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发现了。
今天在璇吧第一次发文吧~~
原来楼主的马甲素这样滴~

回复：30楼
mj与真身，怎么界定呢。我只能说，若说在璇吧的历史，花藤的号比舞藤久多了，当年还是活跃分子，呵呵。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事，让我不得不离去。
其实两个号都不是秘密，稍微混的久一点的孩子们都认得，如果再元老一点的，还认识我另一个号，立时更久现在却不在用的，也带藤字的
写了文嘛，发给大家看菜式王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小孩子们无关呀……嘻嘻

回复：31楼
最开始以为带T字的都是你，可后来亲们说是有大TT和小TT的，但现在一说，怎么感觉都是一人了？？？还是另一位TT很久都没来了

来顶顶

园中的桃花开了，一树纷繁。
君玉伸手接着飘零的花瓣，想起那一年，也是这样的落英缤纷，也曾这样的漫洒花雨。青青翠竹，清浅河畔，琴笛和鸣，幽亭风暮，便依稀有翩翩两骑入梦来。
葬过花，红过心，忽远又近。
“你很喜欢桃花嘛，君玉？”
眼前的涟漪被打破，长发一转，肩上已多了一件斗篷：“起风了，回屋温习舞步吧。”
女子扬起嘴角的一抹浅笑，声音清脆如风过竹林：“陆长刀，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爱上你。”
银铃一般的笑声随着轻快的身影游向屋内去了。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青年男子落寞的表情：“如果是这样，也好啊。”
没有人告诉他，那女子的心，早就系在了那年的青瓦之下，那一卷飞扬的墨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君玉回到小镇后，文静了许多，不愠，不怒，连笑容也是淡淡的。众人都发现了她的变化，却没有人询问为什么，大家都默契地行色如常。
风华曾经问及镇外的生活，君玉只道一切都好。
“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松仁师叔，他真是愈发的意气风发，舞也跳的很棒。令狐天涯大哥在舞蹈班是大哥哥，在见他以前我和很多人一样对他没什么好感，但相处以后发现他其实人很好，对任何人都很真诚，黑白分明，一目了然。这样的人，可以说他直，甚至有点笨，可是相处起来，却相当轻松，他的真诚清清楚楚写满眼底，不用费一点心思去猜。”
“我们组里面有个陆长刀，比承飞大哥还少言，有时候大家在讨论问题，他冷不丁冒出来，吓人一跳！阿旺呢比较好动，常常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跟江子奇和云沁淮有的一拼。还有林薰萝，非常外向的一个人，很优雅，说话有一点文学，跟我很合拍。我们俩成了很好的朋友。”
这时候，风华会随着她的描述神游太虚，仿佛自己也跟她一道，认识了那些人，经历了那些场景。他不曾注意到，君玉说话的时候，望着天空的云彩，染了别样的心思。


十一、
天空一片清灰，晨起。
苏杏鱼放下挡在额前的手，双眸迎着朝阳微微眯起，任温暖却不耀眼的光辉浸润脸庞。她扁了扁嘴，像是极力想赶走还在不停骚扰她的睡意，接着迅速吐口气哈了哈有些冰冷的双手，轻风一样上楼去了。
煤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祥的预感在楼道里蔓延。苏杏鱼柔和的额头轻轻拧起，紧跟着便是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屋门在钥匙开锁之后被毫不怜惜地撞开，霎时，浓浓的雾带着煤气的气息席卷了整个楼道。
“君玉！”粗声粗气的呼唤，伴着苏杏鱼捂嘴冲进房间的身影。她迅速关掉厨房煤气灶的旋钮，而后在浓雾滚滚中寻见昏过去的女子。那女子安详而温润，双眸紧闭，手里握着的资料却是不肯松开半点，即使倒在冰凉的地板之上。
苏杏鱼使劲摇晃，不见半点起色，当下背起君玉，连同她手头那一摞厚厚的文本一起，往最近的医院奔去。
“君玉，你一定要挺住！”苏杏鱼的身躯被压得低低的，一步一挪，蹒跚地小跑在尚未完全苏醒的街道上。
秀气的眼眸缓缓睁开，床上的君玉轻扬起嘴角。
“谢谢你！”她柔声开口，散落了手中的文本。
来不及拾起横飞的纸张，苏杏鱼上前去，俯下身子关切询问：“感觉怎样？好些了么？”
“谢—谢—你！”君玉一字一顿，露出右脸浅浅的梨涡，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些血色，眼中的神采也逐渐恢复。
“医生说，再晚一点点，就危险了！你真是吓死我了！”
不难读出语气中的责备，君玉有些费力地扬起脸庞，双眸盈盈透出无限歉意：“人家看资料看了整晚，天亮时才起身烧壶开水。那个时候实在太困了，打了个小盹儿，哪知道水开了，扑出壶来把火浇灭了……”
“原来是个意外啊，我还以为……还以为……”后面的话语哽在喉头，仿佛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悄没声息地收了场。然而，余音却未了。
“你还以为什么？”君玉却突然来了气力，噌地坐起，急急忙忙吐出下面的问题，“你不会以为我脑袋被门夹了，要开煤气自杀吧？”
