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未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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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闭着眼睛摸手机，他偶尔会忘记在周末关掉工作日的闹钟，听到闹铃狂儿也半醒，迷迷糊糊问他怎么了，聪实说没事闹钟定错了，被子一蒙头又接着睡。
两分钟后聪实猛地坐起来，条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没摸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衣袖太长盖住了五根手指。
他迷迷瞪瞪地翻身起床，径直往穿衣镜方向走，然后毫不意外地接受了自己身体变小这一惊悚的事实。
他平静地回到床边，平静地掐了自己一把，果不其然是痛的，然后眼一闭倒头就睡。
狂儿睡到十来点起床去洗漱，顺便考虑了一下早午饭的问题，他打开冰箱挑挑拣拣找了点食材出来进了厨房——他没叫聪实，一般周末他们都会睡得晚一点。
狂儿举着锅铲煎蛋，聪实在背后喊了他一声，狂儿说聪实弟弟感冒了吗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回头看到聪实只穿了一件睡衣靠在厨房门口。
狂儿嘴角凝滞了，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聪实，脱口问道聪实弟弟怎么不穿裤子？
聪实说裤腰太大穿不了就没穿，话说现在重点是这个吗？
狂儿转头说那一会带聪实弟弟去买点新衣服吧。
聪实没什么表情地呵呵一笑，回房间去找能穿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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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套了一条直筒牛仔裤，把皮带扣到了最后一个眼，聪实坐在饭桌前撑着下巴看狂儿，狂儿很顺手地呼了一把他的脑袋。
聪实侧过头无语地说狂儿哥管不住手的话其实可以砍掉…他看了看手心说这种超自然的现象居然是会在现实里发生的，总感觉需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狂儿捏了捏他的手指说那很好办了，不知道两个人一起挂精神科会不会打折。
聪实抽出手指开始吃饭，筷子在盘里戳戳，把溏心蛋戳破，叹了口气说万一变不回来怎么办，狂儿含糊不清地说那出门可以当聪实的爸爸而不是叔叔了。
聪实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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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儿牵着聪实走进童装店，营业员笑眯眯地说请随意挑选，先生是要为儿子买衣服吗，这边可以看看我们的新款..
狂儿憋笑，营业员转头指引他们往里走，聪实挣开手毫不留情地在黑皮鞋上踩了一个灰色脚印。
为了预防真的变不回去这种情况的发生，勉强采购了三四套适合初中生穿的休闲装后他们才提着袋子走出商场，短短几小时外面的天就阴沉下来，两人抓紧脚步坐上了车后天上开始往下飘稀稀拉拉的小雨。
狂儿把购物袋放到车后座，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要去唱卡拉OK吗？
聪实回头。
狂儿手指点着方向盘说看到聪实弟弟这个形象就忍不住想问这个问题啊。
聪实又条件反射地摸了摸喉结的位置，声音一如几年前变声期的时候哑的让他难受，他清清嗓子问狂儿卡拉ok天国的连锁店在东京也有吗？
狂儿啊了一声，说记得应该是离这边不远就有一家，就顺手打开手机导航定了个位，很自然地驱车前往。
…
居然连装修都很相似，聪实看到牌匾和大门的配色时呆滞了一下。很明显漆应该是重刷的，楼应该是有段年数了，矗立在这片地域就像他此刻14岁的身体里装着21岁的灵魂那样让人心生感慨，前台热情地帮他们开好包间，派人领着他们上楼。建筑内部装潢的风格也很熟悉，楼梯拐角的植物——他不认识，但是和记忆中的拐角隐隐约约地重合上了。
聪实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厢门。
不免有些失望，很显然记忆和现实的差距不可能如此恰当地小，他叹了口气，把自己扔进了包厢的沙发上。
狂儿这时把话筒递过来，
“老师先做个示范吗^ ^”
“绝对不要！”
聪实强烈抗议，自从变声期过后他就很少再开嗓唱歌了，每次想要放开喉咙唱高音的时候都会想到那时候拼尽全力喊出红的短短六分钟。
六分钟。
他经历了大喜又大悲，经历了获得复又失去，当他后来意识到那晚是能联系得到狂儿的最后一天时，喉咙会伴随着每次回忆隐隐作痛，而他之后每次张嘴想要唱歌的时候，居然一个音节都没法吐出来。
他拒绝去找心理医生矫治这种很明显像是心理障碍的毛病，因此也同样拒绝任何与唱歌有关的活动。
狂儿很可惜地长长一声诶，说那次我在外面根本就没听清聪实老师唱歌啊…现在好不容易再一次抓到还是国中生的聪实弟弟居然就这么无情地拒绝了我的遗愿。
聪实脑门上的黑线有如实质，说能不能不要这么晦气啊狂儿哥，而且我不是国中生。
狂儿上下打量了三个来回，嘴角抽搐了一下。
聪实抬手就抽，
“狂儿哥到底唱不唱，下次卡拉OK大赛如果垫底请务必在我的名字上面盖层黑底…真的好丢脸。”
“真的好丢脸？”狂儿震惊地复述了一遍，很受伤地捂胸口作心碎状假模假样地呻吟了两声。聪实直接抬手切开了他比的心。
狂儿就这么头顶一片电闪雷鸣的乌云开始唱爱而不得的情歌。
聪实又去点炒饭，打完电话就听到红的前奏响起，淡淡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下并捂住了耳朵。
吃炒饭的时候他抬头看大屏，不自觉想要跟唱，嘴张到一半就感觉到了那股若有似无的紧绷感扼住了他的喉咙，狂儿唱完把话筒随意地丢在桌上，手搭在他座位后面，结果一模一样的前奏又响了一遍，狂儿疑惑地戳了戳点歌板子说啊呀难道刚刚不小心点了两遍吗？聪实放下勺子说狂儿哥其实…
狂儿抬头看他，聪实清清嗓子说我好像从那一晚开始，就唱不了歌了。
狂儿像是听了鬼故事，眼睛溜圆瞪着他。
聪实错开他的目光拿起麦，进拍的瞬间喉咙只是发出了嘶鸣声，不成音调也不成字句，他只半个字就又放下了麦，有点落寞地摸喉结，哑着嗓子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一直都没法再开口唱歌了，怎么会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这门技能。
狂儿侧头去看聪实脊骨突出的后背，比昨天单薄了很多的体量，他一眼好像就能透过了皮肤看到聪实胸口沉积的疤痕，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延伸到喉管。
聪实又把话筒放回到桌上，狂儿低低地喊了他一声，手搭在他后脑勺上，虔诚地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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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也不对，地点也不对，但是聪实周遭的一切又似乎和那个暑假重合在一起，他伸手去摸狂儿，西装面料温暖的触感停留在指腹上，
“狂儿哥今年几岁？”
“问一个大叔这种问题真是让人超级为难啊聪实弟弟…”
“我今年几岁？”
狂儿用气声应了一句，
“十四岁。”
聪实闭上了眼，感觉压住声带的桎梏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有点崩溃地低头抽泣，哭湿了狂儿胸口一片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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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下楼的时候有对女孩子在门口拍照，聪实鼻尖红红地看着她们，停下了脚步。
狂儿冲着在拍照的栗子色短发妹妹很友好地挥了挥手说すみません，请问你们介意也帮我和我侄子拍一张吗？
她看到聪实嘴张成了o型，三步两步走上来说当然可以！小弟弟你真的好可爱啊，说着就蹲下来掐了掐他的脸，笑得很有母性的光辉。
她举着拍立得对准在楼前的一大一小，狂儿单手抱起了聪实，聪实惊了一下，转头看他。
咔嗒一声，快门定格下了画面，小姐姐取出还是黑片的一小张递给聪实，笑着挥挥手告别。
