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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障碍想×心灵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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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一抹红点格外显眼,接着这红点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刺啦一声消失在海面。男人又点燃一根烟,靠在围栏边看黑色的海水撞击礁石,声音刺耳。这让他想起多年前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只是哪里海风轻柔,海水也像是幼儿园的孩童从未如此暴力。
几声电流音响起,身边街灯居然死而复燃,这家伙已经“死”去多天,无人在意。或许是命中注定,男人掐灭烟头从怀中摸出一本笔记。这笔记上的内容他不敢再读一遍,他怕自己崩溃,他怕自己承受不住笔记原主人藏在文字里的悲恸。
但这文字是那家伙留给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里面藏着他的过去。
“什么嘛,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嘛。”泛黄的笔记本上晕开一颗黄豆大小的墨点,男人泪水在空中拉成一条细线,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情绪。他翻看笔记的动作逐渐加快,一页,两页,三页......十页,他从字里行间只读出了“后悔”二字。
黯淡的灯光挟着逼小的文字钻进男人瞳孔,刺的他眼痛。文字变成飞虫在他视网膜上游动爬行,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视线逐渐模糊。他摇摇晃晃,眼前一片白茫茫,差点被海风吹倒。男人扶着栅栏,眼前文字逐渐拼成怪异图形。稍稍犹豫,他侧过身挤进这些虚幻图形中的一条狭小缝隙。
他慢慢爬行,听到了细小的冰晶碎裂声,像有千只小虫在耳边嗡鸣。他口中呼出的气体也闪着细小冰晶,脚下地面盖上了一层白霜。还好这隧道够窄,刚好允许他侧身前行,不然肯定得滑到。
隧道尽头风声呼啸,一片枯黄落叶飞进隧道,卡进他的毛发。男人终于爬出,视野渐渐清晰,一片金黄色平原铺展开来。万物走到生命尽头,褪去绿色,换上枯黄新装,就连太阳也染成了橘黄色,一半身子浮在天边,夜晚随时将至。漫步在茫茫草原,每走一步干脆的枯草都会发出咔嚓声,扎进他的袜子,引得男人双脚发痒。翻过一座小山丘,男人终于走到平原尽头。平原尽头是一片海,是男人从未见过的青蓝色。
男人没有犹豫,甚至没有脱掉衣服,直接跳进海水。男人浸在海水里,仰望海面,他看到青蓝色海面上闪着一块白色曲线构成的斑点。斑点明亮,晃的人眼晕。于是他钻出海面,不觉间已经日上三竿。
爬上沙滩,炙热的空气扭曲变形,连带着眼前景象都开始歪曲摇晃,海水蒸发在他毛发上凝成一颗颗细小盐粒。他走到一处公交站,孤零零的长椅守在街边,等着一辆似乎永远都不会到来的巴士。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响起,接着汽油的刺鼻味道钻入男人鼻孔拉扯着他的神经,有些让人上头。巴士减速慢行,最终稳稳停在男人面前,他犹豫一下爬了上去。巴士沿着焦油路渐行渐远,荒漠被甩到身后,车窗外景色开始变化,天色逐渐暗淡,绿色重新出现,万物开始复苏,甚至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已到站。”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不停播报,ta在催促男人下车,让他赶紧下车!男人的这场奇妙旅途终于到达终点。夜灯渐起,吵杂的人声再次追上他,在男人耳边吵闹:
“晚上去公园散步好不好。”
“大排档走起,今夜不醉不归!”
“哥几个网吧通宵,今晚我请客!”
“我告诉你,我家那位最近.......”
.......
男人神情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城里,方才的一切如同虚假的记忆被强制灌进他的大脑。男人握握手,又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这不是梦。
“好久不见!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坐坐了!”一男声响起,接着一张橘黄色毛绒大脸出现男人眼前,对方搭上他的肩,把他拥进一家小店。熟悉的感觉。男人舔舔干裂的嘴唇,像平日那样点了一份浓汤拉面。
青山市,一座从不会停止呼吸的城市,每日都有各色各样的兽人穿梭街头。这座城市因'忙碌'而闻名
但它似乎遗忘了自己城西的一角,这里是老城区,一群老顽固和他人口中的“败者”聚集在这里。破败的居民楼,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偶尔还能见到几个不得志的青年半夜里横七竖八的躺在马路上,手里攥着易拉罐啤酒。
还有吗?当然。比如说这扇拉紧窗帘的房间里就住着一位落魄作家—吴青。
昏暗的房间里点着一根蜡烛,巨大人影在墙上摇晃。一蓝毛狼人紧张的啃着指甲,他在等,等一个结果。墙上指针划过十二点,电脑屏幕右下方亮起一个小红点—一封邮件送达。吴青握着鼠标的手在颤抖,他大口喘着粗气,犹豫几分钟后才点开邮件。透过指缝,他一字一句的小心阅读:
“亲爱的吴先生您好,再次感谢您的投稿,关于您的作品我已经认真拜读...”吴青大喘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拿鼠标的手突然控制不住开始剧烈抖动,不小心碰翻水杯。
“稳住,稳住!”他在极力克制情绪。
继续下翻:“...关于您的作品,经过编辑部仔细研究,给出以下修改意见,期待您的再次投稿。”
