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染 - 经年。                             文/夏轻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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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辰亦儒，一笑倾城的辰亦儒。
飞轮海中的一员。
她是夏轻染，什么也不是的夏轻染。
只有他的夏轻染。
那年夏天，他们相遇，相知，可是到最后却不能在一起。
他一夜之间忘记了全部，却一直感觉到自己心里很空寂。
当他想起所有的时候，已经无力再去挽回已发生的那些。
浮光纪年，星火灿然。
像是谁和谁的爱情。
000
    总是附带着一些明明灭灭的光，存在于寂静的深夜，站在窗前手里是一杯温热的咖啡，醇厚的香气在口腔里回荡，久久不弥散。他叹气，总觉得少了什么，脑海飞快闪过了些零碎的画面，却始终无法将其捕捉到。
    放下了手中仍有余热的咖啡，点燃了一根烟，在烟雾袅袅之间，他恍惚看到了一个女生微笑的脸，灿若桃花，却又似曾相识。
    他吸了两口烟，又狠狠的掐灭。莫名的开始烦躁起来，没有缘由。
    身后是黑色的大床，他倒下去，沉沉睡去。
001
   他是辰亦儒，飞轮海的成员之一，鼎鼎大名的经济硕士生，最近很经常的感觉到一段空白，却又始终无法知道是什么。
   他早早的和品岑姐请了假，他总觉得曾经发生过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橘色的暖光照亮了房间，夏夜的30楼，俯视整个台北发现台北的夜景其实比台中的美很多。
   『辰亦儒你混蛋啦，肩膀借我靠一下嘛，夜景再美也要美人陪伴才有意义对吧。』
   『夏轻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哪点像是个美人，难不成是媒人？』
   『城北小女名夏轻染，二十未嫁，貌美如花，辰先生意下如何？』
   『说你媒人你就真的成媒人阿，过来吧，我肩膀给你靠。』
   一段对话像是硬生生的插进了脑海里，生疼。他皱眉揉揉太阳穴，之前听到的那些像是幻听一般，什么都没有。
   他扶着阳台的栏杆，晚风很凉，顿时清醒了许多，他走回房间，眉头始终不曾舒展开来。
002
  
   最近总是会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幻听，常常在录节目的一半的时候走神，然后被吴尊亚纶他们掩饰过去。
   「Calvin你恋爱了是吧，怎么最近录节目常常走神。」
   「阿……大东没有的事情，禹哲在叫你，我先走了。」
   一直都在逃避，却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那天主持人问飞轮海四个人，他们所经历过的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这个问题已经被众多主持人问了千遍百遍，主持人们却依然这样乐此不疲。
   『今天是圣诞节，我的圣诞愿望是下雪哦。』
   『夏轻染你是笨蛋吗，台北怎么会下雪。』
   『你答应给我一个圣诞愿望的，辰亦儒你不会是想赖皮吧。』女孩声音忽然感觉有些气鼓鼓的。
   『好啦，闭上眼睛啦，笨蛋。』
   『好漂亮，真的是雪诶……』女生的声音变得很惊喜的样子。
   「最浪漫的事情是用人造雪陪她一起度过圣诞夜。」
   没有原先的九十九朵玫瑰和三张贺卡的浪漫的故事，这个显得平凡，却更浪漫。那些细枝末叶，总是能够给人最深的感动。
003
   他心里模糊有了那个女生的影子，模糊的知道了那个女生的名字叫做夏轻染，模糊的知道自己或许和她有过一段过去。
   他开始大肆寻找这个叫做夏轻染的女生，这是他对她唯一感觉比较明晰的记忆。


   却始终找不到，这个女生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这样，唯一一条关于她的线索也断掉了。像是风筝断了线，再也寻不回。
004
   圣诞过后很快就到了新年，他和吴尊他们约好要去那个在城郊的古庙烧香。
   驱车到了古庙，他一步一步向上走，死死盯着脚下的阶梯，长条状重新砌上的水泥台阶，一阶又一阶，再不是坑坑洼洼破损的厉害的青石阶。
   石阶的尽头是佛塔，高大崭新。跨过高高的门栏，诵经声涌进耳里，脑袋闹哄哄的像是要炸开。
   他抬头看金身绚彩的菩萨，记忆忽然就像是潮水般的漫上来，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慌张。
   『你记性这么差，饭都不记得吃，叫我怎么放心阿……』
   『辰亦儒你再这么健忘下去我就不管你了，每次都忘带钥匙。要是我不在台北，你难道要睡在家门口吗。』
   『你那么健忘，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不记得我了……』
005
    等辰亦儒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台北的医院里，空气里充斥着双氧水的味道，很刺鼻，他皱皱眉，却感觉又想到了些什么。
    亚纶说他昏倒在庙里了，检查了发现只有点低血糖之外没什么大碍医生便开了些药让他回去了。
    他走到家门前，拿起地毯看见一把钥匙安静的躺在下面，他用钥匙打开信箱，家门钥匙就在里面。
    他跌跌撞撞的走进去，感觉家里到处充满了关于她的一切。
    他从书柜的最后一层里找到了那份病危通知书和体检报告单。
    夏轻染，脑癌，晚期。只搜索到这几个关键词，那几张单薄的A4纸被他攥的很紧揉得很皱。
    『夏轻染你就不能不用电脑吗？你不知道这样对你自己身体伤害更大吗？』
    『我不想让我离开你之后却什么也不给你留下。』
    『那就留下来陪我阿，别留下我一个人……』自己的声音嘶哑而难听，夹带着竭斯底里的难过。
    『亦儒对不起。』他的记忆里只有着她欢喜的声音，明亮而好听，现在的声音里却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记忆终于被打开了闸门，所有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无处喘息。
006
    曾经有一次她说她想去日本看樱花，他便陪她去。
    正巧那天是日本的情人节，寺庙里的主持告诉他们可以许愿，要诚心诚意的，愿望才能实现。
    他们在树上留下了各自的心愿纸条，挂在樱花纷飞的树下，风过，树和枝条摩擦出好听的声音。
    『辰亦儒你写的是什么？』
    『保密。』
    『我写的是希望你许下的愿望可以成真呢。』女生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声音中多了几分期许。
    辰亦儒写的心愿纸条是要他们一直一直在一起，白首不相离。
    为什么没有实现呢，明明……就真诚的许下了这个愿望啊，明明……没有说出许下的愿望啊，怎么会不灵了呢。
    愿望，最终还是在黎明初晓前成了海上的泡沫变成了幻影破碎了，消散了，不复存在。
007
    他忽然想起了好早好早之前的事情。
    他原来不爱笑的啊，她原来是在7-11里第一次遇见他的啊，他原来还不是现在的辰亦儒啊，她原来还是电台DJ和杂志写手啊。
    一个家里爸爸醺酒，妈妈离开了家，一个女生是怎么样去照顾整个家的。
    他不了解，从小生活在的环境比她要好许多倍，无忧无虑的，在自己买那九十九朵的玫瑰送给初恋女友的时候，夏轻染那时候应该在为自己的学费在打工忙到天昏地暗吧。