他们仍然是手牵手，踏着快暗下去的天色回到了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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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睁眼就变回原样了啊，聪实看着合身的睡衣这么想，靠在床头打开手机翻昨天的相册，果不其然没有任何照片留下，他长叹一口气，放下手机下床。
狂儿又在厨房，他从背后抱住，额头贴在他的后背闷闷地说今天中午吃什么，狂儿说聪实弟弟又长大了啊。
聪实说什么长大了啊……明明是变回来了，然后撒手去洗漱，经过客厅时看到了自己昨天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拍立得。
居然真的是那张。
他盯着那个明显比现在小了一整圈的自己，倏地看向了电子钟。
今天是周日。
他说真可惜啊本来还想顺理成章地把课翘了……完全不想去上学啊。
狂儿手湿哒哒地又来摸他的头，被他偏头躲过。
“狂儿哥下次再用没擦干的手碰我的头发我会真的拿刀砍下来的哦…”
“聪实弟弟刚睡醒就这么凶，”狂儿毫不在意地收回手说太可惜了，刚买的衣服没机会看聪实弟弟穿了。
聪实面无表情的说没找到契机之前明明随时都有可能再发生一次吧，总是会有用的。
狂儿双手合掌拜天说一定要再满足一次我的遗愿啊，下一次一定要听到老师唱歌。
聪实两步向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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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把拍立得收到了抽屉里，又把那几套没洗过的童装叠好放回了衣柜的很底层，他跟狂儿说我猜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狂儿问下一次什么？
聪实说变声期的我莫名其妙出现这种事。
狂儿说是啊…万一下次回来的是聪实弟弟14岁的灵魂呢？
聪实哈了一声说老登那你等着下地狱吧。

Chapter2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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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睁眼，看到完全陌生的天花板，手摸了半天也没能关掉聒噪的起床闹钟，顶着一头睡翘的毛烦躁地坐了起来。
闹铃是一段音乐。
一段音乐？
聪实终于摸到了手机，恨恨地关掉闹铃。
身侧的被子动了一下，狂儿含糊地问他聪实弟弟又怎么了？今天也忘记关闹钟了吗？聪实僵硬地回头看着没穿上衣睡在身侧的狂儿，发出一声能震亮十层声控灯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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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儿很老实的穿戴齐整盘腿坐在床上，两个人互相沉默地打量了对方五分钟有余，几乎是同时开口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聪实弟弟今年几岁？”
聪实下意识说17岁，大脑混乱得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任何事情，狂儿安抚地问他17岁，今年是高二吗？
聪实说是的。
狂儿说那很难办了啊聪实弟弟，现在可是五年后了啊…
“五年..后？”
聪实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看到日期之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接着环视了一圈主卧的整体布局，无论是床边的拖鞋还是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都留存了明显是两个人的居住痕迹，尤其是当狂儿下床翻出几套国中生的休闲服并理所当然地问他要穿哪件的时候，他发出了比刚起床那会儿更响的叫声。
狂儿倒了杯水给他，跟他解释了曾经也有过一次类似的情况，只不过上次聪实弟弟14岁的灵魂落在半路上没能成功过来。
聪实重点偏差地说我们是同居了吗？
狂儿嗯了一声，默念了一遍未成年这个单词，把“情侣”的说法从舌尖咽回去，聪实说狂儿哥可以让我先消化一下吗？狂儿从善如流地离开房间，贴心地关上了房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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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关系不必说破，如果五年后自己和狂儿这么顺理成章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么说明他们未来不仅相见了，大概率还相互坦白了。
聪实居然松了一口气，在如此超现实的情况下他的第一反应是还好那天不是最后一面。
他下床换上了衣柜里最上层的衣服，已经成年的聪实常穿的衣服套在他身上稍微有一点大，但是勉强能穿。
他的目光又落到床上摊着的那两套衣服，这几年他晚上时常会经历所谓的生长痛，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很显然国中生时期的衣服他已经穿不下了。
他像第一次被接回家的猫一样，在房间里偷感很重地兜了一圈。主卧有内置的洗手间，洗漱台上放着两人份的牙具和瓶瓶罐罐，甚至牙杯是一黑一白的情侣款。黑色的上面有两只猫耳朵，他猜测这个应该是自己的，既来之则安之地拿起来用了。
房间里没有电视，但是床边有投影仪，床头柜上也是瓶瓶罐罐，他粗略扫了一眼，看到了自己常用的身体乳，纸巾盒和一盒开过的套。
他非礼勿视地移开了目光，从脸红到脖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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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高中生来说视觉冲击力还是有点大，聪实捂着脸想居然是这种关系了吗。
他有点魂不守舍地走出房门，问狂儿哥现在几点了，狂儿把咖喱饭放到桌上说啊居然已经12点了，幸好今天不是工作日。
聪实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样子，惊悚地说我想回家。
狂儿不走心地喔了一声说忘记跟你说了聪实弟弟你在东京上大学喔，所以现在距离家隔了一个半小时的机程。
聪实无力地坐到了饭桌前，举起勺子开始吃饭。
到底还是高中生，他花了一顿饭的时间勉强接受了穿越未来的设定，再开口就显得没那么惊慌了。
他说虽然不知道提前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狂儿哥应该知道我读的大学的地址吧，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狂儿说万一碰到认识聪实弟弟的人那很不妙吧，在校园里闲逛的话三个照面就能碰到同专业的学生。
聪实失望地叹了口气，笼上了一层深深的窒息感。
就算勉强接受了事实，但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去想如果他将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那么该如何面对突然的感情和全然陌生的生活。
最终他坐在狂儿的车上沿着学校外墙兜了一圈，看着从栏杆缝隙透出来的绿化和教学楼，三三两两的大学生挎着帆布袋走在路上，狂儿开得不快，他保持着脸就快贴到车窗上的状态，仿佛隔着玻璃能看到自己真正的未来。
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心头倏然一惊。
如果现在的他是因为憧憬未来而来到这里，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先来到这里才憧憬未来，那么那个掌握主动权的，当下的自己去哪了？
他回到了过去吗？是那个和狂儿失联两年的，有点阴湿的，他来自的那个梅雨春季吗？
狂儿踩了刹车，聪实回神，狂儿问他在想什么，聪实说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上大学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狂儿说聪实弟弟学习应该很好，总是能在每个月固定几天看到你挑灯夜读。
