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大叫着跑开，城门变得混乱起来，小孩子的哭声格外刺耳啊……
虽然跟我没关系，但举手之劳的事情还是干吧。只是击败骑士，我做得到。
迈出步子，走向骑士。
白骑见我，下了马。
“不骑马吗？”
“骑士和骑士的对决，必须对等”
隙间又用不了了，能力有时候还会失灵，这点我实在无可奈何。我拾起士兵的剑。
单手剑是不可能跟骑枪直接对拼的，傻子都知道这点，何况我也没穿甲，被戳中就直接升天了。
以躲避伺机反击吧。念头刚起，白骑刺出一枪，迅速侧身闪开。时停？没起作用
“你刚刚准备用其他的力量吧。决斗开始之前我已言明，骑士的对决，必须对等”
“来这手？”
劈砍枪头，迅速后撤，刚刚要是直接用时停估计要被戳出洞来。白骑平衡枪头后收枪再刺，我被动躲闪着。这家伙收枪出枪的速度快过头了吧？人类能有这种速度吗？白骑攻势连绵不绝，收枪、突刺、下砸、横扫，衔接流畅得令人窒息，沉重的骑枪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只能狼狈地翻滚、跳跃、侧闪
“能跟上我的速度，作为人类来说，你算稀奇”
“我可是每天和妖怪打交道啊”
“妖怪？我可不知神有造此物”
“说得好像你是神使一样”
他枪势一变，双手持枪，枪头如攻城锤般自上而下猛砸。地面龟裂。险之又险地避开落点，趁他枪势下沉的瞬间，左脚踏住枪身，前冲，单手剑化作一道寒光，直刺他腋下甲胄缝隙。却如同扎到石头，无法深入
“什么？”
“凡俗之物伤不到我”
一股巨力从脚下传来，踏住枪身的左腿被不受控制地掀起，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结束了”
骑枪被提起后，直贯而下
“怎么可能死在这”
顾不得形象，翻滚在地上躲开致死的一枪，双手撑地，腰腹发力，借着翻滚余力弹身而起
“强撑无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
“哼”
白骑占据优势，不，应该说我根本没法还手，只能一直避开他激烈的枪势
“你差不多该累了吧。继续战斗也是被我杀死，不如现在就死在我枪下”
“那可不行，我还想多活一会”
武器太短，近身还无法伤到对方，死局了。要是能用冈格尼尔就好了，但是使用就会失血过多直接晕倒，跟死掉没区别。
早知道就不跟这家伙对决了，现在我将希望寄托在我不久会回到床上这件事上。
“那便战至其中一方倒下，骑士不允许临阵脱逃”
意思是我无法空间移动吗。这样下去真的会死，怎么办。
“用这个！”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顿时两人间尘土飞扬
尘埃稍散，一柄长枪插在地中，从上面感受到不寻常的气息
趁骑士愣神之际，我拔出它，拉开距离，沉腰立马，斜持身侧，枪尖低垂点地
相隔五米的两人以地上的碎石为圆心斡旋着
我猛地往前踏出一步，双手发力，将沉重的枪自下而上刺出，枪尖直指他的咽喉
白骑挥动骑枪自左上向右下斜劈，目标是我的枪杆，本就没想这枪能刺中，手腕猛地一沉一旋，腰身配合急速拧转。枪身贴着对方砸落的骑枪，划出一道弧线，反撩斩向白骑持枪的右手腕关节
鲜血洒出，此枪可伤他
即便骑枪的重量让这东西几乎不可能以人力在空中转向，他在未砸中枪杆后又横挥攻向我前胸。我重心急坠，收枪，直击他的膝弯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
“你的枪术有些奇怪”
“因为我在两种体系来回切换”
“有意思”
白骑松开手，骑枪掉至地上，沉重到荡起尘土，伸手至背后拿出长弓
“感到荣幸吧，能见识这神赐之技”
白骑双手呈拉弓状，金色的光芒闪烁汇聚成箭矢
“怎么一转魔幻了？”
话语刚毕，箭矢擦着脸庞飞驰而过，几根发丝掉落，金光再次闪烁，弓上这次又搭上三支
我立刻提枪飞奔起来，对方的箭矢不需拉弓便可射出，紧随在我身后
得想办法接近。抖动手腕，枪于身前身侧纷繁缭绕，如活物缠裹周身，枪影把我裹挟，旋转的枪杆带起呜呜风声，大步冲向骑士。
光箭虽速快却力不足，撞入高速旋转的漩涡爆裂成粒子。见我逼近，白骑向后退去，可身着铠甲的他怎么可能快过我，距离缩短着。
4米，3米，2米，够了。旋转的枪势急停，双手持杆，全身肌肉绷紧，冲锋积累的所有动能集中在枪尖。全力刺出，终是击穿了心脏位置的胸甲，再使劲往里推，赤红色液体从洁白的盔甲上淌下
“我败了”
骑士一把攥住枪头，硬生生推了回来，钢铁崩裂的声音响起，枪刃断为三段
“你已被刻上烙印，其他三人会找上你的。忤逆神之人啊”
“死人就不要在那喋喋不休啊”
“哈哈”
白骑化为点点光芒消逝
刚到手的神枪就这样碎了……本来还想带走的，唉，丢了吧
“哦哦哦！”
从我开始战斗后便在城门内沉默的民众和城墙上的士兵都爆发出吼声
先前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
“如征服所言，你会被另外三人追猎。无需担忧，我会，协助你”
“唉。”莫名其妙就被不得了的势力盯上，真难受“你的名字？”
“告诉你，有必要吗？”
“不然我怎么称呼你”
“……”
女人沉默了几秒，好似在思考
“沙利……萨丽爱尔”
“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其他名字？”
“没有”
“我觉得你说了”
“……”
“心虚了？”
“……”
她又不搭理我了，应该是判断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性

随着欢呼声我也渐渐感知出返回的时间到了
“所以你想干什么？”
“下次说明”
二梦
“啊！就是他！别跑！”
这次依旧是欧洲，但这座城比上次大得多，人们的穿着也变了。士兵们对着我喊道
“啊啊啊啊啊！”
我在集市中狂奔逃离士兵们。为什么我刚过来就被通缉啦！大家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吧。
跑过两房之间的缝隙时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手拉了进去
“别跑！”士兵们向前跑去，估计以为我混入了人群吧
回过神来，感觉到了两个球状的物体挤着我，往下瞄，依旧是那银白色的发丝。对方仅仅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似乎并不在意现在两人挤在一起的状况。
“能说明一下现状吗？”
“可以……”萨丽爱尔正准备解释，我打断了她
“能不能出去再说？”
“为什么？出去，会被抓的”
“行吧，你不介意的话”
我用眼神示意那两颗球
“……于食果之后产生的罪啊”她以极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什么？”
“接下来，我要说明状况，请仔细听。上次你于耶路撒冷城外击败‘征服’，阻止了一印。神的使者——天使，向人们传达了神谕‘此人便为忤逆者’，所以你被所有时间的各处教会势力盯上。剩下的六个印记，会逐渐揭开，当七印全部揭开时，神的审判，便会降临，我希望你作为人的英雄，能去阻止。”
“你怎么不去？”
“我不行”
“为什么？”
“……”
“这次你又怎么找到我的？”
“……”
“能不能别沉默，回答一下问题？”
“不能”
“……”
“我爱人类”
“在说什么？”
“要你去阻止神的理由”
“不去，而且你这话说得太奇怪了”
“你不去他们也会来找你的”
“……你为什么找我？”
“你不存在于画卷上”
“哈？”
“二印将在最近揭开，前往战场吧，骑士会在那里”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阻止印的揭开？”
“印由‘配得者’揭开，‘卷’在天上宝座前”
“那上天堂不就好了？”
“时候未到，而且，你目前的力量不够”
“唉”
“现在干什么？”
“等待深夜吧，要跟骑士对抗，需要武器”
两人就这样挤在一起粘到了晚上，街上漆黑一片，只有卫兵举着火把巡视
“王宫，去那”
即使如此萨丽爱尔的瞳也清晰可见，这对眼睛应该有什么能力吧
