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Magical Dungeon Busters
◇莎莉·雷文
黑暗逐渐散去。缠绕在莎莉周围保护着她的影蛇松开了盘绕的身体。莎莉首先寻找暗黑甜心的身影，发现她正跪在地上，便想跑过去，但莎莉的脚却动弹不得。她想问「没事吧」，但口中吐出的不是话语，而是混着血液的唾液。
「别勉强自己。你伤得很重。」
暗黑甜心用微弱却清晰的声音阻止了莎莉。莎莉站不起身，只能坐在地上，肩膀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她勉强转动头部，环顾四周。
地面被翻掘，建筑物一处不剩地被摧毁。而雷霆公主们则横尸遍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雷霆公主？她们为什么会袭击莎莉和暗黑甜心？莎莉直到最后也没能弄明白。虽然从雷霆公主还是班长时起，她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魔法少女，但从未像这次一样，毫无理由地袭击班级成员。
莎莉试图谈论雷霆公主的事，但果然还是说不出话。暗黑甜心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
「你应该感谢的是那两个。」
暗黑甜心的目光指向远处。一只失去了一侧翅膀、喙也残缺不全却依然闪耀着光芒的乌鸦正蹲在那里。更远处，戴着裂成两半的熊猫甜心面具的魔法少女正看向这边。
「没什么值得感谢的……只是顺手帮忙而已。」
「真是吴越同舟啊。」
「你在把我当傻瓜吗……暗黑甜心。」
「你认识我？」
「怎么可能不认识啊，大明星。」
面具魔法少女站了起来。像猴子一样的尾巴缓缓摆动，微微张开的嘴里露出野兽般的獠牙。莎莉试图提醒暗黑甜心，却依然说不出话，只能咳嗽起来。

「去死吧。」
就在面具魔法少女准备扑过来的瞬间，一阵风吹过。她的身影消失了。莎莉试图保护暗黑甜心，转头看向她，却发现暗黑甜心正仰望着天空。
穿着红色连衣裙的魔法少女骑着扫帚在空中飞行。她怀里抱着挣扎的面具魔法少女，似乎在说着什么。随后像来时一样，如风般飞走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莎莉试图搭话，看向暗黑甜心所在的方向。那里只剩下少量血迹，暗黑甜心已经消失了。
真的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尽管如此，她仍感到喜悦。因为她与暗黑甜心并肩作战了。同时，她也感到后悔。最终她还是被保护的一方。不仅是暗黑甜心，就连那个让普休凯身受重伤、将治愈甜心的面具用于邪恶目的的敌人，也保护了她。
她的心情依然激动。还不行，她对自己说道。我还能继续战斗，如此鼓励自己。也许同学们还在战斗，也许她们正在担心莎莉的情况。必须回到她们身边。
莎莉下定决心，试图迈出一步。她的心动了，但脚却没有跟上。乌鸦嘎地叫了一声。

◇哈尔娜·米迪·梅伦
白雪走在前面，梅菲斯和特提紧随其后。三位魔法少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哈尔娜目送她们离去，一时忘记了当前的局势，沉浸在感伤的情绪中，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狠狠地踩了踩脚下的石头。
对白雪进行了凭融。这种将魔法少女与人造人融合的魔法本身并不复杂。尽管遗迹的能量供应已经中断，但还有卡尔可罗，再加上叶的强大支持，并不成问题。
白雪由此获得了人造人的肉体。她拥有了强大的魔法抗性，身体能力大幅提升，并能够潜入遗迹。虽然无法恢复原来的肉体，寿命也极端地缩短，但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问题。
这原本就是哈尔娜所期望的。她还能控制另外两名凭融的魔法少女，这也很不错。有了随从，谁在支配者的位置上便一目了然。
不是模拟人格，而是真正的白雪融入其中，因此外观也会发生变化。她看起来与梅菲斯和特提一样，完全就是白雪本人。她也可以使用魔法。任何不知情的人都不会想到她的肉体是人造人吧。
然而，主导者并不是哈尔娜。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她甚至不被允许对白雪施加精神操控。虽然令人恼火，但她别无选择，只能服从。
用余光瞥了一眼穿着染血制服的魔法少女。这身装扮简直可笑。她不愿承认这是三贤人的现身，但却不得不承认。叶正坐在石板上，手指抵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不过，她并非只是在思考，而是在使用魔法收集情报。
她曾听说过，卡斯帕派的现身良纺叶火目之神擅长收集情报。她坐在王座上，就能知晓世界尽头的事情，甚至能确认最初的魔法使现在身处何处。

