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提要：
喵的，七天时间，终于划上句号了。
~~第三次命定之死——心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让会议桌旁响起的衣物摩擦声变得格外明显。
八奈见杏菜紧紧抱着眼前男生的身体，少女的吻慌乱而生涩，亲着亲着，她濡湿的唇就变了位置，滑到温水和彦的嘴角、下颌，自然地亲吻起他若隐若现的喉结，空气中生出色情的啜吸声。
少女紧张极了，却又感觉自己的身体热极了。感官随着心脏的快速跳动变得格外灵敏，男生躁动的呼吸声和两人外套逐渐滑落的簌簌声仿佛就在耳边，让她的手颤抖起来。
八奈见杏菜残存的清醒意识仔细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没有脚步声，只有楼上文艺部二号室的乐声若隐若现，如同火苗一般点燃了少女的羞耻心，让她想起自己是在校园里——这是学习知识的庄严场所，而不是男欢女爱的隐蔽场合。
于是她的脸颊反而变得更红了，这是被亢奋和耻感涂抹上的血色。
【和彦......和彦......】少女还在吻着，只是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动情的味道。
实在是太热了，温水和彦背上汗黏黏的，八奈见不知何时解开了两人的纽扣，少女的外套落到了地上，而他自己的外套也顺着肩膀耷拉在椅背上，隔着单薄的衬衫，两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脱掉的外套并没有起到降温的效果，反而让少女的大腿和腰肢更加燥热地扭动。
【杏菜——】
他叫了一声，嘴唇又立刻被少女给堵上，八奈见杏菜吻得更加用力，她一边吻着一边抓住温水和彦的双手抱紧自己，用柔软的胸口不住地在男生的衬衫上磨蹭。
这是男人的身体——她清晰地感觉到，坚硬有力，抱着自己时是那样的让人安心。这种安心感让八奈见不停落泪，温水的衬衫领口被少女的泪水和唾液彻底打湿，贴在皮肤上，热得他躁动不安。
八奈见杏菜越发主动，她像是要把自己揉进温水和彦的身体里，少女的手指贴着肌肉线条明显的背部焦急地游走、从肩背到腰际，她的大腿贴上了男生的胯骨，明显能感觉到身下的校服西裤散发着不属于它的温度，少女的喘息更加急促了。
【杏菜......】温水和彦歪过头错开少女的嘴唇，他又喊了一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
然而他曾经的挚爱并没有听见，少女顺势按着男生的脑袋贴在自己的颈边，温水和彦只觉得自己被芬芳而煽情的味道包裹，他的脸沿着少女颈部的线条滑动，最后落在锁骨上的诱人凹陷——没有人能忍住亲吻它的冲动。
感受着男生唇齿的力度，八奈见松开抱着温水脑袋的手，她继续抚摸男生的脊背，衬衫的触感让心智迷乱的少女有些不耐烦了。她的双手想要换个位置，却在移动时被本能接管，找到另一双更加宽大有力的手，牵引着它向自己的身体移动。
少女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热量与香气，温水和彦着迷于它细腻光滑的触感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引进了皱起的布料下。
入手是纤细的腰肢，没有一丝赘肉，他抚过腰侧的曲线，试图仔细感受恰到好处的起伏，少女的小手却牵着他向上，催促温水和彦按上那柔软满溢的丰盈。
少女的文胸并不是存在感强烈的类型，当男生的手掌贴上双乳的下沿时，八奈见杏菜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飘忽了一下，只能喘着气、软软地趴在温水和彦的肩上。
然而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很快又消失了——追逐的欲望驱使八奈见继续引导起那双炽热的手，她想要它真正而彻底地包覆自己。
当温水和彦的指腹触碰到少女背上略显坚硬的内衣扣时，他的理智终于从淹没身心的欲望里探出了头。
他收回自己的手，沿途擦过少女赤裸的肌肤，触感令人留恋。
【杏菜。】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八奈见杏菜抬起头，眼里情欲的水滴满得要溢出来似的，她抓住男生的手臂，想要继续牵引，然而它却纹丝不动。
少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很快找到了另一种解决的方式，两人紧贴的身体分开，八奈见杏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探入男生的裤子里。
这下温水和彦真的慌了，他急忙阻止八奈见的动作，但是少女又滑又热的手臂难以控制，如同蛇一般迅速摸到了鼓胀的布料上，幸好碍于姿势的原因，底下的东西有些难以释放。
八奈见杏菜开始新一轮努力的时候，温水和彦直接抱着少女站了起来，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杏菜，不能再做下去了。】
八奈见杏菜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不过少女的身体不动了，她茫然地看着男生，直到几分钟后空气逐渐冷却下来才回过神。
【......】少女眨了眨眼，温水和彦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披在她的身上——比起他的外套，还是八奈见自己的更干净一点。
【抱歉......】八奈见杏菜又开始流眼泪了，【我不是想......】
【杏菜不用道歉。】男生坐在她面前，一边扣好自己的衣服一边说，【真的想做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如果你刚刚继续摸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他现在可还硬着呢。
少女抬起手，用衬衫袖口擦着眼泪，她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温水和彦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冷静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水。】
他穿上外套走出门，很快就拿着矿泉水回到少女面前，冰凉的液体流进喉咙，八奈见杏菜感觉自己发烫的身体终于开始冷却下来。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趁着激情的余温还没有退去，男生向面前的少女发问。
八奈见杏菜没有说话，温水和彦看着她颤动的睫毛，上面还挂着一点泪珠。
【我说了，杏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语气冷硬起来。
【.....不做恋人吧。】少女小声说。
【什么？！】男生的心脏被难以言喻的悲伤撕扯。
【别让别人知道我是温水君的恋人，可以吗？】八奈见杏菜投来乞求的眼神。
【这样温水君就不用牺牲那么多了，我们也可以继续恋爱。】
【即使做不了你的女朋友也没关系，温水君想和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可以吗？】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起码八奈见杏菜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她怀着希冀看到的，却是温水和彦无波无澜的眼神。
【别做梦了。】他平静地说。
八奈见杏菜愣住了，她完全没有设想过男生会用这种语气回答。
【什么叫不做恋人了？】温水和彦皱着眉看向少女，【不做恋人了，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人？炮友？性伴侣？还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不是.....】八奈见杏菜想要辩解，【就是情侣、就是情侣啊，只是不让其他人知道而已——】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男生用依然平静的语气打断她的话，【谁来帮我们瞒呢？】
少女一下子语塞了。
【白玉会帮我们瞒吗？小鞠会给我们瞒吗？你还指望她们被我们骗得团团转吗？】
温水和彦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恋爱’呢？之前还能在学校外面自由自在，以后是不是只能在封闭空间里确认好没有摄像头才行了？】
【那跟偷情有什么区别啊？！】
他的厉声质问像是一道闪电，打在八奈见杏菜的眼里，少女的神情又变成刚走出教室时的样子，仿佛回光返照的结束。
【还好活动室里没有摄像头。】男生用自嘲的语气说。
【还有，难道你打算瞒一辈子？大学也就算了，毕业之后怎么办，就这样见不得人地恋爱下去吗？】