完蛋。邮件附件带有一份千字文件,这是编辑婉拒的证明。或许屏幕另一边的羚羊小姐也实在过意不去,毕竟这家伙一年里已经投稿百万字。
吴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摘下眼镜揉揉眼,深吸一口气,一股温热液体滑下,他用手指沾了点送进嘴里,咸咸的,是眼泪。他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身体力荐证明了写手群里的一句谣言:昏暗的环境有助于创作。
这是做全职作家的第几个年头?三年吧?或许更久。吴青记不清吗?当然不是,他书桌下有厚厚几叠日记本。上面记录了这1277天的生活。当然,就此止步了。
他想起曾经电影里的一句话:Get a job and take responsibility。现在这句话送给他自己。
拉开窗帘,正午阳光刺的吴青有些眼晕,几只苍蝇从窗缝钻入,绕着小山一样的泡面桶绕圈盘旋,嗡嗡声听得吴青有些心烦。闭关五十天,换来一封道歉邮件,吴青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或许自己并不适合作家这个职业。哥哥西装革禄穿梭高档写字楼的画面出现脑海,吴青点点头,心想这样也不错,当个小白领,至少人前体面些。
耳边响起弟弟的叫卖声,烤串冒着黑烟,表面滋啦冒油,突然有人大喊:城管来了。这个比吴青还小上一圈的虎兽人双脚爆发巨大力量,推着小吃摊钻进胡同,只留给城管们一个背影。
吴青噗呲笑出声,他捏捏自己小腿肚,软的像棉花,他心想这个可能不太适合自己。
未来如何,交给明天的自己。至少现在吴青还想当一天三流作家,最后一天。
推开贴满小广告的防盗门,每踩一下,脚下这个有些年头的铁制楼梯都会落下几片铁锈,同时伴随着吱呀的呻吟。劣质洗衣粉香气混合着垃圾臭味钻进吴青鼻孔,一切未变。走出单元楼门,一毛色有些泛黄的兔兽人正手搓衣服,嘴里念叨:“这臭小子,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衣服弄这么脏,这团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一点白光在泡沫翻腾的洗衣盆中亮起,引起吴青注意。
“兔大婶,这是发财了,珍珠戒指都带上了。”吴青打趣道。
兔大婶一愣,手上动作止住,珍珠褪去一层水膜,表面晕染开一层彩色光圈。“你说这个啊。”兔大婶嗓音洪亮,甩甩手把戒指凑到吴青眼前,“这东西是我爱人前段时间在沙滩捡的,还特地去首饰店打了个戒指,说什么送我的520礼物,都老夫老妻了也不害臊。”
“捡珍珠,遇好运。最近几天可得去买张彩票,说不定能中头奖。”吴青继续贫嘴,他想努力装出一副平常模样,这样就好像半小时前那事从来没发生过,今天又是平常一天。
“什么好运哦,最近老天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每次退潮东边海滩上都会冲上来一堆牡蛎,里面个个带珍珠。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罢了。”
海滩。吴青心想,反正闲来无事,正好去凑个热闹。于是他挥手告别兔大婶,朝海滩走去。穿过小吃街,路过十三个垃圾桶,从公园东门拐出,吴青停在了青山大学校门前。
他想继续向前,但是双脚不听使唤,于是他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双脚这才迈开步子继续向前。吴青知道,曾经属于他的辉煌已经结束,现在青山大学文学社里有另一位明星人物,名字吴青有些记不清,但他上周在青山杂志上看到了那家伙的选文。
辞藻华丽,却不知所云。这是吴青对那家伙的第一印象,他搞不明白现在的读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但吴青没注意到,在他抨击别人文章的时候,自己背上多了一个人的影子。影子表情扭曲,喉咙里漏出冷风,发出痛苦的嘶吼,他挣扎着想从吴青背上脱出,却被一双大手狠狠抓住。自此这影子成了吴青的一部分,像这样的影子吴青身体里还住着许多个。
咸湿味的海风钻入鼻孔,吴青喝了口啤酒。海滩上,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弯腰低头在沙子中翻找,动作整齐划一,构成一副奇景。
泛着白沫的海水爬上沙滩,又被引力拉回,染黑的沙子是它曾经来过的证明。又喝一口酒,吴青视线随着海水起伏,忽的一抹红色扎进他的视野。陌生,格外显眼。他不记得老城区住着这样一位红毛狼人。
踩扁易拉罐,擦擦嘴上白沫,吴青朝那人慢慢靠近。越靠近红毛狼人身上颜色越加丰富,蓝色,白色,黑色混成一片,他右臂上像是纹了一块奇丑无比的彩色图案。男人右手握着一只画笔,来回动作,只是那画常人恐怕看不明白。
墨绿色三角悬在空中撒下橘黄色光芒,把海水染成深紫色。一颗圆形的椰子树伫立海边,长着黄色果实。想到这里,吴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白天见到的那幅画反复在脑海出现。他对这幅画一次又一次解读,自己对画的看法也越来越诡异。他猛地坐起,手里抓着的毛毯被揉成一团,后背渗出冷汗,就连牙齿都在微微发抖。
吴青站到窗边,凝视大海方向,此刻他的视力仿佛突破肉体极限,外界景象不断放大,越来越清晰,海边出现一个小小黑点,再放大那黑点变成红色,再放大那红色变成人形,再放大那人转身露出一张可怖的笑脸。
若说身为作家吴青有什么优势,那便是永无止境的想象力。但此刻从这想象力中生出一只梦魇,抓挠着他的心肝肺,扰的他彻夜难眠。


IP属地:山东1楼2025-07-22 16:31回复
    吴青两眼通红,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不行,我必须得搞清楚那幅画是什么玩意!”
    “小吴...”
    “嗯。”吴青懒得寒暄,敷衍回复兔大婶。
    “臭小子,走路怎么不长眼,小心我创死你!”骑车大爷表情愤怒,挥舞的手臂似乎随时都要垂下去,好好教训下这个打算“碰瓷”老大爷的无良青年。
    “嗯,下次一定。”吴青继续敷衍,他眼中只有一条路,路通向海边。路的尽头只有一人一物—红色狼人和他的奇怪画作。
    老时间,老地点。“那个...”几乎是下意识,吴青摸上那人肩膀,“那个,我能问下你在画什么东西不?”
