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一个普通的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床单上投下细长的光条。我像往常一样，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额头。毛巾拂过他紧闭的眼睑时，我感觉到指下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的心猛地一跳，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他的脸。
然后，那双紧闭了太久、仿佛沉入永恒黑暗的眼睛，眼睑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浑浊，茫然，却真真切切地睁开了！
“文虎？！” 我的声音瞬间劈了叉，带着狂喜的哭腔，手里的毛巾“啪嗒”掉在地上。巨大的喜悦像海啸一样将我淹没，我再也控制不住，几乎是扑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缠着绷带的上半身，力道大得自己都害怕，却又在瞬间想起他的伤，猛地想松开，却被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极其虚弱却异常坚定地，反手按住了我的背。
“乔……晖……”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却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伏在他颈窝，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拂过皮肤，眼泪像开闸的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病号服。身体因为激动和失而复得的狂喜而剧烈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
漫长的养伤期开始了。看着他一天天恢复血色，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有神，甚至能撑着坐起来骂护士扎针太疼，我那颗悬着的心才一点一点落回实处。只是，电话里那句“我也爱你”，和他昏迷前与歹徒搏斗的惨烈景象，像两根刺，始终扎在心里。
一个午后，阳光暖融融的。他靠在床头，我削着苹果。病房里安静得只有水果刀刮过果皮的沙沙声。削着削着，那股压抑了太久的情愫和不确定感，终于冲破了所有顾忌。我停下动作，没有抬头，盯着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文虎……你……你电话里说的……你说……你也……爱我……”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我用力咽了咽唾沫，鼓起全身的勇气，终于问出了那个日夜煎熬我的问题，“……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