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山庄的春花开得泼泼洒洒，王语嫣站在花架下，手里捏着那本翻烂了的《大理段氏武学精要》，指尖却在微微发颤。不远处的卧房里，胡斐正忍着剧痛，额上的冷汗打湿了鬓角——他腹中那个即将临世的孩子，父亲是眼前这位看似文弱的王公子。
半年前在太湖边，胡斐为追一只偷了他银两的灵狐，误闯了曼陀山庄。彼时王语嫣正对着一幅《六脉神剑图谱》蹙眉，见他一身江湖气闯进来，本想叫人赶出去，却被他玄铁刀上的寒光晃了眼。那晚两人在月下论武，王语嫣谈剑理如探囊取物，胡斐说江湖事如数家珍，酒到酣处，竟忘了彼此的身份羁绊。
“哇——”一声啼哭刺破庭院的静谧，产婆抱着个红襁褓跑出来，脸上又是惊又是喜：“生了！是个俊小子，眼睛亮得像秋水！”
王语嫣快步迎上去，袍角扫过满地落英。他接过孩子时，指尖触到那温热的小身子，忽然想起胡斐曾笑说，若有孩子，定要像他这般能跑能跳，而不是整天埋首书堆。
“就叫段誉吧。”王语嫣低声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卧房里传来胡斐虚弱的声音：“让我瞧瞧……”
王语嫣抱着孩子进去，见胡斐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满眼期待。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过去，胡斐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段誉的小脸，忽然笑了：“眉眼倒像你，这股安静劲儿，怕是以后也爱看书。”
“不好么？”王语嫣在他身边坐下，“江湖险恶，懂些剑理总比舞刀弄枪安全。”
胡斐挑眉：“那也得学我的刀法防身。”他顿了顿，握住王语嫣的手，“等我好起来，教他胡家刀法，你教他六脉神剑，咱们的段誉，定要成为天下第一。”
王语嫣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武学秘籍里的字句，都不如此刻的温度真切。窗外的风吹过花架，落了两人一身花瓣，像一场温柔的祝福。
后来段誉长大，果然既通百家武学，又带着几分江湖侠气。有人见他跟着王语嫣读剑谱，便问他父亲是谁，他会脆生生答：“我爹是王公子。”见他跟着胡斐练刀法，再问母亲是谁，他又会拍着胸脯道：“我娘是胡大侠。”
江湖人听了都觉荒诞，唯有王语嫣和胡斐在曼陀山庄的花下相视一笑。管他什么男女伦常，他们的段誉，就是这般独一无二，是花架下的书香，也是江湖里的刀光，是他们两人最珍贵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