    “啊?”那人回头,耳朵里塞着耳机。
    “你的画?”一下子吴青突然没了勇气,他意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无礼,更别说自己还带着一张冰山脸。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摘下耳机,轻轻微笑,“这是海滩哦。”,对方口气轻松,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东西。
    吴青尴尬,他挠挠脸颊,汗水顺着手指滑到手背,酝酿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我也觉得这是海滩。”
    哪里是海滩啊!吴青心声呐喊,他恨不得手撕了眼前这个正在微笑的“混蛋”!这破画折磨他一夜,然后居然就是这么简单的玩意!吴青不能接受。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艺术学院的同学曾给自己看过一颗烂番茄,说这是一件批判社会不公的艺术品。看着对方那张陶醉其中的脸,尽管看不明白吴青也会跟着附和。再到今天,他突然意识到或许是自己莽撞了,也许眼前狼人是位抽象艺术家也说不定。
    他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严肃表情,沉声道:“我在这幅画上看到了你批判社会的影子。”他眯眼观察对方表情,现在轮到红毛狼人尴尬了。
    “没有吧。”
    “那这幅画就是在揭露社会底层人的痛苦。”吴青自信追问。
    “也没有吧。”
    “那,那就是...这就是...”吴青开始语无伦次,平生所学汉字在脑海中组成一个又一个奇怪字词,“那就是,就是gonghang。”
    什么玩意!吴青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这是什么玩意。
    他的气场越来越弱,耳廓泛红,双手胡乱挥舞,嘴唇微微颤抖,甚至眼角都泛起泪光。
    见状红毛狼人噗呲笑出声,伸出一只手:“你可以叫我小松,你这家伙还挺奇怪的,要不要来我店里喝杯咖啡,我请客。”
    吴青撇过头去不敢看对方眼睛,尴尬的与对方握了握手。
    往沙滩西侧步行五百米,爬上一个小坡,跨过三十层台阶,左转便到了小松口中的咖啡店。吱呀一声小松打开房门,把画具摆好,接着推开窗户,把窗台上的小木片反转,“open”字样映入眼帘。小松咖啡馆最近才刚刚开张,也难怪吴青不知道这里。
    咖啡馆开在沿街,缩进一座破旧居民楼,二楼窗户玻璃破碎,木质框架似乎随时都会掉落,楼房墙面脱落数块大大小小的墙皮,像是得了皮肤病。一切都死气沉沉,也就只有墙面的爬墙虎还略带生机。
    “五百?”吴青摇摇头,这地方房价可能比想象中还要便宜。
    “三百?”吴青继续否定,换作自己就算三百也不会租下这里。
    “两百?”心声跃出大脑,飞入小松耳中。
    “开什么玩笑?这地方是破了点,但房租不便宜呢!毕竟不远处就有写字楼。”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几十层高的建筑投下一片巨大阴影,吃掉了三四座小楼。
    吴青尴尬笑笑,闻到一股柑橘香气。“新鲜出炉,小松家的明星菜品,柑橘咖啡。”
    一杯咖啡推到吴青面前,他轻抿一口,随后舔去唇边奶油。柑橘甜味在口中爆开,后调是清苦的咖啡味,两者巧妙搭配,吴青还是第一次喝到这种奇妙口味,“好喝!”“下一杯可就收费喽。”小松坏笑。
    热咖啡入肚,吴青非但没有觉得清醒,反倒觉得大脑越加沉重,压的他抬不起头。橘黄色阳光掉落,碎了一地,几只飞鸟扯着嗓子飞过天空吵得吴青心烦,他摸出手机看看,居然已经傍晚六点。
    真是折腾的一天。突然两脚一软,吴青差点摔倒,幸好小松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不然这家伙肯定得磕的头破血流。
    吴青坐稳,扶着额头表情痛苦,显然他已经过了能胡乱折腾的年纪,仅才一夜未眠,这家伙就像被死神夺取半条命一样。得赶紧回家,这样想着他两脚微微用力,但使不上劲。
    “要不你今晚睡我这里?”小松声音飘进耳朵。吴青微微转头,突然被吓一跳,他没发觉对方居然靠自己这么近,嘴巴都快贴上自己脸颊。
    “不,不用了。”吴青连忙拒绝。
    “真的嘛?我可是看你都快要撑不住了。”
    “我可以的,这里离我家不远,就几公里而已!”说着吴青原地跳几下,不出意外他又一次差点摔倒。
    路边街灯灯光昏黄,冒着滋啦电流音。飞虫扇着翅膀撞向路灯玻璃,瞬间被烤成焦炭,摇摇晃晃落向地面。这一击燃尽了路灯最后的寿命,它挣扎着闪烁几下,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吴青从没有这样讨厌过老城区,入夜以后别说打车,大街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没办法,今夜看来必须要住在小松这里。街灯熄灭,小松比了个“耶”,“这破玩意终于坏了,每天晚上都晃的我眼睛疼,今晚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小松房间比吴青的还要小上不少,一张工作台,一张折叠床就几乎填满整个房间。两只狼人,一红一蓝侧卧床上两侧界限分明,中间用一床薄被隔开。
    “嗡嗡!”
    “啪啪!”
    “嗡嗡嗡!”
    “啪啪啪!”黑暗中闪着几点黄蓝色光,小松动作熟练,他不会放过任何一只烦人的蚊子。躺了这一会儿,吴青反倒不困了,时间还早,他想聊点什么。
    吴青脑子里闪回近期的各类新闻,甚至还在记忆角落拾起些他最不在意的娱乐八卦,最后悻悻开口:“小松,你的画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想了许久,与其尬聊,吴青心想不如彻底揭开疑问。
    “奇怪?你觉得很奇怪吗?”小松声音伴着电蚊拍的呲啦声,黑暗中能隐约看到对方灵活挥舞的手臂,显然这家伙并没有觉得这是个问题。
    “既然是海滩,为什么太阳是三角形的,这不符合常理。”吴青补充一句:“还是说你其实是个抽象派画家,像毕加索那样的。”说着吴青打了个响指,似乎在强调自己的看法。
    “谁?毕加索?别开玩笑了,我就是随便画着玩的。”
    “那为什么太阳是三角形的!”吴青有些着急,干脆坐起,若是有光定能看清他那张五官囧在一起的脸。
    “因为他就是那个形状的。”小松手上工作没停,最后一只蚊子被消灭,他心满意足笑了笑。
    吴青有些生气,他觉得对方这是在敷衍自己,于是也躺下,赌气似的背过身去,许久都没在说话。“你看,银河!”这次是小松打破沉默。
    老城区的夜晚没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更没有直通天际的高楼大厦,朴素的就像乡下,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看到流着星光的长河淌过夜空。
    吴青没说话,他还在赌气,只是突然觉得小腹一痒后背温热,撇头一看小松居然从后面抱了上来。“无敌瘙痒功。”小松语气像个孩子,十指灵活,他像是在吴青小腹上撒上一把蚂蚁,引得对方哈哈大笑。“我知道你没睡着!看你还不理我!”最后还傲娇的仍下这样一句话。
    吴青擦擦眼角笑泪,头枕在胳膊仰望银河,又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小松,你觉得如果我去学画画,会是个优秀的画家吗。”但小松显然和他不在同一频道,这家伙皱眉沉思几秒,口中反复念叨着吴青名字,最后恍然大悟,居然又开始发挥他的瘙痒神功。
    笑声中,吴青听到对方在埋怨自己:“吴青,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吴青!我高中时候还做过用你选文出的题呢!你怎么想的,怎么会写这么奇怪的小说。”
    吴青有些发懵,推开对方挠痒的手,“哪篇文章?”
    “吃西瓜的女人!”小松鼓着嘴,“为什么三娘最后没吃西瓜,反倒是把西瓜喂扔了!这从哪里能看出来作者在讽刺资本主义啊!我真的想不明白!”