“……”苏杏鱼埋下头，弯腰去拾散落的纸张，默然不语。
“同你死党多年，你竟然把我当成这种人！” 惭愧内疚的神情已经不见，换上了一幅愤怒的容颜。
苏杏鱼一抬头，与飞来的枕头吻了个正着。
病房的门戛然开启，房内的女子齐齐转头。
放下果篮，进来的身影放慢了脚步，绕过小桌，蹑手蹑脚地靠近床沿，站定，心疼的样子几乎就要泪落下来。
“婠儿你来得正好，让你家亦陵告诉他好兄弟，君玉为了那家伙而自杀……”
“啊？”一声惊讶，透着少女的清脆，“不是吧？……君玉自杀，太惊悚了……不对，君玉这样奸得掉渣的人才不会做自杀这么吃亏的事……”
奸得掉渣……
没有理会下面陡然转了方向的议论，也没有理会仍然没有回过神来的苏杏鱼，君玉轻轻招手：“婠儿你过来，有事想说。”
“恩。”梁婠诗靠过去，坐于床沿，轻轻拍打着君玉的手，“你说。”
“我昨天读完资料了。”此刻女子眼中散发出雪亮的光芒，“很可惜，里面的角色不是三八就是脑残，简直烂透了！我决定跟老师说，我不学了！”
梁婠诗轻笑一声，眼珠子一转：“你不要跟风华一组了？”
“不要！”君玉答得干脆，忽而语气软下来，“易老尸一定不喜欢的。”
“唉~~”一旁传来苏杏鱼的长叹，眼中的遗憾转瞬即逝。
梁婠诗打趣道：“杏儿是不是在感叹，君玉放弃了与风华同组的机会，也就放弃了与韩逸贤同组的机会。不能从她口中得知你心上人的消息，是不是很失望呢？”
当事人矢口否认：“你想到哪里去了。”
君玉把目光扫过两人，缓缓道：“如果让我选，我宁愿和你们夜读西厢。明月烟霞，挑灯共赏，朗朗诗句，撩人心怀，那是多么美好的意境。我们三姐妹，很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读书了。”
歪起脑袋，尚来不及思考回应的话语，君玉已经嘱咐开来：“阿风最近忙死了，又是看资料又是练新歌，我进医院的事，不要告诉他。”
两姐妹乖乖应承：“收到！”


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故人来。
夜读西厢，三姐妹把欢笑释放，亦把感动和感伤流泻。
背后的钟亦陵看着三人，心想，欢乐有时，悲伤有时，这才是最自然最恣意生活吧。
正喜笑颜开的三人忽而潸然泪下，倾淌不住。
钟亦陵抽回思绪，上前探寻究竟。
“君玉要走了……要离开小镇去别的地方了。”苏杏鱼哽咽着声音。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钟亦陵无法应对。他好半天才完全接受了这句话的信息，急切地开口：“风少~~~他知道吗？”
“必须的！”梁婠诗扯着嗓子，“而且，镇长和几位长辈商量通过了。”
“为……为什么？”
一阵长长的沉默。
“是……因为风少？”
仍旧沉默。
“是君玉主动要求离开的。”
一把冰冷的声音响起。夜色中走来了易老师的身影，挑挑眉望向君玉：“是吧？”
君玉点点头。
钟亦陵的瞳孔瞬间缩小，巨大的愤怒让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无耻之徒。”
梁婠诗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误会君玉了，她是在释放风华。况且，与其让君玉困在这里不受重视，不如让她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
“我是说易老师！”一把拳头高高举起，钟亦陵眼中的怒火渐盛。
此时，清泠的夜空响起一声冷冷的呵斥：“住手！”
是风华。
“陵少！”风华有些焦急地制止他，“不要冲动！”
君玉一步一步走到钟亦陵和易老师之间，抬头凝视多年的恩师，平静地说道：“我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想跟一班好友说。”
易老师有些吃惊于眼前这个女子的镇定自若，点点头表示同意。
“易老师是长辈，想来晚生之间的对话，您也不会有偷听的兴趣吧。”
易老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退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四周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花灯照得大地通红，以及姑娘们尚未平复的呜咽声。


看来LL是忘记此贴了，偶来帮忙贴！希望LL不会介意！

十二、
君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第一次，郑重而恭敬地向几位好友一一行礼。
“谦君姐曾经告诉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个性和姿态是对自己最好的诠释，回报是对爱的最佳表达；但随着阅历的增长，渐渐地发现，隐忍才是爱的最高境界。所以很多事，耳闻不如眼见，眼见不如心观，心观不堪意会。意会到哪里，真理就在哪里。”
风华轻轻点头，呼吸如哽于喉，可是眼角却没有泪水——他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不日君玉就要离去，未来的道路不能再跟你们一起并肩偕作，但愿天涯海角，皆如咫尺，能够常常相望。今后，你们都要好好努力，无论我身在何方，只要能够听闻你们又有新的作品问世，或者有什么演出成功、获得什么奖项，那我便知道你们都安好，我也就安心了。”君玉语速很慢，语调中透出一股不曾有过的镇定凌然。
