
“我当时非常害怕你已经死了,而那是我唯一能向你告别的方式。”贝拉娜说着,声音哽咽。“而当我回来时,父亲告诉我你在挑战中死去,我以为那是真的。”
蜜拉温柔地把手放在女儿的膝上。“如果那是真的,如果我在你离开时死去,那么我一定会直接去往Sto-Vo-Kor。你在异象中的勇气洗去了我的耻辱——如果真的有耻辱需要洗去的话。也许,那只是我心里的负担。”
她转过身来,双手捧起贝拉娜的脸。“孩子……你是你自己的人。但我必须知道:你是克林贡人吗?”
贝拉娜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她是克林贡人吗?她是人类吗?她是两大族群优点的和谐融合,还是一个**,一个错误?她想到自己曾经多么强烈地想要“替”小蜜拉免去她的克林贡特质——她的血统。可也是汤姆对这部分她的热爱,让她意识到,那样做将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她感到,这场挑战正在净化她、炙烤她、剥离掉一切不属于她内心本质的东西。但剩下的是什么?留下的又是谁?
“我——我还不知道,母亲。我真的不知道。”
她仿佛在母亲脸上看到了一丝失望,但蜜拉还是勉强露出了笑容。“你还有时间去弄清楚。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会迫使你以你无法想象的方式来审视自己。相信我,我懂。我们休息吧。前方还有很长的路。”
这让贝拉娜困惑。“可我以为你希望我正儿八经地完成挑战——至少在荒野中独自生活六个月。”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蜜拉回答。“但我不知道你已经有了配偶和孩子。还是个婴儿。”
“可我的荣耀——”
“抚养自己带到世上的孩子,本身就有莫大的荣耀。”蜜拉回答。“事实上,没有比这更大的荣耀了。你以为我为何要如此努力地将你引向你的血统?”
贝拉娜眨了眨眼,吃惊地说:“我以为是因为你希望我变得像你一样——热爱一切克林贡的东西。”
“你以为我是为了自己?”
“嗯——是的,我确实这么想的。难道不是吗?”
蜜拉思索片刻。“我爱我的血脉。”她承认道。“我为自己是克林贡人而自豪。我们是伟大而高贵的民族,如果我们的方式与他人不同,那就这样吧。但我相信你必须理解你血统的两面。这是我对你的责任。是我的使命。如果我没有尽力向你展现你所是之物的荣耀——不是一半的你,而是完整的你——我就失职了,作为一个母亲。你父亲和他的人,我可曾侮辱过?”
“没有,你从没。其实你完全可以,特别是在他离开我们的时候。”
“那样做只会让你因自己有人类血统而感到难堪。我希望你为你的人类血统感到骄傲。我也希望你为你的克林贡血统感到骄傲。我希望你,”她抚过贝拉娜满是泥土的头发,“为你自己感到骄傲。如果我未能升入Sto-Vo-Kor,那并不是因为我没让你成为一个克林贡人,而是因为我没能帮你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骄傲。”
贝拉娜凝视着母亲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在这段时间后,她真的可能把母亲的动机完全误解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错过了多少别的东西?


2025-11-21 19:3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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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Kaz 知道自己在智力上并不差,但站在Data和医生旁边,看着他们几乎以光速处理信息,还是不免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一个仿生人和一个全息影像在自己的领域打败了他。他很快甩掉这个念头。每个人都有长处和短处。即便是楚尔、仿生人和全息影像也是如此。能认识并尊重自己的弱点与优点才算明智。他们也需要他的专长,而当他能提供时,他会感到格外满足。
他们在医务室里独自待了一个小时,已经查明了不少关于病毒的情况。它通过纳米探针运作,可经由接触或吸入进入身体。Kaz想到,考虑到他们面对的是谁,这种投放方式谁也不会觉得意外。它在接收启动命令前会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到这里都还顺利,但从这里开始就变得相当棘手了:
命令是如何下达的?在病毒被激活之前,被感染的人是否也能传播病毒?为什么目前还没有功能健全、免疫力强的成年人发病?他们会不会发病?如果会,什么时候?病毒是怎么感染人的?
“我喜欢谜题。”Data在某个时刻坦言,“但我会很高兴这个谜题能尽快被解开。”
“我想你代表了很多人发言,中校。”医生说。他尖锐的语气从这副温和的全息嗓音里说出来,显得有点奇怪。“我建议我们在研究病毒传播方式上已经花了足够多时间。我有一个关于如何阻止它的理论。Kaz医生,你刚才说你已经从航海家号下载了信息?”
“没错。”
“而且你说你已经开始用纳米探针做实验了?”