聪实说哈哈是吗，总感觉有点像月考复习。
如果是原来那位聪实的话可能会抒发一下对法学几门课程集中在一起的月考时间的尖锐评价。
但是他只是稍稍远离了点车窗，后背放松地靠在座位上，说麻烦狂儿先生再一次开回去吧。
狂儿顺路停车买了晚饭，问聪实想不想喝奶茶，聪实点点头又说麻烦了狂儿先生。狂儿看上去有点欲言又止，放下保温袋还是去买奶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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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碳水吃多了还是睡眠不足，聪实坐在床上看电影的时候大脑是昏沉的，即便狂儿此刻披着浴袍从浴室出来，自然地上了床，他也没有跟早上一样那么抗拒。
他感受到右手边床塌了一点，但是完全懒得转头去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晚安狂儿哥。
狂儿想问就这么同床共枕没问题吗，又想问需不需要他今晚睡沙发，聪实蒙着被子说请留在这里吧，我不想明天醒过来发现自己回到高中之后才后悔没有和狂儿哥最后相处一晚。
“就像那个晚上一样。”这句话闷在被子里，声音很轻，不过狂儿听到了，他愣了愣，总感觉自己应该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晚上，但是他开口求证的时候聪实已经睡着了。
他顺手掖好了聪实那边的被子，端详了一会儿年轻五岁的脸，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想拍照，相机还没打开就想到聪实上次跟他说拍立得能留存穿越的照片，于是轻手轻脚的去翻床头柜里新买的拍立得。
直到照片显示出来聪实也没有被吵醒，狂儿把拍立得相片放在聪实那边的床头，躺下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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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儿下床的时候聪实睁开了眼睛，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默默地看着他，狂儿绕过去到他床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聪实说请狂儿哥先去刷牙。
他看到床头的拍立得，问吹口哨去卫生间的狂儿这次是谁来过了。
狂儿说高二的聪实弟弟连人带魂一起回的。
聪实攥了攥被子角说狂儿哥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狂儿打开门又回头，冲着他笑了，
“聪实弟弟如果想要说的话，应该也不用等到我去问吧。”
聪实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拍立得照片，看到一张略比现在稚嫩的脸，下巴埋在被子里闭着眼的睡颜。
他摩挲了一下相片，轻轻地说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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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儿洗漱完问他今天想吃点什么，聪实说狂儿哥可以再陪我躺一会吗？
狂儿很自然的上床躺在他身边，说不管聪实弟弟藏在心里的是什么超自然的事情，都请放心大胆地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聪实说如果狂儿先生对未成年的我做了不该做的我可是会亲手把你送进去的喔。
狂儿说真应该把聪实弟弟昨天的尖叫声录下来循环播放。
聪实朝他那边靠近了一点，把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狂儿哥有机会可以变回好几年前的自己，你会这么做吗？”
狂儿说不会。
他搂住聪实，跟他说当下才是整条时间线里最美好的锚点。
聪实又问狂儿是怎么跟那个我相处的。
狂儿双手举起发誓说什么都没做。
聪实放松的滑到他怀里说我现在成年了。

Chapter3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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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儿把手机怼到聪实眼前，很夸张地说聪实弟弟这个居然是你们学校主导的项目。
聪实扫了一眼，标题加粗了“梦境体验”四个大字，他心算了一下自从第一次时间线错乱的事故发生在自己身上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了，他说略有耳闻，不过好像是心理系那边的项目，并不涉猎。
狂儿拖长音喔了一声说好可惜，看上去很好玩呢。
聪实嗯了一声，把他的手机抽走放到了自己这边的床头柜。
“观影的时候禁止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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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说谎了。
心理系这个梦境体验项目在他们学校开讲座的时候已经大体成型，预计在内测结束后就会被推广到市场上。
聪实本来是冲着讲座单去听的，他刚好距离毕业所需要的12张讲座单还有一张的差距。
这个项目听上去算是一种娱乐设施，以照片为媒介，通过对脑中较为立体和清晰的记忆读取来让体验者重新经历一遍过去的重大事件。
同时他们还有相关的设备来提供真实的感官刺激，有点类似于全息网游的那种体感，但是相比较而言自由度和具象化程度都更低一点，硬要说的话有点类似于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视，听，嗅，触都能被感知到的那种，并且项目的主要卖点是可以让别人一同经历独属于你的记忆。
主讲人很友善地说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填写自己的联系方式，我们会邀请部分同学来参与项目的内测。
聪实看着传下来的表格发呆，片刻后提笔写下了自己的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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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回应，一直到这个讲座要消失在聪实的记忆中时，邮箱里突然多出了一份邮件。
聪实问mana和丸山有没有收到，丸山很懵逼地问他什么邮件，mana倒是回他说收到了，邀请我这周六去看发布会，聪实要一起去吗。
没有邀请函无法入场，所以最后是聪实和mana一块去的发布会。
也就是在那天，就像他当时在表格上面填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一样，他也在离场的人潮中岿然不动。
主讲人说感谢大家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有意愿的朋友们请留下，并按座位号依次来后台填写告知书，我们将会在三个工作日内发邮件通知您试体验的具体时间。
Mana回头看了一眼寥寥无几的观众席，脚步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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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拿着那张合唱团的合照——和狂儿初遇的雨天比赛完照的那张，跟着导航走到一座看上去很有设计感的办公楼底下，深吸了一口气，在两个保安的注视下走进了旋转门。
前台微笑着问他是预约了今天下午梦境体验的冈先生吗？聪实点了点头，向她出示了邮箱里的邀请函。
“请跟我来。”她弯腰伸手示意聪实跟她走，聪实有点紧张，攥着照片几步落后于她向里走。
接待他的教授很和善，他之前有蹭过心理学的课，第一眼看去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坐下的时候就没那么僵硬了。