    小松扶额,思绪飞回到几年前的夏天,那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教室里脚臭混着劣质香水味逼的他想吐,讲台上语文老师声音洪亮,一字一句的念着“标准答案”,突然他叫了下小松名字,“小松,你说说看,为什么三娘最后把好不容易买到的西瓜给扔了。”小松脚趾抓地,脑袋昏昏沉沉,昨夜他翻墙出去上网,彻夜未眠。奇怪的问题,难闻的气味不停翻搅着他的胃部,再也忍受不住,一团秽物喷出,撒了一地。


    IP属地:山东2楼2025-07-22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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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2: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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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景小松永生不忘,他忘不掉那天同学们的笑声,忘不掉老师的责骂声,那臭味更是刻进他的大脑,当然他最忘不掉的还是该死的三娘,和作者栏的“吴青”二字。
      “那个啊。”吴青挠挠头有些尴尬,他不知如何开口,那篇文章在他看来终究是个烂尾之作,写到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收场,于是潦草收工,没想到最后靠这玩意拿下了当月青山文刊选文比赛的青年组金奖。
      吴青咳嗽两声,他酝酿一会,想出了个合理的解释,正欲开口,但等待他的只有轻微鼾声。
      小松睡了,身子缩成一团,手里抓着毛毯,这个比吴青还要高上一头的家伙此刻竟显得如此可爱,甚至鼻子上还冒着泡泡。吴青抬起的手又放下,他轻轻戳了下对方肚子算是还击,随后也沉沉睡去。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来不属于这个只会躲在窗帘后的家伙,但今天不一样。阳光扎眼,逼的吴青起床。咖啡香气有了形状,勾着吴青走到工作台前,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抱住眼前狼人,在对方背上蹭了蹭,随后张嘴等待投喂。小松一愣,没有反抗,反而摸上对方手,轻轻摩挲吴青肉垫,他也在享受这片刻安宁。
      夜梦回神,吴青惊醒。他松手止不住向后退,嘴唇微微颤抖,想解释什么,但说话含糊不清。后背贴到墙面,退无可退,他干脆蹲下抱住双腿,把脸埋进去,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液体落到地面。吴青害羞了,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男人过夜,还是同床共枕。人有七情六欲,吴青也不例外,他把这一切就归咎给是荷尔蒙作祟,但又总觉得心头微颤。迟到多年的青春期悸动,终于在过去十几个小时里追上了这个迟钝的家伙。
      “哈哈,你是中学生吗。”见对方这副模样,小松忍不住大笑,甚至差点打翻手中咖啡。
      “笑什么啊。”吴青声音微弱,像小虫嗡鸣。
      “抱歉,抱歉。我只见过青春期小男生这样,毕竟你这张脸反差实在太大了。”
      “不许笑!”吴青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踺步向前抱住小松,学着对方昨夜的样子施展“无敌瘙痒功”。
      二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缠绕在一起,动作歪七八扭,身子摇摇晃晃,一个不注意摔倒门外。一老大爷骑车路过,差点被碰倒,他嘴里骂骂咧咧,说什么世风日下之类的话。到也没错,毕竟这俩人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裤。此刻吴青耳廓更红几分,他捂着裤裆钻进小屋,飞速穿好衣服,而小松似乎并不在意,依旧坐地大笑,右手配合着笑声锤击地面。
      “不,不许笑了!”吴青只留给小松一个摇摇晃晃的背影,临走前他带走了一杯柑橘咖啡,毕竟柑橘算是他最喜欢的水果。
      步行大约一小时左右,熟悉的小楼出现眼前,兔大婶好像有永远都洗不完的衣服,每次回家这中年女人就像个npc肯定会刷新出来。
      “小吴,昨夜去哪里疯了。”兔大婶明白,像吴青这样从不酗酒作息规律,无亲无友的三好青年,能一夜不归,肯定是被谁家姑娘勾去了神魄。
      “没去哪里。”
      “你可骗不了我。是不是看上谁家小姑娘了,告诉大姨,这一片我熟,保准给你说成。”兔大婶坏笑。
      “都说了没有。”
      吴青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推开门,他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到嗓子眼,呼吸急促,大脑有些缺氧,视野发黑。他打开笔记本想写点什么,但迟迟不肯下笔。这两日时光短暂的把他从痛苦现实中剥离出来,一切回归平静,现在他又需要面对这个问题—如果放弃继续做全职作家,那么该何去何从。
      吴青放下钢笔,在这个年代还保持手写习惯的并不多见。吴青算一个,他始终认为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是脑海中思维在现实世界的具现化,这声响能激发更多灵感。他弯腰在书桌杂物中翻找,摸出一个积灰的文件夹,里面裹着厚厚一沓有些泛黄的纸张。
      翻页声哗啦啦响起,不久后止住,吴青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吃西瓜的女人》原稿。他背靠书桌仔细阅读,但一字一句都像个陌生人。吴青怀疑这东西并非出自他手。他背上的影子又挣扎几分,最后还是被死死按了回去。
      在“功成名就”这条路上吴青走的太远,太执着,他都快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他的文字应当清新,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对世界带着好奇和期待,读起来简单却让人回味无穷。但现在,他背上了太多人的影子,婴儿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只多首的怪物,张牙舞爪的爬上吴青每一篇文章,赶走每一位读者。
      但今天吴青好像找回些什么,不多,但足支撑他在作家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灵感涌现,他伏桌提笔,他写下一段又一段文字。但是,不满意,不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知不觉,又见明月,纸片撕碎声音反复响起,笔记本最终只剩薄薄几片,吴青抓挠着头发,好不容易找回的东西,这么快就又耗尽了。
      “好久不见。”吴青尴尬笑笑,手里提着一个蛋糕,不知怎么的他想来找小松,好像这家伙身上有别样的引力。
      “你好!”红毛狼人笑容依旧清爽,吹散吴青心头乌云,只是对方似乎准备搬家,杂七杂八的东西摆了一地。
      吴青小心越过这些“障碍”凑到小松身后,咽咽口水,双手握紧又松开,他想抱上去,但现在并没有合适的借口。
      于是他叹了口气问道:“这是要搬家吗。”小松肯定回答。
      “好好的搬家干嘛,你要搬去哪里。”吴青有些着急。
      “暂时还没想好,这破地方房租又贵,生意又不好。”
      “附近不是有写字楼吗。”
      小松指了指写字楼方向,今天阳光不错,视野清晰,显然那写字楼下有一道半人高矮墙,“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屁话,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没人会愿意每天早上翻墙过来买咖啡,再好喝也没用。”
      印着小松咖啡的纸杯被丢进垃圾桶,小松抱怨,这东西当初花了他好几百,现在送进废品回收站恐怕也就才十几块钱。
      “那你闭店之后住哪里?”吴青小心发问。
      “在网吧混几天吧,三天后房东才会把剩余房租退给我。”
      “要不?”吴青在挣扎,“要不”,他在试探,声音微小被对方翻找杂物声音盖过,“要不!”,他终于下定决心:“要不在那之前来我家住几天?”