“不要一直盯着我的眼睛”
“为什么？很好看啊”
“啊……”
她第一次撇过了头
“走”
然后把我推到了大街上，两人一边躲避卫兵一边前行，费了好大气力终于抵达王宫门口的灌木丛
“到了，干嘛”
“潜入，拿走王剑”
“难度太高了吧”
“我会帮你”
“话是这么说，你能干啥”
“我会帮你”
拿这家伙没办法，说话思考都像个机器人。能不能起码来个靠谱点的队友。
“今天是宴会，不用担心”
“哪里不用担心啊……”
探出头观察情况，首先是大门的守卫。嗯……让他们见识一下现代科技与魔法结合的威力吧。把魔理沙送的项链取下举起
“你先把眼睛闭上”
“……”
萨丽爱尔非常听话地闭上了眼
向星星里面瞬间注入巨量魔力，我也赶紧闭上眼睛
A1高闪！
“啊！眼睛！眼睛看不见了！”
“哪里来的光，我的眼睛！”
很好，门卫已经被闪瞎了，抓住机会，直接从正门跑进去吧。
因为宴会的原因，人都聚到大厅去了。很多地方都空荡荡的，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王的剑在他身上，靠近才可以”萨丽爱尔提醒我
“那必须得混进宴会啊”

其次是服装问题，我想想，电影里面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蹲在去厕所的必经之路上等待落单的幸运儿，上去一棒子直接打晕扒衣服。
没有棒子，只能给对面吃拳头了，但我是不会道歉的。
躲在拐角处，听到了脚步声，正好一男一女，完美
“你在这躲着，别出来”
向萨丽爱尔下达指示后，我跳在两人面前
“你是？”
男人疑惑地看着我
“我是王请来的小丑。撞见我很幸运呢，给你们表演一下吧，我会的魔术”
“啊，我很感兴趣呢”女人说道
我伸出两个拳头
“请看着我的拳头，看好了喔”
等两人的目光都盯向拳头时，双手劲拳打在他们脸上，一下就晕了过去
“嗯，魔术就是给你们看星星”
“暴力，不好”萨丽爱尔幽幽地说道
“这是他们为拯救世界做的牺牲，哪能说是我暴力呢。好了，快把他们衣服换上吧”
“嗯”
萨丽爱尔直接褪去长裙，一身雪白暴露在我眼前
“诶？”我赶紧转过头，非礼勿视“啊？你怎么直接就脱了？”
“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啊！”
“我觉得没有”
“别人是不是经常说你脑袋少根筋”
“没有”
等了一阵子后面没动静后我才转过头。萨丽爱尔已经穿上了白色的宫廷服装，不知为何总感觉她有些圣洁，该说是一尘不染吗，她的思绪就像未经人世的无知孩子
“不换吗？”她盯着我
“你把头转过去”
“我不介意”
“我介意！”
最后地上躺着两个裸体的贵族，想必今晚之后两人会被笑话吧。萨丽爱尔不知从哪掏出来几片叶子给两人隐私部位遮住。
推开大厅的门，所有人看到萨丽爱尔后都愣住了。
回过神的男人们一拥而上
“噢，这位女士，您的美貌简直如同天使下凡，能否请您……”
“不好意思，她有伴了”
我挽住萨丽爱尔的手
“嗯”
众男人见状又都退了回去，用幽怨的眼神看向这边，有的家伙被女伴揪得表情扭曲，真惨
“让开，让开”
室内卫兵们跑动至梯前，形成一堵墙把人群和楼梯隔开来。全场寂静，楼上慢慢地走下一个中年男人，体型超过在场所有人，身高目测接近于两米，在中世纪堪称巨人，肩膀宽硕身材壮实，目光如鹰。啊，这就是真王吗。不过我的目标，是他那把腰间的剑，柄为黄金，鞘有金翅装饰缠绕。
“退下吧”
王向卫兵们如此下令
“是”
卫兵们便走回房间各角，王开始发表言论
“是这把吗？”没听在讲什么，盯着那剑询问一旁的萨丽爱尔
“嗯”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拿走那把剑。第一步是靠近，待会宴会正式开始时很容易做到。第二步，伸手直接把剑夺走，但对面明显不是善茬，反应必然迅速。让萨丽爱尔去跟他搭话……不，她根本不会正常说话吧。
“如果担心，王，出手，不用考虑”
“为什么？”
“……”
她只是淡淡地用眼睛盯着我，目光对上了
“……”
一会儿，她第二次把头撇过去，微红色在苍白的脸上十分显眼。她是社恐吗，跟人对视还害羞。
既然她说无需担心，思考第三步吧。环视四周，彩玻璃制成的窗嵌在墙内，大概可以打破窗户跑路。
计划完毕，说干就干
“我举起左手的时候把眼睛闭上”
不得不说，这项链开发出来的新用法真便利。混在人群里走至王前，高举左手，他欲拔剑的动作陡然停住，白光再次于室内闪耀，剑到手了，现场一片混乱。
好了，快跑吧。萨丽爱尔拉住我
“看不见”
刚才不是让她把眼睛闭上吗？
“拿住”把剑递给她
一把抱起萨丽爱尔跑向窗边，肘碎窗户，跃过，成功到达外面，顺着一楼的屋顶滑下，落地。
“别让他跑了！”
巡逻的卫兵注意到我就追上来，这种情况当然是直接跑，正门的防御变得薄弱，一口气冲向外面吧。
迎着月光盛大逃亡。
“出城”
“但是士兵守着”
“他们，不会动”
“唉，行吧”
抱着萨丽爱尔往城门的方向奔去，后方是举火把的众多士兵。听到外面的轰动，平民们都不睡觉从窗内探头出来。
在城内拐来拐去后到达城门，士兵们见状要把大门关闭，所有人却好像被按下停止键一般，不再行动。
十分顺利地就从大门跑过护城河桥。沿着土路跑了许久，看不到后面的火光了，应该没有再追上来。

将萨丽爱尔放下
“给”她把剑递给我
同那神枪一般，能从里面感觉到力量
“为什么一定要这把剑？”
“这把剑，是上次断掉的枪刃重熔后，天使铸成的。只有神造物才能伤到，神造物。圣剑「咎瓦尤斯」，人们是这么称呼的”
剑刃出鞘，剑身修长而宽阔，面有两条波纹交织。呈现出一种深邃、内敛却无法忽视的暗金光泽。剑脊挺拔，自剑格处一路延伸至锋锐无匹的尖端。剑格是其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护手被设计成展开的金色羽翼。剑身根部铭刻着符文，看不懂。
“这个符文你看得懂吗？”
“Din”
“什么意思？”
“审判”
“懂得真多啊。你是干什么的？”
“……”
“又不回答。按照圣经上面内容来讲，神知道所有的事情吧，不该早就来阻止我们了吗？”
“如我所言，你未存在于神的画卷上，神看不到你的下一步，而你现在的行动正在覆写画卷”
语毕，萨丽爱尔注视着月亮一言不发。双手十指交错，握于胸前，闭上眼睛。
“你是信徒吗？”
“……”
“你是人类吗？”
“……”
“为什么要反抗神？”
“如神所愿的话，人类就会死光”
“为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被萨丽爱尔瞪了，全身上下都失去控制。
“好吵”
结束祷告的萨丽爱尔把我提了起来，在野外走着
为什么我认识的家伙力气都这么大？还有能不能让我自己走。好想开口，嘴巴动不了啊
黎明时分，听到了远处山谷中的打斗声。
萨丽爱尔把我放下，自己则站立在原地不动
“你不去吗？”
“我不能露面。”她伸手指向山谷右边顶上“第二骑，在那里”
“这次有话说吗？”我将剑提起，向她问道
“红马骑士，夺去地上太平，使人相杀。二印已揭，人啊，反抗吧”
背对萨丽爱尔，向目标方向前行
下方的厮杀声震耳欲聋，风吹拂过青草，赤红的太阳悬挂在骑士背后，红骑全身如火焰，手持巨大的斩首刀，刀身厚重，长度接近一人的身高。
“嘻嘻嘻”渗人的笑声从他身上发出，头盔上眼缝下漆黑一片，有两个红点似是眼睛
“你不下马吗？”
“下啦，下啦”红骑从马上跳下，震动顺着我的双脚传来“规则跟上次一样，嘻嘻”
精神病啊，笑个不停。我拔出剑
“啊，那把剑。好啊！看来能玩得很开心啊！”
“谁要跟你玩，赶紧投胎去吧，鬼东西”
“嘻嘻嘻，作为人来说，你还真是傲慢啊。不行，不行啊～你这样”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会死的”
沉重的红影骤然加速，巨刀化为乌光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我拦腰斩来，双脚轻蹬地面，堪堪闪过一击。巨刃砍空，切入身旁的巨石，“轰”的一声，碎石如暴雨般四散开来。
他并未因一击落空而有所迟滞，巨刃顺势自下而上撩起，动作大开大合，挥动产生的风能由皮肤感触到。