教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体验的流程，交代他由于尚在内测阶段，因此这次的体验将会以第三人称的形式进行，他将一纸手续平摊在桌上，发现聪实又开始紧张，安抚地说这个手续主要是让体验人员知道试运行可能出现的问题，当然我们会在过程中妥善处理这些问题，请不用担心，同时我们也会保证完全的隐私性，机器读取的记忆不会有备份也不会被任何相关人员知晓，整个过程相对来说是很私密的。
聪实点点头，大致扫了一遍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进了里间，有一台很像CT机的大型设备，教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头盔样的东西，帮他戴上，扶着他坐到了躺椅上。
他顺从地躺下，教授问他准备好了吗，他轻轻嗯了一声，随着躺椅角度的变化，意识逐渐飘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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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眼，耳边最响的是自己唱出的歌声，眼睛直直地和坐在台下的成田狂儿对视。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全身发凉地缓缓低头，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的，14岁的自己。
深呼吸两口，他把纷乱的情绪强行地压下来，重新去感受自己的身体，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意识到自己是踩在地面上的，伸手的时候会穿过踩在低一层台阶上的自己。
这时候他反应过来第三人称的意思了，他又尝试着走了几步，发现离自己本体一定范围之外时会被强行复位，突然耳边的歌声停下来——合唱结束了，他赶忙跟上小聪实一块出去。
随后他不出意外地看到狂儿迎上来，堵住了他离开的路线，没头没尾地，笑着开口说——去唱卡拉OK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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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聪实坐在狂儿的对面，但是包厢就那么大的地方，所以他很不客气地坐在了狂儿的身侧。
两位当事人自然一无所知，根据他的记忆进行着对话，聪实不免有些怜爱地看了看自己，毕竟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上了成田狂儿这条贼船就约等于被栓了一辈子。
五分钟后聪实面无表情地抬手捂住了耳朵，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建议教授把听觉从项目中移除。
他目光又落到桌上的炒饭和橙汁上，失望地叹了口气，教授也没说第三人称意味着不能改变场景中的任何东西啊。
小聪实开始点评狂儿的歌声，如果所有的场景是基于他的记忆生成的话，聪实无聊地玩了玩手指想，那么他真是对这一天记忆犹新，因为狂儿在唱歌之前跟他讲的黑道故事居然是逻辑闭环的，那就意味着他几乎记下来了每一句话。
这是可能的吗？那一天的记忆居然在五年后都这么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聪实抬头，有一种跟年轻的自己对视的错觉，他无声地又问了一遍，这是可能的吗？
没有人听见。
很神奇的体验，聪实戳了戳喝完的玻璃杯，跟着嘲讽完狂儿的自己一起走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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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做了一场梦，聪实坐起身摘掉了箍在头上的设备，教授坐着转轮椅，从仪器屏幕前滑过来，真心实意地说冈聪实先生真的很适合做内测人员，心率和各方面指标都很稳定，并且您的梦境整体搭建十分具象，场景也很稳定，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有意邀请您长期合作。
聪实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感谢，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尽量赴约。
教授交还给他照片，很正式地说数据分析完毕后我们会以更官方的形式邀请您参与我们的项目，届时您将会更深入地了解我们项目的细节和内核，同时您也可以选择参与与否，我们不会强迫您做出任何选择，不过如果您最终选择放弃的话是需要您签署保密协议的。
聪实双手接过照片，礼数周全地应了下来，带上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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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在下个周末，他获得了第三人称旁观的那副身体。
托自己联想能力强大的福，他转瞬间就意识到可能是体验项目的副作用，紧急发邮件联系了教授询问详细的情况。
教授那边应该是接到了类似的情况反应，答复很快就来了，说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请各位不要惊慌，可以确定的是目前这类情况会在24小时内消失。
第二封邮件是单独邮给他的，解释说因为实验还牵扯到了有关时间穿梭的研究，因此导致了时间线的混乱，身体变小的个例是目前收到的最严重的反馈，请冈聪实先生择日来体验馆一趟。
聪实关上了手机，下床去厨房找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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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问摊上这种麻烦事的聪实有没有后悔一时兴起参加这种危险项目的话，他的回答应该是没有。
尤其是当他向教授确认了项目背后“时间旅行”的内核之后，他紧紧地握着高二学校运动会那天前座女生给他拍的一张拍立得，无声地对狂儿的背影说了一句抱歉。
虽然现在的生活是他各方面都最憧憬，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幸福的结局，但是他仍然有一件很想确认的事情。
最后一次。聪实把照片妥善地放进了口袋默然想到，只要能回到这一天，无论是什么视角都可以，他只是想亲眼确认在高二那天看到的背影究竟是谁。

Chapter4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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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从来没有问过狂儿缺失的那三年发生过什么，从机场的第一面之后，到越来越频繁的约饭，到他挑明关系，再到两人同居，他从未提过和这三年相关的话题。
他们连正式确认同居关系都是心照不宣的，就在那样稀松平常的一个晴天，狂儿说聪实弟弟租房合同到期了吧，要不要住到我那去。
聪实问是在向我发出同居的邀请吗。
狂儿嘴里有半个蛋挞，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们确认关系之后的生活和从前也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只不过原本在家庭餐厅打工的聪实忙着去检察院跑实习，而狂儿接过了祭林组正规产业的管理工作。
但是不问不代表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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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挎着包再一次回到了那座大楼下，这次很自然地直接进门。
前台按部就班地向他确认了身份信息和预约表，领着他上楼。
再次坐到那张桌子前，这次换聪实先开口问教授，
“如果贵项目的副作用会投射到现实生活中，那么想必不仅仅只是梦境体验而已吧。”
教授沉默地看着他，站起身望向窗外。
“我们的技术核心其实是把人送到过往时间线的某个节点，因此实验阶段可能会造成……”