“君玉……”苏杏鱼仍旧声音哽咽，张口的时候气若游丝，叫出那两个字时，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君玉伸手，替她理了理因哭泣而凌乱的秀发。
不自觉地，君玉的视线移到了风华的衣衫上，虽然不再是那套裋褐，但这一身直裾依旧是浅淡的湖蓝，衣领稍深，那片苍苍茫茫的天青，干净耀眼。
衣若如故，人如若初。
君玉平整了一下情绪，静静地开口：“还记得我们在翠竹林中的书房内抄书时，我抄过那篇《短歌行》么？”
众人默契地点头。
“可否在此与大家同诵此诗，就当是为我践行？”
晨鸟的欢唱给这清朝增添了几分气氛。伴着轻微的凉风，君玉第一个开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苏杏鱼捋了捋自己的乱发，接下去。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钟亦陵诵完这句，转头望着梁婠诗。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蝶翼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而后晶莹的液滴又顺着少女的脸庞滑下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念这句的时候，风华原本平静的眸子突然镀上了一层异常有生气的光泽。君玉今日虽着红色的大袖衫，但他终是忆起当初的那一抹青色来。
君玉会意，音调也突然提高了一个音量，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君玉，你……”风华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眸子，瞳孔中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气息。
远远观望的易老师，被这微妙变化镇住了，她看到自己最宠溺的学生，眼睛里燃烧起了金色的火焰，是一种新生的、虽不灼热却生机盎然的光芒。
按照刚才的顺序，苏杏鱼很自觉地接了下句：“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钟亦陵站定双脚，寸步不移。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梁婠诗翻了翻上眼睑，换了种方式继续落珠。
一种无声的默契，渐渐晕染开去。
“……忧从中来，不可断绝……”风华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这一句仿佛就是他心境的写照。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又轮到君玉了，这一次，她咬字清晰，语速却明显加快。
“……契阔谈宴，心念旧恩……”苏杏鱼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钟亦陵伸手把住了风华的肩膀。
“……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梁婠诗止了泪水，变做了低低的啜泣。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风华清清楚楚看到了君玉嘴角越来越清澈的笑意。
“……周公吐哺……”话音刚落，更加洪亮的合声响起来：
“天、下、归、心！”
风华剧烈地喘息，凝视着君玉眼中久久不散的浓笑。
“好了，我先走一步，回去收拾收拾行李。今后没了我的牵绊，愿你飞得更高！保重！” 仿佛刚才的笑容不曾存在过一样，君玉换上了一副平淡的不为所动的表情。
待她的身影消失视野，易老师终于上前：“风华，我们也走吧。” 调子有点干涩。
风华恋恋不舍地望着君玉消失的地方，心道：我会等你回来，又或者，你等我，我会出去找你。
而后，他转向身旁的中年妇女：“易老师，您当初问我有没有想过要成为同级中最强的那一个，当时我的回答，您还记得么？”
“记得啊。”易老师望着面前的学生，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有此一问，“你当时回答说没有。”
风华直视她的目光：“现在我想了。”
留在小镇的孩子都会继续接受一种固有风格的训练，很容易变得强大而能力非凡，听起来很赞，但亦因为模式单一，容易长成同一种类型，彼此之间没有突出的特点。
有的少年叛逆，又或者说是反感，总是与师长们做对，最激动的一次是把所有的资料撕成粉末，天女散花般铺满教室：“谁搞出来的这些混账东西！”记得那时，易主任的眉毛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的，就差没浮上天际成为笼罩整个小镇上空的壮观了。
而风华不。他认真地学习，也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让老师们很长一段时间以“尊师重教”来评论这个好学生。
他只是知道，他必须变强，出人头地。
我无法在你身边，至少要为你做些什么。