不退反进，用圣剑迎向那恐怖的刀刃。金铁交鸣声猛然炸响，波纹扩散开来，震得地面尘土翻涌。剑身纹路闪烁后又归于沉寂。
借助反作用力拉开身位
红骑双手握紧刀柄，再次发动狂澜攻势。巨刃变作暴力的旋风——横扫、竖劈、斜撩，不停歇地重复着。我穿梭在这毁灭风暴中，竖劈斜撩躲开就行，横斩便用剑抵挡，每一次碰撞，能感到剑上的力量变强。差不多了，闪电般的一剑挥出，红骑的右手掉落。
他巨刀杵地“嘻嘻，有两下子啊。”甲缝下冒出红气
瞬间世界变得猩红粘稠如血，隔绝了光和声音，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敲打。
风，从右边吹来。几乎是本能反应，我将剑横档身侧，“当”铁器的碰撞声响起。一股巨力沿着剑身狂涌而入，虎口瞬间崩裂，温热的液体顺着剑柄流淌。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砸得向后滑出数米，脚下犁出两道深沟。
看不见，根本看不见。他像是融入了这片猩红本身，每次都从刁钻、致命的地方砍来。眼睛成为了装饰品，不再发挥作用，凭攻击临体前带起的风压判断斩击。为了感官更明显，抓住衣服直接扯下，反正也没防护作用。
左肩。仓促间只能以剑身斜挡，火星一闪而逝，巨力让我左臂一麻，半边身子歪斜下去。矮身，翻滚，向着另一处巨石跑去，同时咎瓦尤斯于周身舞动来阻挡可能的袭击。
“轰”惊险躲避开斩击后，巨石再次爆开，碎石打在铠甲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往声音方向踢出尘土，被我血浸湿后具备了黏着性，将那骑士的位置暴露。
“嘻嘻嘻，以为能阻挡我的视线吗？”
“嘛，谁知道呢”
头顶，耳边发丝凌乱起来。俯身，跨步，双手紧握剑柄，剑尖指向那土全力刺去，被坚硬物挡住了，那就再用整个身子顶上。沉闷的声响撕裂了死寂，我知道，那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血红色的幕布溶解，覆盖着狰狞赤甲的轮廓在三步外，啪嗒啪嗒的血从腹部流向地面。
“啊啊啊！”
响彻天际的咆哮声贯穿颅内，他目缝中两点红光变得刺眼，双脚的地面塌陷，斩首刀被单手举起，红气缠绕涌动在表面，风一阵一阵地刮过。这一击足以使我灰飞烟灭，咎瓦尤斯突然抖动，炽热、金色的光流动在符文「Din」中，不知为何，直觉让我把剑也举了起来，光柱冲天，刺破云霄。两人同时竖直向对方劈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金与红，裁决与毁灭，两股相反而同样磅礴的力量对撞。接触点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强光，瞬间吞噬了周围的一切颜色，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粉碎、下陷。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撞在我的胸口，喉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但我持剑的双臂死死支撑着。
“不敬者，为何拒绝神对罪恶世界的审判？便知审判是神最深的怜悯——因祂宁受你恨，也要救你脱离虚谎”
“那种怜悯，我们才不需要，凭自己的意志随意改写世界、毁灭造物，傲慢的，是你们的神啊！”
“可怜的家伙！连爱都不知为何物吗？”
“不懂的是你们。上路吧，我以人之名对你裁决！”
伴随话语出口，符文更加闪亮
“额啊！”
白光斩断红雾，大刀断为两半，红骑身体现出一道倾斜的血线，无力地倒在地上。
“背叛了神还想自立为神，人啊，你们负着罪啊”
因为战斗缘故纹路布满悬崖，整个悬崖轰然倒塌，我赶紧抓住脚底大碎石块顺着山壁滑下。
感觉五脏六腑都粉碎一样，全身疼痛。挣扎着起身，刚刚坍塌的石头把山谷的道路封死，眼前是一地尸体，双方穿着不同的盔甲，应该是战争双方。
“咳咳”
噢，原来尸体里面还有个活着的
对方抬起头，看到我手上的剑后，双目圆睁，从身下抽出一把剑，造型和咎瓦尤斯差不多，只是剑身是钢色
“能否请你，把这把剑归还于王。我尝试销毁但不起作用，它太坚固了。这把‘杜兰德尔’不能落在敌人手中”
“为什么你不自己回去，敌军已经过不来了”
他苦笑了一下
“我流血太多已经濒死，只能做到把剑身下拿出来。无论如何，请把他送到王的身边”
把剑放在身前后骑士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丝毫动静。
把剑拾起，上面的符文和咎瓦尤斯不同，下次问问萨丽爱尔吧。关于骑士的请求恕难从命，因为这次穿越的时间结束了。
三梦
“「Shamar」守护”
坐在石台上，我拔出剑给一旁的萨丽爱尔展示上面的符文，她整个侧面黏在我身上，不过看她不在意的样子，算了，我也不纠结
“噢，这个意思啊”
“为什么把别人的剑拿走？”
她又用那眼睛盯着我，错觉吗，相比一开始幽深、死寂的空洞无神，现在如那冰川融化为河水，荡起柔和的波光
“他给我的，让我交给那王，但我那时直接就被送回去了”
“你大可放在原地，说到底还是犯下贪婪之罪。虽然想要你避免罪业的玷污，但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带有原罪的污点”
萨丽爱尔淡淡地看着地面，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从她身上传出忧伤的气息
“说到原罪的话，就是亚当夏娃在伊甸园中违背上帝命令偷吃禁果所犯下的最初的、根源性的罪吧。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呢，孩子不听父母的话很正常吧”
“神是全然圣洁、毫无瑕疵、与罪完全隔绝的存在。违背神，罪将人与神隔绝，拒绝祂的智慧与爱走向自我毁灭。神是绝对公正的，不容置疑，所以祂即为公义……本来是这样，应该是这样……”
和萨丽爱尔起身，在村庄里面散步。
天穹染上灰烬，土地彻底枯竭，几只漆黑的乌鸦零星落在枯枝上，锐利的眼珠扫视着死寂的村落。
歪斜的门扇在风中吱呀作响，偶有人息的茅屋前，蜷缩着几个瘦削的人影，不，已经无法用那个词形容，他们的皮肤绷紧在骨头上，眼窝深陷，眼睛闪着幽光。
村中央水井旁，夫人用手指刮擦井壁上的苔藓，试图塞进怀中婴儿口中，那婴儿的啼哭弱如游丝，像还未烧制的石偶。
破败的教堂前跪着些许人，他们的嘴唇已干裂，仍旧反复吟唱着祷词
“主，怜悯我……”
萨丽爱尔闭眼背过身，不再目视
“……我们，去村外吧”
未等我答应就自顾自走向外面
村外只有无边无际的枯黄与焦黑，空气中弥漫着臭，腐烂的根茎、背对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是饥荒啊，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不会很久。马上就会结束，在你讨伐第三骑后。”
“你啊，明明信着神吧，为何又心存疑虑向他举起叛旗”
“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吗？阻止审判真的是在拯救人类，还是把他们推入罪的怀抱？也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思考，只需遵循神谕。越是深入人世，越是发觉，我的爱，和神不同”
“嗯，作为天使来说确实很失职”
“诶？”
“怎么，我又不是傻子，凭借你的行为和言语我推理出来不是难事吧”
“不。只是，我以为会说是恶魔。其他人都觉得很邪恶，这对神赐之眼睛”
“如果有深爱人类的恶魔那很奇怪吧。顺便一提，那双眼睛很美，所以不用在意”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觉得，不能纳入普遍意见”
“不不，我对眼睛可是很了解，对眼睛的理解无人能超越我”
“谢谢你夸我，我倒是觉得你眼睛很奇怪”
“呵”

视野尽头悄然浮现黑色小点，开始移动，渐渐膨胀，凝成黑色激流冲刺而来。
“黑马骑士，手拿天平，饥荒泛滥。三印已揭，望你得胜”