哈尔娜希望改变魔法王国，改革魔法少女的体系。她希望避免像森林音乐家库兰贝莉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并为此付出了努力。不仅完成了很多光鲜亮丽的工作，还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然而，她依然是体制内的魔法师。与那些贼人不同，她并不想彻底摧毁魔法王国，对最初的魔法使和三贤人也怀有崇敬之情。最初的魔法使对她来说如同神明，而三贤人则是神明亲自教导的直系弟子，同样神圣不可侵犯。如果只是伟大的前辈或杰出的领导者，她或许还能设法推翻，但面对神明，她无能为力。她从未想过从根本上摧毁整个体制。
如果叶的话只是谎言那倒还好。然而，她发现不止一处细节与叶的说法吻合，因此不得不深思熟虑。犹豫导致她未能及时行动，最终失去了主动权。事已至此，她只能将叶视为卡斯帕大人的现身，以恭敬的态度对待她，唯命是从。结果，哈尔娜被彻底利用了。
转动眼睛看向相反的方向。卡尔可罗正跪在石板上弹着算盘。
哈尔娜对忘恩负义的卡尔可罗的怒火如同熔岩般沸腾。既然无法将怒火发泄在卡斯帕大人的现身身上，矛头自然指向了卡尔可罗。一见到更强大的存在，她就立刻抛弃了原来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像老鼠或狗一样摇尾乞怜。没有比这更令人火大的了。
但她现在不能发泄怒火。这不仅是因为顾忌叶的目光，还因为卡尔可罗是目前不可或缺的人才。哈尔娜日后一定会加以报复，为此现在必须争取更多时间合作。无论对方多么令人火大。
机会还没完全丧失。仍有逆转之机。如果敌人闯入，入口处自然会陷入混乱。使用范围性魔法，比如强酸雾或火焰漩涡，就可以将友军也卷入其中。而哈尔娜有能力在不破坏入口的情况下精确调整范围。是哈尔娜的话就能做到。

◇叶
哈尔娜开始吟唱咒语，卡尔可罗则在一旁辅助。叶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们，一边在脑海中反复提问，最终获得了一定程度的情报。
她弄清楚了菲列特莉嘉的意图。菲列特莉嘉试图将现任的三贤人从系统中驱逐，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贤人系统在将灵魂降入新的现身时，会消耗巨大的魔力。这个系统原本只是为一人设计的。由于意外事故导致三人被困于其中，系统陷入了意料之外的能量不足状态。
良纺叶火目之神之前通过自己的魔法发现了这一事实。如果轻易将这一事实公之于众，不仅派系之间，整个国家都会陷入混乱。良纺甚至无法向卡斯帕派的高层透露，将其埋在心底，独自苦恼。最终，她只向侍奉在侧的比缇·菲列特莉嘉悄悄透露了这个秘密。得知贤人系统真相的菲列特莉嘉，便企图利用它来实现自己的欲望。
讽刺的是，如果菲列特莉嘉成功取代三贤人并接管系统，能量不足的问题将得到解决。因为系统原本就是为一人设计的，回归正常运作是理所当然的。
叶加入了卡尔可罗和哈尔娜的工作。她在入口两侧设置了幻觉墙壁，误导敌人对房间大小的判断，从而为从墙内发动奇袭创造条件。