“是的。你在8472种族细胞结构上的工作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真的?”医生微微挺起胸膛。
“可惜我们没能搞出一种能摧毁原始探针的改良型纳米探针。”
“嗯。”医生说,“也许这条路不对。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是尽可能多地复制博格纳米探针。我还不确定我们该怎么用它们,但我知道它们一定是解开这个谜题的关键。”
他看了眼计时器。“快到集合时间了。谁去?”
“我去。”Kaz说。“你们其实不需要我。”
“恰恰相反,医生,”Data说,“我们非常需要你的专业知识。你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熟悉这个病毒。而且,如果一个医生在该努力治病时还在走廊里游荡,会引起怀疑。我去。”他转向医生,“如果你把自己的影像程序改成我的外貌,即使有人进来,你也能继续工作。”
“可要是那个人在走廊里又碰见真正的你,就会立刻暴露。”Kaz说。“恕我直言,医生,这全息版的‘抢椅子游戏’已经开始让我头晕了。”
“没关系。”医生说,“我自己也快理不清了。”
“最简单的方案往往最有效。”Data说。“也许医生还是在有人接近时直接停用最好。我总能说实话——珍妮薇上校要求我在场。”
“祝你好运。”Kaz说。“拿上Taylor的相位枪。我们有喷射注射器,必要时可以用。”
Data接过相位枪,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出门去。
他们按照珍妮薇的命令在二号货舱会合。
“情况报告。”她问。“首先,有人已经和守卫交过手了吗?”
“我把Constance Goodheart绑在全息甲板上了。”汤姆·派瑞斯说。
“什么?”查克泰惊叫道。
“有个守卫在我的Captain Proton场景里扮演Constance Goodheart。”派瑞斯解释道,显然努力想憋笑但没憋住。“电脑以我设定的Proton身体参数为参考,她也沿用下来。我很容易就能替代自己为Proton,把她的昏迷武器转向她。场景还在运行。也许有人会进去找她,但他们得先打赢Moolian舰队。”
“他们不能直接关掉程序吗?”Kaz对少校派瑞斯的想象力多少有点佩服。
“是我设计的程序。”派瑞斯说,“他们从来没转移控制码。我锁不了门,但我已给电脑设了口令。他们得经我授权才能关闭程序。”
“干得好,派瑞斯少校。”珍妮薇上校钦佩地说。“我看杜沃克也制服了一名守卫。”Kaz望去,看见一个金发的年轻人倒在地上,被捆住、堵住嘴,神情相当不爽。Kaz很理解他。
“你们三人在医务室怎么样?”珍妮薇继续问。
“我们遇到一名守卫,但我们制服了她。实际上是医生制服的。我明白你们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他了。她现在昏迷在尸体抽屉里,不过有一个她的全息影像正站在那儿微笑,以防有人来检查。”
珍妮薇此刻已露出公开的笑容。“查克泰和我在走廊里也干掉了一个。他被塞进Jefferies管道里,应该能昏很久。我们最好把他们的通讯徽章放回他们宿舍,以防Watson试图定位。”
“我们总共拿到几把相位枪?”杜沃克问。
“三把。”珍妮薇答道。“我不认为汤姆的Constance在全息甲板上带的是真武器。”
“真遗憾。”汤姆说。
珍妮薇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我还没收到哈利的消息,所以我们结束后我会试着联系他。Kaz医生、Data——关于病毒你们学到了什么?”
他们把所有人更新了一遍,Kaz真希望能有更好的消息。至少医生似乎觉得他们现在有了方向。
珍妮薇沉默了片刻,最后才开口:“我认真考虑过了,诸位。我们已经解决了一半守卫,但还剩四个。其中一个是Watson,我觉得他已经怀疑我们,另一个在舰桥。我也不认为我们能让九之七和Icheb像Kaz医生希望的那样长时间再生。我们需要他们独特的知识和专长。
“Montgomery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旦他发现我们耍了他,事情会迅速恶化。”
Kaz没有反驳。即便九之七和Icheb能再生一点时间也有帮助,而他和珍妮薇一样清楚,他们在这场奇怪战斗的任何一个战线上都没有时间的奢侈。
“您要我们做什么?”查克泰轻声问。
“我们要唤醒九之七和Icheb,把他们和Kaz、Data一起送回医务室。剩下的人跟我来。这曾经是我们的船。我们要把它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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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nna Covington 躺在床上,头盖骨被移除,大脑暴露在外,她却同时感到平静而兴奋。她对 EMH Mark One 怀有绝对的信任。他从未让她失望过,这比许多人类要强得多。虽然有时她会对他、Grady 和 Blake 失去耐心,但他们最终总会替她完成。
她已经厌倦了只做一个“部分女王”。拥有超凡的力量和与蜂群意识的连接当然很好。在再生时能够与他们相连,感受到他们的需要与对她的爱意,更是美妙。但那就像舌尖上的一滴蜂蜜,甜美,却只会激发更深的渴求。她想要更多,她想要一切。