萨丽爱尔的身影消逝，一片片白羽随风拂过我身。
黑马急停在十步外，骑士下马。身覆黑甲，他将金杖杵地，“砰”闷响在一片寂静中格外醒神，杖上方的天平随之抖动。
“为了守护自己的宝物，而不停地夺走他人的重要之物。穷人只能饿死在街头，富人在宫殿里面享受大鱼大肉。你，不觉得人类很自私吗？”
“嗯，确实如此啊。可那是没办法的吧，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办法……顺服于神便是最好的解法。审判之后，神会宽恕所有人，再次重归伊甸园”
“那样的话，现在的所有不就会不复存在吗？”
“罪恶的世界被毁灭是必要的牺牲，如此才能迎来完美世界的新生”
“这么看，神不就是个游戏玩不下去直接删档重开的小孩吗，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吧，洪水毁灭世界，诺亚搭乘方舟开启新乐园。看来我们意见统一不了呢”
“咔嗒”双剑出鞘
“真是可惜”
天平倾斜，金杖再次猛击地面。伴随着杖尖触地，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沉重的压力遍及浑身上下，动作异常艰难。是重力的操纵吗。
黑骑动了，金色矛尖撕裂撕裂粘稠的空气，化作流光直刺向我的胸膛。我猛地侧身，以双剑斜挡身前，试图抵住矛尖。如和前两位交战一样，被骑士击飞，在空中翻了个身缓冲力量，落地调整姿态准备迎接下一击。
黑骑手腕一转，金矛横扫，天平随着他的动作激烈摇摆，范围之大令人咂舌，在重力束缚下更是难以躲闪。
咎瓦尤斯在前划出金色光网，试图卸去这横扫之威势，杜兰德尔蓄力在身侧。矛风与剑网碰撞，发出密集如雨的脆响。大部分力量被卸开，但矛带起的罡风依旧如重锤般扫过我的腰肋，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强忍不适，将力量灌注双腿，猛然爆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杜兰德尔在前，化作一道璀璨的银色彗星，直刺黑骑面门。
黑骑似乎没料到我在重压下还能爆发出如此速度，仓促间抬起左臂臂甲格挡。
锋锐的剑尖带着圣光，硬生生在坚固的黑甲上犁出一道刺目的火花与深痕。但这一击并未穿透，黑骑被冲击力撞得微微后仰。他右手的金矛再次举起，矛尖上方的天平疯狂抖动，这一次，它不再摇摆，而是急速地左右晃动。
“以汝之刃，还施汝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平骤然停止晃动，一端沉下。与刚才杜兰德尔刺击几乎完全相同的锐利圣光，凭空在我胸前凝聚，以光速反射回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强行扭转身躯，同时将咎瓦尤斯横在胸前。能量狠狠撞在咎瓦尤斯的剑身上，冲击力将我整个人炸飞出去，狠狠摔在十步开外的地上，尘土飞扬。喉咙一甜，鲜血涌上嘴角。
剑插入土中挣扎着半跪而起，急促喘息，抹去嘴角的血迹。黑骑站在原地，金矛拄地，天平恢复平衡。黑甲上的剑痕清晰可见，但并未伤及根本。
“你的罪孽，最终都会成为审判你自己的砝码。放弃吧，在审判日来临前，归于秩序”
我盯着他矛上的天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双剑。圣光在剑刃纹路上流淌，仿佛在回应我的意志。杜兰德尔的永恒不毁，咎瓦尤斯的公正裁决……属于人类，属于抗争，属于不屈意志的

我缓缓站直身体，双剑交叉身前，圣光重新炽盛，甚至比之前更加凝聚、纯粹
“如果那秩序意味着抹杀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意味着将所有人的选择权交给一个随意‘删档重开’的神……那这秩序，人不需要！”
我再次冲了上去，步伐更快，剑光更烈。这一次，目标不再是骑士本身，而是那操纵着扭曲规则的天平。
圣光与暗金，双剑与长矛，意志与法则，在这片死寂之地，碰撞出更加激烈的火花。
我化作一道残影，双剑不再是攻守分离的个体，而是融为一股螺旋的飓风，斩击以极快的速度重复着。
“你的剑就像在还原别人的剑，为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杜兰德尔在前，凝聚着破甲的不毁意志，直指那天平。面对这孤注一掷的突击，他并未选择后退或格挡，反而迎着我的冲锋，将手中那沉重的金矛如攻城锤般刺出。天平剧烈倾斜，几乎要倒转过来，重力场瞬间被压缩到极致，全部施加在我冲刺的路径上。
矛未至，那凝聚到极点的重力与神威已然化作无形的巨锥，率先撞上咎瓦尤斯。反震力顺着剑柄传来，不由得松开了手，圣剑飞向后方。
冲锋的势头也为之一滞，赶紧双手握住杜兰德尔，矛尖直刺我的心口。要死了吗？不。为了重逢，为了守护，守护爱我的人，守护我爱的人。
绝不会再松手。
符文「Shamar」的圣光不再是流淌，而是燃烧，璀璨的白金色火焰包裹着剑身，它挣脱了重力最后的桎梏，悍然劈向那倾斜欲坠的天平。目标，正是天平与金矛连接的那个脆弱的节点。金矛带着审判的威能，矛尖几乎触碰到我无甲胸膛的皮肤，冰冷的死亡气息刺骨。杜兰德尔燃烧着不屈的圣焰，剑锋精准无比地斩入了天平与矛尖连接的金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数细密的、如同琉璃碎裂声瞬间蔓延开来。
压力骤然消失，身体轻盈得仿佛要飘起，但剧烈的脱力感和胸口的闷痛也随之袭来。乘胜追击，一剑，两剑，每次挥动结束之时又顺势发起下一次斩击。黑骑失去天平后盔甲开始片片剥落，伴随不间断的斩击无数血线在他身上浮现。
最终，黑骑崩解，头盔落地。
四周的植物渐渐从枯败的黄色转为充满生机的绿色。
四梦
“没想到你真的赢了”
“原来希望我死？！”
“不不，只是惊讶”
石板路上都是被打死腐烂的猫狗，看来是被误认成传染源。实际上疫病的元凶是老鼠，没有猫，就更加肆无忌惮。
人们想出各种偏方，催吐、通便、放血、烟熏……然而都不奏效，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神，祈祷起来。
路边几只鼠正贪婪地啃噬着一堆辨不清原貌的腐烂物，尖利的牙齿撕扯着。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小的红光，毫无生气，如同劣质玻璃珠。
街角一个被遗弃的破箩筐下，是一个巢穴。那里更多的老鼠在蠕动、翻滚，皮毛纠缠在一起。
灰绿色的骑士伫立在远处，腰间插在漆黑剑鞘中的剑，剑格上球形水晶闪着红光。
“那把剑怎么会……绝对，不要被那把剑砍伤”
萨丽爱尔提醒我
“在担心我吗？”
“只是你死了就没人帮我而已，不要自作多情”
“比起一开始，你是不是说话越来越正常了？”
“……少说废话，去吧”
她推了推我
“灰马骑士，名为‘死’，阴府随行。四印已揭，望你存活”
“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吐槽完藏在黑斗篷下的天使，我独自应战
灰骑和我将手搁在各自剑柄上
“聊吗？”
“不用”
“我想也是”
黑剑瞬间出鞘，剑身闪出红光后归于沉寂。
“此剑名讳「戴因斯莱夫」，出鞘必见血，无法收回。于此献出性命吧”

灰绿色的气体从他身上狂溢而出，刺鼻的味道、灼烧感，是瘴气。他的身影消失在其中的同时重压再次缠紧我的身体，圣剑的光辉在粘稠的瘴气中显得朦胧，只能勉强照亮周身不足一臂的范围。
寂静。只有瘴气翻滚的细微嘶嘶声，以及我自己沉重的心跳。他在哪？正面？侧面？还是头顶？
突然，左侧的瘴气剧烈扰动。刺耳的金铁交鸣炸响，火星在瘴气中短暂迸射。戴因斯莱夫险之又险地擦过我的左肋，冰冷的剑风割裂了衣物，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碰撞的瞬间，灰骑的身影清晰了一刹那，一击不中，他的身影立刻再次融入翻涌的绿雾。
重压陡然增强。脚下的石板瞬间下陷，膝盖不堪重负地发出呻吟。就在这身体被束缚的刹那，头顶的瘴气猛地破开。戴因斯莱夫如同断头台的铡刀，直劈我的头顶。