叶也一直认为，不能让三贤人系统继续这样下去。然而，她因犹豫不决而陷入了如今的困境。
要将三贤人系统彻底废除，恐怕需要漫长的时间。派系内部的协调与调整，派系之间的谈判与运作，内斗将比以往更加频繁，进展速度会比蜗牛爬行还要缓慢。即使花费时间，能向前推进已经算是好的了，更有可能陷入停滞甚至倒退。在此期间，流血冲突将不断发生。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蠢货会为了在三贤人之后占据有利地位而争斗不休。普通的魔法使们也会陷入混乱，会出现更多死者。
这样想来，菲列特莉嘉以近乎鲁莽的速度和碾压一切阻碍的暴力手段推进计划，某种意义上是对的。在那些想要紧握权力的人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魔法王国只会进一步衰落。
当然，菲列特莉嘉的方式并非全部正确。最大的问题在于，她本人将成为魔法王国的领导者。叶深知菲列特莉嘉的本性，绝不可能与她合作。
然而，叶依靠武力排除菲列特莉嘉的计划已经失败。如果无法排除菲列特莉嘉，计划B则是抢先一步，让她的目标无法实现。

菲列特莉嘉还没现身。要尽可能做好准备工作。她在楼梯上设置了陷阱。虽然这些陷阱效果有限，无法指望它们大显身手，但如今只要能稍微拖延菲列特莉嘉的脚步，就已经足够了。
作为系统核心的「遗物」是以植物为原型设计的。遗物吸收魔力，开花结果，果实成熟后，种子中储存的魔力会爆发，将三贤人的灵魂降入各自据点中等待的新现身候补体内。菲列特莉嘉的目标无疑是获取遗物的果实和种子。必须在菲列特莉嘉之前潜入遗迹，拿下种子。如果无法做到，就摧毁种子。
叶将手放在地板上，感受到了一阵震动。这震动并非来自遗迹，而是更加细微且距离更近的动静。震动逐渐增强，叶收回了手。石板地面开始摇晃，哈尔娜和卡尔可罗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叶用手势示意她们安静，随后转向震动的来源——右侧的墙壁。
此时，遗迹内应该刚好开着布可·布克的「花」，而格林之心的「果实」也在生长。遗迹的活性化正是受此影响。
遗物的花开花落、结果成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现在摧毁它们，菲列特莉嘉将暂时无可奈何。如果能连花也一并摧毁，将获得更长的缓冲时间。只是，这样做会将布可和奥斯克的灵魂从系统中释放，他们的现身将永远无法再生。
原本，这是必须由叶完成的任务。虽然三贤人之间关系并不算亲密，但毕竟相识已久。如果布可和奥斯克在场，叶无法预料他们会作何反应。他们也许会说「为了魔法王国杀了我吧」，也可能会愤怒地质问「这和在睡梦中被杀有什么区别」。叶的魔法无法为她提供关于不确定的未来或假设性问题的答案。

遗迹入口的墙壁兼具魔法防御和物理坚固性。无论是地面直下方的地震、空袭，还是武斗派魔法少女集团的袭击，都无法撼动它。
然而那面墙壁突然出现了裂痕，紧接着迅速崩裂。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叶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是朵莉的钻头。高速旋转的钻头逐渐减速，朵莉不安地环顾房间，她的身后，不知是她姐姐还是妹妹的爱莉也探出头来。
「你们没事吗。」
朵莉不知大声回应了什么，爱莉点了点头。漂浮在爱莉身旁的半透明舞者风格的魔法少女也点了点头。
「是熟人？」
爱莉和朵莉看向那位舞者风格的半透明魔法少女。朵莉摇了摇头，说「是第一次见面」。而爱莉则点了点头。既然爱莉认识她，那就意味着她是同伴。
叶在内心迅速进行了反复的提问，确认了她的身份。
面对困惑的哈尔娜和胆怯的卡尔可罗，叶说道：
「真是幸运。我们的战力增加了。这样一来，或许还有希望。」
「哈啊……或许吧。」
「或许吧。」