      “免费的吗?”小松坏笑。
      “你得给我做咖啡。”吴青回敬。
      老旧柴油三轮车轰隆发声,尾部喷出一团黑气,车身剧烈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散架,吴青抱着咖啡机,小心翻过围栏钻进车斗,他的身子跟着发动机同频颤抖,晃的脑子发晕。小松骑上座椅,扶好把手,像个经验老道的驯兽师,三两下就驯服了这个老东西。两狼乘着一辆破旧三轮车,慢慢消失在地平线。
      七月的天,空气都烤得炙热,幸好有小松歌声相伴,吴青才觉得舒缓一些。歌声清扬,是他从没听过的旋律。
      “这是什么歌?”吴青被震到声音都有些发颤。
      “什么?”显然,发动机声音盖过他,小松听不清楚。
      “什么歌!!”吴青加大音量。
      “喜欢我?”
      什么耳朵!吴青吐槽,居然能听成“表白”,他心中情绪不知该作何表达,只能沉默等待对方回应。但直到兔大婶出现,小松再没说过一句话。
      “我还以为是大姑娘,原来是大小伙子啊!”兔大婶调侃道,在青山市同性伴侣这种事见怪不怪,上个月他还帮老王家儿子寻了个不错的男友。
      “你胡说什么啊。”吴青推搡着小松向前走,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像青春期早恋被家长发现一样尴尬,这份酸甜如今吴青终得以尝。
      一张床,一书桌,加一书架,这便是吴青房间全部。小松随手抽出一本书,书名为“我的爱人”,他细细阅读,表情却愈发糟糕。他干脆把书本平方,指尖划过一个字,他便读一个字:
      “吾心之挚爱,宛若晨曦中曳地之薄雾,缥缈而不可捉摸,然其光辉刺透我魂魄之幽暗。汝之容颜,似星河倾泻,银河曳尾,点缀我荒芜之梦境......天穹之浩渺,怎及汝一瞥之风华?愿以吾命为誓,纵时光荏苒,星辰黯淡,吾心唯汝,永恒不渝。吾将以毕生之虔诚,守护汝之每一寸光阴。”
      读到最后,小松舌头开始打结,嘴角溢出口水,有些口齿不清。翻翻书,这样的句子贯穿始终。还想这是那位神人之作,然而作者栏赫然写着“吴青”二字。
      “这,这是你写的?”小松不敢相信,他很难把这本书和自己曾经读到过的文章联系到一起。
      吴青表情尴尬,像被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他把书本放回,这玩意是他不得志时自费出版的小玩意。
      “写着玩的。”
      “好深奥,看不懂。”
      “你多读点书就能看懂了。”
      “不想看,好抽象。”
      看着小松随意放在墙角的抽象画作,吴青莫名有些生气,明明这家伙的画更抽象一些。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吴青发问。
      “去海边画画。你要一起吗。”
      吴青干脆答应,他在赌气,他要找个机会把小松的抽象画作批判的体无完肤。
      路过一家奶茶店,小松忽的钻入,熟练的点了杯椰果奶茶,然后搓搓手像个小朋友一样踢着腿在椅子上等待。吴青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喝,甜腻过头,在他眼中完全算不上一杯合格的饮品。
      “你不喝吗。”
      “不喜欢这个。”
      “尝一口。”小松递过奶茶,吸管尖端被咬到压扁变形,上面还留着几道浅浅牙印,但这家伙不拘小节,手臂微微晃动,示意吴青喝上一口。
      吴青接过,咽口唾沫,把吸管含入嘴中,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动漫作品的间接接吻。奶灰色液体顺着吸管缓缓上升,几块椰果顺着奶茶被送入吴青口中,他轻轻咬下,椰果爽脆,奶茶微甜,与他曾经喝过的并不一样。


      IP属地:山东3楼2025-07-22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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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高产成这样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07-22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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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三分甜。我也喝不惯太甜的东西。”察觉到对方双眼放光,小松解释道。
          你一口,我一口,到最后小松表情都有些嫌弃,“你就不能自己去买一杯!”
          吴青皱着眉头故作生气,“真小气!”当然这背后的真正原因他肯定说不出口,毕竟想吃对方口水这种事很容易被当成变态。
          正值周末,公园里行人不少,搭伙散步的男女占了大多数,若是有心观察,每处树荫下都藏着着一对肆意缠绵的情侣。从前路过,吴青只当这些家伙是背景板,但此刻触景生情,看的他有些心痒。于是他加快步子走到小松身边,小指试探性勾了两下,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愈发大胆,先是摸上对方大拇指,接着是食指,无名指,最后是小指,终于十指交合。
          小松转头,满脸坏笑,把两人缠在一起的右手举起,贴到吴青耳边轻语:“你是不是喜欢我?”小松口中热气伴着话语飞到吴青耳中,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想撒手,却被小松死死抓住。
          “别害羞嘛,想抓就好好抓住,到海滩前我可不会放手。”小松又握紧几分。吴青小声答应。对方肉垫温热柔软,渗出点点汗水,但吴青并不讨厌,他甚至期待去海滩的这条路再长些,再长些,最好长到永远都走不完。
          路总有尽头,路的尽头小松支好画架,眼睛眯成一条小缝,仔细观察着这个世界。接着他把画笔塞进吴青手中:“我想看你画画。”
          “我?画画?算了,这方面我就是个笨蛋的。”明明不久前他还想批判眼前这个男人,但现在那些画在他眼中居然有了另一副模样,抽象的图形变化成爱心,奇怪的配色混成粉色灌入其中。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在吴青胸膛跳个不停。
          “画吧,顺便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嗯。”吴青沾点颜料,随意画出一个圆形,心不在焉,比起作画他更在意小松的从前。
          与吴青不同,小松并非青山本地人,他来自这个国家东边。小松高中之后便自主创业,最近的一次尝试便是开咖啡店。工作一直在变,但他对画画的热情从未改变,只是这个男人画无论是谁来看都只会说“抽象”。
          “你也知道自己的画‘抽象’啊,是故意的吗。”吴青停下手上动作,认真聆听。
          “当然不是!”小松表情严肃,甚至有些生气,“我的画只是你们读不懂罢了,你听说过认知障碍这种病吗。”
          小松顿了顿继续说:
          “我从出生起就患有图形,颜色认知障碍,我眼中的世界与常人不同,这也就导致我的画看起来很奇怪!”小松越说越生气,甚至对着空气挥了一拳,“不久前还有个家伙在网上嘲笑我,说艺术届少了我算是少了个祸害。”
          “这个病治不好吗。”吴青声音微弱,他对眼前男人更多了一份珍惜,或者说同病相怜。
          “治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放弃画画呢。”
          “你相信引力吗?”小松故作神秘,脸朝吴青不断靠近,两人鼻尖甚至都碰到一起。
          “引力?地..地心引力吗?”