立马用双剑呈十字交错头顶抵挡，我如遭重锤，整个人被狠狠砸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双臂彻底麻木，双剑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
「最近随便吸吸你就晕了，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我在梦里一直吐血啊！
他并未立刻追击，而是将戴因斯莱夫插入地面。一股更加浓烈、颜色近乎墨绿的瘴气以他为中心狂暴地喷涌而出。空气变得灼热而剧毒，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沙砾和针尖。
同时，旁边的建筑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骚动。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瘴气边缘的阴影中亮起——是老鼠，它们如同黑色的潮水，发出吱吱的尖啸，无视了剧毒的瘴气，疯狂地向我涌来。
杜兰德尔燃起白火，划出一道凌厉的银色弧光。所过之处，扑来的老鼠如同遇到烙铁般尖叫着化为焦黑的残骸。但鼠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冲锋，瞬间又有更多涌上。它们的目标不仅是撕咬，更是试图爬上身体，将致命的疫病注入。
灰骑借着鼠群的掩护和瘴气的遮蔽，戴因斯莱夫带着洞穿一切的死亡意志，直刺我的心脏。重力枷锁也适时收紧，试图将我最后的闪避空间也彻底锁死。
没有试图完全躲避那锁定心脏的一剑。身体以最小的幅度极限侧移，同时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左手的杜兰德尔，剑尖并非迎向黑剑，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向瘴气中灰骑持剑手腕的方位。这是以伤换伤的搏命。
“噗嗤！”戴因斯莱夫冰冷的剑锋刺穿了我的右肩胛骨，剧痛瞬间淹没半边身体，鲜血喷涌。但同时，杜兰德尔的剑尖也狠狠点中了灰骑士覆甲的手腕关节处。
覆盖战场的浓重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淡化。灰骑士的身影彻底暴露出来，就在我身前不足三步之处。那些疯狂的老鼠也如同失去了指挥，瞬间陷入混乱，吱吱乱叫，攻击性大减，开始互相撕咬。
咎瓦尤斯的符文爆发出炽烈的审判之光。不顾一切地斩向灰骑士暴露出来的脖颈。
他试图抽回戴因斯莱夫格挡，但剑身还卡在我的骨头里。他只能竭力抬起臂甲试图护住要害。
刺目的白光与金属碎片同时迸射。臂甲应声碎裂，圣剑狠狠劈中了他的肩颈连接处。
巨大的力量将他劈得踉跄后退，戴因斯莱夫带着一蓬鲜血从我肩胛骨中拔出，留下一个恐怖的血洞。
用杜兰德尔支撑着身体，右手的咎瓦尤斯剑尖微微颤抖，却依旧坚定地指向他。
他仅存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我。那无形的重压不再是单纯的压制，而是化为撕裂一切的恐怖力量。
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猛地向下塌陷。
我将杜兰德尔狠狠插入脚下唯一一块尚未完全崩裂的、相对坚实的岩基。圣剑的符文亮起，银色光辉扩散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罩。
杜兰德尔的光罩剧烈地颤抖、扭曲，剑身深深没入岩石，硬生生在毁灭中开辟出一小块立足之地。
然而右肩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和力量灌注下，如同被再次撕裂。鲜血如同泉涌，浸透了半边身体，视野阵阵发黑。伤口非但没有愈合的迹象，边缘的皮肉甚至开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缓慢蔓延的灰黑色。
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在这混乱的尘埃中，一个冰冷、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穿透了轰鸣的余音，直接钻入我的脑海
「放下剑…疲惫…痛苦…放弃抵抗…归于永恒的安宁…」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意识深处回响。充满蛊惑的力量，仿佛最体贴的低语，疲惫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握着双剑的手臂变得异常沉重，连两把剑的光都似乎黯淡了一瞬。
「xxx，xxxxx！」
「我也一定，会找到你们的」
「下次一起看流星吧」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骑士，这次不允许你离开我」
「以后，也请让我更加轻松」
过去许下的誓言浮现心间。
将最后一丝软弱驱散，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死死锁定烟尘中那个身影。精神操控被破除，灰骑士受到了反噬，身影晃动了一下
“‘征服’的权能对你无效吗？！”
我爆发出濒临极限的怒吼，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杜兰德尔撑起的银色光罩中冲出，踏着仍在微微震颤的地面，直扑灰骑
双剑使出十字斩击，杜兰德尔的火与咎瓦尤斯的光交融，残余的瘴气尖叫着蒸发殆尽。
燃烧的光之十字，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印在了灰骑的胸膛。他的身体在接触光十字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铠甲寸寸崩解、气化。
“终于可以死了”
好像听到了这样微弱的声音
数息之后，那毁灭性的光芒才骤然向内坍缩、消散。战场中心，只留下一个十字形焦痕，深深地烙印在大地之上。焦痕的中心，空无一物。没有灰烬，没有残渣，连一丝一毫属于灰骑的气息都荡然无存，老鼠群化作黑烟消失，旁边的面包店燃着大火。
唯有那把名为「戴因斯莱夫」的漆黑长剑，依旧斜斜地插在焦痕中心，剑身黯淡无光，似把光都吞噬，那股深沉的、不祥的诅咒气息并未散去。
双膝再也无法支撑，我跪倒在滚烫的焦土之上，双剑脱手落下，插在身旁。
“咳咳…咳…呕！”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胸腔，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喷溅在焦黑的地面上。右肩那灰黑色的诅咒纹路失去了压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像贪婪的藤蔓，爬过锁骨，向脖颈和心脏侵蚀。剧痛、冰冷、灼热、麻痹…各种极端的感觉在身体里肆虐，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着鲜血一同飞速流逝。
意识模糊地望向那柄插在地上的黑剑。它沉默着，像一座墓碑，又像一个邀请。
“噗通”
整个人仰面倒在地上，累了，不想再思考。
啊，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月光一般温和、静谧的光粒没入身体，灰黑色的纹路褪去，失血太多导致的昏厥使我闭上了双眼。
……

“啊！”
从床铺里猛地起身，被子都被弹飞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响起“砰！”门被推开撞到木壁，穿着睡衣的少女出现