【.....我没有考虑好，对不起。】少女立刻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温水和彦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状态不好，连这种主意都能说出口了。】
【所以杏菜，你到底有没有后悔？】
他不依不饶地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很想说自己后悔了。】
八奈见杏菜垂着眼眸，她看不见男生的脸，只是盯着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当然很痛苦，但是起码你跟小白玉她们走在一起时......看上去还不错。】
【我就想着，即使分手了，温水君应该也能找到幸福吧？】
温水和彦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以为我很开心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她们表现得那么亲近啊？！】
【我就是想让你痛苦、让你后悔，我想让你改变、为了我而改变！】
他的声音越大，八奈见杏菜反而把头垂得越低。
明明是在灯光下，可是除了她的蓝发，松枝淳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着我啊。】温水和彦伸手扬起少女的下巴，那双总是明媚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沉沉的黑。
【杏菜，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身体，我想要你的爱。】
【为我也做些什么啊！！】
温水和彦觉得自己还是变了。
普普通通的恋爱或许不应该追求这种东西——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样才对不是吗？
喜欢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凭什么要求别人改变呢？
【我......做不到。】八奈见杏菜流着眼泪，可是她的语气却不再波动了。
【对不起，在喜欢与友谊之间，我做不出选择。】
喜欢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已。
【那你看着我改变不就好了吗？】温水和彦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八奈见杏菜笑得很苦涩，她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不想让你牺牲那么多啊。】
【现在站在温水君身边，一想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力......】
【而且就算接受了这些，小白玉和小鞠酱会甘心吗？我们真的可以顺利在一起吗？我一直在这样问自己。】
【我觉得我的喜欢跟她们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承担不了这些压力。】
【软弱、懦弱、脆弱.....】少女寻找着用来形容自己的字眼，【温水君说过我任性的地方最可爱，但我现在觉得——该说是丑陋了。】
八奈见杏菜这么说着，话语却变得流畅起来。
【我知道温水君记性很好，以前我跟你说，如果以后我在你面前出丑了，必须从记忆里删掉。】
【或许还是不删比较好。】她的微笑带着几分往日的味道。
【因为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
温水和彦站在少女面前沉默了很久，最后又坐了下来。
当八奈见杏菜和温水和彦对彼此的好感开始萌生时，她喜欢的或许是那个表面木讷、不懂少女心却愿意为朋友义无反顾的男生，而他喜欢的或许是那个元气烂漫，偶尔任性、偶尔心机、偶尔纤细、偶尔脆弱的吃货笨蛋。
不过现在坐在房间里的两人，似乎找不到彼此最初的样子了。
那暗藏而炽热的情愫，于过去在他们的心中深埋。
相爱时的语言，立即就能与对方相通，可是拒绝爱时的语言，却总是要向对方解释很久才能明白过来。
这种脆弱无力的感情，在此刻沉默的两人口中酝酿出苦涩的滋味，那是属于悲剧的味道。
温水和彦不想问什么后不后悔了，他累了。
【我其实是想一直刺激杏菜，直到你主动来找我的。】他打破了沉默，【但是听到你模拟考发挥失常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了，算是我输了吧。】
八奈见杏菜已经不再流眼泪了，她只是紧紧地盯着男生的脸颊，仿佛离世前的病人，渴望把对身边人的印象带入永恒。
【就这样吧。】男生笑着说，【八奈见同学想好读什么大学了吗？】
他们像是回到了初见时那般交谈着。
少女点了点头，【可以的话，想去东....爱知教育大学或者爱知大学读教育学或者家政学。】
【挺好的。】已无心力去在意八奈见话语中的些许波动，温水和彦只是支持她的决定，【按照八奈见同学以前的状态不成问题的。】
【我不会再去故意刺激八奈见同学了，你专心备考吧，谈不谈恋爱什么的，都不如上大学重要。】
【.....】八奈见杏菜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目标而已，要很努力才能做到的。】
【我相信八奈见同学可以的。】男生说这话时有些恍惚。
相信八奈见，这样的话他曾经说过不少次，可是现在回忆起来，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对于记忆从不褪色的人来说，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一晃眼就发生了好多事，一切都像是在昨天。可这种久远的回忆感，最近似乎出现得有些频繁。
他果然变了。
【温水君。】少女最后笑着对他说，【为了好好学习，我以后可能要避着你走路了，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像今天这样扑到你的身上。】
【......好。】温水和彦也笑了笑。
于是直到一月中旬的共通考试前，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
晚上七点，温水和彦到了家，把自行车停进院落里的车棚内。
天色早已暗沉，只有街道两端的空地上亮着路灯，他拎起书包，向住宅正面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在门前站着探寻口袋里的钥匙时，温水和彦这样想到。
骑车时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反而觉得周围的空气冷飕飕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不久前曾无比燥热，现在骤然冷却下来，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于是温水和彦一溜烟地跑进卧室。
【你、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小鞠知花下楼来到客厅，看着坐在餐桌前吃着便利店便当的男生。
温水和彦含着勺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明明知道我去干什么了，还装什么傻？】
少女走到男生身边，弯腰在他的肩膀上嗅了嗅，随后露出嫌恶的表情，【全、全是荷尔蒙，的味道。】
【......吃完饭就洗澡。】温水和彦默默扣紧外套领口，里面的衬衫还没干透呢。
【你、你们不会是打了，分手炮吧？】少女冷不丁地问。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男生有些错愕地扭过脸。
小鞠知花依然面不改色地站在他身边，少女用精致冷淡的脸说出这种话，给人的冲击力格外巨大。
【又、又不是没上过生理课，你以为我是说金箔，都会脸红的初中女生吗？】她挑了挑眉，【更、更何况，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连去情侣hotel，没日没夜地——】
【可以了可以了。温水和彦回过头，继续解决碗里的番茄蛋包饭，【我可不想在吃饭时继续聊这个话题。】
【你、你还没回答，我呢！】少女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你、你们做了，没有？】
【没有，只是聊了聊天，把话说开而已。】
【没、没有会，这么晚？】小鞠知花不太相信。
温水和彦无奈地瞟了她一眼，【真做了会这么早回来吗？】
小鞠知花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望着厨房玻璃墙面后的铁锅，认真计算起来。
三点半放学，三年生的两节课要一百分钟，中间还有十分钟休息，两人见到面应该是五点半左右，路上和杂七杂八的时间再去掉半小时，最后也就一小时左右......