“那么就是说我通过设备看到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聪实看上去并不在意教授对事故的解释，他直视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教授，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聪实从口袋里翻出了那张拍立得，恭恭敬敬地双手推到空椅子面前的桌上。
“麻烦您了，如果我经历的是确确实实的过去而不是我的记忆的话，回到这一天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以承担过程中发生的所有意外。”
教授张了张嘴，半晌才说完后半句。
“…意识甚至个体本身在时间轴不同节点交换的问题。”
他重新坐下，再次确认了一遍聪实提出的需求，深吸一口气说进里间吧，我会尽量避免意外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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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猛然睁开眼，动作幅度大得把椅背磕出了声音，教室里乱糟糟的，桌椅散乱，中间的几张被拼成了大长桌，坐了三三两两的打桌游的同学。
距离放学还剩3小时。
前座的女生邀请他去打uno，聪实垂眸看到她手里的拍立得在出相片。
她抽出那张黑底照给他，站起来去长桌边观战了。
聪实看着那张刚才被自己递给教授的拍立得，霎那间腾起了一股不真实感。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这里本身就不是现实，晃了晃混乱的脑子，开始回忆自己那天在干什么。
他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安安静静地死在列表里，扯了扯嘴角，知道这时候的狂儿是失联状态，无聊地放下手机，下去看刚开始检录的男子四百米决赛。
坐在主席台的水泥台阶上，他有了回到高中的实感，这会才感叹一句教授这个项目的专业性，第一人称的代入感无可比拟的强，他拢了拢校服外套，看着变化不大的，年轻了五岁的身体——手小了点，还有点偏瘦。
他们班体育不好，四百米决赛没人进，所以看台这边人不多，聪实看向起跑线紧张的运动员，茫然地感受到了其实他远比自己认为的更珍惜高中时光。
和狂儿的记忆贯穿了整个高中生活，就像嘴里起的口腔溃疡，存在感不高，但是吃东西的时候又会痛得让人腾起一股无名火。所以每次当他想要回忆高中的时候，会发现其实并没有很浓墨重彩的青春记忆，反倒是那位讨厌的，不告而别的中年黑道大叔在他的幻想中劝他好好读书这类幻想熠熠生辉。
他和这位大叔已经同居了——潜意识这么告诉他。
聪实掐了掐自己的虎口，又去想如果高中不用被掩盖在这段莫名其妙的情愫中……
他怔怔地看向从起跑线冲出去的隔壁班同学，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身后爆发，身边坐下了班里人缘很好的体委，搂着他说啊啊真是不甘心呢，如果是明年我一定提前备战争取跑进决赛。
聪实嘴上呛了他一句拭目以待，但是并没有挣开他的手，仍然注视着朝着终点线冲刺的八个人。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耳边除了欢呼声，杂乱的聊天声，喇叭里传来的播音声，还有更响亮的——他的心跳声。
他短暂地忘记了自己回来的初衷，只知道时隔整整五年，他终于迟钝地感受到了明媚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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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实收拾好书包，跟着人流出校门。
抬腕看了看表，他打算比那天早出门二十分钟去守株待兔。
关于那天放学之后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只是记得在自己单方面听体委说话的时候，在校门附近那个很像南银座入口的巷子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其实他第一反应就是狂儿，但是难免会怀疑自己是思念成疾或者别的什么才会把路上的陌生人认成狂儿，所以惊鸿一瞥过后他并没有选择追上去。
他很怕那个不是狂儿，但是他更怕那个就是狂儿。
不过他现在并没有身处能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那种场景里，既然原本就是为了确认而回来，他自然没有犹豫地踏进了那条巷子，安静地靠在墙上玩手机。
时间倒是不难熬，他眼看着时间跳到了那个惊鸿一瞥的节点，倒数三二一，左手边传来了西装皮鞋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
先于人影一步出来的是很重的烟味，被压在巷子深处阴影里的来人用脚碾过刚抽完的烟头，抬头看向校门。
然而比校门更先映入眼帘的是靠在墙上的聪实，狂儿捏在手里还没点燃的烟颤了颤，瞪大了双眼。
这下不妙了。
聪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狂儿居然能从他眼神读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深沉，从来不会让气氛尴尬的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聪实眼前开始模糊，纷乱的情绪在胸口炸开，他急促地张口呼吸，当窒息感像潮水一样要将他淹没的时候，他骤然坐起身。
教授动作很快地解开他头上戴的设备并递给他一杯水，很担忧地注视着他问他感觉怎么样。
大屏上有个很显眼的红色弹窗，显示被试者心率不稳定，聪实大口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接过教授递给自己的纸巾。
啊。
他抬手去摸眼角，居然是湿的。
///
就像狂儿当初给他的承诺一样，即便是他们确认关系并同居这么长时间了，他仍然会隐约觉得狂儿更像一面镜子，只是投射了自己对他的情感和爱而已。
他会用行动表达偏爱，可能是邀请他吃饭，可能是邀请他同居，可能是邀请他出去玩。
但不是爱。
他们的恋爱关系缺少一个交心的，直接的表达，有一种浮于表面的平静感。
他不指望从狂儿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就像他每次打直球换来的都是成年人迂回的话术。比起撬开狂儿的嘴，他更愿意相信自己能看到，能抓住的现实。
比如那三年狂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如他所说不愿意影响自己的青春，还是工作调动，还是自己对他的意义真的是可有可无的，随时可以抽身的。
又或者是，他那个时候就先一步陷入了？
如果机场那天他回来的动机和自己张开双臂抱他的情感契机是相同的，那么那三年他回来过吗？
他又是在哪一个瞬间确定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如果高二那年他看到的是刚出狱的狂儿，在那个人潮涌动的校门口，独自站在阴影里抽光了一包烟，在看到自己的瞬间如释重负地回头离开，在一个半小时的飞机之后把“成田狂儿”这个人彻底剥离出了他的整个高中生活。
那么他重新来找自己的动机又是什么？他又在害怕什么？
在看到狂儿那个投向校门口的眼神之后，聪实释然地哭了出来。
狂儿是站在黑暗里看向夕阳的，在看到自己之前整个人的状态都和他现在认识的那个狂儿不同，他从不会把狂儿和支离破碎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就像他从来看不到狂儿在自己面前抽烟一样。
///
狂儿是因为特别喜欢，喜欢到无法抑制的程度，才会来机场找自己。
狂儿明知道自己黑道和牢狱的经历会切实给他的人生带来无法弥补的负面影响，明明在那一年决定离开。
但是他还是回来了。
///
聪实向教授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照片走了。
这次的副作用相比而言更严重一点，他失去了一整天的记忆——狂儿说是高二的那个他回来了。
他看着狂儿的背影，张嘴喊他狂儿哥，
“可以再陪我躺一会吗？”

Chapter5坦白
///
聪实就这样靠在狂儿怀里沉默了一会。狂儿陪他躺一会是真陪他，手机放在床头没有动，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呆坐了很久。
聪实没戴眼镜，失焦的眼神正对着白墙，打破了寂静。
“上次狂儿哥看的那个梦境体验，等体验馆开门了一起去试试吧。”
狂儿没有回头，跟他一样看着对面的白墙，漫不经心地说好啊，不过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玩这个。