    他不了解，为什么有人可以忍受手臂被开水烫的通红却还装着若无其事和客人道歉明明错误就不是自己的。
    他不了解所以他开始想去了解她，了解她的一切。
    他和她一起摆过摊，城管走过来的时候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散落在摊子上货物，熟练的不成样子。扯着他拉着一大包收起来的货物在有点拥挤的台北街道上狂奔起来。
    他忽然间就难过了起来，那时候的他们不过才高中而已，那时候的他还成天缠着父母要这要那，而她的生活和自己的却是天差地别。
    她说，你既然不能选择生活，那么，就去接受它吧。至少会比排斥好很多。
    她说，辰亦儒你应该多笑笑的，笑起来的样子比没有笑的时候好看很多呢。
    然后他便很少和她抱怨自己生活中的种种不满，也开始学会常常微笑，因为，她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而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的，那么，他会做到，哪怕上刀山赴火海。
008
    脑癌，是他无法明白的痛苦。
    他亲眼看见她疼的在床上打滚，却无法替她承受任何的痛苦，他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东西叫做无能为力。
    她忽然转身握住他的手臂，眼神明亮的对他说，『亦儒我想看烟花。』
    于是他便买了一大捆的星火棒带她到楼顶放，零碎的火光，短暂即逝，四射的光芒却不耀眼。
    像是谁和谁的爱情。
    她笑起来，这是他这几天里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一如当初的明媚。
    六月的天晚上并不冷，她穿了一件白色的雪纺裙和在他顶楼看烟花，她虚弱的抬起头，手中的星火棒闪烁着光芒，他却看到了她的泪。
    『辰亦儒，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离开你阿……』
    『辰亦儒，你能不能别忘记我，答应夏轻染别忘记她好不好……』
    他顿时无措起来，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想抹去她的泪，那么刺眼的泪。可是他却没有抓住她，她从楼上跳了下去。白色的裙子在风中摇曳，在一片黑暗中显得那么耀眼，他撕心裂肺的大喊，『夏轻染……』
    最后他还是无力的垂下手，跌坐在楼顶的边缘。他忽然想起来刚刚她的口型说的是，辰亦儒，我爱你。
    31楼的高度，他恍恍惚惚听到的是呼啸而来的救护车的声音，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夏轻染你回来啊……你回来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回来啊，混蛋……』
    晚风很凉，一阵一阵的，他往下望，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想要把一切都吸下去。
009
    他又一次来到那座寺庙，高耸入云的寺庙，他踩着青石板，步伐沉重。
    他想到了几年前和夏轻染来过一次，那时候的她已经虚弱到不能行走，却坚持一定要来这里。
    『阿染，为什么一定要来，难不成你信佛？』
    『除了求他，要怎么样让忘性这么大的你，记住我久一点……』她痛苦的脸转过来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像是旧胶片一样，泛黄的映在脑海里，一遍一遍，不倦。
    夏轻染，我在这里，我记不清你的脸，我看不清，你企求不要遗忘的脸。
    高大的佛像前，他颤抖跪下。
    泪流满面。
010
    一个月过后。
    天气慢慢的开始转凉了，台北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
    「真可惜啊……那么年轻就……诶……」
    「据说还是硕士生呢……真是太可惜的呐。」
    「是明星啊，主持很好的呢。」
    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唐禹哲站在楼顶，目光悠远带着忧伤，汪东城搂过他的肩膀，风撩起他们的衣角，他手中的报纸落下来，像断了线的风筝掉下去。
    「去吧，去天堂里相会。」
    - 终

- 么么三三。
这个在恋飞迷蓝里发过了，反响还挺好的~。
这是自己至今为止最喜欢的两篇文之一的。
很有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