“这么早在房间里鬼叫什么！”
“你谁？”我看着眼前棕色散发的少女
“……”少女脸抽了抽，拿出红色蝴蝶结开始往头上绑
“现在认出来了吗？”
“哦～原来是灵梦啊”
“去死吧”
灵梦举拳冲过来，直对我的正脸。突然，拳头在鼻尖停住，眼睛瞟向我的后方
“喂，你床边的玩意是什么？”
“什么？”
转过身，一柄紧实插在全黑钢鞘内的长剑躺在地上。
把剑拾起。是那把魔剑「戴因斯莱夫」，望向右肩，伤口已然不见，但它造成的痛楚我清晰记得，有人最后救了我。
剑柄漆黑有黄金圆环，剑格两端的长尖刺和剑尖同向，短尖刺向着把手，中央的棱形红水晶此时并未发光。长度大概得有1.3m左右，比两把圣剑长出一截。
“你一个人在那欣赏什么呢？”
“欣赏……”我把剑平举在灵梦身前“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上面的气息”
少女托腮端详了一下
“最好不要拔出来，现在光是在鞘内我就能感受到那股寒意浸骨的诅咒。要不交给我？”
“额，说不定用得上呢”
“绝对会把你反噬的，你死了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放在鞘内不就行了”
“那不就是个铁块吗……”
灵梦从衣服里掏出几张符纸贴了上去
“勉强能压制一下诅咒，拔出来就不行了”
“谢谢”
然后我把手放在剑柄上试图拔出一点
“喂！”
像是焊死在内，整把剑纹丝不动，拔不出来
“逗你玩的”
“皮痒直说”
灵梦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
“虽然知道你做梦经常去莫名其妙的地方，但是怎么连这种东西都带回来。很危险不知道吗？”
“我不记得我有拿”
“它还长了腿不成。算了，不说你了。被你吵醒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我饿啦，快去准备早饭”
梦里总是一场接一场的战斗，只有白天得以喘息。对方似乎本意就是如此，不间断的战斗，把我逼到绝境

梦五
背着剑在街头一个人孤零零游荡半天，萨丽爱尔去哪了？照理来说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出现在身旁，每次都像给我装追踪器了似的
环视四周，嗯，没人跟踪。难不成这家伙不干了。不会吧，她把我拉进这个大坑的自己先跑路了
天使……去教堂看看吧，说不定有线索。
没有了天灾，城市还真是祥和。日光已然铺满了这古城的街巷，如蜜糖一般浓稠而明亮。街道两侧的房屋密密地排着，木筋墙与灰泥墙的纹理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窗台上挤满了盆花，花儿们正于微风中摇曳。
石板路被磨得光滑如镜，映着天空的蓝与云朵的白，路面上偶有马车驶过，车轮碾过石板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笑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一群孩子正聚在街头踢石子，发出清脆而活泼的声响。两个男孩手执木棍，彼此敲击，假扮着骑士比武。口中呼喝有声，木头碰撞的噼啪声，仿佛剑的交锋
洗衣妇们抱着沉甸甸的铜盆，盆里衣物堆得小山似的，她们在街边的公共水槽旁放下盆，清水哗哗地冲洗着衣物，也冲洗着她们日常的疲惫
啊，到了
“当——当——当——”
教堂那古旧的铜钟忽然响了起来，声音洪亮而深沉。走入，里面的人们闭眼，虔诚地祈祷着。
正想询问主教，祭坛下飘出几个灵体，其他人似乎看不见听不见
“英雄啊，请登上那高塔，将我们的冤屈传达给神……”
“什……”
话毕，灵体消散，只是告诉我登上塔这个信息。行吧，但是塔在哪啊？
走出教堂瞬间我就明白是哪座了。眼前大道没有任何的阻拦物，整个建筑物尽收眼底。
塔身并非光滑直上，而是由一层层巨大的平台逐级内收，形成壮观的阶梯。环绕外侧，巨大的拱形廊柱在阳光照射下投下深邃的阴影。偶尔可见木制吊臂，凝固在工程戛然而止的瞬间。视线上移，塔身令人目眩的高度却愈发凸显
走至塔底，入口处站立着两个金发男女
“神已久候”无机质的声音，无光的瞳孔
我瞬间抓住剑柄正要拿下戴因斯莱夫
“我们无意为敌”
“那你们要干嘛？”
“遵循神谕，将您送至神前”
“……”
“请随我们来，你所念之‘人’同在神等候”
“？”
一路无言，和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最顶层是尚未封顶的平台，以及十个通天石柱立在中心，有线条将每个柱子相互连接
“מַלְכוּת (Malkhut) ”“יְסוֹד (Yesod)”“הוֹד (Hod)”“נֵצַח (Netzach) ”“תִּפְאֶרֶת (Tiferet) ”“גְּבוּרָה (Gevurah)”“חֶסֶד (Chesed)”“בִּינָה (Binah）”“חָכְמָה (Chokhmah）”“כֶּתֶר (Keter) ”
随着他们的吟唱，柱子按照一定顺序纷纷闪亮。一道炫目之光袭来，再次睁眼已立于云端。
眼前即是纯白色的宫殿，左右望不到尽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方才的两人此时身后出现六翼
“请”
两位天使立于大门两侧便静止不动等待我进入殿内
我还没抬手推门，它自己便打开。
走入之后，大门关闭，殿内是纯白色的空间，虽无光源但没有影子，有些西式雕花，没有支柱支撑穹顶，能看到的地方皆为身着白袍飞于空中的六翼天使。向遥远的前方望去，一个白长裙的六翼天使双手被金光锁链捆于身后，跪在正中阶梯下方。两侧站立着六位六翼，顺阶梯往上看，左右又有两位天使，阶梯顶上宝座坐着个白袍的身影，黑色的方块好似直接出现在我脑内一般，将祂的脸挡住。右侧则坐着一位体型较大的……哈？36对翅膀？！
“Kadosh！Kadosh！Kadosh！”
三重圣颂如惊雷滚过穹顶，纯粹、浩瀚的音浪涤荡着空间的每一寸维度。紧接着，圣洁的咏叹如晨曦初绽，庄严的旋律编织成光的丝带，萦绕于宝座之下，将造物主那无所不能的权柄与荣光，咏唱至永恒的边缘。
宝座上，那至高的存在，将圣手微抬。
霎时间，无边的颂唱与庄严的咏叹，如同被风拂过的烛火，悄然、彻底地归于沉寂。唯余那神圣的旨意在寂静中弥漫开来。
“对原月之天使，现死之天使——沙利叶，开始审判”
“你违背神的旨意，阻挡审判之日来临，拦阻神国的降临，又以罪恶玷污世人。你当被治死。”
“人子啊，我赐你权柄施行审判。这样，你从前的罪孽必得赦免”
圣剑「咎瓦尤斯」浮现在身前，符文亮着。跪着的天使闻声转过头，紫红眼睛圆睁，是因我背后的剑还是因我在这里呢
握住圣剑，熟悉的感觉又流遍周身，向天使身后走去。我每跨出一步天使便变化一分
踏，踏，踏
一步，不解，两步，悲伤，三步，微笑。她将眼闭上，静静等待着我挥下圣剑。
这个距离。我看到一副未完全展开的卷轴摆在台阶之上，上面剩下两个印记。
我举起圣剑，咎瓦尤斯嗡鸣，催促我快执行裁决。
我深吸一口气
“莱瓦汀！”
涌动神火的巨剑自左手突现，光速斩向台阶，接触的那一刻卷轴燃成飞灰。同时咎瓦尤斯斩断金链，天使的双手得以解放。莱瓦汀消失，一把提起天使衣服的后领向后退去。
其余天使们没有一点移动。
手上的天使好像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状况

“不行！必须遵循神的旨意，不然你会死的！”
萨丽爱尔抓住我拿着圣剑的手往脖子上抵，我用剑柄给她来了一击
“没有你我早就死了，照理还你一条命。说好的一起反叛，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跑路”
“可是……”
“别可是了，还在犹豫吗？卷轴已经烧掉，就算现在砍死你我也照样死。再说，你想要世界毁灭吗？那我们之前做的都算什么，像你这样飘忽不定的家伙怎么能救赎其他人？”
“……”把天使放下，她自己站了起来
“抱歉，刚才有些糊涂”
“欢迎回来，萨丽爱尔”
等待我们演出完毕，宝座上的存在开口
“梅塔特隆”