【好、好像确实，不太够。】少女点了点头，一个小时可满足不了自己。
【......】温水和彦又看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勺蛋包饭送进嘴里。
【所、所以你以后，不会再想她了？】小鞠知花站起身，帮男生把沾着番茄酱汁的塑料碗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问题只有未来的温水和彦才能回答你。】
而现在的温水和彦只能伸个懒腰。
他去卧室拿出换洗衣服，出房间后，等在门口的少女跟上男生的脚步，两人一路走到浴室。
【跟着我干什么？】温水和彦在浴室门前转过身，挡住试图进来的少女。
【我、我得监督你把八奈见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小鞠知花眨了眨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少来。】男生拉上磨砂的玻璃门，【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另一边传来上锁的声音，少女又礼貌地敲了敲门。
【温、温水晚上睡不着的话，无论是伤心、还是寂寞，我都可以来陪你的。】
浴室里下起大雨，磨砂玻璃染上雾气。
【老老实实睡觉，明天早上老时间叫你起床。】男生这样回答，于是小鞠知花乖乖地回房睡觉了。
等温水和彦走出浴室时，小鞠知花的房间已经熄灯，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他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地面的声音。
他吹干头发，把带着八奈见味道的校服和其他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随后打开一旁装着洗衣凝珠的盒子。
盒子里空空如也——最后一颗被他前几天用完了。
他弯腰拉开洗手台下的柜子，找到一年前买的洗衣液。
洗衣凝珠这种精致的东西是八奈见才会买的，在少女搬进来之前，勤俭节约的温水家用的都是趁着超市打折采购的洗衣液。
男生看了一眼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应该还能用吧......】
往洗衣机里倒入半透明的蓝色液体后，温水和彦按下按钮，在沉闷的嗡嗡声里对着镜子举起牙刷。
然而没过一会，他就放下牙刷把洗衣机给暂停了，放在地上的洗衣液再次被拿起。
【多加一点好了。】
当天晚上，温水和彦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进入梦乡，八奈见杏菜明媚的笑脸和沉郁的垂眸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与之相伴的还有少女因为动情而泛着粉色的肌肤，还有它细腻的触感。
烦心的话，可以去斜对面找小鞠知花聊天看电影，想要抒发欲望的话，自己动手也没问题。
但是温水和彦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做了，就是自己输了，他这么想着。
第二天，温水和彦和小鞠知花一起走进活动室，少女的表情平平淡淡，少年的脸上带着笑容。
白玉莉子看着温水和彦走到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他的身影被故意碍眼的小鞠学姐挡住了一会，随后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男生今天的样子让少女有些奇怪——并不是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
【.....部长？】她试探着问。
【白玉有事吗？】温水和彦转过头。
白玉莉子松了口气，起码男生面对自己时没什么变化，看来他是把有些松动的面具又按紧了。
毕竟昨天和彦君跟八奈见学姐见面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现在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部长——】少女的脸上又扬起有些魅惑性质的笑容，然而她刚开口就被男生给打断了。
【对了白玉。】温水和彦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的提议，不用再继续了。】
【.....是吗？】白玉莉子有些意外，他知道男生说的是什么。
【这样就好了？】
温水和彦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
~~
【部长今天来得很早呢！】
男生转过头，活动室的门被推开，白玉莉子的笑脸带着惊喜，少女围着米色的围巾，腿上是浅灰色的长筒棉袜，是既保暖又可爱的最佳着装。
她在原地轻轻蹦了两下，拉下堆叠的围巾，露出樱色的嘴唇。
【新年好~】
【新年好。】温水和彦点了点头，【白玉今天好像格外有精神。】
【因为在家里待得有点无聊了嘛。】少女笑了笑，【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还蛮喜欢学校的呢~】
【可以理解。】毕竟他今天到得这么早，也是因为在家感到无聊了。
白玉莉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一眼男生旁边的座位。
【小鞠学姐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吗？】
温水和彦摇了摇头，【新年肯定要跟家人一起过的，她昨天刚回我这。】
【原来如此~】少女一副了然的神情，【这样的话，部长正月就是跟小佳树去东京找父母一起过的咯？】
【嗯哼，帮忙准备御节料理，和佳树一起去神社给大家买御守，再待个两三天，然后就回丰桥了。】
【我家也是差不多呢——】
白玉莉子准备继续话题的时候，教室后门再一次被打开，小鞠知花像一阵风，带着冷冽的芬芳从她身边走过。
少女包裹着黑色裤袜的笔直双腿出现温水和彦的面前，用身体挡住白玉莉子的视线。
【新、新年好。】少女的声音如泉水一般，即使不动声色也依然悦耳。
【新年好。】温水眨了眨眼，看着小鞠把手伸进她肩上挎着的包里，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
【把、把手，伸出来。】少女的声音起伏了一点，语气像打算恶作剧的孩童。
【....】温水和彦摊开双手，放在她握紧的小小拳头下。
纤细的五指张开，落下几枚硬币，发出清脆短促的碰撞声。
【这是做什么？】温水转过身，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可能是小鞠学姐给你的压岁钱？】另一边的白玉莉子用调笑的语气说，少女的礼物早被男生吃进了肚中——一盒裹着黄豆粉的艾草麻薯，内里是红豆馅，糯糯叽叽的，甜而不腻，味道非常不错。
小鞠把书包放到桌子上，【我、我去钱洗神社里，把各种面值的硬币都给你、洗了一遍。】
【放、放起来不要花，有利于，财运和金运。】
【哇哦。】男生惊奇地眨了眨眼，打量起手心里六枚不同面值的硬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格外干净。
【谢谢。】他把硬币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早上九点五十分，到礼堂参加开学式的时候到了，活动室外响起一阵阵拖拉椅子的声音，温水跟着少女们起身。
走廊上冷清了不止一点，温水和彦感觉有些古怪，他转过头，三年生的教室外都只有稀疏的人影，格外安静。
【感觉三年生的大家有一大半人都没来呢。】白玉莉子站在他身边说，【马上就共通考试，大家应该都请假自习了，像部长这样还来学校自习的是少数呢。】
温水没有说话，他没法说自己是觉得也许能看到八奈见的身影说不定...
人群流动起来，他加快脚步，加入三年C班稀稀拉拉的队伍里向楼梯口走去。
室外的气温只有个位数了，穿着校服裙的女生们在路上跑跑跳跳，像是在给自己取暖。
礼堂里则要暖和一点，温水和彦坐在自己的班级里，三年生们的位置全有不少空缺，像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田地，为数不多的学生们扮演着还在坑里的萝卜，等待着被连根拔起。
【新的一年，很高兴看到大家又出现在校园里。】校长温和的声音响彻大厅。
【对于一年生们来说，在新学校的第一年即将结束，希望你们能喜欢并适应羽石蕗的生活......】
【校、校长每年的讲话，都没什么区别呢。】小鞠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没有区别才能一年年地讲下去嘛，这就是说话的智慧。】
第三学期很短，校长的致辞也理所当然的不长，在最后结束之前，她着重提到了面对共通考试的三年生们。
【大家可以看看三年生的座位，空了许多人——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新年假期而睡过了头，而是各自在私塾和图书馆里抓紧时间复习。】
礼堂里响起笑声，台上的女性继续说着。
【在新学期正式开始之前，大家一起来给三年生们加油吧！虽然缺席了不少人，但是加油时也请带上他们的份！】
有什么必要呢......温水和彦看着台上举起手的女人，又扫视自己的班级一周，一丁点蓝色也找不到...
明明她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支持来着。
无风无雪，第三学期就这样在清澈到发白的阳光中开始了。
毫无波澜的一周很快过去，石蕗变得更加安静，三年生们都去参加共通考试了。
那是一个气氛稍显紧张的周末，同为考生的温水和彦却只记得电视上的新闻是这样报道的——
【今年的大学入学共通考试共有四十九万名学生报名，三十二年来首次跌破五十万人。】
在这种不算乐观的氛围里，温水和彦终于在共通考试结束后，再一次见到了八奈见杏菜。
【哇，温水，为什么共通考试结束之后，第二天就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啊！】
走出男厕所时，袴田草介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跟温水和彦这样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冰凉的自来水滑过手背，温水和彦看向身边的男生。
【这不是奇不奇怪的事，而是它很可怕啊！】袴田用夸张的语气说。
【本来共通考试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趁着等待成绩的时间放松一下，休息一会，结果我们下午考完试，晚上总算可以安心地睡个觉，第二天标准答案居然就全出来了！】
【立刻就要忙着对分数、预估合格线、准备大学校内试和二次试，根本没有休息时间，霓虹的升学制度太没人性了！】
温水和彦笑了笑，【不用忐忑地等来等去，不是挺好吗？】没有套到男生考得如何的袴田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两人进入走廊，空荡荡的三楼再次变得喧闹起来——上周末共通考试刚结束，今天就是三年生回学校估分的日子。
现在是午休时间，该对的分数差不多都对完了，三年生们在教室之间跑来跑去，互相传递着消息，有人笑得很开心，有人则是一副早已心死的表情。
【这就是地狱绘图啊，温水！】男生感叹起来。
【也不至于那么夸张。】温水和彦跟路过的后辈们打着招呼，【共通考砸了又不是没大学上了，升学方式不是一大堆嘛。】
不过像庆应义塾那种私立，共通考得好的话，说不定不用参加二次试验都能上......