聪实说没什么就是正好想到了。
聪实又说有点饿了，去吃饭吧。狂儿就下床去做饭，踩着拖鞋一把拉开房间门，哼着歌朝厨房走去。
聪实慢吞吞地起床去洗漱，手机也放在床头柜没动，一封邮件在锁屏上停留了超过八小时，他没有点开来看。
他看着带泡沫的水从洗手池慢慢流走，发了会儿呆又洗了洗手指尖，才发现没有戴眼镜，又去拿眼镜，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一条很无聊的新闻推送，他想去拿，看到未读的邮件又烦躁地收回了手，去厨房了。
///
咖喱的香味，聪实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狂儿正在把切好的土豆块和胡萝卜块往锅里放，他沉默地看狂儿翻炒，刚想张嘴，狂儿头也没回地问他是不是有话要说。
聪实问狂儿哥背后长了眼睛吗。
狂儿说没有啊，只不过恰好拥有预判聪实弟弟行动的能力。
聪实说好恐怖感觉被视奸了。
狂儿说我预判聪实今天想吃咖喱鸡。
“那为什么要放土豆和胡萝卜？”
狂儿敲了两下锅铲。
“只有鸡肉吃起来很无趣啊，果然还是要加点别的配菜看起来才更像美食。”
“好恶心…”
狂儿受伤地悲鸣了一声，聪实才接上了后半句，
“…我说胡萝卜。”
狂儿说不好，胡萝卜要焦了。
聪实说跳过胡萝卜吧，再聊这个话题食欲要退成负数了。
聪实说狂儿哥肯定看到新闻了吧，那个项目，我是内测人员。
狂儿啊了一声，说这样啊，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聪实问他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听自己讲话，狂儿正在把锅拎起来往碗里倒咖喱鸡，闻言嗯了一声。
聪实说我回去确认了点事情，所以把以前的那个我挤到这里来了。
狂儿又想到了那个同样以确认为目的的背后抱，手抖了两下，从锅里掉出来两块鸡。
“那聪实弟弟确认了吗？”
聪实嗯了一声，张开手去抱他。
狂儿关火，想到昨天见到的那个高中生聪实，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回去要确认的是什么事情。
聪实闷闷地埋在他背上问他，
“狂儿哥觉不觉得你欠我一样东西。”
狂儿没有反问也没有疑惑，转过身把他圈在怀里，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说我知道，
我会的。
///
聪实整个人斜靠在狂儿肩上玩手机，电视机声音有点大，他随手拿过遥控器调小了两格音量，狂儿心思不知道在不在电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的手指。
聪实说那个项目邀请我去参加最后一次内测，
狂儿说会有什么危险吗去参加内测的话，聪实说目前还没有，就是在家会刷新各种不同的聪实。
狂儿问他是不是不想去。
聪实刷手机的手指顿了一下，
“啊…”
狂儿有点无所谓地说反正内测也不差聪实弟弟一个人，如果不愿意去那拒绝怎么样。
聪实说倒也不是不想去…
他没什么想回去的节点了，该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这会明白了早上狂儿跟他说的“当下才是最美好的时间节点”这句话的意义。比起再次放任自己沉溺到曾经的记忆和情感中，或许在这样一个平淡的休息天跟狂儿坐在沙发上看一天电视更有价值。
他说就是想用大学生聪实的身份跟狂儿过周日。
狂儿说连自己的醋也吃吗？聪实朝他翻了个白眼。
聪实扣字回复邮件，想跟教授解释一下自己退出的意愿，狂儿突然说可以两个人一起去吗。
聪实删掉了因为分心打错的字，抬头看他。
狂儿说我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聪实。
他眼睛还是看着电视，嘴唇抿着。
聪实一行一行删掉了编辑好的邮件，重新发了一封。
他坐起来，手机丢在身侧，显示邮件已成功发送，他瞥了一眼，没管，腿一跨坐到了狂儿怀里。
狂儿眼神终于落到他身上，聪实轻声说下周五。
狂儿说我来学校接你一起去吗？
聪实说好。
狂儿低头吻他，手搂在腰上把他更紧地按在怀里。
片刻后他抽了一只手出来把眼镜摘了。
///
聪实托着下巴看车窗外面越来越远的学校门口，百无聊赖地说了一句同学在猜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狂儿看了眼后视镜，接话说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齐刘海女生吗？
聪实说正是那位。
狂儿打了个方向灯，问他这次是说的叔叔还是舅舅。
聪实说这次说的是男朋友。
狂儿猛踩一脚刹车，聪实说我要从前车窗飞出去了狂儿哥。
狂儿说すみません，没想到聪实弟弟挑了一个这么权威的答案。
聪实说是啊，这次居然挑了一个这么权威的答案。
他们一起下车，从停车场往前门走，聪实熟门熟路地踩着台阶上去，狂儿抬手帮他拉开玻璃门，前台仍然公事公办地确认了他们的预约信息，聪实礼貌地示意她不用带路，转身去体验室。
教授瞪大了双眼看着坐在面前的聪实——和把手搭在他座位上的狂儿。
一身黑西装，看上去就带着危险的气质，很难想象聪实居然是要和这样一位中年男性一起体验自己的过去吗。
比起这个，教授更难想象的是他们怎么会认识。
“如果是两个人的话会对您造成困扰吗？”聪实礼貌地再次把那张拍立得双手推过去，狂儿垂眸看着，没说话。
教授看着像是想要找东西擦脑门上的汗，有点不自然地看看拍立得，又抬头看看他们俩，说基本上项目已经很完善了，乐观来看应该不会再出现副作用。
“但是如果在体验中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本体遭受了严重损伤的话可能会导致之前出现过的交换问题。”
他看了看聪实又开口说您应该经历过。
聪实点头，说这次也拜托您了。
教授带着他们上楼，狂儿仍然是沉默地跟在后面，在教授开门的时候他搂了一下聪实，贴在他耳边说聪实弟弟上一次确认的事，我也想确认一次。
聪实被他的呼吸烫了一下，教授说请进，他边走边跟狂儿说我会期待狂儿哥的答案的。
///
聪实睁眼，还是那个闹哄哄的教室，这次他连下去看比赛的兴致也没有了，无聊地坐在座位上玩手机。
前座把拍立得放到他桌上问他在跟谁聊天，聪实对着死了两年的聊天框边扣字边说一个老朋友，前桌啊了一声。
“嘛，聪实君先忙吧。”前桌眼看他无心聊天，不再强求，放下拍立得自己走了。
聪实其实扣完字又删掉了，他怕狂儿不是以跟他一样的形式回来的。
如果是第三人称呢？他边删边想。
他编辑了三遍，结果是对面先来的消息。
语音通话。
聪实接起来应了一声，狂儿说聪实弟弟学校是在开运动会吗，聪实说嗯。
狂儿说看窗外。
聪实站起来透过窗子往下看，瞳孔微缩。
学校墙外撑了一把鹤伞，但是外面没有下雨。

Chapter6爱与被爱
///
聪实砰的一声带翻了椅子，还好在教室的嘈杂声里不算突兀，他想下楼去找狂儿，走到第三层楼梯的时候又想到还没到放学时间，脚步顿了一下。
他说狂儿哥再等三小时吧，高中生的可怜之处就在于校门永远不会在上课时间敞开。
狂儿听上去在笑，他说那待会儿见。
聪实在楼梯中转的平台上透过很久没擦的玻璃看校门，狂儿打着伞朝那个巷子口走过去，他心里紧了紧，耳边的手机没声音了，他看到狂儿把手机抄到裤兜里，伞遮住了大半个人。
聪实还是往楼下走了，手插在口袋里从教学楼往操场去。
怀旧地游荡校园这件事他上次回来已经做过了，这次确实也是无事可做，脚步不受控地又往校门口的方向去。
远远地看了一眼保安亭，他退而求其次地站在围栏边上，看着门口来来往往的车流。
狂儿看到他走到围栏边，收了伞迎上来喊他，聪实回神，有点没反应过来地怔在原地，狂儿隔着栏杆在他眼前晃了晃，问他在发什么呆，又从缝隙里塞给他一盒蛋挞一杯奶茶，聪实难以言喻地接过来问狂儿哥什么时候买的？
狂儿说顺路看到就买了……诶，话说味觉是在体验范围里的吗？
聪实说这倒是包含的，就是之前几次来没想过要吃东西。
奶茶已经贴心地插好了吸管，他早有耳闻的三公里外那家新开的一点点，好像是中国牌子，他拎起来看了一眼标签，草莓牛乳绿茶。
聪实吸了两口，看着狂儿，心情出奇地好。
狂儿伸手穿过缝隙点了他胸口两下，
“呐呐聪实弟弟，去唱卡拉OK吧。”
聪实呛了一口，想说这到底是我的执念还是你的执念，最终还是擦了擦嘴角吐槽说上了高中也逃不过被黑道大叔抓去卡拉ok的悲剧啊。
狂儿收回手说开车来接会让聪实感到不安吗？
聪实想了想说反正不是现实，不如任性一点。
狂儿把小鹤伞也一起递过来，指了指天说阳光很好啊。
聪实说是啊。
狂儿说我去开车，挥手跟他告别。
聪实目送他离开，想说在初中校门口见的第一面也是这样的晴天。
他又喝了口奶茶，抬脚回教室了。
///
同学问他从哪里买的蛋挞，听说这家不接外送一定要堂吃，聪实诶了一声说一个亲戚大叔带来的。
“啊..”同桌托着下巴感叹，“感情超——好的，我们家跟亲戚都不常联系了。”
聪实递给她一个蛋挞，摸出来手机看时间，差不多要到放学的时间了，他跟着比较熟的同学们一起走，两步落后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高中生应该聊的话题他都忘的差不多了，不过还好他本身也不善言辞，所以只是放松地走路。