祂右侧的天使起身，走至台下。全数天使皆为我们让出战斗的空间。
“予你权柄，执行裁决”
36对翼其中33对飘散，剩下3对。手中出现大剑，圣火焰在上面燃烧，那光芒刺得人灵魂都在颤抖，铂金色铠甲覆身。
“沙利叶，执迷不悟吗？”
“我现在是萨丽爱尔”
身旁的萨丽爱尔身上再次出现熟悉的蓝色长裙，手持长杖顶端有圆月一样的光球
“于此，将你们裁决”
梅塔特隆仅仅站在那里，无形的压力就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而来。萨丽爱尔飞起，在圣剑的加护下勉强稳住身姿，但它上面的光芒这次变得黯淡，在象征神之权柄“审判”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萨丽爱尔”
萨丽爱尔没有回应，但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紫红色的魔眼圆睁，试图冻结、凝滞无可阻挡的“审判”本身
梅塔特隆挥剑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滞，那铺天盖地的威压也为之一顿。
“莱瓦汀！”神火巨剑再次自我左手咆哮而出，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意志，不再是佯攻，而是倾尽全力的斩击。
与此同时，萨丽爱尔月杖高举，一道浓缩到极致、带着月之力的光束。从她杖中激射而出，目标锁定梅塔特隆握剑的手腕
梅塔特隆的铂金面甲下，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
他身上燃烧的圣焰猛地高涨，那三对白翼只是轻轻一震，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便脱离控制恢复姿态。
面对莱瓦汀和光束，梅塔特隆甚至没有闪避。他只是将燃烧着圣焰的大剑随意地向前慢慢一递，精准地拦截在两道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狂暴的火焰四散飞溅，却无法撼动那柄大剑分毫。光束在触及剑身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被那圣洁之力直接蒸发。
差距……天堑般的差距……
梅塔特隆的动作没有半分停顿。消除攻势的同时，大剑化作一道灼目的白金流光横扫而出
“小心！”萨丽爱尔惊呼，月杖爆发出月色光幕挡在我身前，但是对方动作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光幕如薄纸般被撕裂，大剑的剑脊狠狠拍在我的胸口。仿佛被一座山岳正面撞中，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剧痛淹没了一切意识。我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面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纯白地面。咎瓦尤斯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不远处，变得黯淡无光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感觉全身骨头都散了架，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在我被击飞的同时，梅塔特隆的目标已然锁定萨丽爱尔。他一步踏出，无视空间，瞬间出现在萨丽爱尔面前。萨丽爱尔试图再次发动魔眼，但梅塔特隆只是将大剑随意一挥，剑风裹挟的神圣威压就将她制止。
她见状试图后退用长杖砸击梅塔特隆，但大剑一击便将长杖击飞
梅塔特隆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出，扼住了萨丽爱尔的脖颈。
没有了圣剑的加护，全身疼痛无比，一次又一次起身失败后，酿跄着爬起
梅塔特隆微微侧过头，铂金面甲下，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毫无感情的看着我。另一只手中的大剑却缓缓移动，剑尖指向萨丽爱尔的心脏
整个空间死寂无声，只有圣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萨丽爱尔痛苦的喘息。
“身为人的你是多么渺小，连反抗的力量都是神赐予你的却妄想阻止神的审判。”
剑尖距离萨丽爱尔的心口只有寸许，火焰几乎触碰到她的衣裙
我的手，颤抖着，不受控制地伸向了背后那魔剑「戴因斯莱夫」，将其取下竖在身前。
萨丽爱尔朱紫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试图挣脱扼住咽喉那只手摇头
“不……不要！”

一只手握住钢鞘，另一只手紧握住剑柄。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此刻，那不是咎瓦尤斯、杜兰德尔的圣洁温润，也不是莱瓦汀的狂暴灼热。戴因斯莱夫的剑柄，是沉入万载玄冰的触感，仅仅是触碰，一种充满憎恨的低语于脑内响起。如针狠狠刺入我的骨髓，钻向我的灵魂深处。
灵魂层面的撕裂感让我瞬间弓起了身体，冷汗如瀑。这柄剑，它在抗拒。
拼尽全力依旧没有出鞘的迹象，扼住萨丽爱尔的手又收紧了一分，她的挣扎微弱下去。
人们的痛苦……那该死的审判日……未传达的冤屈……难道要在这里终结于屈服吗，要屈服于这样的神吗？！
未能遵守的誓约，未能拯救的人，不愿回忆的过去，挖去双眼的疼痛，弱小的自己。
我讨厌。脑袋剧烈疼痛下，记忆涌回
「誓既立，来日长相守！」
目缠素帛，衣汉服，首生双角之女尝笑谓余曰
「昔执手盟山海，今断弦绝春秋」
力竭形销，若落英随风散，委于吾怀，香魂散
「九链既解，汝身属吾」
“一链，解”
不是自己的东西又怎样。伴随着话语，一声龙鸣，身体深处响起锁链断裂的声音，血液变得炙热从紧咬的牙关溢出，全身的血管似乎烧灼着，眼睛变为竖瞳，不，它本来就该是竖的吧
一声绝非金属摩擦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灵魂被硬生生扯开的尖锐嗡鸣响彻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
戴因斯莱夫，出鞘了。
鞘上的符纸被黑炎烧尽。水晶红光大作，剑身上的符文「ᛊᛚᚨᚢᚷᚺᛏᛖᚱ ᚨᛚᛚ」尽数亮起猩红色光辉
杀意充斥脑际
“来吧，直到倒地死去的那一刻”
切割境界的力量附着在剑刃上，跨出一步，从隙间现至梅塔特隆身前，黑白两柄剑瞬间碰撞在一起
梅塔特隆的大剑出现一道裂痕，空出左手，握拳。大剑崩解成碎片。
“只是把武器罢了”
梅塔特隆手中再次出现一把大剑
时停
数把“冈格尼尔”，深红色的神枪被我掷出。
时间再次流动
“？！”
他匆匆用大剑抵挡，击落部分后仍旧被一只神枪贯穿。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似乎普通的伤害对他无效。
调用力量引动更多魔剑的毁灭意志，双手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败，将戴因斯莱夫的力量催发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漆黑的湮灭之焰骤然暴涨
“为何反抗到如此地步？”
“为何。人类的路或许艰难，充满错误与牺牲，但每一步的足迹，每一次的抗争，每一次在黑暗中点燃的微小火光……那才是真正无法被抹杀的‘存在’的重量。这份重量，不需要神的审判来衡量！为了世界不被毁灭，为了和大家一同迈向明天！”
两道身影，一者裹挟着吞噬万物的深邃黑炎，一者燃烧着净化寰宇的炽白圣焰，已然超越了凡俗的视觉极限。移动不再是飞行，而是空间本身的瞬移与折叠。
黑与白在不断地交错，剑刃一次又一次激烈碰撞
