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手机站在新街口地铁站的玻璃幕墙前，倒影里的长发像团乱糟糟的乌云。指尖划过收藏夹里那张利落的短发造型图，耳畔突然响起江野说"比赫本多三分英气"时的轻笑。玻璃上斑驳的光影晃了晃，转角处巨幅海报里，剪刀手爱德华的金属利爪泛着冷光，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向候车区。
地铁呼啸进站的风掀起发梢，我被人流裹挟着跌进车厢。直到车门关闭，我才惊觉周围清一色都是男人。他们领口别着银色剪刀造型的徽章，皮鞋尖整齐划一地指向我。空气里漂浮着铁锈味，我低头，发现脚下已经铺满细碎的黑发，像某种诡异的欢迎仪式。
"下一站，落发站。"电子报站声突然变得扭曲沙哑，车顶的荧光灯开始滋滋闪烁。最前排的男人抬手调整领带，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狰狞的伤疤，形状竟与剪刀刃如出一辙。我后退两步撞上金属立柱，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
数十把剪刀在幽绿的顶灯下同时开合，金属咬合声像是无数毒蛇吐信。最前排男人的剪刀率先咬住我的发尾，丝绸般的黑发在齿刃间发出垂死的呜咽。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寒光如潮水漫涌，冰冷的金属贴着我的耳际游走，碎发簌簌坠落时，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头皮在利刃下发出细密的撕裂声。
发梢被绞入剪刀的瞬间，头皮传来尖锐的牵扯痛。咸腥的铁锈味愈发浓烈，不知是来自刀刃还是我剧烈跳动的太阳穴。那些银色凶器贪婪地吞噬着发丝，剪下的长发打着旋儿飘落，在脚下堆成诡异的黑色坟茔。每一道划过脸颊的发梢都像冰凉的手指，而我被淹没在这场黑色的雪暴里，连呼救都化作卡在喉咙里的碎发。
"小姐？您没事吧？"急刹车的惯性让我猛地回神，面前穿制服的乘务员正关切地望着我。地铁已经停靠在新街口站，车门大开，吹散了梦里铁锈味的窒息感。我颤抖着摸向发尾，长发还好好地垂在腰间，可掌心残留的冰凉触感，分明是剪刀掠过皮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