很嚣张的黑色丰田世纪应该是那次车祸之后被修过了，看着不像新车，走在他前面的同学话题顺滑地转移到了莫名其妙停在校门口的黑车上，聪实看到主驾驶上的狂儿在冲自己笑，并解开了安全带。
聪实眼睛瞪了一下，赶紧脱离团体要上车，结果狂儿还是下来了，他两步跨过来搓了搓他的头发，低头说欢迎回家。
聪实背后传来一阵窃窃声，他耳尖红红地不敢再回头看，推了一把狂儿说快走。
他坐上副驾驶闭上眼，狂儿侧头看了一眼说把眼睛闭上自欺欺人也没用啊聪实弟弟。
“狂儿先生是不是不能理解任性和离谱的区别？”聪实捂脸无情的吐槽说我只是高中生。
狂儿左打方向盘绕过人群开上路，说反正不是现实，做什么都无所谓吧。
聪实抬头，从脸一直红到脖子。
///
车又停在卡拉ok天国的门口，聪实很乖地背着书包跟在狂儿身后下车，从前在初中常去的那家早就关门了，他们就随意地在附近找了一家。
他跟第一次坐到包厢一样把书包抱在怀里，坐在狂儿对面。
狂儿起身把菜单摊开又去挨着他坐，指着新品芭菲问他要吃这个吗？
聪实嗯了一声，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狂儿低头看菜单的背影。
他松开背带，循着记忆用手摩挲过在西装下的鹤的位置，狂儿回头看他，聪实张了张嘴，又说没什么，狂儿说我去点单，手撑着膝盖要起来，聪实拽住了他的衣角。
狂儿坐下来，也跟他一样靠在沙发上，侧过头去看他。
聪实说今年我17岁。
狂儿说嗯。
聪实说我没成年。
狂儿说嗯，我知道。
聪实说今年我17岁。
狂儿说对不起。
狂儿从兜里拿出了黑色的一个小方盒，聪实目光一直停留在循环播放默认影片的大屏，很长时间了，自从所谓的副作用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开始，聪实心里就好像装着什么东西，或者说聪实心里一直都装着他们心照不宣的某些东西，经过回忆和再历被翻到了让他无法无视的程度。
——聪实经常像这样发呆，狂儿在聪实问他是不是欠自己某样东西的时候大概确认了聪实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魂不守舍。
他握着聪实的手，单手开了盒子，聪实听到咔的一声才侧过头看他，ktv的暖光洒下来把方盒里的银色戒指打成香槟金色。
狂儿说我爱你。
///
戒指被推到无名指的根部，狂儿从跪姿起身去吻掉他眼角的眼泪。
///
两个人同时睁眼，聪实眼底发红，条理清晰地自己摸索着解掉了身上的设备，礼数周全地跟教授说突然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可能没法配合这次实验的后续流程，教授担忧地看着他说这倒是没事，冈聪实先生您…还好吗？
狂儿从后面揽住聪实，笑着跟教授说失礼了，我们先行离开。
聪实恨恨地把他推到了车子的后座，在逼仄的车厢里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眼泪滴落在他敞开的胸口，打湿了一片白色的衬衫，狂儿揽住他，说聪实弟弟要听我的答案吗。
狂儿直起身，手摸过他空空如也的无名指。
“我想确认的和聪实弟弟想确认的应该是同一件事吧。”
“对不起啊聪实弟弟，莫名其妙就进入了你的青春又莫名其妙地离开，让你也很困扰吧。”
“所以说我这种大叔才会下地狱啊……”
狂儿把素圈的男士对戒套到了他无名指上，
“不是因为聪实弟弟喜欢我所以喜欢你，不是因为故意迁就所以跟你在一起，也不会抱着只是陪伴聪实弟弟走过一段人生旅程的心情所以跟你谈恋爱。”
“是因为在聪实弟弟爱上我之前我就已经爱上了你，所以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走进你的生活。”
“所以才会想跟你有未来。”
狂儿没有听聪实的回答，尽管不成句子的片段都被深吻堵在了嘴里，但是长久挤压着聪实的纠结和不安却倾泻而出。
聪实终于崩溃地哭出了声，兵荒马乱的学生时代即将落幕，他所认为的那场本应该无疾而终的暗恋就像从合唱团开始经历的生长痛那样，同一时间开始又同一时间结束，连绵不断的乌云笼罩在他的青春上，仿佛永远都见不到晴天。
不过他在大三这一年，在即将踏上社会的节点等到了他以为永远不会迎来的天晴，也等到了确认关系至今第一次彻底的心安。
他把眼泪蹭在狂儿外套上，说我们回家吧。

Chapter7生活
///
从玄关一路吻到床上，衬衫和外套甩了一地，聪实整个被摔到主卧的时候眼泪还没止住，他搂住狂儿后背那片像要起飞的鹤，并拢的腿被狂儿打开，聪实哭得气息不稳，但还是支起手肘阻止了狂儿去拿套的动作。
他说不用。
狂儿深吸一口气，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虔诚地说我会洗床单的。
///
https://www.verybin.com/?107987ecd0a62d3f#6ajSg1MsECbO2aePhtK/YziQXSap5hUxTmfCB+VyKY8=
停车场密码：1111挂了滴滴我
///
狂儿温柔地把他抱进浴缸，暖光打在他们交叠在水里的身体上，他示意聪实稍微往下躺一点，动作轻柔地帮他清理。
聪实放松地躺在他怀里，说感觉身体要飘起来了。
狂儿说聪实弟弟要变成天使了吗？
聪实说变成天使也不会真的飞走的。
狂儿啊了一声，抱紧了聪实。
他说如果真的飞走了我会去找你的。
聪实手覆到了环在他腰间的纹身上，轻轻地摸过那两个字，没有再说话，侧过头去跟他接吻。
水温逐渐转凉了，狂儿手臂一抄把他抱回床上，细密的吻从他的嘴唇一直往下走，聪实手轻轻地搭在他半干的头发上，银色的光在发丝间闪过，他放开手去牵狂儿，狂儿抬头跟他对视，聪实把握着的双手移到胸口，闭上了眼。
狂儿躺在他身边帮他掖好被子，轻声说明天见。
///
体验馆上市了，他们收到了教授寄来的感谢信——纸质的，一人一封。
聪实嘴里咬着半块烤过的吐司，拿着信边拆边朝里走，狂儿在泡咖啡，聪实把两封一起拆了，看到第二封的时候喔了一声，狂儿问怎么了，聪实说我们俩的信内容居然不一样。
狂儿把咖啡杯递给他，没有要看信的意思，打开了电视机看晨间新闻。
聪实看完信，吃掉了最后一口吐司，凑上去亲了一口狂儿，然后披上外套去上班。
狂儿回头看着要出门的聪实，冲他挥挥手。
聪实笑了一下，拎着包走了。
聪实笑的次数变多了。
狂儿眼睛在电视机屏幕上停留，大脑却没有。他发散地想聪实走神的次数好像变少了，话好像变多了，食欲倒是向来都很好，今天晚上要不要做辣子鸡？上次吃的中华餐厅辣子鸡的配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聪实弟弟好像很爱吃，要不要今晚去接他下班？可能会被同事盘问吧还是不去了，在家做些什么呢？
啊。
狂儿关掉了电视，才想起来自己也要上班。
聪实大四了，在律所实习，每天通勤上下班，让狂儿有一种他一瞬间就长大的感觉，在他全套黑西装推开玄关门的时候，狂儿终于慢半拍地意识到他的聪实弟弟已经不是小孩了。而在他第一笔实习工资拿到手的那一刻，狂儿同时收到了组长的自言自语——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之他当时他抱着有点不配合的小黑猫，看着组长抽了口烟冲着眼前的空地说是不是该考虑隐退了。
狂儿怀里的小黑猫跳走了，他很久没抽烟，这时候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久违地让烟草充盈了肺部，他也看向空地，吐了口烟圈说迟早的事。
狂儿从组长那里出来，在路边的奶茶店买了两杯黑糖珍珠，踏着夕阳回家。
聪实推开门，闻到辣椒的味道，换上拖鞋去厨房找狂儿，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服架子上，领带已经被扯松了，他从背后抱紧狂儿，没头没尾地说好想包养你。
狂儿没有跟从前一样笑眯眯地说莫名其妙的话，他这次是笑眯眯地说那聪实弟弟可能很快要梦想成真了，聪实说哈哈是吗，要是组长还不死的话我不介意助他一臂之力。
狂儿手顿了一下说聪实弟弟抱着我说这么恐怖的话，真是后背发凉。
聪实松开了手说饿了。
狂儿把辣子鸡盛到盘子里，推着他的后背往饭桌上走，说去吃饭吧。
///
mana问聪实要去吗，那个梦境体验？
聪实摊开手说你知道的，我参加内测了。
mana捂嘴笑了笑说解决了吧，聪实君总是担心的事情，虽然你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但是那个时候你的心不是这么认为的吧。
聪实合上书嗯了一声，说现在是了。
mana说恭喜你，下个月我的婚礼你们一起来吧。
聪实看着她笑了，收下了请柬。
mana又说会邀请我吗？
聪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报销机票的。
mana向他挥了挥手，说周末愉快。
聪实也站起身收拾东西，从落地窗往图书馆楼下看可以见到一个男生站在门口玩手机，他说已经到了啊。
mana背上包说我先走了聪实君，聪实说别让他久等了，周末愉快。
……
聪实下楼，路边停着一辆丰田世纪，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扣好安全带和司机接了个吻，狂儿问他回家吗。
他嗯了一声，说回家吧。
Ed.