叶并不清楚需要多少战力才能迎击菲列特莉嘉，因为无法预料菲列特莉嘉会采取什么行动。但至少，仅凭哈尔娜、卡尔可罗和叶三人是不够的。
原本应该进入遗迹的是叶，但她现在身受重伤，无法在遗迹内正常活动。即使她勉强潜入，一旦任务失败，一切都会化为泡影。那该怎么办？
而白雪听到了叶的心声，提出了一个建议。
叶通过提问，确认了白雪的意图和决心。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两人的对话。如果哈尔娜听到了谈话内容，可能会拒绝合作。卡尔可罗说不定也不会帮忙。
叶只能向白雪表达歉意和感谢。白雪完全理解凭融这种技术的危险性，却依然愿意承担这份肮脏的工作。即使叶献上一百条命，也无法报答她的恩情，而白雪也不会要求这样的回报吧。
叶还有其他工作要做。她必须在遗迹前布阵，一旦菲列特莉嘉出现，就将其击杀。如果无法击杀，至少要拼死拖住她。虽然三人联手拖延已经相当困难，但新增的三人让事情有了转机。
朵莉激动地大喊大叫，但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库米库米
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时间。即使想回头，来时的路也已被苔藓堵住。莉莉安试图用手拨开苔藓却被汁液溅了一脸，导致她的眼皮一时无法睁开。好不容易睁开眼时，她的右半边脸已经变成了绿色。从那以后，她的话变少了，库米库米也不再说话。即便如此，为了遵从校长的命令，她们只能继续前进。两人沉默着沿着遗迹的通道前行。
这是一条笔直的下坡路。地板、天花板和墙壁都被绿色覆盖，没有任何岔路。然而，她却感觉不到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脚陷入苔藓的触感无论重复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苔藓吞噬。在库米库米的想象中，苔藓的深处是无底的。她们会一直下沉，永无止境。
行走本身并不痛苦。让她们感到恐惧的是无法继续前进，因为那样就无法完成校长的命令——库米库米用手捂住嘴。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无法完成校长的命令会让她如此害怕。
这很奇怪。就在刚才，她还对此毫无疑问。现在，她却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疑问。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了。如果库米库米需要服从命令，那应该是来自卡斯帕派的高层。那位曾经频繁造访她家的高层人士确实有下达命令的权力，而在学校遭到袭击后，她们实际上已经等同于服从了。
从库米库米现在的立场来看，校长不应该是敌人吗？她原本对袭击学校毫无兴趣，也完全没有帮助袭击者攻击同学的想法。然而，她也不应该会服从校长的命令。为什么她必须乖乖听从命令呢。
而且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道路毫不规整，到处都是苔藓，行进十分困难。光是走路就让人筋疲力尽。她记得有人说过这里非常危险。继续前进，岂不是等同于去送死吗？那些棕绿色的苔藓，虽然看起来像是墓地或学校后院的普通苔藓，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系着一条安全绳。只要拉动它，就能传达自己的困境。她决定暂时放下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先寻求帮助。然而，当她拉动绳子时，绳子毫无阻力地被拉回，断掉的一端回到了她的手中。
库米库米发出了惨叫。莉莉安的绳子是魔法的绳子，不应该这么轻易断裂。为什么它会如此轻易地断掉？
「……莉莉，安。」
她呼唤走在前面的魔法少女，但没有得到回应。莉莉安只是继续前进。
「莉莉安。」
她提高了声音，抓住莉莉安的肩膀。然而，莉莉安依然没有停下。库米库米用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她倒吸了一口气。莉莉安的脸上，那一直挂着菩萨般微笑的脸，已经被苔藓覆盖。她的嘴和鼻子都被堵住，显然无法呼吸，却丝毫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
库米库米下意识地推开了莉莉安。莉莉安踉跄了一下，头撞在墙上，随后就那样毫无抵抗地沉入了苔藓中。库米库米慌忙抓住莉莉安的手，试图将她拉回来，但她使不上力。尽管如此，她仍然拼命拉扯，结果脚下一滑，和莉莉安一起撞向墙壁，沉入了苔藓中。
在这种时候还犯这种愚蠢的错误，她甚至无法喊出声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绿色。库米库米把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一个小小的碎片。那是已经彻底毁坏的、原本打算装饰在教室里的龙形雕塑——的残骸。
紧紧地、紧紧地握住它，用力到几乎感到疼痛。虽然知道已经无济于事，但她还是回想起制作雕塑时的情景，以及和大家一起准备时的点点滴滴，将碎片紧紧握住。