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高高地处于人群之上，以鹤立鸡群的姿态，让你无论在何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知道我发展的很好。
然后，等你来找我。
又或者，等我去找你。
一定会等来那一天的。
一定。


十四、
清溪潺潺地顺着弯弯曲曲的涧道绵延，越过光滑的鹅卵石，卷几个美丽的水花。微风一过，层层叠叠的小花一丛一丛布满山野，连成一片朦朦的花雾。
忽而“哗啦”一阵响，惊起一群色彩斑斓的鳞翅目小生物，继而听得一串银铃似的清脆欢笑声，有女孩追着蝴蝶向溪边跑去。银色的宫绦在她腰间摇曳，流苏上一块玉坠，晃动着其上隽秀的小字“玉树琼华”。
“小叶子，你快点！”年长三四岁的女孩站在溪边，向着她拼命挥手。小叶子向前探探身，干脆双脚一使劲，一下飞到那女孩身边。
“钟儿，你干嘛那么着急嘛！”小叶子很不在意地撇一眼，突然一拍脑袋，“糟了！忙着玩儿，忘记正事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觉悟了！”钟儿拽着小叶子开始向林子里飞跑，“快快快，砸了正事，看回去星姐不罚你面壁思过！”
剑舞声在紫荆树下响起，仍旧是那套灵犀剑法。
有男子从旁经过，折了树枝，融入剑法中央。
“哇，这招好飘逸，叫啥？”
“冰雪蔷薇。”
“咦，这招厉害，是啥！”
“旖旎勇飞。”
“还有这一招是什么，这一招更强大……”两人过招，被节节击退的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兴奋地问起了招式的名称。
“思念满载，长夜忆留……”
到得第十四招，“前忆难忘”尚未使出，只听“啪”的一声，男子手里的树枝被生生地截断，飞将出去，只留下一截短柄握于手心。
“我不玩了，你用绝世宝剑斩我的粗劣树丫，不断才怪。”
言罢，却见面前之人略微低头，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剑，双眸泪光盈满。
“喂，喂，风——少——”男子急了，“不是吧，跟你开个玩笑，就这么激动？别忘了，我们可是三色堂的智勇双龙！”
风华抬起头来，迅速将泪花眨干，笑着摇摇头：“智勇双龙，陵少啊，你还是一样的贪玩。”
“你耍我！”钟亦陵作势转头要走。
“这么小气，还说兄弟呢！”风华并不阻拦，只是揶揄。果然，三步之后，钟亦陵忿忿地转身，瞪着自家兄弟，俄而又将目光转向了他手中的宝剑。
“真是一把好剑，叫什么名字？”
风华摇摇头：“不知，贤美人将它给我的时候，并未提及。”
“这么好的剑，没有名字，气就减了一半。”钟亦陵做叹息状。
“剑也有气？”风华疑惑。
“那是当然，人有人气，剑有剑气。既然你不知道它的名字，那我们去问铸剑人好了！”
步子未迈，清朗的身影已从拐角处出现。
“嗨，风华——咦，亦陵你也来了！”
“贤美人，幸会幸会。刚才我还想拉着风少过来问你这把绝世好剑的名字呢！”
“呵呵，”贤美人笑得儒雅，“我铸造之时，并没有考虑名字。现在剑既是风华的，当让主人为它命名。”
“这个……”风华没有推脱，眼前依稀出现了茂林修竹，清流激湍、层峦耸翠，琴笛悠悠撩人心怀。他开口，声音仿佛从别人嘴里蹦出 ：“洗心。”而后，就连自己也惊了一跳。
“洗心剑……”贤美人和钟亦陵慢慢琢磨着这名字的意味，“灵犀剑法，配洗心剑，妙哉！”
钟儿和小叶子蹑手蹑脚溜进院子，动作麻利地将写有收集来信息的纸条取出，又悄声来到书房门口。
“喂，怎么样啊？”小叶子躲在后面拍拍钟儿的肩。
“嘘——星姐不在，快，快进来。”
门彻底打开，一个声音从空中传出：“我来也！”
身着斗篷的人天而降，不偏不倚，稳稳当当落在门槛内侧。他一转头，扬了扬长发，略一回眸，向身后的同窗打招呼。
“龙，不要那么嚣张！”钟儿伸手摘掉他发际的银边翠，“你不戴花花草草的时候，更加简洁大气。”
三人入座，小叶子和钟儿动作娴熟地整理着纸条，然后将它们分类夹好。
“师弟大哥，你的成果呢？”小叶子一边动手，一边询问。
龙将披风从双肩扯下，两个对角一捻，一堆花花草草稀里哗啦地铺了满桌子。
“白芷，黄芩，党参，沙参，鸭跖草，远志，香附子，益母草……”两人倒腾着桌上的植物，惊讶万分，“你是去采集信息，还是去采集草药去了？”


小叶子抓着北重楼的手突然放下来，她掀开上层的金银花，露出下面的小纸：“钟儿，钟儿，你看！”
钟儿凑过去，描述着其上记载的信息：“原来君玉小姐喜欢周杰杰的舞步。” 两人对视一眼，钟儿捻捻下颔，接下去道：“这个，我好像也听说过呢……”
“那，周杰杰又是什么人呢？”
小叶子刚一张口，便被龙截去了话头：“周杰杰啊，是一个天才，他擅长快舞，一步一动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第一步，哪是第二步，却有无数人向往，纷纷效仿。” 感受到小叶子异样的眼光，他将身子往后仰去：“唉，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才收集到这个消息——我已经把这个透给藤丫头和涵娃了。”
十五、
“哦，阿风，你骗我！”身着碎花襦裙的女子从后院跑出，摇晃着头上两条牛角辫。
“啊？”
“你说最近无甚大事。可是，才艺大赛上又见你的名！”
“才艺大赛？”风华一惊，旋即笑了，“秋汀，你又有什么主意？才艺大赛不都是在年末，临近除夕才举办?”