Covington 渴望让信息像血液一样在体内流淌。她想要无时无刻、彻底而完全地渗透所有个体的心智,没有隔阂。她想要体验健康成年人的思维,而不仅仅是孩子那容易塑造的头脑,或是老人偶尔枯竭贫瘠的心智。在理智上,她清楚地知道,当她最终完成时将会成为什么,她对那种状态的渴望,就如同沙漠中的人对甘甜冷水的渴求。
若她是真正的女王,这一切的过程只需片刻,甚至只需数秒。皇家协议程序会选择她,将知识像呼吸般迅速且轻松地灌注于她。它会以金属取代脆弱的人类器官,让她几乎瞬间成为女王。博格需要她的女王,没有女王就无法运转。
然而,她、Blake 和 EMH 所做的,是前所未有的尝试。从零开始创造一位女王,用的则是直到最近才被理解的“配方”。
她觉得用烹饪的比喻有点奇怪。但她似乎真闻到了什么食物的香味……饼干,她想;慢慢地在烤炉里烘烤着。
“我闻到饼干的香味。”她对 EMH 说。后者正站在她身后,忙于操作她的大脑。她已经习惯了,甚至习惯了看见那顶血肉模糊的头盖骨放在无菌罩后的托盘里。
“我在刺激你大脑的那一部分,”EMH 回答道,“这是很自然的反应。我希望这是个愉快的联想。”
“是的。”她说,思绪飘回到那只“手”的主人侵入她生活之前的日子。那时,她和母亲每个周六早晨都会一起烤巧克力曲奇。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闻过饼干的香气。真奇怪,大脑总会选择性地记住某些事物。
一旦她从人类彻底转化为博格女王,就再不需要咀嚼、吞咽、消化营养物质的繁琐过程。味蕾也会因长期不用而几乎消失。她的身体所需,将通过更加高效的直接吸收获得。
她隐约听见 EMH 的声音,仿佛从遥远处传来:“……必须让您彻底进入麻醉状态,陛下。”
“请继续。”她含混而低沉地说道。眼皮忽然沉重,她缓缓阖上双眼,陷入黑暗。最后的念头却是遗憾——她再也闻不到、尝不到刚从烤炉里出炉的巧克力曲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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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流逝的时光正在对 Allyson 造成可怕的折磨。Andropov、Robinson 以及其他许多受过星际舰队训练的人身体素质极佳,即便他们中有些人长期从事令人头疼的“桌面工作”,即便他们缺乏足够的食物、水和睡眠。可 Allyson 只是个女孩,年仅二十岁,显然从未经历过与此相提并论的体力磨难。
她眼下的黑眼圈几乎肉眼可见。虽然她需要数日才会真正消瘦得只剩皮包骨,但她的虚弱已然清晰可见。她已经有两次因支撑不住而呕吐,把仅有的一点食物和水都吐了出来。一次因此还遭到了鞭打。Andropov 立即上前替她挡住,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大部分惩罚。骑手似乎并不在意鞭打的是哪个有机生物,只要有人挨打就行。他一边大笑,一边催马小跑,去别处监督奴隶。
“谢谢你。” Allyson 低声说,眼中带着近乎崇拜的神情望着他。“你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却还——”
“多挨几鞭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他撒了个谎,强忍着不去皱眉,然后离开她的身边,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他伸出手臂去拉她,她踉跄了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
短暂的一瞬间,他允许自己抱着她,感受她的心脏在自己胸口怦怦跳动,感受她身体的脆弱。他来自一个大家庭,一直渴望拥有孩子,但这愿望始终未能实现。他曾幻想过教儿子运动、一起嬉笑玩闹;幻想过在女儿十六岁生日那天,带她去高档餐厅吃饭,像一位绅士对待淑女那样让她感到特别。
“等这一切结束以后,”他说,“我想请你出去吃顿晚餐。”
她脸红了。“我不想显得忘恩负义,但是……”
“不是约会。”他强调道,“我年纪对你来说太大了。但是——”
在这种环境下,他几乎无法找到合适的词语。烈日灼烧,汗臭难闻,伤痕累累,他又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她的情感?
“我从来没有女儿。”他干脆地说,“但我想,我对你的骄傲之情,不会比对亲生女儿少。让我为你做这件事吧。”
他们在翻腾的沙丘中缓慢前行,拖着石块,搅拌灰浆。她的眼神在他脸上搜寻,最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好吧。不过你要小心,我回去以后会吃得像头马一样多!”
听到她话语中传达出的信任与接受,Andropov 忍不住大笑——这是这场地狱般折磨开始以来,他第一次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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