八奈见杏菜坐在自己身边伏案学习的模样，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男生的脑海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温水和彦认为自己的心态已经回归了自然——他不打算再对八奈见的事耿耿于怀，而是尊重少女的选择。
或许触景生情时还会怀念，不过那只是感性如同潮水起落，依然被理性所控制。
自己和八奈见不是同路人，男生已经认清了这点。
抛开感情因素以后，八奈见杏菜当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希望她的烂漫不会泯灭，善良不会被辜负，能有个不错的结果，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经过三年C班的教室时，温水和彦并没有多看上一眼，而是径直走向文艺部活动室。
不过世事发展不尽如人意是天注定，还没等少年把脑海中的回收站清空，小拔小夜没敲门就走了进来。
【温水同学，去一趟校长室~】
【现在吗？】男生站起身，表情有些意外。
【是的，校长有事找你。】在小拔玩味的注视下，男生犹如一只笨拙的企鹅行进着。
温水和彦再一次经过走廊，几个女生拿着估分表格从他身边小跑着经过，伴着笨拙生涩的口哨声——快要毕业了，少女们的行为也愈加放肆起来。
进入行政楼，喧嚣声立即少了许多，男生走上五楼，无人的走廊尽头就是校长室的大门。
温水和彦敲了敲门，听到女人和蔼的“请进”后，才推门而入。
迎面就是办公桌后大开的窗户，阳光晴朗到甚至有些眩目，男生微微眯起眼睛，才注意到站在办公桌前的少女背影。
这是他很熟悉的背影，在校门口和丰桥前的车站外，他目送这道背影的次数早已多到数不清了。
听到开门声的少女转过了身，她眼里不加掩饰的讶异和惊喜，比阳光更加夺目。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挣扎着压进了心底不知何处，她脸上最后浮现出的，是一种含蓄和克制的微笑。
【温水君好。】
温水和彦突然发现，八奈见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成年人那种经验丰富的智慧——她对自己的称呼始终如一，就像两人的关系从未变化过一样。
于是男生同样露出温和的微笑，不过他没有看向八奈见杏菜，而是先向着办公桌后的女人微微低头。
【校长下午好。】
在这之后，他才看向一旁的少女。
【八奈见同学好。】
八奈见杏菜的睫毛颤了颤，她轻轻点头，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生向前走了几步，和少女站在一条线上，办公桌前的两人隔得不算远。
像是同为陪审团成员，所以素不相识的他们才会在法庭上坐在一起，这样的距离。
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少年少女沐浴在阳光里，彼此的气质是那样相得益彰。
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是这样的，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三年生的毕业式了嘛。】
【今年的毕业生代表预先计划是朝云同学，在校生代表预定是白玉同学。】
【但是她们两个嘛，都说自己会怯场，一个推荐了高三学生里人气很高的八奈见同学，一个推荐了温水同学。】
【本来温水同学是高三生不太合适，但白玉同学说你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如果露面，对石蕗的招生有利，温水同学意下如何？】
【.....是发表祝词吗？】温水和彦低头询问。
【没错。】校长喝了口水，【我相信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期盼能听到你讲话的。】
【我怎么没发现呢。】男生爽朗地笑了笑，他脱口而出的话，是曾属于八奈见的口吻。
【那就这样定了？】女人放下水杯，【你没有问题吧？】
温水和彦思考了一秒钟，身旁少女的裙摆微微晃动。
【我会认真准备的。】
【那就好。】校长点了点头，【八奈见同学也是，期待你们到时候的发言。】
合上的厚重门扉挡住了阳光，寂静的走廊上响起少年少女的脚步声，在风吹过以前，谁都没有说话。
【八奈见同学这次共通考试的成绩，应该不错吧？】
虽是被朝云千早举荐的，但能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成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嗯，东...爱知大学算是十拿九稳，爱知教育大学的话，还得看校内考的发挥。】八奈见杏菜扶着被风吹起的头发。
【恭喜啊，八奈见同学的努力有了应得的结果呢。】
少年笑得很真诚，少女的笑容则有些腼腆，或许是因为羞涩。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向彼此，像是对着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
两人穿过连接教学楼和行政楼的走廊，尽头沸腾的喧哗声和交错的人影组成了某个不知名电影的片场，正等待着他们进入角色。
踏进教学楼，两人脚步一致地转弯，向前方彼此的世界走去，人群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快到三年C班门口了，一大批学生涌出教室，向着少年少女靠近。
很快有女生注意到了八奈见杏菜，她在人群中招手。
【杏菜回来啦？校长找你干什么呢？】
于是并肩而行的两人终于分开了，温水和彦避开人群，向着不变的避风港奔去。
男生的脚步毫不犹豫，他的心里当然会有些不舍。
不过既然八奈见已经坚定地做出了选择，即使这是他所不期望的坚定，反方向的坚定。
这就足够了。
女生有些疑惑的声音从温水和彦背后传来。
【杏菜的眼睛怎么红啦？】
八奈见杏菜的回答被风拉扯成一丝一丝的。
【走廊上的风太大啦。】
从共通考试结束之后，到三月初的毕业式，实际上只过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三年生们刚回到学校不久，丰桥的初雪就跟着一起来了，等雪花落尽之后，他们的身影又消失在了楼道里。
向大学递交申请，参加校内考，国公立的前期、中期、后期，私立的一次、二次、三次......总之毕业之前的事情是忙不完的。
但这些都和温水和彦没有关系，无意东京的他凭借着超常发挥的成绩与一块奥赛金牌，轻而易举地被意向大学录取。
他忙着跟烧盐柠檬与佳树一起打雪仗，跟小鞠知花和白玉莉子一起堆小雪人，看着马剃天爱星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按下相机，少女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少女们当然有问男生去了哪所大学，温水和彦的回答只有一个——庆应义塾大学。
所以当温水和彦把家里的日历翻到三月的那一页时，除了有些惋惜行将消融的积雪之外，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冬天快要过去了，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直到三月三号，毕业式的当天。
温水和彦走在学校大道上，看着前方穿着和服与西装的少年少女，以及打扮得格外正式的家长们。
【好隆重啊。】男生感叹了一句。
【毕竟高中的毕业式，对于当事人来说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呢。】走在他身边的白玉莉子笑着说。
【温、温水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小鞠知花看着男生拿在手里的本子。
温水和彦点了点头，【改了几次，最后剩下的都是非常正确、怎么说都没有问题的话。】
【不、不就是，废话嘛。】
少女撇了撇嘴，看向路旁的樱花树，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经攒着不少花苞，等待开放了。
三人跟随着人流一起走进礼堂，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在观礼的家长后。
【我看到八奈见学姐了呢。】白玉莉子突然小声说。