“那是个人表演show，常仙女！”钟亦陵的声音蹦出，不忘抓住任何一个嘲笑的机会。
常秋汀仰起头来，理直气壮：“都一样！反正这次的主角是阿风，听说他要独闯三关，最后还要对决三位隐匿多时的长老，才算通过。”
“是么？我怎未曾听闻？”风华挠挠头，立即红了脸。
“常仙女，这个人表演你尚未有幸一试，怎会比主角更清楚它的流程呢？”
不难听出话里的揶揄，常秋汀两眼瞪圆，企图辩解：“因为……”
“因为每一次个人表演show，表演者都可以从朋友之中挑选一些人做支援，利用他们的才艺，为自己的show增光添彩，对不对？”
常秋汀把头点得像个风中的牛皮灯笼：“阿风，一定要请我哦。”
“谁要请你！”三分反驳，七分得意，一点点阴谋得逞的笑意，钟亦陵容颜灿烂：谁叫你这么轻易就顺着他的话入了圈套呢？
“你今天就跟我杠上了，是吧？”常秋汀双手叉腰，歪头相向。
“是又怎样，易老师传达，你那天忙得很，要浇花剪树、留守学堂，还要学一门新的技艺，没时间出门诶……”
“你……你……”无言反驳，这才发现风华早已远去。
“阿风——”常秋汀左顾右盼，终于在通往玉树坊的方向发现了那个小黑点。她朝着风华的背影大喊：“我喜欢谭校长的舞步，轻灵飞扬，到时候你一定要用上，为你的表演增威！”
风声淹没了她的词句。
他们都疯了。
这是风华看到火光时唯一的想法。
他承认，他陷得太深，每练一次灵犀剑法都潸然泪下。然而，难道不是因为极品宝剑，配上上乘剑法，所以舞动的时候人剑合一因而自然流露出感动的吗？
风华皱了眉，这样的说法，似乎连自己也说服不了呢。
是谁曾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故事，故事就是越解释越苍白？
然即便如此，那些人也不该受不知哪里来的信息误导，认为他最近的失常是因为每日重温的那些纸卷啊！
“烧掉这些祸害人的东西！”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喊。
火星和黑烟弥漫在空气里，风华不顾一切地往前奔去，只见到触目惊心的红。透过群魔乱舞的火苗，他的心看到，一个麻衣如雪的少年，驾着双龙车，那明朗如春天般的笑容：有我叫你少爷嘛；看到一群步履相随的孩子，大声呼唤：你从来都是我们的骄傲；看到一个青衿红颜的女子，淡定地站在风口浪尖，嫣然莞尔：今日观其新作，果见鹤立鸡群，傲视同谋。
“烧掉！烧掉！”
风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是？！
“住手！不准烧！！！”他发疯似的冲上去，想要抢过来。
相隔多年，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初入学堂的时候，君玉临的那一首《短歌行》。
“烧掉！！”“烧掉！！”四围人流仿佛在欢呼一场胜利，雷鸣般的喝彩声完全盖过了风华的呼喊。人群在不停涌动，风华艰难地向火堆移动过去。
“这是我的东西！！不准烧！！”
没有人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呼号，就在他费尽千辛万苦挤到火堆边时，宣纸被一把抛入火光里。
“好！！！”又是一阵欢呼。
风华忍着灼烧的剧痛，把没有燃尽的纸片抢了出来。身边的人还在不断往火堆里扔东西，经年的字画、资料、和人一起改过的文本……欢呼声越发响亮，他借着火光，看到手中那一方残卷上模糊的笔迹：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几年来逐渐变白的皮肤被硝烟重新熏黑，脸庞上道道沟壑，是汗水冲刷的痕迹。


君玉收到消息，已是几天过后。
风华家的小院一片混乱，好多东西都被烧掉了。《翠竹日报》上居然登了照片，狂热的人们在往火堆里扔字画，人群里，有风华的身影。
盯着小小的铅字，君玉内心有一角彻底冰冷下来。
而这个时候，风华来到了黄花小径，站在很多年以前断掉的古董小木桥前，望着底下潺潺的流水。
他累了。
经过好几天的折腾，他突然明白了一件说起来很简单的事情：他还不够强大。
他的剑法、舞步、歌声、文化知识……皆取得了婓人的成绩，然而，每一步都走得那样艰难，并且将一直延伸到未来。如果他足够强大，那一晚的事就不会发生，他就不会无法阻止自己珍惜的东西被烈火吞灭。
以他现在的情况，绝不适合贸然离开。他还没有实现承诺的能力。
个人表演的期限临近，他需要调整一下，然后继续上路。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风华回头，并不见人影。大概，是自己幻听了吧。
转过头去，他还是笑了，笑得灿烂无边。
十六、
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来相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君玉心爱地抚摸着绿波一般的乌发，咬咬下唇，再蹙眉，终是喃声吐出三个小字：“开始吧。”
桃花一样的青丝在发型师的剪子下根根截断，君玉闭了眼睛，仿佛豁出去一般自语：“他会明白的！”
“玉姐姐——”有少女步履蹒跚、跌跌撞撞闯进堂厅。
