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锈血与齿轮的低语
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毒液,顺着脊椎爬升,瞬间麻痹了太一的四肢。守钟人那句“祭品”的冰冷宣判,在他空洞的耳边反复回响。佝偻老者木杖顶端那浑浊的暗黄晶体,正贪婪地汲取着从他烙印中逸散出的、微弱如烟的青铜色流光——那所谓的“锈血”。每一次流光的抽离,都伴随着烙印深处一阵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扯的抽痛,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生命正随着这诡异的流光一同流逝。
“不!”太一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抗拒,本能地想要后退,逃离这诡异的汲取。然而,他身后的两名沉默守钟人如同瞬间凝固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欺近。他们没有触碰他,但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冰墙般的力场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那力场冰冷、坚硬,带着隔绝空间的质感,与他们的袍服如出一辙,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他就像一只被钉在琥珀里的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精华被那暗黄的晶体吞噬。
“轮盘之子的锈血,是唤醒沉寂轴心的唯一钥匙。”佝偻老者浑浊的眼中毫无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狂热的专注,盯着那缕不断被晶体吸收的青铜流光,“抗拒,只会加速你的枯竭。接受宿命,成为轮盘重启的基石,是你无上的荣光。”
“狗屁荣光!”太一额头青筋暴起,烙印的灼痛与灵魂被抽离的虚弱感交织,激发出他骨子里的倔强和科学家的理性,“什么纪元轮盘?什么锈血轴心?这只是粒子失控引发的未知空间现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爪子又是什么?!”
“粒子失控?”佝偻老者第一次发出了类似金属摩擦的、极其刺耳的短促笑声,充满了嘲弄,“凡人总是用浅薄的认知,为自身无法理解的伟力涂抹可笑的油彩。那不是失控,轮盘之子,那是轮盘卡死前,发出的最后一声……悲鸣。”
他手中的木杖再次顿地。嗡——!
这一次,不再是汲取,而是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尽岁月沉淀感的意志洪流,顺着那汲取“锈血”的通道,猛地反向灌注进太一的脑海!
轰——!
太一的意识瞬间被淹没!无数破碎、混乱、超越理解极限的画面碎片,如同狂暴的海啸般冲击着他的思维:
他看到一片无法形容的、浩瀚无垠的虚空,虚空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布满了无数巨大到超越星系的、精密咬合转动的青铜齿轮!每一个齿轮上都铭刻着无法解读的、流淌着暗红光芒的诡异符文!它们构成了一个无法想象其规模的、横亘于时间与空间之上的宏伟结构——那便是“纪元轮盘”!
他看到轮盘的核心区域,一个由无数更加巨大、更加复杂的青铜齿轮簇拥而成的、如同心脏般的“轴心”。此刻,那轴心被一团粘稠、污秽、散发着浓烈衰败气息的、如同凝固青铜锈迹般的物质死死包裹!锈迹中,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脉络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轮盘的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呻吟!轮盘的转动变得极其滞涩、艰难,无数齿轮发出刺耳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金属摩擦声!
他看到轮盘之外,依附其运转的、如同气泡般漂浮的无数“世界”——有的生机勃勃,有的荒芜死寂,有的科技璀璨,有的蛮荒蒙昧。但随着轮盘核心的锈蚀和卡顿,这些世界的气泡开始剧烈震荡、变形!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鸿沟,天空被撕裂出流淌着污血的伤口,星辰陨落如雨,文明的造物在瞬间化为腐朽的尘埃!那是世界在轮盘卡死的力量撕扯下,走向崩坏的末日景象!
他还看到了……人!无数身着与眼前守钟人相似、但更加古老华丽袍服的身影,围绕着那个被锈蚀的轴心。他们举行着宏大而诡异的仪式,试图清除锈迹。但每一次接触,那污秽的锈迹就如同活物般反扑!接触者瞬间被锈迹覆盖,发出凄厉到非人的惨叫,身体如同风化的青铜器般迅速开裂、剥落,最终化为与那锈迹同源的尘埃!每一次失败,轮盘的锈蚀便加深一分,卡顿便加剧一分!
最后,画面定格在轮盘核心那片污秽锈迹的最深处。一个模糊的、扭曲的、散发着无尽恶意和混乱的轮廓,在锈迹中若隐若现!它像是一切腐朽、停滞、熵增的源头!正是它的存在,才导致了纪元轮盘的“卡死”!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太一的心脏!
“呃啊——!”太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仿佛要阻止那些恐怖的画面继续涌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烙印的灼痛在意志洪流的冲击下反而显得微不足道。那不是幻觉!那种宏大到令人绝望的尺度,那种冰冷到冻结灵魂的细节,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绝非人力所能伪造!
“看到了吗?”佝偻守钟人的声音如同从深渊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和更深的冰冷,“这就是卡死的‘轴心’。这就是纪元轮盘停滞的真相。这锈迹……是‘熵寂’的具象,是时间尽头沉淀的腐毒。它污染了轮盘的心脏,让时光的巨轮停滞不前。依附其上的万千世界,正因此滑向崩坏的深渊。”
他枯槁的手指,隔着虚空,指向太一右臂上那个仍在微微搏动、散发着暗红微光的烙印。
“而你,轮盘之子,你的诞生并非偶然。你的‘锈血’,源于这卡死的轴心深处,是轮盘在停滞中痛苦孕育的‘异数’。你是锈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