          “我相信宇宙每天都在不断变化,而在这变化之中藏着一股神秘引力,他引领我把一切记录下来,说不定那天就会派上用场。”
          “引...引力吗?很有意思的说法。”吴青表情尴尬,小松的话他只听进去几分,毕竟这人离他太近,对方体温甚至“烤”的他浑身火热。
          “所以我想看你画画。”
          “我的画里也有引力吗?”
          “不,画会反映出一个人身上不断变化的宇宙。你的宇宙,我很感兴趣!”
          这算是表白吗?!吴青再克制不住,双眼微闭,嘴唇嘟起,他想吻上去!但小松却向后退一大步,对着画布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家伙是认真的!!!”“啊啊啊啊啊!”吴青内心呐喊,手上动作迷乱,各种颜料涂满画布,毫无美观可言,与儿童涂鸦别无二致。“嗯!和我想的一样,一片混沌!”小松摸着下巴仔细观察,口中喃喃。
          这场闹剧以两幅奇怪的画作得以告终,回家路上熟悉的奶茶店,熟悉的椰果奶茶,只不过这次小松取回来两杯。
          夜幕降临,吴青的这张小床实在负担不起两个人的重量,他发出最后一声悲鸣,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你太重了!”吴青摸上小松胳膊,捏了捏他的肌肉,表情看似埋怨。
          小松明白对方小心思,抬起双臂,“这是肌肉的重量!”
          没办法,看来今晚只能打地铺。
          小松,你觉得我的文章怎么样。吴青问。
          和白天回答一样,不怎么样。小松直白回答。
          你觉得我有必要继续坚持下去吗。吴青又问。由一个相识几天男人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吴青觉得有些过于草率,但一想到对方是小松,他又觉得无比轻松。
          小松没说话,这次是他主动摸上吴青右手,十指相扣。
          毛毯拱起一个大包,小松双手撑地,看着身下男人,他轻轻吻了上去。
          小松身上的汗味,咖啡味,丙乙烯颜料味,此刻共同组成了吴青脑海中一块再抹不掉的记忆。以后的日子里,若是再闻到熟悉味道,他的思绪都回闪回,回到那个闪着桃红色光芒的夜晚。
          真是一夜好梦。吴青的初体验刺激浓烈,昨晚他把自己一切就交给了身边这个男人。
          舒爽过后是腰背酸痛,吴青慢慢爬起,昨晚有个问题他没能问出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清脆咬合声响起,昨晚的红毛狼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咬着苹果,手里捧着一本书。从书封面看,吴青大概能认出,这是他毕业不久后写的一本书,也是为数不多出版社愿意出版的书。
          “小松,那个。”吴青样子扭扭捏捏,他还在回忆昨夜欢愉。
          小松沉默,两眼落进书海。
          “就是,我想问。”
          小松把苹果核整个吞下,随后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问道:“今天要不要出去约会。”
          “约会,约会?约会!也就是!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你,你你!”吴青已经语无伦次。
          “对!约会!但是得把手机留家里!”
          奇怪的要求!但吴青此刻大脑已经无暇思考,他稀里糊涂答应,稀里糊涂穿好衣服,稀里糊涂被小松拉着出门。
          转过小公园,走进公交车站,78路公交车几乎会绕城一圈,最后在一家小面馆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小松手指的方向,是一家拉面店,吴青从前来过几次,还算有印象,这家店不大,菜品美味。摸摸口袋,吴青发现钱包不在,掏掏另一边手机也不在,他这才反应过来出门前小松钱包手机通通打包好,小松自己的连同他的一起锁进了抽屉。
          “小松,你带钱了吗。”
          “还剩两元,够我们回家用的。”小松表情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肚子咕噜咕噜,起床到现在吴青滴水未进,饥饿感冲散恋爱脑,“我饿了。”
          “我带了画板,可以用画换吃的。”
          “你认真的?”
          “认真的!”
          吴青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跟着小松走进面馆,眼神飘忽不定,好不自在。他深知这家伙的画技如何。
          果不其然,老板皱眉叹气。
          小松不死心。老板继续叹气。
          这场面吴青已经看不下去,他蹲在面馆门口抓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绕圈。
          这算什么约会嘛!吴青心想。
          约会干嘛不带手机钱包,反倒要背个画板!吴青小声咒骂。
          真是的,快饿死了!吴青无奈叹了口气。
          几滴雨水从吴青鼻尖滑落,雨声淅沥,愈来愈大。
          想回家了!吴青心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老板,我承认我的画确实不太好,但我朋友可是文笔一绝!让他用一首诗换两碗面怎么样!”
          “差不多得了,要不是今天没啥人来吃饭,我早把你轰出去了!你这画的什么玩意!”
          厨房里传出噼里啪啦的油爆声,葱花香气钻进吴青鼻孔,玻璃罐里装着的黑色液体散发淡淡酸味,刺激他不断分泌口水。吴青受不了了,他摸出纸笔,表情认真:“老板,给我个机会,一首诗换两碗面怎么样!”
          “阿叔,反正今天也没啥人,让这俩家伙闹腾会吧,还挺有意思的。”熊兽人从厨房走出,摘下围裙,走到老板身边,熊兽人手指泛白,沾着些面粉,看来这人是厨师。
          “不过小伙子,我们九点关门,时间不等人。”厨师看了看时钟,现在是晚上七点。
          两个小时吗?应该是够的!吴青心想。
          饥饿感中生出一朵小花,他在吴青脑中生根发芽,涌出无限灵感,他奋笔疾书,把这些脑中思绪化作文字,只差最后一字便可完成。
          刺啦一声,小松把写诗的这一页扯掉,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大文豪,我知道你锦心绣口。”小松压低几分音量,贴到吴青耳边,仅他一人能够听清,“但是你能不能写的通俗一点,你这个太复杂了,他们肯定看不明白!”
          吴青再写一首。小松又一次撕掉,“简单点!再简单点!”
          此刻老实如吴青心中也压着一股怒火。他想质问小松,是谁导致他落此田地!