发型师冷下脸来，手上的功夫却一刻未停：“小小丫头一进来就大吵大闹，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我叫小藤，生命力最顽强的植物，面对区区一个发型师，何足惧焉？”自我介绍之后，那孩子一个移花步行至面前，再一个掌风，作势要去夺发型师手中的剪刀。
说时迟，那时快，发型师左手反手一挑，剪刀已抛向空中，趁这个空当儿，他右边衣袖一抬，一本杂志直直向小藤攻去！小藤当下愣住了，来不及躲闪，那杂志便乱卷着书页整一个盖到她脸上。再一眼，剪刀已落下，稳稳接在发型师手中。他动了动刀口，随即镇定地、自如地，继续刚才的工作。
堂厅之中，除了呆立的少女，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似的，动静有致，一切如常。
半晌，小藤才回过神来，双眼的泪便似未断线的珠子，直泻而下。
“小藤，来探我，干嘛还哭鼻子呢？”君玉叹了口气，又不得不柔声抚慰：“区区三千烦恼丝，截了岂不更加精神？”
小藤闻言止啼，直愣愣地呆望着面前的女子：“玉姐姐，你要遁入空门了？西林庵离这儿好远的，起码有两日的路程！”
无语凝噎。
一刻钟之后，君玉终于不顾矜持开口：“我像是那么弯的人么？不过他们说得对，有的东西执着太久，是时候释然了。”
“可是……”
“……长篇大论我恐怕没时间再听……够多了。”
君玉语毕，发型师谦恭的声音响起：“发已理好了，君玉小姐。”
“他最爱的马尾髻，没有了……”小藤惆怅地望以另一种形象示人的君玉，“毛那么短，发簪就用不上了呢。”
“短发多帅，英姿飒爽神采奕奕，不是么？更何况，可以随心所欲带假发，绾堕马髻。”君玉依旧眉目醇和。
“玉姐姐你听我说……”
“玉姐姐你听我说，因为风哥哥一不小心把过去念过的书整理过的资料修改过的文本那些没用的旧物都一把火烧掉了，所以没脸来看你了，是吧？”
小藤转头，门口的女生穿着休闲时装，语气中尽是嘲弄。
可恶——她应是对风哥哥毫无兴趣的吧，却为何对他的事了如指掌？
乖巧地退到一旁，小藤抬头，心平气和地凝视对方。从不愿与讨厌的人纠缠不清，所以，就沉默地来个相看两不厌吧。
“君小姐，项哥哥请您过去一趟，他在……”门口的人再次开口。
“知道了，谢谢小仙。”君玉果断截了她下面的话，站起身来。
“玉姐姐走好。”小藤礼数周全地揖礼相送，恐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仙她们都会把她仔细刻入心头吧，而且记忆中全是冷色调。


那个夏日，街角的发型屋却被人遗忘了。有个女子，在跨出门的瞬间，对着来探她的孩子，温婉道：“小酒窝长睫毛，永远不会变。”
豪宅里，聚会的小女生都在讨论用揖礼道别的那个家伙。
君玉看着手里青绿色的小盒子，全然不理其他人的嚣闹。
这是极其罕见的，于是项承飞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心她一下。
“这是什么？”
君玉看看他，脸颊上泛起似有若无的笑意：“发簪，刚才那个叫小藤的丫头送来的，取名做君玉，说是专门为我设计的。”
然后她低头，轻巧地揭开系着蝴蝶结丝带的盖子，一只碧绿的书签簪安静地躺在黑丝绒背景之上。右下角是“玉树琼华”几个小字，稚嫩却工整的字迹。
那孩子说，簪子是一对的，另一只已叫别的丫头送去给了它的主人。
“可惜我头发短了，只能用来做书签了。”
君玉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却毫无沮丧之意，倒像一个得了宠的孩子。
“听说了吗？”习课时间，装饰典雅的书房内，小叶子与小藤窃窃私语。
“什么？”
“翠竹镇的个人表演show，这次的表演者是风华哥哥。”
“啊？真的吗？”没有想象中的担忧，小藤弯出两道月牙，“真好，哈哈，涵娃要开心了，她刚刚把那只叫‘风华’的书签簪给风哥哥送去，现在，又找着新的借口去探他了。”
“什么嘛，我去看风华大哥，根本无需借口！”刚跨进门来的涵娃放下手中卷轴，立即凑过头来。
钟儿在一旁做鄙视状，而后问道：“那表演的时候，风华大哥会用别人的舞步么？”
“这是读书课，不是八卦课！”一个声音打破了暂时的和仧谐，“做功课去！”
“星姐！”四人恭敬地呼一声，轻盈地溜回自己的位置。
龙从一卷“诗经”中抬眼略略瞥一眼三人，摇头笑笑，继续读书。
小叶子回他一记，撅起嘴，摆弄起自己的发丝来。涵娃悄悄扮了个鬼脸，见星姐的目光扫过，连忙一手拽过支翰，一手把一卷“金缕曲”乱翻翻地哗啦啦作响。
小藤笑着起身，行至案台前，拨了拨香灰炉，一缕清烟升了起来：“我们又何必在此乱猜，一切届时自见分晓。”
“只是，”小叶子用力嗅了一口，偏起脑袋低声自语，“不知道风华哥哥会使用哪位前辈的经典舞步呢？”
个人表演show如期而至，风华身着战袍，威风凌凌。
时间在醉人的舞姿与歌喉中流逝，场内人影攒动，风华性格温和，好友们纷纷前来助阵。
前面的关口被他轻松拿下，篝火熊起，夜已渐深。他抬头，望一眼晴空中的牛郎织女星，目光忽黯。面对台下众人，他挂上笑脸，将叹息声化作了指间的一滴汗。
霎时，万道剑气压峰而来，一团紫雾，将台前数十人包囊其中。