喵的，七天时间，终于划上句号了。~~第三次命定之死——心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让会议桌旁响起的衣物摩擦声变得格外明显。
八奈见杏菜紧紧抱着眼前男生的身体，少女的吻慌乱而生涩，亲着亲着，她濡湿的唇就变了位置，滑到温水和彦的嘴角、下颌，自然地亲吻起他若隐若现的喉结，空气中生出色情的啜吸声。
少女紧张极了，却又感觉自己的身体热极了。感官随着心脏的快速跳动变得格外灵敏，男生躁动的呼吸声和两人外套逐渐滑落的簌簌声仿佛就在耳边，让她的手颤抖起来。
八奈见杏菜残存的清醒意识仔细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没有脚步声，只有楼上文艺部二号室的乐声若隐若现，如同火苗一般点燃了少女的羞耻心，让她想起自己是在校园里——这是学习知识的庄严场所，而不是男欢女爱的隐蔽场合。
于是她的脸颊反而变得更红了，这是被亢奋和耻感涂抹上的血色。
【和彦......和彦......】少女还在吻着，只是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满是动情的味道。
实在是太热了，温水和彦背上汗黏黏的，八奈见不知何时解开了两人的纽扣，少女的外套落到了地上，而他自己的外套也顺着肩膀耷拉在椅背上，隔着单薄的衬衫，两人的身体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脱掉的外套并没有起到降温的效果，反而让少女的大腿和腰肢更加燥热地扭动。
【杏菜——】
他叫了一声，嘴唇又立刻被少女给堵上，八奈见杏菜吻得更加用力，她一边吻着一边抓住温水和彦的双手抱紧自己，用柔软的胸口不住地在男生的衬衫上磨蹭。
这是男人的身体——她清晰地感觉到，坚硬有力，抱着自己时是那样的让人安心。这种安心感让八奈见不停落泪，温水的衬衫领口被少女的泪水和唾液彻底打湿，贴在皮肤上，热得他躁动不安。
八奈见杏菜越发主动，她像是要把自己揉进温水和彦的身体里，少女的手指贴着肌肉线条明显的背部焦急地游走、从肩背到腰际，她的大腿贴上了男生的胯骨，明显能感觉到身下的校服西裤散发着不属于它的温度，少女的喘息更加急促了。
【杏菜......】温水和彦歪过头错开少女的嘴唇，他又喊了一声，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
然而他曾经的挚爱并没有听见，少女顺势按着男生的脑袋贴在自己的颈边，温水和彦只觉得自己被芬芳而煽情的味道包裹，他的脸沿着少女颈部的线条滑动，最后落在锁骨上的诱人凹陷——没有人能忍住亲吻它的冲动。
感受着男生唇齿的力度，八奈见松开抱着温水脑袋的手，她继续抚摸男生的脊背，衬衫的触感让心智迷乱的少女有些不耐烦了。她的双手想要换个位置，却在移动时被本能接管，找到另一双更加宽大有力的手，牵引着它向自己的身体移动。
少女白皙的肌肤散发着热量与香气，温水和彦着迷于它细腻光滑的触感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引进了皱起的布料下。
入手是纤细的腰肢，没有一丝赘肉，他抚过腰侧的曲线，试图仔细感受恰到好处的起伏，少女的小手却牵着他向上，催促温水和彦按上那柔软满溢的丰盈。
少女的文胸并不是存在感强烈的类型，当男生的手掌贴上双乳的下沿时，八奈见杏菜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飘忽了一下，只能喘着气、软软地趴在温水和彦的肩上。
然而那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很快又消失了——追逐的欲望驱使八奈见继续引导起那双炽热的手，她想要它真正而彻底地包覆自己。
当温水和彦的指腹触碰到少女背上略显坚硬的内衣扣时，他的理智终于从淹没身心的欲望里探出了头。
他收回自己的手，沿途擦过少女赤裸的肌肤，触感令人留恋。
【杏菜。】他的声音大了一点，在房间里轻轻回荡。
八奈见杏菜抬起头，眼里情欲的水滴满得要溢出来似的，她抓住男生的手臂，想要继续牵引，然而它却纹丝不动。
少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很快找到了另一种解决的方式，两人紧贴的身体分开，八奈见杏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探入男生的裤子里。
这下温水和彦真的慌了，他急忙阻止八奈见的动作，但是少女又滑又热的手臂难以控制，如同蛇一般迅速摸到了鼓胀的布料上，幸好碍于姿势的原因，底下的东西有些难以释放。
八奈见杏菜开始新一轮努力的时候，温水和彦直接抱着少女站了起来，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杏菜，不能再做下去了。】
八奈见杏菜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不过少女的身体不动了，她茫然地看着男生，直到几分钟后空气逐渐冷却下来才回过神。
【......】少女眨了眨眼，温水和彦捡起地上的外套拍了拍，披在她的身上——比起他的外套，还是八奈见自己的更干净一点。
【抱歉......】八奈见杏菜又开始流眼泪了，【我不是想......】
【杏菜不用道歉。】男生坐在她面前，一边扣好自己的衣服一边说，【真的想做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如果你刚刚继续摸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的。】
他现在可还硬着呢。
少女抬起手，用衬衫袖口擦着眼泪，她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温水和彦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冷静一下，我去给你买瓶水。】
他穿上外套走出门，很快就拿着矿泉水回到少女面前，冰凉的液体流进喉咙，八奈见杏菜感觉自己发烫的身体终于开始冷却下来。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趁着激情的余温还没有退去，男生向面前的少女发问。
八奈见杏菜没有说话，温水和彦看着她颤动的睫毛，上面还挂着一点泪珠。
【我说了，杏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的语气冷硬起来。
【.....不做恋人吧。】少女小声说。
【什么？！】男生的心脏被难以言喻的悲伤撕扯。
【别让别人知道我是温水君的恋人，可以吗？】八奈见杏菜投来乞求的眼神。
【这样温水君就不用牺牲那么多了，我们也可以继续恋爱。】
【即使做不了你的女朋友也没关系，温水君想和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样可以吗？】
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起码八奈见杏菜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她怀着希冀看到的，却是温水和彦无波无澜的眼神。
【别做梦了。】他平静地说。
八奈见杏菜愣住了，她完全没有设想过男生会用这种语气回答。
【什么叫不做恋人了？】温水和彦皱着眉看向少女，【不做恋人了，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情人？炮友？性伴侣？还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不是.....】八奈见杏菜想要辩解，【就是情侣、就是情侣啊，只是不让其他人知道而已——】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男生用依然平静的语气打断她的话，【谁来帮我们瞒呢？】
少女一下子语塞了。
【白玉会帮我们瞒吗？小鞠会给我们瞒吗？你还指望她们被我们骗得团团转吗？】
温水和彦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那我们要怎么‘恋爱’呢？之前还能在学校外面自由自在，以后是不是只能在封闭空间里确认好没有摄像头才行了？】
【那跟偷情有什么区别啊？！】
他的厉声质问像是一道闪电，打在八奈见杏菜的眼里，少女的神情又变成刚走出教室时的样子，仿佛回光返照的结束。
【还好活动室里没有摄像头。】男生用自嘲的语气说。