          但看着小松委屈巴巴的表情,以及自己早就等不耐烦的肚子,吴青只能把怒火化作动力,一首接一首的创作。
          吴青写一首,小松撕一首,小松的话语仿佛有了音调,在他耳边清唱:“简单点!说法的方式简单点!”


          IP属地:山东5楼2025-07-22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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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俩孩子,还挺有意思的,这顿饭阿姨请了。”熊阿姨憨笑,拍拍围裙激起一层白雾。
            面条爽口弹牙,汤汁浓郁醇厚,配上辣子叫人回味无穷。这是吴青吃过最美味的一碗面,碗里一口汤都没剩下。他咕噜一声打了个饱嗝,看向身边小松,突然觉得这样的约会还别有一番风味。
            店外小雨已停,店老板哗啦一声拉下卷帘门,随后掰下电闸,小店陷入黑暗。熊阿姨戴好头盔,坐在摩托后座冲二人挥挥手告别,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一红一蓝两狼缩在公交站,吴青身子发抖,雨后天气微凉,汤面带来的热量很快消散。小松撞了撞他的肩膀,手里展开一张纸团,装模作样读着上面内容,然后吐吐舌头,俏皮的说:“还是读不明白,但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像是人话。”
            “你为什么写文都这么‘华丽’?这么形容对吗。”小松发问,然后把冷到发抖的吴青揽进怀里。
            “我觉得这样别人才会喜欢。”吴青坦率回答,老实说为了博得编辑青睐,他模仿了许多人的写作风格。
            “我觉得你原来的风格就很好,至少我能读懂。”
            吴青靠在小松身边,搓搓手,对方体温让他舒缓不少,他没再说话,只是闭眼沉思,手又摸上纸笔。
            末班车到站,车上除了司机再无他人。两狼坐到后排十指相扣,路还长,吴青想聊天打发时间,却觉肩膀一沉,小松已经睡去。
            不能开口说的话就交给文字去表达吧。
            三个小时的车程,吴青写了改,改了删,繁复千字的文章最终凝成十几个字。他看着这首小诗,叹了口气,这才是吴青该有的风格。
            背上影子挣扎爬出,一个一个又一个,这次没有拦住他们的大手,影子们脱出被公交车远远甩到身后,他们再不是吴青的奴隶。现在这个男人要做回自己。
            两边对齐,仔细折叠,吴青把这首小诗轻轻塞进小松口袋,然后对他额头一吻,十指相扣的手抓的更稳一些。
            “你要走?去哪儿?!”吴青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小松表情俏皮,笨拙的穿好短裤,红色体恤上身,蹬上拖鞋,他这就算是收拾好了。
            “换个地方继续开店啊,房东今天早上把钱退给我了。”
            “你还会留在青山市吗。”吴青表情委屈,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不一定哦,我有几处比较在意的选址。”
            吴青不知该做何回答,但回想起来自己从未表白,对方也从未答应,有的只是昨天那场不像样子的约会。
            “你还会回来吗。”吴青嘴角抽搐,微微抬头把眼泪逼回,他似乎没有理由把小松留下,“我爱你”三个字堵在喉咙说不出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
            “会的吧,可能是几天后,几个月后,或者是几年后。”小松随意回答,临出门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你有在意的人,下次再见可就不要让他跑掉喽,不然两个人都会伤心的。”
            ......
            转过小公园,路过奶茶店,爬上三十层台阶,小松摸摸口袋掏出钥匙,一张纸片掉落,上面写有一首小诗:
            我喜欢风,所以变成风的模样。
            我喜欢云,所以变成云的模样。
            我喜欢雨,所以变成雨的模样。
            但其实我更喜欢你,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都只想陪在你身边。
            小松微微一笑:“什么嘛,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嘛。”
            阳光照亮房间,墙壁上不知何时贴满了小松的各种抽象画作。夏风吹过,掀起画作一角,在墙上露出一条狭小缝隙。七天时间到了,他该走了,再过不了几天这个时代的小松就会到来。
            ......
            清晨阳光洒落,照得玻璃桌面五彩斑斓,一人竖着报纸阅读,小松推过来一杯咖啡。对方轻抿一口,说咖啡太苦,如果能甜一点口味会更好。风吹开报纸一角,露出对方蓝色毛发。
            “什么嘛,嫌苦你干嘛不直接去喝奶茶。”小松有些生气,坐到蓝毛狼人身边翘起二郎腿。
            “奶茶太甜了,但三分糖刚好。”那人放下报纸,桌子上立着一杯椰果奶茶,“要是柑橘味就更好,可惜我找遍青山市奶茶店也没有。”
            “柑橘味吗。”小松喃喃,吸了口奶茶,随意踢着脚上拖鞋。
            小松早就忘记自己创业失败过多少次,他对咖啡店这个项目情有独钟,但不管他跑到哪里,总有个家伙跟到哪里,像影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某年前的一个夏天,小松来到了青山市,他听说这里遍地“黄金”,就连海滩冲上来的都是珍珠!
            中介指着不远处的写字楼,弯腰驼背,双手握到一起,表情谄媚:“相信我,小伙子这地方准能赚大钱,看见那个写字楼没有,上班族最爱喝咖啡了,我敢保证不出一个月你就能回本!”
            小松后来才知道,这写字楼下有一道矮墙,正常人根本就不会翻过那里来买咖啡。后来他又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中介,那家伙不过就是个骗子而已,骗走了他半身家当。当然最让他生气当是,自己租下的这破地方根本就是栋没人要的烂尾楼!甚至二楼还住着位精神不太正常的龙奶奶。
            “大城市就是不好混啊。”小松趴在窗边,对着夕阳看了下手中珍珠,不值钱的小玩意!哗啦一声拉开抽屉,无数颗白色小圆球并排滚出,他把手中珍珠随意扔了进去,“死骗子,下次再见面我非弄死你!”