“万剑归宗？最难对付的招式！”台下众人皆大惊失色。眼见着雾气越来越浓，但若生生闯进去将他们拉出，必会造成重伤，如何是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飞入剑影之中，宛若两只苍鹰。不过十余招的功夫，剑影立散。一人身形挺拔，素袂胜雪，如玉树临风，飒然脱俗，手臂直指先前雾气的卷心；一人身姿娇柔灵活，玄衣似夜，俊秀可爱，指向雾气破开之处。仔细辨来，那白衫之人，却不是风华是谁？而黑衣同谋，正是钟亦陵，今日是特来为好兄弟助阵的，却不想出了这样的风头。
台下无数人心中长叹一口气，笑容浮上容面，这两人配合的还真是无懈可击。临近的几位长辈不由得颌首称赞，远近观者纷纷叫好——双龙终于再显威风了。
羞涩于众人的掌声，风华收回手臂，双手抱拳，向各个方向行礼，却并不开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下，而他只是会心地笑着，因为，今日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真切：适才他的步法，乃是周杰杰自创国风舞步之一，名字叫做千里相望。


十七、
历史如门槛，跨过去了，就能从过去走向未来。倘或步子太急，忽视了它的存在，难免被绊倒；若是太过纠缠于过去的是非，则会失去跨过它的勇气。这个道理，没有人比君玉有更加切身的体会。
所以，当君瑶告知将要离开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矫情的愁绪。
“这茶是新采的，水是从好远取的井水，你有口福了。”
君瑶些许迷惑的神情，带着探究。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地看眼前的女子了，从此生别离，各在天一涯。
下一秒归于沉寂。刚刚温热的两个瓷杯，在昏黄的灯光下，重新冷却。
“其实……跟你一起……我一直很有口福的！”这些年，因为亲近的缘故，项承飞家的茶点聚会，君瑶也沾光享受了不少。
并没有华丽的辞藻来渲染此时的氛围，夏日尚未褪去，屋内两人却清楚地感觉到丝丝凉意。
然后君玉听见了枯叶碎裂的声音。全身麻仧痹的痛楚传来，她飘忽着嗓子：“那，今后就要比现在更有口福！”
聪明如彼，迅速读懂了君玉眼中的含义，只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喂——”君玉不满地嘟囔，“这是上等的青山绿水~~~”
浅浅的抱怨居然呛住了君瑶。
剧烈的咳嗽响起来，一声一声铿锵有力，仿若珠落玉盘。君玉贴近身子，拍她的后背，缓解痛苦，却再也无法控制住婉约蔓延。自离开故里，五年转瞬而逝，身边没了苏杏鱼，没了梁婠诗，没了钟亦陵铁瑞明崔皓翘韩逸贤……如今，连她也要再话别离。
“瑶姐……无论你去到哪里，都要捎信让我知道。”如妹妹一般称呼那个名字，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君玉突然就像个孩子，双手攀上君瑶的肩，紧紧地抱住，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气力，缱绻不肯松手。她始终记得，眼前这个女子第一次出现，带着和煦的微笑：“有位故人托我好好关照你。”
想起来，胸腔左前方那个叫做心脏的地方，会被迅速温暖，如氲着一团小小的炉火。
炉火未曾熄灭。
“傻丫头，为了我，你要好好保重；为了你，我也会保重自己。”
经历过中秋的“千里共婵娟”，重阳接踵而至。
项承飞深受西方先进科学影响，对这样的传统节日无甚意识，那群向来崇外的小女生对此也毫无兴趣。所以这一天，项门华丽的别墅里反而比平日更为冷清。
君玉取了一截假发，把长长的乌丝绾成堕马髻，插上小藤送的碧玉簪，戴于头上。清澈的新绿珠子相互敲打，步摇生风，发出轻微铃叮，晶莹且剔透。她把旧年那些孩子送来的茱萸香囊佩上，煮好一壶佳饮，带出门去。临行，不忘邀上住得不远的项承飞，一道登高赏菊，作为礼尚往来。
褙衫卷西风，便有暗香盈袖。从山腰的小亭望去，山茱萸开满一片，灿烂而繁华。
风并不大，阳光又善解人意地在沉睡一整周后苏醒，精力充沛地抚慰着大地。君玉把青花瓷的器具摆好，斟满两杯，递一只给项承飞。
“Cheers！”
轻碰之后，她饮了一大口，而后带着唇齿余香，迷离地放眼远眺。条件反射的方位，翠竹紫荆的家乡。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事实上，即便身处故里，每年重阳节他们也都是在不同的训练班度过，并没有专门的假期，所以登高望远也只可能是小概率事仧件。然而，她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同组的谭枕彬在排练的院子外摘了好大一捆地被菊，给在场同窗一人分发一支；当她兴奋地插于鬓间满屋子炫耀时，仅年长她一岁的虚莫柔老练地教育道：“君玉同学，只有考妣或丧的人，才在重阳节带菊戴花的！”她辩解：“重阳佩戴菊花的习俗，诗词中也有不少描述。”“那是插茱萸，就菊花。”
想到这里君玉不觉一笑。
项承飞看着对坐走神的女子，意味深长地道：“你还是没有释然。”言罢低下头去，呷一小口杯中饮品。
君玉转头，笑意更盛：“我早就释然了，没有释然的是你。”
黝黑的脸上露出深深疑惑。
“你再仔细尝尝！”说话的女子略略倾斜了头颅，双眸闪亮，带着全心全意的期待。
项承飞再吮一口：“菊花酒?”