【还有，难道你打算瞒一辈子？大学也就算了，毕业之后怎么办，就这样见不得人地恋爱下去吗？】
【.....我没有考虑好，对不起。】少女立刻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温水和彦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你状态不好，连这种主意都能说出口了。】
【所以杏菜，你到底有没有后悔？】
他不依不饶地问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很想说自己后悔了。】
八奈见杏菜垂着眼眸，她看不见男生的脸，只是盯着他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
【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当然很痛苦，但是起码你跟小白玉她们走在一起时......看上去还不错。】
【我就想着，即使分手了，温水君应该也能找到幸福吧？】
温水和彦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少女。
【你以为我很开心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和她们表现得那么亲近啊？！】
【我就是想让你痛苦、让你后悔，我想让你改变、为了我而改变！】
他的声音越大，八奈见杏菜反而把头垂得越低。
明明是在灯光下，可是除了她的蓝发，松枝淳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看着我啊。】温水和彦伸手扬起少女的下巴，那双总是明媚的眼睛里面只有一片沉沉的黑。
【杏菜，我想要的不是你的身体，我想要你的爱。】
【为我也做些什么啊！！】
温水和彦觉得自己还是变了。
普普通通的恋爱或许不应该追求这种东西——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样才对不是吗？
喜欢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凭什么要求别人改变呢？
【我......做不到。】八奈见杏菜流着眼泪，可是她的语气却不再波动了。
【对不起，在喜欢与友谊之间，我做不出选择。】
喜欢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已。
【那你看着我改变不就好了吗？】温水和彦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八奈见杏菜笑得很苦涩，她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不想让你牺牲那么多啊。】
【现在站在温水君身边，一想到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压力......】
【而且就算接受了这些，小白玉和小鞠酱会甘心吗？我们真的可以顺利在一起吗？我一直在这样问自己。】
【我觉得我的喜欢跟她们的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我承担不了这些压力。】
【软弱、懦弱、脆弱.....】少女寻找着用来形容自己的字眼，【温水君说过我任性的地方最可爱，但我现在觉得——该说是丑陋了。】
八奈见杏菜这么说着，话语却变得流畅起来。
【我知道温水君记性很好，以前我跟你说，如果以后我在你面前出丑了，必须从记忆里删掉。】
【或许还是不删比较好。】她的微笑带着几分往日的味道。
【因为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
温水和彦站在少女面前沉默了很久，最后又坐了下来。
当八奈见杏菜和温水和彦对彼此的好感开始萌生时，她喜欢的或许是那个表面木讷、不懂少女心却愿意为朋友义无反顾的男生，而他喜欢的或许是那个元气烂漫，偶尔任性、偶尔心机、偶尔纤细、偶尔脆弱的吃货笨蛋。
不过现在坐在房间里的两人，似乎找不到彼此最初的样子了。
那暗藏而炽热的情愫，于过去在他们的心中深埋。
相爱时的语言，立即就能与对方相通，可是拒绝爱时的语言，却总是要向对方解释很久才能明白过来。
这种脆弱无力的感情，在此刻沉默的两人口中酝酿出苦涩的滋味，那是属于悲剧的味道。
温水和彦不想问什么后不后悔了，他累了。
【我其实是想一直刺激杏菜，直到你主动来找我的。】他打破了沉默，【但是听到你模拟考发挥失常的消息，我还是忍不住来找你了，算是我输了吧。】
八奈见杏菜已经不再流眼泪了，她只是紧紧地盯着男生的脸颊，仿佛离世前的病人，渴望把对身边人的印象带入永恒。
【就这样吧。】男生笑着说，【八奈见同学想好读什么大学了吗？】
他们像是回到了初见时那般交谈着。
少女点了点头，【可以的话，想去东....爱知教育大学或者爱知大学读教育学或者家政学。】
【挺好的。】已无心力去在意八奈见话语中的些许波动，温水和彦只是支持她的决定，【按照八奈见同学以前的状态不成问题的。】
【我不会再去故意刺激八奈见同学了，你专心备考吧，谈不谈恋爱什么的，都不如上大学重要。】
【.....】八奈见杏菜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目标而已，要很努力才能做到的。】
【我相信八奈见同学可以的。】男生说这话时有些恍惚。
相信八奈见，这样的话他曾经说过不少次，可是现在回忆起来，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对于记忆从不褪色的人来说，总是会有这样的错觉——一晃眼就发生了好多事，一切都像是在昨天。可这种久远的回忆感，最近似乎出现得有些频繁。
他果然变了。
【温水君。】少女最后笑着对他说，【为了好好学习，我以后可能要避着你走路了，不然我怕我会控制不住，像今天这样扑到你的身上。】
【......好。】温水和彦也笑了笑。
于是直到一月中旬的共通考试前，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
晚上七点，温水和彦到了家，把自行车停进院落里的车棚内。
天色早已暗沉，只有街道两端的空地上亮着路灯，他拎起书包，向住宅正面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了，在门前站着探寻口袋里的钥匙时，温水和彦这样想到。
骑车时还不觉得，一停下来，反而觉得周围的空气冷飕飕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不久前曾无比燥热，现在骤然冷却下来，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于是温水和彦一溜烟地跑进卧室。
【你、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小鞠知花下楼来到客厅，看着坐在餐桌前吃着便利店便当的男生。
温水和彦含着勺子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明明知道我去干什么了，还装什么傻？】
少女走到男生身边，弯腰在他的肩膀上嗅了嗅，随后露出嫌恶的表情，【全、全是荷尔蒙，的味道。】
【......吃完饭就洗澡。】温水和彦默默扣紧外套领口，里面的衬衫还没干透呢。
【你、你们不会是打了，分手炮吧？】少女冷不丁地问。
【谁教你说这种话的？】男生有些错愕地扭过脸。
小鞠知花依然面不改色地站在他身边，少女用精致冷淡的脸说出这种话，给人的冲击力格外巨大。
【又、又不是没上过生理课，你以为我是说金箔，都会脸红的初中女生吗？】她挑了挑眉，【更、更何况，我已经是成年人了，连去情侣hotel，没日没夜地——】
【可以了可以了。温水和彦回过头，继续解决碗里的番茄蛋包饭，【我可不想在吃饭时继续聊这个话题。】
【你、你还没回答，我呢！】少女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你、你们做了，没有？】
【没有，只是聊了聊天，把话说开而已。】
【没、没有会，这么晚？】小鞠知花不太相信。
温水和彦无奈地瞟了她一眼，【真做了会这么早回来吗？】
小鞠知花不说话了，她抬起头，望着厨房玻璃墙面后的铁锅，认真计算起来。
三点半放学，三年生的两节课要一百分钟，中间还有十分钟休息，两人见到面应该是五点半左右，路上和杂七杂八的时间再去掉半小时，最后也就一小时左右......
