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撑开眼皮,映入眼中的是有点陌生但应该在哪里看过的盘绕着华丽浮雕的天花板。
这里是……?
身后的触感也相当柔软,简直就是超高级的床铺。
莱纳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无意义的装饰过度的花纹,
然后他想起来了,
这里是国王的寝室,
不是工作狂国王办公室旁附带的朴素休息室,而是历代罗兰德王专用的寝室。
这里一切配置都是最高级的,西昂那家伙又从来不用,所以莱纳有时候会偷溜来这里睡觉,
发生[为了让西昂的相亲对象死心于是为他设计一个恋人]那个白痴事件的场所也是这里,
事后,顶着众人投射过来的古怪视线和纷纷议论,莱纳和西昂被菲利斯嘲笑了很久。
恩?所以,那件事只是我的一个梦吗?
西昂出现在雨中,说要杀了我吃掉我什么的,只是一个梦吧。
因为那个欺凌王居然说工作都做完了,我至少有1个月的假,所以和菲利斯在酒馆分手后我没有回旅馆,怎么
说呢,为了犒劳辛勤工作了那么长时间的自己,奖励就是国王级别的床铺!——于是来到这里尽情睡觉却做
了一个讨厌的梦这样……?
但是当他想稍微活动身体的时候,
“唔!”
尖锐的痛楚立刻流窜全身。
……不是梦
西昂哭了,举着刀说要杀死自己,
而且应该不会成功的人体实验被他完成了,
全腐食的士兵和身体会发出火焰的士兵攻击过来,压制了莱纳的行动,西昂则拿着小刀不断逼近。
……
这些全都是真实的。
“什么嘛……结果还是没有杀了我……”
莱纳落寞地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前一刻还笑闹着的挚友却突然要杀死自己。
果然,复写眼的怪物,是不应该期盼幸福之类的么……
但是西昂的样子很奇怪,好象正被什么逼迫着,好象背负着世界上所有的苦难般,露出痛苦的表情
皮肤下面游移着出复写眼也解读不了的金色诅咒,
一直以来,他所熟悉的西昂,是自信的、坏心眼的、就算再疲倦也会展现完美笑容的英雄王,是带领罗兰德
走向光明的希望之王。
可是雨中的他,却用扭曲的脸孔说要杀了自己……
西昂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他没有察觉到?
回到罗兰德的这一年多,几乎天天跟西昂相处,但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西昂的异常?
“我真是……傻瓜啊……”
太愉快了。
虽然这段时间可以说总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被西昂欺负,被菲利斯揍,几乎被各种文件压垮,但是他非常
愉快。呆在那个欺凌王身边、呆在那个暴力团子女身边,呆在那间单调的办公室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
因为,那间三人共处的小小办公室,就是他的归宿,
是好不容易获得的,过去从来不敢奢望的幸福。。
但就是因为太快乐了,他忽视了……或者说有意无意地避开去探察平稳表像下浮动的异常。
他只看到了罗兰德越来越宽敞的街道、越来越热闹的集市以及民众脸上越来越明亮的笑容,
却没有去注意黑暗中继续活动的人还有实验室里惨叫的牺牲者,
没有注意到,西昂一直忍耐的痛苦和矛盾。
我怎么说的来着?
[你的理想正在实现,那并不是虚幻的]
可是当时西昂的回答,
[是虚幻的]
带着疲累的、好象要哭出来似的自嘲,他回答道,
[那种理想……是虚幻的。]
虚幻的……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早点觉察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西昂的疯狂了?是不是,就可以分担他的重担了?可以把他从莫名其
妙的责任中拯救出来了?
嘛,不管怎么说,后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更何况去帮助西昂,必须好好考虑接下来行动,先弄明白自己
的处境是第一步。
现在的状况是自己被软禁了吧?
但为什么软禁地点不是牢房而是国王的寝室?莱纳不认为现在的西昂还会照顾到他的喜好。
不顾剧痛,莱纳一下子坐直身来,借着昏黄的灯光检查起自己的身体,
被烫伤的地方都仔细处理过了,可是没印象受了伤的手和脚上也缠着绷带,
“……”
肌腱被挑断了,
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做的吧,而且手法异常老练。
没有办法画魔方阵了呢,
他举起没有反应的手试着挥动了一下,除了疼痛,果然连基本的姿势都摆不出来。
那么,是否可以吟唱不需要画魔方阵的别国魔法?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虽然轻到几乎没有重量,也不影响说话,但是莱纳的脖子被戴上了类似项圈的东西,上面刻印了数层抗魔法
的魔方阵……也就是说,什么魔法都使不出来。
“谁整的啊这个,把我当宠物吗!”
莱纳忍不住抱怨道,同时也为设计者的恶劣感到惊讶,
如果手脚完好,很轻易就可以取下项圈,
如果没有抗魔法的项圈,用治愈魔法也可以让手脚逐渐恢复,
明明分开来看是很简单的事,却因为撞在了一起而让人束手无策的这种反差,更增添了挫败感。
“唔哇把我弄成这样的家伙,绝对是个讨厌鬼!”
看来光靠自己的话,离开这个房间都很困难啊,还是先把送食物之类的人骗来解开项圈……?
这时,
吱呀——
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
在灯光照不到的位置,厚重的桃木门旁站了一个人影,
隐约浮现在黑暗中的轮廓,属于莱纳十分熟识的男人,
这个国家的王。
“……西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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