梅塔特隆的白翼怒张，大剑高举过头，凝聚起仿佛能劈开星辰的恐怖威能，悍然劈落。这一剑，带着终结的意志，空间为之扭曲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没有闪避，唯有原始、狂暴的对撼。双手紧握戴因斯莱夫的剑柄，将体内奔涌的毁灭意志、胸中不屈的狂怒和悲伤的遗憾灌注
燃着漆黑焰火的月牙，带着湮灭万物的气势，与白金怒焰撞击的瞬间，象征审判与净化的白金圣焰，在那纯粹的、亵渎的黑暗面前萎缩、崩解
黑炎将白焰吞噬，这一次，戴因斯莱夫斩断了大剑，梅塔特隆准备再召唤
时停
魔剑在天使身上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斩击
时间流动
铠甲碎裂，下面的道道伤口没有愈合，燃着黑色烈焰
“看来得用更强的力量”
梅塔特隆正要引出其余力量
“停下吧”
宝座上的存在发话
“给他们疗伤，拉斐尔”
“啊，是”
被灰色侵蚀的部分发出柔和的金光，渐渐恢复正常的肤色，躁动的血安静下来
这是？落在地上的萨丽爱尔也迷惑起来
“说明吧，梅塔特隆”
“在你击败‘征服’之后神便关注你了，那双眼睛和非人的力量让神很感兴趣”
“哎呀，一把年纪了，其他老东西催促我快下位，差不多该退休了，于是想着，哦，假如这家伙给我展现人类极致的意志的话，把世界交给他们也不赖。还敢说神的爱太虚假，那就让我看看真的爱是什么样呗”
“以人之躯必不能胜过神造物，于是朗基努斯之枪的碎片令天使重新造为咎瓦尤斯，同时作为配剑，杜兰德尔也被锻造。将两把圣剑送往人间。圣剑响应你的意志，你身为人的意志越是强烈，加护给予剑的力量越大。随着骑士一个个被讨伐，大家发现平时有个语言功能有问题的同事渐渐变得正常了，正常得像个人而不是天使。这其中肯定有蹊跷啊。”
“虽然沙利叶在那场光之子与暗之子之战的时候就有些叛逆，为了惩罚她把她掌管月亮的权能撤去，但没想到又到叛逆期，还被对方感染了”
“你被魔剑砍伤要死的时候沙利叶给你疗伤让神抓住了把柄，趁机把她捆了起来，作为最后一个试炼”
“身为被爱着的人是否要背叛那份爱转而屈服于对死亡的恐惧再次犯下罪业。你若选择后者我便认为人类无可救药，若选择前者我想看看人能为了爱做到什么程度。刚好把你逼至绝境就能看看你体内是谁。顺便一提，这计划在这里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啊？”萨丽爱尔看着六位天使中的其中一位
“呀，别看我啊，大家都保密着呢”

神拍了拍手
“事已成了。人之子啊，你实已得胜。诚如所立之圣约，我的世代已逝，今不复临人世，任尔众民按己意而行”
大门敞开，该离开了。我向着大门走去
“你忘了东西”
插入鞘内的魔剑被丢至怀中
“独眼老头赐给你的礼物”
送的什么鬼东西……
走到大门，正要跨步出去
“沙利叶……不，萨丽爱尔，你同他去。我必延长他滞留的期限，但第六日月亮升起之时，你们必须分离”
“诶？”
“你屡次背叛我，罪过深重。如今成了堕落的使者，再不能居于此地。去吧，到你素来眷爱的人间去”
“但……”
“这不正是你一直所求的吗？我的孩子”
“……嗯”
等待银发的身影走至身旁
“一起？”
“嗯”
“I am who i am.人子，汝名为何？”
我转过头，大声喊道
“你（You）”
跨出新世界的一步
？这个云，怎么没有踩上去的感觉？
啊……原来是没有碰撞体积……
“啊啊啊啊啊！”穿过云层我向下面落去
猛烈的风刮在脸上睁不开眼，要摔死啦
突然风变得柔和，慢慢睁眼，萨丽爱尔六翼扇动，抱着我向下飞去。
“抱得太紧了”
“有问题吗？”
“问题很大”
“我觉得没问题”
说完我抱得更紧，摔下去太吓人了
“哇，好软”
“……”
被瞪了，手被缓缓扒开，她揪着我的衣领拎起
穿过九重云霄，她足尖点地，随后整个脚掌踩在塔顶，把我丢在地上。爬起，十个石柱化为粉尘飘散。
塔顶冰寒如悬于天外，孤伶伶伸向茫茫高穹。我们并肩站在边际，仿佛被世界所遗忘，又如同被世界所托举。风如细针般刺透衣衫，脚下是沉睡的万物，未亮起灯光的城市，碧绿无际的草原。
时间仿佛凝固在黑暗与黎明的交界处。静默无言，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手背在风中偶然相触，又分开
我微微侧首，目光轻轻拂过她的侧脸轮廓，被风拨散的发丝下脸颊微微泛红。
云海开始涌动起来，缓缓向四周退却，在头顶上方裂开了一道缝隙。光倾泻而下，云层边缘被照亮，如同熔化的白银，灼灼燃烧。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浮起一道淡金色的细线努力地将人间从沉睡中温柔唤醒，黑暗的世界渐渐亮堂
一步一步走下塔，一匹白马似早于此等候。
我翻身上马，向萨丽爱尔递出手
“来吧”
“嗯”
她隐去六翼，握住我的手上马
马儿四蹄腾踏，如离弦之箭，向前猛冲而去。我下意识伏低身体，双手攥紧缰绳。腰被双臂轻柔的环住，女人将下巴搁置我的右肩。
草原在视野中奔涌流淌，青草与泥土的浓烈气息。远处的草浪在日光下起伏，云絮慵懒地浮动着。
总感觉被耍了，有点生气
“接下来有什么目标吗？”
“我想，看看城里人的生活”
“那就往城里走吧”
突然想起什么
“啊！”
“怎么了？”
“钱。没有钱……还没玩什么就饿死了”
“钱对人来说很重要吗？”
“没有钱就不能吃饭，不能吃饭就会饿死，饿死就会饿死”
“听起来吃饭很重要”
“那是当然的吧。你没有感受过饥饿吗？”
“没有，那是什么感觉？”
“怎么形容呢……肚子空空的，很难受，肠子扭来扭去，久了之后身体会没有力气”
“有人类说过‘Hunger is the best sauce’是什么意思？”
“意思大抵是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很美味。不过对我来说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难吃的东西就是难吃，饿的时候吃难吃的东西虽然饱腹有满足感，但之后想起自己吃的东西会更难受吧”
“你还真是挑剔。”
“说得我都饿了，啊，肉，肘子，牛排……（省略50字）”
“暴食是不好的”
背部感到两团柔软，萨丽爱尔凑前伸手从鞍旁取下了个小袋子
她用手晃了晃，里面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看来不用愁钱的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准备真充分。一开始就想着让萨丽爱尔跟我一起吧，还找个理由把她贬下来，真是……
将白马栓在马厩，城门口排着一列人，卫兵在检查通行证。
“你有在袋子里面看到纸片吗？”
萨丽爱尔把脸凑到袋子前，头都要塞进去似的
“没有”
“那麻烦了”
我凑到她的耳边低语
“我们直接跑进去吧”
“诶？但这些人不都在一个一个地进去吗？”
“哎呀，他们自己要那样的，进城的方式当然是自由选择的啊”
“是吗？没有骗我？”
“没有没有”
我从路边捡起两个麻袋，撕出两个洞留给眼睛露出来，一个套在萨丽爱尔头上，一个自己戴上
“那为什么这么干？”
“不要在意”
萨丽爱尔跟在我身后慢悠悠地走到城门口
“请出示证件”
士兵看到我两这奇异打扮没说什么，只是照例办事
“我找找”
我在身上摸索，假意寻找那不存在的证件。
趁士兵没反应过来，拉起萨丽爱尔的手
“诶？”
“走啦！”
两人从士兵面前穿过，向城里跑去。
“证件呢？有人入侵！”
从城墙门内跑出几个士兵追了上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的哐啷声在后方响起
“不是说随便进吗？你骗我！”
“你情我愿的事情哪谈得上骗人。”
“总感觉被你带着在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心脏却在胸腔里兴奋地擂鼓
“这边！”
我拉着她一头扎进城门后最近的一条狭窄岔路
“等等，慢点”
萨丽爱尔的声音从头套里传来，带着一丝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