【好、好像确实，不太够。】少女点了点头，一个小时可满足不了自己。
【......】温水和彦又看了她一眼，把最后一勺蛋包饭送进嘴里。
【所、所以你以后，不会再想她了？】小鞠知花站起身，帮男生把沾着番茄酱汁的塑料碗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问题只有未来的温水和彦才能回答你。】
而现在的温水和彦只能伸个懒腰。
他去卧室拿出换洗衣服，出房间后，等在门口的少女跟上男生的脚步，两人一路走到浴室。
【跟着我干什么？】温水和彦在浴室门前转过身，挡住试图进来的少女。
【我、我得监督你把八奈见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小鞠知花眨了眨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少来。】男生拉上磨砂的玻璃门，【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另一边传来上锁的声音，少女又礼貌地敲了敲门。
【温、温水晚上睡不着的话，无论是伤心、还是寂寞，我都可以来陪你的。】
浴室里下起大雨，磨砂玻璃染上雾气。
【老老实实睡觉，明天早上老时间叫你起床。】男生这样回答，于是小鞠知花乖乖地回房睡觉了。
等温水和彦走出浴室时，小鞠知花的房间已经熄灯，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他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地面的声音。
他吹干头发，把带着八奈见味道的校服和其他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随后打开一旁装着洗衣凝珠的盒子。
盒子里空空如也——最后一颗被他前几天用完了。
他弯腰拉开洗手台下的柜子，找到一年前买的洗衣液。
洗衣凝珠这种精致的东西是八奈见才会买的，在少女搬进来之前，勤俭节约的温水家用的都是趁着超市打折采购的洗衣液。
男生看了一眼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应该还能用吧......】
往洗衣机里倒入半透明的蓝色液体后，温水和彦按下按钮，在沉闷的嗡嗡声里对着镜子举起牙刷。
然而没过一会，他就放下牙刷把洗衣机给暂停了，放在地上的洗衣液再次被拿起。
【多加一点好了。】
当天晚上，温水和彦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进入梦乡，八奈见杏菜明媚的笑脸和沉郁的垂眸在他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与之相伴的还有少女因为动情而泛着粉色的肌肤，还有它细腻的触感。
烦心的话，可以去斜对面找小鞠知花聊天看电影，想要抒发欲望的话，自己动手也没问题。
但是温水和彦什么都没有做。
如果做了，就是自己输了，他这么想着。
第二天，温水和彦和小鞠知花一起走进活动室，少女的表情平平淡淡，少年的脸上带着笑容。
白玉莉子看着温水和彦走到自己对面的位置坐下，他的身影被故意碍眼的小鞠学姐挡住了一会，随后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男生今天的样子让少女有些奇怪——并不是不正常，而是太正常了。
【.....部长？】她试探着问。
【白玉有事吗？】温水和彦转过头。
白玉莉子松了口气，起码男生面对自己时没什么变化，看来他是把有些松动的面具又按紧了。
毕竟昨天和彦君跟八奈见学姐见面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所以现在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
【部长——】少女的脸上又扬起有些魅惑性质的笑容，然而她刚开口就被男生给打断了。
【对了白玉。】温水和彦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的提议，不用再继续了。】
【.....是吗？】白玉莉子有些意外，他知道男生说的是什么。
【这样就好了？】
温水和彦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
~~
【部长今天来得很早呢！】
男生转过头，活动室的门被推开，白玉莉子的笑脸带着惊喜，少女围着米色的围巾，腿上是浅灰色的长筒棉袜，是既保暖又可爱的最佳着装。
她在原地轻轻蹦了两下，拉下堆叠的围巾，露出樱色的嘴唇。
【新年好~】
【新年好。】温水和彦点了点头，【白玉今天好像格外有精神。】
【因为在家里待得有点无聊了嘛。】少女笑了笑，【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还蛮喜欢学校的呢~】
【可以理解。】毕竟他今天到得这么早，也是因为在家感到无聊了。
白玉莉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一眼男生旁边的座位。
【小鞠学姐今天没跟你一起来吗？】
温水和彦摇了摇头，【新年肯定要跟家人一起过的，她昨天刚回我这。】
【原来如此~】少女一副了然的神情，【这样的话，部长正月就是跟小佳树去东京找父母一起过的咯？】
【嗯哼，帮忙准备御节料理，和佳树一起去神社给大家买御守，再待个两三天，然后就回丰桥了。】
【我家也是差不多呢——】
白玉莉子准备继续话题的时候，教室后门再一次被打开，小鞠知花像一阵风，带着冷冽的芬芳从她身边走过。
少女包裹着黑色裤袜的笔直双腿出现温水和彦的面前，用身体挡住白玉莉子的视线。
【新、新年好。】少女的声音如泉水一般，即使不动声色也依然悦耳。
【新年好。】温水眨了眨眼，看着小鞠把手伸进她肩上挎着的包里，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
【把、把手，伸出来。】少女的声音起伏了一点，语气像打算恶作剧的孩童。
【....】温水和彦摊开双手，放在她握紧的小小拳头下。
纤细的五指张开，落下几枚硬币，发出清脆短促的碰撞声。
【这是做什么？】温水转过身，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可能是小鞠学姐给你的压岁钱？】另一边的白玉莉子用调笑的语气说，少女的礼物早被男生吃进了肚中——一盒裹着黄豆粉的艾草麻薯，内里是红豆馅，糯糯叽叽的，甜而不腻，味道非常不错。
小鞠把书包放到桌子上，【我、我去钱洗神社里，把各种面值的硬币都给你、洗了一遍。】
【放、放起来不要花，有利于，财运和金运。】
【哇哦。】男生惊奇地眨了眨眼，打量起手心里六枚不同面值的硬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格外干净。
【谢谢。】他把硬币放进钱包的夹层里。
早上九点五十分，到礼堂参加开学式的时候到了，活动室外响起一阵阵拖拉椅子的声音，温水跟着少女们起身。
走廊上冷清了不止一点，温水和彦感觉有些古怪，他转过头，三年生的教室外都只有稀疏的人影，格外安静。
【感觉三年生的大家有一大半人都没来呢。】白玉莉子站在他身边说，【马上就共通考试，大家应该都请假自习了，像部长这样还来学校自习的是少数呢。】
温水没有说话，他没法说自己是觉得也许能看到八奈见的身影说不定...
人群流动起来，他加快脚步，加入三年C班稀稀拉拉的队伍里向楼梯口走去。
室外的气温只有个位数了，穿着校服裙的女生们在路上跑跑跳跳，像是在给自己取暖。
礼堂里则要暖和一点，温水和彦坐在自己的班级里，三年生们的位置全有不少空缺，像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田地，为数不多的学生们扮演着还在坑里的萝卜，等待着被连根拔起。
【新的一年，很高兴看到大家又出现在校园里。】校长温和的声音响彻大厅。
【对于一年生们来说，在新学校的第一年即将结束，希望你们能喜欢并适应羽石蕗的生活......】
【校、校长每年的讲话，都没什么区别呢。】小鞠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没有区别才能一年年地讲下去嘛，这就是说话的智慧。】
第三学期很短，校长的致辞也理所当然的不长，在最后结束之前，她着重提到了面对共通考试的三年生们。
【大家可以看看三年生的座位，空了许多人——他们当然不是因为新年假期而睡过了头，而是各自在私塾和图书馆里抓紧时间复习。】
礼堂里响起笑声，台上的女性继续说着。
【在新学期正式开始之前，大家一起来给三年生们加油吧！虽然缺席了不少人，但是加油时也请带上他们的份！】
有什么必要呢......温水和彦看着台上举起手的女人，又扫视自己的班级一周，一丁点蓝色也找不到...
明明她根本就不需要你的支持来着。
无风无雪，第三学期就这样在清澈到发白的阳光中开始了。
毫无波澜的一周很快过去，石蕗变得更加安静，三年生们都去参加共通考试了。
那是一个气氛稍显紧张的周末，同为考生的温水和彦却只记得电视上的新闻是这样报道的——
【今年的大学入学共通考试共有四十九万名学生报名，三十二年来首次跌破五十万人。】
在这种不算乐观的氛围里，温水和彦终于在共通考试结束后，再一次见到了八奈见杏菜。
【哇，温水，为什么共通考试结束之后，第二天就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啊！】
走出男厕所时，袴田草介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跟温水和彦这样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冰凉的自来水滑过手背，温水和彦看向身边的男生。
【这不是奇不奇怪的事，而是它很可怕啊！】袴田用夸张的语气说。
【本来共通考试结束之后，我们还可以趁着等待成绩的时间放松一下，休息一会，结果我们下午考完试，晚上总算可以安心地睡个觉，第二天标准答案居然就全出来了！】
【立刻就要忙着对分数、预估合格线、准备大学校内试和二次试，根本没有休息时间，霓虹的升学制度太没人性了！】
温水和彦笑了笑，【不用忐忑地等来等去，不是挺好吗？】没有套到男生考得如何的袴田不甘心地啧了一声。
两人进入走廊，空荡荡的三楼再次变得喧闹起来——上周末共通考试刚结束，今天就是三年生回学校估分的日子。
现在是午休时间，该对的分数差不多都对完了，三年生们在教室之间跑来跑去，互相传递着消息，有人笑得很开心，有人则是一副早已心死的表情。
【这就是地狱绘图啊，温水！】男生感叹起来。
【也不至于那么夸张。】温水和彦跟路过的后辈们打着招呼，【共通考砸了又不是没大学上了，升学方式不是一大堆嘛。】
不过像庆应义塾那种私立，共通考得好的话，说不定不用参加二次试验都能上......