            一个蓝色人影慢慢走上台阶,他身披橘黄色夕阳光,眼镜下藏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白色衬衫在风中微微飘动,那人竖起一根手指,点了杯咖啡。
            这是小松开业以来卖出去的唯一一杯咖啡,也是在青山市的最后一杯。
            狼人坐到桌边,喝着咖啡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突然小松想起什么,今天的画还没完成,眼前有恰有“绝美风景”。于是他摸出一张餐巾纸,用搅拌棒沾些咖啡做画笔。蓝色狼人写字,小松画他。
            “谢谢,很好喝,明天见。”小松接过钞票,苦笑一声,哪里来的明天见,今天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天。
            又是一个橘黄色傍晚,蓝色狼人准时出现,这次他打听了下小松去向。果然没过几天,这家伙追到了另一座城市。
            后来小松无聊翻看新闻时才知道,这人叫吴青,是青山市知名作家,大器晚成。
            “你是作家?”一日,小松随口问道,店内仅剩他二人。
            “是啊。”吴青犹豫许久才回答,他似乎并不想承认。
            “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也好沾沾光,名人效应你懂吧!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你的书迷来这里打卡拍照。”
            报纸翻页声响起,吴青又过了许久才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追你到每一个城市吗?给我个机会让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这次我想拉进我们之间心灵的距离。”
            “不亏是作家,说话都文邹邹的。”
            “那我直白点。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还是一个傍晚,夕阳撒下橘黄色光芒,把窗户影子拉长投在地上,吴青报纸遮脸,小松看不清对方表情,但他能想象到这位傲娇的老顾客估计现在耳廓已经红成苹果。
            小松趴在工作台,随手揪下一朵小花。
            “答应。”
            “不答应。”
            “答应。”
            “不答应。”
            你在数什么?吴青抖了抖报纸。
            “花瓣占卜啊,没听说过吗。”
            “咳咳,那结果如何。”
            “我答应你。”
            “你确定吗。”吴青确认一遍。
            “谁让你这家伙跟着我到处跑了将近两年呢。喜欢不早点说,要是有人比你捷足先登,那你岂不是要后悔死。”
            一只毛茸茸的红色手掌摸上报纸边缘,随后轻轻下压,表情害羞的吴青正对上坏笑着小松,“都老男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小松靠的越来越近,吴青都能感受到对方鼻息,他的嘴巴被人塞满,两只舌头扭到一起。
            你相信引力吗?小松相信。他一直相信是宇宙在引导着他作画,他也相信自己与吴青是命中注定。迟早有一天不是他找上自己,就是自己找上他。
            幸福和苦难从来都是如影随形。
            几年后吴青患上了严重抑郁症,在一个暗红色的傍晚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吴青只有两个没有血缘的兄弟,他从小失亲寄人篱下长大,与兄弟二人已经多年未曾联系。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留给了小松,他的爱人,他的唯一。
            读着爱人的日记,无数挣扎,痛苦的情绪从文字中涌出,化作黑潮将小松淹没。吴青死了,死因是他背负了太多人的身影。准确点,医学上称之为精神分裂症。吴青背上的影子越来越多,一开始他们只是吴青的文章指指点点,到后来开始对他的生活评头论足。终于有一天,所有的情绪积压到一起,引得这个小人崩溃,吴青听从了一个影子的建议:自杀,将一切重归尘土。
            吴青在追名逐利这条路上走的太远,他早已不再是自己,唯有与小松在一起的时刻,他才记得自己名字。他不是知名作家,不是著名编剧,他是吴青,只属于小松的吴青。
            整理着爱人的遗物,小松翻出不少画作,那是他曾经的作品。吴青尽管看不懂,但都整齐打包好,做好防潮,锁进了书柜。
            展开一张张画作,那是小松曾经的记忆,是他曾经心中变化的宇宙,画作上最后一个日期停在他与吴青确认关系那天。自那以后,小松心中的宇宙好像停止了转动,他也再没了作画的理由。
            “你这家伙,明明说这就是些艺术垃圾,这不是保存的挺好。”并非只有逝者遗物才会让人动情。枯涸的泪泉再次涌动,小松把画作一张张展开,从记忆中拼凑出吴青模样,仿佛他就在身边,嘴里笑骂着:“这是些什么玩意。”
            小松又一次走过无数个曾经与爱人约会过的地点,这一次是海边。
            夜风袭人,吹的小松摇摇晃晃,从前总会有个人抓住他的手,轻声叮嘱小心。但现在那人不再了,他读着那人的日记,突然这些文字像有了生命,开始扭曲变形慢慢填上颜色。小松认得,眼前这些图形是他曾经的画作,是他曾经历过的数个春夏秋冬。
            你相信宇宙在不断变化吗?我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神秘引力,引领我记录一切。你相信这些记录终将派上用场吗?


            IP属地:山东6楼2025-07-22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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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异图形开始绕着小松旋转,在他耳边大声咆哮,眼前出现一条小小隧道,他回头一看,一人影站在路灯下冲他招手,声音模糊,那人在说:“七天。七天后我在这里等你。”
              宇宙给了小松七天时间。让他去纠正一个不应该存在的错误。认知障碍?或许说应该说这是小松为注定遇见所爱之人生的一场怪病。
              穿过画作组成的冬秋夏春,乘上时光的巴士,终点站是那命中注定相遇的一天。小松喝了一碗面,听店老板拉着家长里短,突然听对方说起最近几天海滩上发生的怪事。小松喝完最后一口面汤,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天叔,能不能帮我个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帮忙演一场戏。”
              穿过狭长隧道,走过春夏秋冬,在隧道的尽头有人站在路灯下冲小松挥手。他双脚越来越快,最后一跃扑进那人怀里。
              “大晚上的你来这里干嘛。”吴青声音中带着一点埋怨。
              小松喉咙一紧,鼻头犯酸,扑在对方怀里大声痛苦,他摸向裤子口袋,口袋中的日记连同他脑海中一段不能诉说的记忆,化作碎屑飘向银河。
              “你这是怎么了。”吴青有些不知所措,自从他认识这个俏皮男人以来从未见过对方这副模样。他只好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轻轻拍打小松背,和着海风唱起一首他们二人最爱的歌。歌声婉转,轻柔的飘向远方。
              ......
              吴青找回了自己,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作家,他不需要攀附于任何人的影子,此刻他正走在前往出版社签约的路上。
              转过小公园,路过奶茶店,走下三十层台阶,突然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与他擦身而过,对方带着淡淡咖啡香气,胳膊上涂着一块奇丑无比的彩色涂鸦。那人没有停下,反倒是吴青望着对方背影驻足许久。
              酝酿好久,他喊出了那个名字:“小松,好久不见。”


              IP属地:山东7楼2025-07-22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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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純愛


                IP属地:中国台湾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5-07-22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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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2: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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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5-07-22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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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终于发了,真的很惊艳


                    IP属地:湖南11楼2025-07-22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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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好看
                      好甜好甜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07-22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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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经与紫电幻都强都好以及在巴黎再看一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5-07-22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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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p站看过的败犬老师还是太权威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5-07-22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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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问一下p站id是什么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5-07-22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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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31 22: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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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太爽了,让我连喝一个月柑橘味咖啡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5-07-22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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