番外：成田狂儿派出所一日游
00
昨晚窗帘没拉好，正午的阳光正好把靠窗睡的成田狂儿晃醒了，他手盖在眼前，有点艰难地把自己撑起来，第一眼先看到床对面没关的投影仪，然后用力地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我操，2026。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了不是做梦，如果他的大脑没有出问题的话他昨天应该还在东京的事务所里睡觉——刚单方面跟聪实告别之后他立马订的大阪到东京的机票，完全没有考虑住所的问题，干脆就在和子酒馆的事务所借宿了。
等一下。
他回过头去看床的另一侧，被子里很明显有人。
他垂头看到自己光裸的上半身，一股浓浓的不安感扑面而来。
聪实翻身，没睁眼，刚睡醒的嗓子还是哑的，咕哝着开口问狂儿哥怎么了。
狂儿大脑轰地一声停止了思考，而在聪实翻身过来面朝他的时候，他差点连心跳都一块停了。
他眼神跟着聪实脖子上的吻痕一路往下看，停在了盖住胸口的被子上，在头脑混乱中阻止自己想要往里看的危险想法，然后聪实坐起来了。
狂儿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聪实转过去拿眼镜的时候露出来的腰间清晰且分明的手指痕还是留在了他的眼前。
他说聪实弟弟我要去自首。
01
聪实问他在发什么癫，最后一个字才发了一半的音，他立马就意识到了狂儿的不对劲，于是特别幸灾乐祸地抱腿坐在床上，隔着镜片观察已经下床站在床边的狂儿。
狂儿再度绝望地发现聪实衣服裤子都没穿——非常明显的事后清晨，确切的说是事后晌午。他闭上眼，靠着墙缓缓地蹲了下去，无力地说聪实弟弟我干了什么。
聪实说我以为很明显了，原来狂儿哥眼睛从五年前就开始不好使了啊。
狂儿重新站起来，坐到床边，聪实三言两语跟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顺便套了件睡衣把身上一看就特别暧昧的痕迹遮了起来。
他一边扣扣子一边说狂儿哥今晚就会回到你的年代，而且完全不会记得现在发生的任何事情。
狂儿问他所以五年后我们同居了吗？
聪实再次无语，说我以为很明显了，狂儿哥要不要试试五年后先进的眼科医疗水平。
他套上裤子下床，脚沾地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跟狂儿说加油消化吧老年人，我先去洗漱了。
狂儿仰头横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的装潢是他喜欢的风格。
02
聪实嘴里含着牙刷探头，问他要不要出去吃饭。他终于从死在床上的状态变为微活，拖长音啊了一声说要去吃烤肉吗。
聪实吐掉了泡沫，说去。
…
狂儿把烤好的厚切牛排剪成小块夹到聪实碗里，问聪实今年是上大学了吧，聪实说是啊。
他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说不过已经大四了，最近在忙工作上的事。
狂儿夹子顿在烤盘上空，低低地说聪实弟弟已经工作了啊。
聪实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点了两下，丢下一句我去趟卫生间。
他想起了昨天刚给他带上戒指的那个狂儿，扯了扯头发，很微妙地有点不爽，要形容的话大概是那种表白完第二天又翻脸不认人程度的不爽，他洗了洗手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抬脚往外走。
聪实再落座就带了点模糊的压迫感和距离感，狂儿感受到了，视线追着他湿漉漉的手指到桌上。
他起床的那会儿其实就注意到了他俩手上的对戒，但是不敢问，他摘下来看过，指环内侧刻了聪实的名字——他看了半分钟，又不动声色地把戒指带回手上。
聪实打破沉默说，去喝酒吧。
03
狂儿手里的烤牛舌掉到桌子上，抬头看聪实，聪实把喝完的橙子气泡磕在桌上，叹了口气说吃得好撑..要不先去走走吧。
狂儿透过玻璃杯看着他搁在桌上的手肘，突然笑了。
“嗯？”
“啊。”狂儿回神，说聪实弟弟，聪实说我在听。
“我就是在想聪实弟弟已经长大了啊。”
“嗯。”
聪实披上外套，身上带着很浅淡的香水和洗衣液的味道，他已经不再戴那副初高中那会儿钟爱的圆框眼镜了，其实也并非钟爱，只不过是需要而已，款式最终还是交给妈妈来选择的。
狂儿又想到卧室挂着的那套笔挺的、明显不是他自己尺码的西装，不自觉的把那套衣服往带着金边半框眼镜的聪实身上套。
聪实敲了敲桌子，狂儿说去吧，喝酒。然后拿起外套跟着他一块出门。
聪实踩着狂儿的影子，说在走神吗，在想什么？
狂儿说连称呼都省略了吗聪实弟弟？
聪实走快两步到他前面，歪头盯着他的眼睛，说是不是在想怎么阻止我喝酒。
狂儿说怎么会呢。
他略微弯了弯腰跟聪实对视，像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一样，特别坚定地抱住他，然后吻了上去。
聪实瞪大了眼睛推开他，眼神乱动地看了一圈周围有没有路人经过，然后说不好，有种在出轨的感觉。
狂儿说就算差了五岁但是……
聪实说没有但是，他点了点眼前的西装领子说你还欠我一个表白，在我的那位狂儿先生回来之前暂时不想跟你接吻。
狂儿说啊呀被聪实弟弟讨厌了呢。
聪实回过身往前走，这次换狂儿跟在他后面，轻车熟路找到目的地的人变成了在这生活数年的聪实，推开清吧门的时候他终于笑了，向前台打了个招呼然后上楼。
他们在大厅的角落落座，聪实一个人坐了长条沙发，低头看酒水单。
狂儿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很久没有这么无措的感受了，只是隐约能猜到他将来应该做了什么把聪实彻底地按进了他的生活里，以至于现在自己怀着隐隐的不安和纠结的时候会被他敏锐地挑出来，而且被他切分开来。
更关键的是，还被他推开了。
狂儿很难说现在是什么心情，明明昨天还是他暗自下决心要离开聪实，结果现在自己被推开的时候却又有种藕断丝连的烦闷，他到底该怎么想，到底又应该做什么。
叮叮当当的冰块撞击声跟聪实喝酒的动作同时响起，他跟服务生说麻烦再上一杯一样的。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也就只打算喝一杯，聪实没有要开口讲话的意思，在舒缓的音乐声里端着酒杯，插在杯口的薄荷叶掉到桌上，他看着那片绿色，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狂儿喝了大半杯，手转了转杯子，看着杯壁上的水流下来洇了一个不规则的环。
他摸了摸兜，说聪实弟弟我出去一下。
聪实说去抽烟吗？
狂儿没摸到应该长久存在口袋里的烟盒，思忖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戒了烟。
聪实说我跟你一起。
04
肩并肩靠在店门口，聪实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眼熟的烟盒和打火机，动作娴熟地振了一下烟盒，狂儿低头去叼了一根出来，大概也是喝了点酒，一下子竟然还没反应过来聪实给自己点烟的动作如此的理所当然。
聪实无言地陪着他抽了半根烟的时间，收了没有焦点的眼神要回店里，狂儿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拉他。
他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面对这个聪实很难组织恰当的句子，他不再能用意义不明的各种故事和家长里短去控制每段对话的基调。
更糟的是他看不懂聪实在想什么。
聪实回头了，站在比他高一阶的台阶上平视他。
然后抬手抽走了他嘴里还剩的半根烟。
狂儿定定地看着他抽完，凑上去狠狠地把他抱住。
聪实被烟呛的咳嗽，但又是笑着问他狂儿哥想通了吗，他抱着已经能撑起得体西装的，情绪不再透明的聪实，台阶把聪实抬到跟他相当的高度。
聪实说狂儿哥要跟我说小孩子不要抽烟吗？
狂儿说冈律师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压力大的时候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的放松方式。
聪实说那去开房吗成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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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