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女，我的防火女老婆
墓地的雾气缠绕着她的赤足。
当我从石棺中撑起身子时，最先感知到的不是腐烂的气息，而是飘荡在潮湿空气中的松脂香。戴银面具的女子伫立在七步外的石柱旁，手中的黄铜灯盏映亮了她已经褪色的黑色裙摆。我试图开口，却只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鸣——这具躯体早已在漫长岁月里丧失了声音。
她似乎早已知晓这点。右手抬起，灯芯爆开的火星在空中勾勒出指引方向的长线。我跟随那些闪烁的光点穿过墓地，注意到她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裙摆扫过青苔时留下的却不是褶皱，而是细微的焦痕。
传火祭祀场的月光为她镀上银边。当螺旋剑插入祭坛的瞬间，火星豁然散开。她突然转身按住我欲触碰篝火的手掌，银面具几乎贴上我的鼻尖。她手套下传来太阳般的热度，我的皮肤却没有灼伤，反而有暖流顺着枯萎的血管流窜全身。
"请允许我为您重新编织灵魂。"她跪坐在篝火旁伸出自己洁白的的手掌，这个邀请姿势维持了好长时间，直到我僵硬地枕上去。摘下手套的指尖划过胸口时，我的那些溃烂的伤口渗出黑血，她立刻用银链末端接住污秽——叮当声里，我的身体逐渐不再干瘪，灵魂也慢慢生长。转眼间，却瞥见她小臂内侧的灼伤，形状正与我胸口的疤痕呼应。
第一章章 余烬与守火者（上）
我第七次从高墙坠落时，怀中的元素瓶已经见底。披风内衬的银线在右肩胛骨处断裂，这是她设定的危险警示——当破损处超过三处就必须返程。我转动螺纹剑，转眼间已经回到了传火祭祀场外。踏着祭祀场青灰色的台阶往上数，第三块松动石砖下埋着她提前放置的苔藓球，捏碎后能暂时抑制溃烂伤口的腐臭。
她站在螺旋剑左侧的台阶上等候，这是经过精密测算的安全距离。我卸下沾满活尸粘液的护手时，她向前移动了半步，裙摆边缘的焦痕比昨日多出三处。月光从穹顶裂缝斜射而下，照见她手套指节处新结的血痂——那分明是替我净化灵魂残渣时留下的。
"请允许我查看创口。"她跪坐的姿势像被尺规丈量过，双膝与最高的王座精准对齐。当我的小腿搁在她铺开的亚麻布上，那些溃烂的皮肉已经蔓延成扭曲的形状。她突然改用左手执铃，这是三天来首次。我这才发现她惯用的右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着，银链缠绕处又看见细小的血痂。
药剂的气味里混着冷冽谷蓝苔的清香。昨夜我带回的高墙野蔷薇被她碾碎成汁，此刻正顺着银匙流入伤口。剧痛让我下意识抽搐，她立刻用膝头压住我的脚踝，这个逾越规矩的动作让两人同时僵住。篝火突然爆出火星，她脖颈的银链发出绷紧的颤音，仿佛某种警告。
"失礼了。"她退回到安全距离整理器械。我摆弄新捡到的长剑，余光却瞥见她如霜雪般的手腕和精致的侧颜。
子夜时分的祭祀场会起雾，外面不时传来几声活尸的叫声。我蜷在堆满老旧骸骨的石台上假寐，听着她调试螺旋剑的动静——金属刮擦声每隔五秒停顿一次，这是她自我约束的节奏。当月光倾斜时，她又开始清理我的披风。轻柔的咒语声里混着布料撕裂的轻响，那是我在塔楼被铁矛划破的裂口，此刻正被她用银线和独特的祷告绣上纹路。
当安德烈的打铁声响起时，她完成了今夜最后的工作。我的护腿甲内侧多了层软垫，边缘绣着极小的葛温时期文字。
某次归程时，我特意带回一束不死聚落的野花。她接过花茎的动作停顿了十次心跳的时间，最后将它们插在早已干涸的圣水盆里。我还发现她悄悄摘了两片花瓣压在鲁道斯王座下方——那里藏着她每日记录我伤愈进度的羊皮纸。
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有时会加上称呼，叫我灰烬大人。她调整绷带的力度也日渐轻柔。当第十六次从高墙带回折断的直剑，我的那些溃烂的创口被她用洛斯里克骑士团的手法包扎，这是我在教堂骑士尸体上见过的结扣。月光穿透穹顶时，我瞥见她手套掌心处磨薄的区域，露出底下温润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