八奈见杏菜坐在自己身边伏案学习的模样，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男生的脑海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整，温水和彦认为自己的心态已经回归了自然——他不打算再对八奈见的事耿耿于怀，而是尊重少女的选择。
或许触景生情时还会怀念，不过那只是感性如同潮水起落，依然被理性所控制。
自己和八奈见不是同路人，男生已经认清了这点。
抛开感情因素以后，八奈见杏菜当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希望她的烂漫不会泯灭，善良不会被辜负，能有个不错的结果，也是无可厚非的。
所以经过三年C班的教室时，温水和彦并没有多看上一眼，而是径直走向文艺部活动室。
不过世事发展不尽如人意是天注定，还没等少年把脑海中的回收站清空，小拔小夜没敲门就走了进来。
【温水同学，去一趟校长室~】
【现在吗？】男生站起身，表情有些意外。
【是的，校长有事找你。】在小拔玩味的注视下，男生犹如一只笨拙的企鹅行进着。
温水和彦再一次经过走廊，几个女生拿着估分表格从他身边小跑着经过，伴着笨拙生涩的口哨声——快要毕业了，少女们的行为也愈加放肆起来。
进入行政楼，喧嚣声立即少了许多，男生走上五楼，无人的走廊尽头就是校长室的大门。
温水和彦敲了敲门，听到女人和蔼的“请进”后，才推门而入。
迎面就是办公桌后大开的窗户，阳光晴朗到甚至有些眩目，男生微微眯起眼睛，才注意到站在办公桌前的少女背影。
这是他很熟悉的背影，在校门口和丰桥前的车站外，他目送这道背影的次数早已多到数不清了。
听到开门声的少女转过了身，她眼里不加掩饰的讶异和惊喜，比阳光更加夺目。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被挣扎着压进了心底不知何处，她脸上最后浮现出的，是一种含蓄和克制的微笑。
【温水君好。】
温水和彦突然发现，八奈见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成年人那种经验丰富的智慧——她对自己的称呼始终如一，就像两人的关系从未变化过一样。
于是男生同样露出温和的微笑，不过他没有看向八奈见杏菜，而是先向着办公桌后的女人微微低头。
【校长下午好。】
在这之后，他才看向一旁的少女。
【八奈见同学好。】
八奈见杏菜的睫毛颤了颤，她轻轻点头，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阳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生向前走了几步，和少女站在一条线上，办公桌前的两人隔得不算远。
像是同为陪审团成员，所以素不相识的他们才会在法庭上坐在一起，这样的距离。
坐在办公桌后的校长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看了看面前的两人，少年少女沐浴在阳光里，彼此的气质是那样相得益彰。
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是这样的，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三年生的毕业式了嘛。】
【今年的毕业生代表预先计划是朝云同学，在校生代表预定是白玉同学。】
【但是她们两个嘛，都说自己会怯场，一个推荐了高三学生里人气很高的八奈见同学，一个推荐了温水同学。】
【本来温水同学是高三生不太合适，但白玉同学说你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如果露面，对石蕗的招生有利，温水同学意下如何？】
【.....是发表祝词吗？】温水和彦低头询问。
【没错。】校长喝了口水，【我相信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期盼能听到你讲话的。】
【我怎么没发现呢。】男生爽朗地笑了笑，他脱口而出的话，是曾属于八奈见的口吻。
【那就这样定了？】女人放下水杯，【你没有问题吧？】
温水和彦思考了一秒钟，身旁少女的裙摆微微晃动。
【我会认真准备的。】
【那就好。】校长点了点头，【八奈见同学也是，期待你们到时候的发言。】
合上的厚重门扉挡住了阳光，寂静的走廊上响起少年少女的脚步声，在风吹过以前，谁都没有说话。
【八奈见同学这次共通考试的成绩，应该不错吧？】
虽是被朝云千早举荐的，但能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成绩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嗯，东...爱知大学算是十拿九稳，爱知教育大学的话，还得看校内考的发挥。】八奈见杏菜扶着被风吹起的头发。
【恭喜啊，八奈见同学的努力有了应得的结果呢。】
少年笑得很真诚，少女的笑容则有些腼腆，或许是因为羞涩。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向彼此，像是对着面前的空气自言自语。
两人穿过连接教学楼和行政楼的走廊，尽头沸腾的喧哗声和交错的人影组成了某个不知名电影的片场，正等待着他们进入角色。
踏进教学楼，两人脚步一致地转弯，向前方彼此的世界走去，人群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快到三年C班门口了，一大批学生涌出教室，向着少年少女靠近。
很快有女生注意到了八奈见杏菜，她在人群中招手。
【杏菜回来啦？校长找你干什么呢？】
于是并肩而行的两人终于分开了，温水和彦避开人群，向着不变的避风港奔去。
男生的脚步毫不犹豫，他的心里当然会有些不舍。
不过既然八奈见已经坚定地做出了选择，即使这是他所不期望的坚定，反方向的坚定。
这就足够了。
女生有些疑惑的声音从温水和彦背后传来。
【杏菜的眼睛怎么红啦？】
八奈见杏菜的回答被风拉扯成一丝一丝的。
【走廊上的风太大啦。】
从共通考试结束之后，到三月初的毕业式，实际上只过了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三年生们刚回到学校不久，丰桥的初雪就跟着一起来了，等雪花落尽之后，他们的身影又消失在了楼道里。
向大学递交申请，参加校内考，国公立的前期、中期、后期，私立的一次、二次、三次......总之毕业之前的事情是忙不完的。
但这些都和温水和彦没有关系，无意东京的他凭借着超常发挥的成绩与一块奥赛金牌，轻而易举地被意向大学录取。
他忙着跟烧盐柠檬与佳树一起打雪仗，跟小鞠知花和白玉莉子一起堆小雪人，看着马剃天爱星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按下相机，少女的手指被冻得通红。
少女们当然有问男生去了哪所大学，温水和彦的回答只有一个——庆应义塾大学。
所以当温水和彦把家里的日历翻到三月的那一页时，除了有些惋惜行将消融的积雪之外，他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冬天快要过去了，无论怎么说都是件好事。
直到三月三号，毕业式的当天。
温水和彦走在学校大道上，看着前方穿着和服与西装的少年少女，以及打扮得格外正式的家长们。
【好隆重啊。】男生感叹了一句。
【毕竟高中的毕业式，对于当事人来说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时刻呢。】走在他身边的白玉莉子笑着说。
【温、温水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小鞠知花看着男生拿在手里的本子。
温水和彦点了点头，【改了几次，最后剩下的都是非常正确、怎么说都没有问题的话。】
【不、不就是，废话嘛。】
少女撇了撇嘴，看向路旁的樱花树，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已经攒着不少花苞，等待开放了。
三人跟随着人流一起走进礼堂，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在观礼的家长后。
【我看到八奈见学姐了呢。】白玉莉子突然小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