君玉长呼出一口气：“这是谦君姐赠的菊花茶，我珍藏了五年，今日第一次用。”
朱古力立时变作了榛子味的。
项承飞极力掩饰住心思，回味一般地笑了：“难怪！她的茶，向来都最是醇香撩人，清韵悠长，叫人不酒而醉。”
自己应该还没有老到花眼吧，君玉暗笑，否则项承飞此刻的表情，怎么会与那个回忆往昔时的英气巾帼那样相近呢？
她在心底小小犹豫一阵，作出决定。
“偷偷告诉你，谦君姐曾经说，这个世上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不计较得失、用百分之百的感情去交往。曾经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当如此吧……她当时臭屁的表情，和你现在简直一模一样。”
朱古力现在是五仁的了。
君玉笑着说完下面的话：“执着如水，一饮即空。释然不是放开，而是抱得更紧，只是抱得很舒服。”
然后君玉惊讶地发现，对面那双和皮肤一样深黑的眼睛里，泛出满满的温柔。
十八、
冬日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轻抚着案前温书的男子。卷上一只书签，垂着蓝黑相间的珠子，姿态飞扬，优雅着神韵。
窗外，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两双眼睛相互凝视，一瞬不眨，仿若石雕。
“你想说什么？”钟亦陵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好得意。”铁瑞明的语气，带着三分八卦，七分好奇。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该得意吗？”骄傲的语气，仿佛中了五百万头奖。
“就算他曾经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累到骨头都裂开了，听了你的话以后乖乖地吃药休息……又能说明什么呢？他现在还不是一样不肯放松，埋头苦读……”
“至少说明我比你更有……吸引力。况且，他现在活力四射……”话音未落，即接到来自两人共计四道的杀人目光，钟亦陵转头，见苏杏鱼笑盈盈地迎面走来，面上绽出了一朵千叶牡丹：
“我看这下要遭天下之大糕了，对风华来说你太有吸引力……”
“怎么你不服气啊，我就是那种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
钟亦陵嗫嚅着声音慢慢低下去，因为苏杏鱼和铁瑞明正很默契地用同情的眼光盯着他。定睛一看，梁婠诗不知何时出现，恶狠狠的目光足以让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每种酶统统失活。
“我……我还有事……”
钟亦陵非常明智地选择了走为上策。
一只长长的手臂将他拉回来，妖娆的笑意铺满眼帘：“走那么快，要去哪里呀？”
“年关将近，我们打算录个祝福视频，托前几天来游玩的孩子捎给君玉。”
那个名字撩起了心底最深处的情绪。梁婠诗提起裙子，仰头望着钟亦陵的脸：“一别经年锁离魂，散落东风故影沉。剪断冰心堪入梦，添衣犹自有新人。”
钟亦陵一个深呼吸，双手抚上她的肩。对着这样的一个女子，最没有风度的人都应该安慰她，而不是触动她心底婉约的思念。
下一秒，他背脊正中死穴的位置遭到重重一捶：“录祝福视频都不算上我们的份，抵死！”
受害者立时弓起项背痛苦不堪，肇事者则眨巴眨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乖宝宝模样。
不得不说，梁婠诗才是变脸的绝顶高手。
铁瑞明向苏杏鱼使一个眼色，苏杏鱼笑着道：“当然也去啊。不过我好怕到时候会哭出来。”
梁婠诗闻言，潇洒地一转身，拉起好姐妹送祝福去了。
“Hello，君玉，我是明仔，曾经跟你一起夜读西厢的那个。还记得我吗？”镜头前的笑脸是憨态可掬的，铁瑞明顿挫着字句，看样子在尽力平复内心的紧张。
钟亦陵永远喜欢给人添加旁白，并且乐此不疲：“她会悲叹自己有个好记性的！”
“禁止取笑同党。”一张红牌赫然眼前，“罚出场！”
“去你的！”钟亦陵夺过梁婠诗手中的道具，“不要玩了，等下该你上场了。”
那边，苏杏鱼颤抖的声音已经开始表白：“君玉，好久不见……”她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然而双目闪闪，早已有泪珠不肯跌落。
梁婠诗仔细地望一阵，忽的转身就跑。
“喂……你干嘛！”钟亦陵阻之不及。
“如果让我对着镜头，我真的会抽不成句的，我才不要花着个脸给君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