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棒】05:00
《昙花一现》
有个同学一直让我感到非常在意,她就是白鹭学院的风云人物代表——五代娜娜子。实际上,对她感到在意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只要是和五代打过交道的,基本上都会为她的善良与体贴而感到触动,从而对她产生一些多余的感情。但我对她的在意有点不太一样……
如今已是高中生的我,与五代共同度过了小学、初中和高中时光,尽管每个人的社交圈不同,但五代是我所见过树敌最少、待人最亲切的一个同学,按理来说,我应该是对她感到亲切的。她那橙黄色的自来卷的头发让人觉得非常温暖,脸上的总是有着淡淡的红晕,看到她就像看到一朵充满生命力的雏菊。不过在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反而觉得她像个……死气沉沉的人偶,或者说机器人,反正都差不多。我觉得她对所有人都是如此礼貌地疏离。这一直让我非常在意。会这么想的或许只有我吧……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从不知道何处转来白鹭学院,很快就和班中的核心人物们打成一片,甚至评选为了学生会书记。听说她课后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上各种各样的才艺课,或是打工,但我从没见过她精疲力竭的样子……这还是小学生吗?完全就是学习机器呀!
如此优秀又早熟的她,也曾经短暂地有过像个普通孩子的时候。在她刚转来没多久的时候,她课间和玩得好的那几位同学聊天时说自己看到了飘荡的小精灵,也有聊过自己和家里的联络情况,很快便遭到了同学的质疑与调侃。在那两次小范围地闹笑话了之后,她好像没有再聊过自己的私事。与之相反地,如果有人在她面前露出了自己软肋与烦恼,和她交谈关于自己的私事,那她一定会倾听,并保守秘密。
“我是不会和别人说的。”只要是交由给她的秘密,那真的就只是个秘密,不会变成披着秘密外衣的流言蜚语。她就像不会说话的人偶一样。每个孩子在小时候会拥有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用于倾诉自己秘密的人偶。孩子们在长大后,人偶不再满足于自己倾诉的需要,便会确立一种互相倾诉秘密的朋友关系——只是对方会不会如约守口如瓶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我们来说,五代娜娜子就是个会倾听、会作出合适反应、不会泄密、只听不说的高级“人偶”。称之为“人偶”而不是朋友,是因为大家都单方面地对她露出了自己的软肋与秘密,却没有人看到过她向好朋友们吐露心声。
可是……她的烦恼会是什么呢?或许只有她的家人们知道吧。作为“朋友”、“同学”的关心无法真正地探进她的内心世界,因为她每次都会笑着对所有人说“没什么啊,我很好哦”。关系亲密,像迁就对方一样地,不论是谁,五代都会接纳,笑着给出最让人期待的那个答案。
她的那些朋友们,朝仓、今川、黑田、榊原、细川、大友……会怎么相处呢?她会和那些朋友们倾诉内心的秘密吗?
不论怎样,和我这种只有点头之交的人,她是不可能和我吐露心声的。
后来在临近初中的尾声时,就像当初五代转来的时候一样,又有个颇具成为话题人物潜质的女同学转来了,她叫雅洁特·捷诺瓦兹——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法国人呢。本来法国人的身份就已经十分具有讨论度了,而让她更有话题度的,是她身体抱恙,疑似家世显赫但跑来此地休养,并且有个修长美型的男人作为管家来照顾她——这充满桃色小说气味的遭遇与配置。
从雅洁特刚转来时,五代好像就开始有些在意雅洁特。
“她是……上次在公园见到的……!”五代在走廊上惊呼。
“公园?”我问道,“原来你们见过面的啊!”
“我上次散步的时候见过他们,没想到啊……”
“我也没想到她原来会成为我们的同学呢……”她看起来若有所思。
再后来,几近是奇迹般地,升到高中时,我又和五代同学是同班同学,并且雅洁特也是。自从升入高中,雅洁特的身体恢复到了可以自行拄拐上学的程度。那个时候,雅洁特和五代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后来那么僵硬,偶尔可以看到五代去主动关心雅洁特,雅洁特则是无言接受着五代的好。再后来,随着雅洁特的身体好转,或许是不再需要五代吧?雅洁特很快像扔掉轮椅和拐杖一样推开了五代,甚至比抛弃还要激烈——似乎是一种恨意。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五代同学,因为在我眼里,她们其实是同一类人,就是那种不会对周围人彻底交心的类型。雅洁特自从身体恢复后,是无视了周围所有人,唯独敌视五代;五代则是对谁都很好,但不会和任何人深入相处。看上去不一样,但本质上非常接近。说一点肉麻的话,我个人会觉得她们似乎并不是我们的“同类”。可是明明是如此接近的两个人,关系却闹僵了——实则是雅洁特单方面对五代的发难。
高中的这三年,不论是考试,还是运动会,一切需要排名的与比试有关的事情,不论五代取得何种成绩,差一两分,或者是同样的成绩,都会被雅洁特带有针对性的词语中伤,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基本上每次都能在公布成绩的时候看到雅洁特跑去挑衅。
“怎么样?五代同学,我考得比你好喔。不出意外,这次果然还是我赢了。”
“我……并没有在和你比啊……”
“呵呵呵……用这种逃避的态度会让你比较轻松吧?我明白的。不过你还真是幼稚啊,你都不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吗?就这样一味地逃避?不过,你逃也没用,我会一直走在你的前面的,你就拿出觉悟好好品尝这样的屈辱吧!”
“雅洁特……你为什么……这么说好令人难过啊。”
“那么,恕我失陪了。”
每次面对雅洁特每次都趾高气昂的发难,五代的回击绵软无力到不像是平时的五代会说出来的话。她尽管善良,但也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时间一久,我们从好奇二人到底是如何结下了梁子,到对雅洁特的无语。雅洁特对其他人只是礼貌而冷淡,并没有维持社交圈的意图,她只对五代火力全开。这导致了想和她亲近的那些讨厌五代的人被她冷淡的态度呛到远离,对五代抱有好感的人群更是不用说。
她们就像灿烂的花朵盛开在白鹭学院。

时光流逝,我作为青春陪跑员过着单调的生活,那两朵花肯定是和我们不一样,有着精彩的三年吧。最后一次见到她们两个人时,那天正好是周末,我在海滩那边散心,偶然看到了五代和雅洁特同时出现在学校之外的场景,与此同时还有两个很美型的男人。其中一个是雅洁特家俊美的管家,另一位金发男子我就不知道是谁了。似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呢……雅洁特还哭着跑开了。令人在意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正好是高中快结束的时候,雅洁特突然转学了,就像当初她转来的时候一样,她的课桌也变得空荡荡——当然在转学之前本来就没什么除了五代之外的人停留过,更别说转学之后。我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关联。或许是毕业季到了,五代看起来好像也变得非常落寞,经常能看到她在教室里叹气。
“五代同学,你也在为未来烦恼吗?”我问。
她愣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了平时微笑,“啊,是啊……有点为未来感到害怕,而且对逝去的东西非常感伤。”
“学生时代很快就逝去了呢。”
“是啊,”五代点点头,“这段时光,真的很短暂……但,也像昙花一样,开放得短暂却又那样地热烈。”
“青春就是这样的东西啊。”
五代应该是在说青春,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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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作者:露露
图作者:路过的2nd神罗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