◇比缇·菲列特莉嘉
「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遗迹的活性化正在进行。古蓝、叶、波纹，菲列特莉嘉已经充分招待了她们。虽然自己可能有些过于热情了，但这是她自愿做的，所以没有理由怨恨任何人。这下，终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菲列特莉嘉前往中庭的阻碍。之前每次试图前往中庭时，总会发生一些意外事件，但看来终于告一段落了。或许雷霆公主还有少数幸存，但想必她们已经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行动。
终于，麻烦都消失了。她感到一阵清爽，但同时也有些寂寞。派对即将结束，快乐的时光所剩无几。
她跨过已经毫无用处的门框残骸，走进了中庭。园丁精心修剪的树木变成了坑洞，血与尸体让地面无处下脚。如果要描绘地狱的景象，只要把这里原模原样画下来就够了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停下了脚步。
感受到了一股意识。似乎是从中央附近的地下阶梯中散发出来的。这是魔法少女们的意识，还是遗迹本身发出的呢？她虽然准备了打开遗迹大门的手段，但可能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有人未经许可打开了大门。
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脊背。这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遗迹入口有东西在等待她是理所当然的，但这种预感应该与此无关。菲列特莉嘉将右手中指抵在唇边。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别想太多，她对自己说道。先活动一下身体吧。
她伸展右腿，然后换左腿。转动腰部，先是向右，再向左。大幅度活动肩胛骨，转动双臂。她受了伤，但身体依然灵活。甚至可以说，现在是最好的状态。刚获得新肉体时，她曾感叹其完美，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还未完全适应。
与古蓝的死斗、与叶的搏斗、波纹的偷袭，虽然一次次陷入危机，但这些经历让她的肉体变得更快、更强。
菲列特莉嘉反复握紧又松开右手，点了点头。

◇白雪
库米库米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模糊，最终消失。莉莉安的声音也渐行渐远。然后，两人的声音又像回声一般再次靠近。
白雪无法停下脚步。不管听到还是听不到，都只能继续前进。如果是波纹，她绝不会在这里停下，她勉强以此来鼓舞自己。但如果波纹真的在这里，她大概会转过身去，背对着一切吧。想到这里，白雪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喂……你没事吧？」
右侧支撑着她的梅菲斯一脸担心地探过头来。白雪诚实地回答「不太好。」
梅菲斯看起来状态不佳。往左一看，特提的呼吸也很混乱。即便如此，两人还是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白雪。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看到自己的手。握紧，松开。这是她自己的手，由她的意志控制。
「不太好……要休息一下吗？」
「没有时间了。」
夺取种子。如果无法夺取，就破坏掉。
菲列特莉嘉的目标是遗物生成的果实，以及其中的种子。如果种子被破坏，她的计划就会失败。叶用魔法确认了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据叶所说，只要施加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摧毁种子。可以用特提的手套将其捏碎。如果能成功摧毁种子，遗迹的活性化状态将逐渐平息。地鸣和震动将停止，从地底伸出的根也会失去力量。不断增殖、试图吞噬入侵者的苔藓将变回普通的苔藓，最终枯萎。

梅菲斯和特提不能抛下白雪不管直接前进。每走一步，脚都会陷入苔藓中，水分渗出，必须在沉没之前迈出下一步。即使是梅雨时节的墓地，也不会如此糟糕。
视野偶尔会扭曲，但这并非眩晕。苔藓像肠道蠕动般移动着。她一边压抑着想要跳入其中的冲动，一边集中注意力在脚和耳朵上继续前进。她的大脑不规则地波动着，同时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遗迹外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她不认为声音已经消失，可能是被隔绝了。感觉这里不像是现实世界。
明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试图进入白雪的内心，但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这不可能，她否定自己，确认自己依然保有自我。
保持自我。只要波纹还在她的心中屹立，就能继续保持住。
「快到了吗？那个，目的地。」
「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吗？」
「虽然叶告诉了我大概的距离，但目前走了多远……很难把握。进入遗迹后，时间感也变得模糊。感觉目的地既遥远又近在咫尺，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