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韩生，代北逸士，少俊奇才，客居姑苏，落笔锵锵然有金石声，异日或折桂蟾宫。
然天意难问，才命相妨，忽罹脑疾，双耳若蒙重革。青衫委地，踉跄北反。
既返故园，赁车为驿，驰于乡野。暮投荒祠，晨炊破灶。
薄暮，持一包裹至城西宅。叩门三响，片晌扉启。惊见旧爱王氏，怀抱稚子，年可周岁，啼声初歇。王氏低眉抚儿背，青衫素裙。
韩生立槛外，四目交投，俱默然。
檐下众雀啁啾，庭树摇曳，二人唇吻微动，终无一语，儿啼又作，王氏俯首呵哄。
俄顷，其夫自庑下出，遗以酒瓻，而其言不能辨。
归途野径，残月东生。
启瓶独酌，酒入枯肠灼似炭火，仰见参横斗转，闻天河水声，而人间万籁久绝矣！
其一
飘蓬魏阙旧天娇，驽骀风尘送晚飚
衾里新雏拥暖絮，灯前旧影隔寒宵
无他忍看千言锁，遗我琼浆一酹遥
莫道生平多辗转，悬杯醉看斗参高
其二
旧人宅邸旧门庭，去岁飘蓬去岁喑
曾照芸窗双璧影，今临歧路一身轻
赠醪岂为新瓮洌？触怀偏爱故履腥
忽听隔牖婴啼彻，倾尽残杯似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