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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旧版缥缈录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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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楔子,旧版是把若干年后辰月教徒和一个弟子的对话引出缥缈录和乱世同盟(如果按最后的姬武神看,这个辰月教徒有可能是项空月)。值得一提的是,旧版楔子里似乎乱世同盟是五个人,可能当时龙襄和西门有一个还没设定好。
新版则是把蛮荒作为楔子。
旧版楔子:
深夜,窗外的雷电撕裂了天空,银色和紫色的电蛇在乌云中偶现鳞牙,雨下个不停。
少年托着脸蛋坐在窗前看雨,知道不到清晨是无法回家的了。
古镜宫里的不能说微弱,可是却照不尽浩如烟海的书籍。不知道有多少深色的巨大书架,排列着大燮朝穷一百二十年人力收集到的所有书籍。在这里可以找到辰月宫无上秘术的只鳞片爪,也可以找到天池山上夸父族的重要文献,甚至远古人类诞生前的神创传说,在这里也能找到无数的版本。
身穿背后用银线绣有漫天星辰的黑袍,老人正借助机关登上一面书墙的高处,仔细寻觅着他所需要的古籍。通常这些星相家所研究的古籍和其他任何人都不同,也只有他们能够借助这些古籍中偶尔出现的真实去推证太古至今的星空变化。
“唉,那本九州缥缈录应该在这里的。”星相师低声叹气。
“老师,”少年靠在书墙下,“最初,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最初?最初没有大地,没有天空,也没有星辰和诸神,宇宙是一片无边的混沌。”
“我不是说创世起源,”少年说,“我是说我们这片大地上的变化。”
“喔,沧海桑田,变化莫测,过去的种族已经被掩埋在山川和河流下,或者他们已经远航到瀛海外的其他土地,古代有大6从海底升起,巍峨的山脉沉入水中,”星相师洒脱地笑笑,“历史埋没过比我们更辉煌的文化。”
“唉,”忍受老师这种信口开河的习惯已久,少年只好自己叹息了一声,准备离开了。
“呵呵,还是想问乱世同盟的开创史吧?”星相师从书墙上缓缓降了下来,“好吧,找不到九州缥缈录,我也没有事情可做,就告诉你一些事情吧。不过对于真实与否,我还不敢保证,只有曾经亲历那场变化的人,才知道历史风云的全貌吧?”
“那到底是怎么开始的呢?”
思考着,星相师竖起了一根手指。
缓缓的,他又竖起了一根。
少年迷惑地看着他在那里沉思的时候,星相师忽然颤抖着竖起了五根手指!
随着一阵咳嗽,老星相师扶住了身后的书墙。对于一个近百岁的老人,夜风确实太冷了。少年急忙去关了窗子。星相师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老师,你开始用一根手指说天地从唯一开始,然后说生出了二元,可是五又代表什么呢?”少年迷惑地看着老师。
星相师用手里的典籍敲打了少年的头顶,微笑着:“原来是个傻子。”
“最初,”星相师斟酌着词句,“也许是从一个人开始的,但是我们也可以说是两个,后来我想要咳嗽,所以张开手准备去扶旁边的东西而已……”
老星相师看着窗外漫天的雨丝垂下,思绪进入了渺渺茫茫的过去:“好吧,让我们从第一个人开始这个故事吧。走进那片风云历史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IP属地:湖北1楼2025-03-01 14:35回复
    旧版为了体现出九州历史的厚重感,会在一些关于历史事件描述的时候加一句“是年,燮羽烈王某某岁”,而新版都删除了。
    如旧版描述赢无翳斩杀敖太泉的历史时间:
    喜帝八年三月。
    由天启城守护使、离国公赢无翳上书建议,皇帝传朱漆诏书,恢复武皇帝制定的《十一宗税法》。东陆诸侯,侯爵以上有封邑者,每年所收的绢谷之中,除去帝都的税赋,须再缴纳十成中的一成作为宗室特税。
    诸侯震动,奏章雪片一样飞到帝都,离国的赤甲骑兵则高举帝都少府卿的旗帜,直逼诸侯国都收取宗税。淳国公敖太泉性格激烈,带三万风虎铁骑据守当阳谷,抗拒离国征税的使节。
    四月,离国公轻骑三千人北上,夜战斩杀敖太泉,降淳国为公国。敖太泉幼子被解送到天启关押,年仅十岁的侄儿敖之润即位。朝野感叹忠心勤王的诸侯又去一家。
    税赋源源不断的流往离国公赢无翳的手中,越州饥荒。
    是年,燮羽烈王十四岁。


    IP属地:湖北2楼2025-03-01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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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志版的一生之盟开篇,有一章关于未来姬野和吕归尘刀兵相向的楔子,新版已删除。一生之盟结尾也有一个后续片段。
      杂志版:
      天地尽头的山口传来了低沉的铜铃声。遥望去,一支黑色的骑队缓缓走出了山谷,浑身铁甲的骑兵们簇拥着他们的领,立马在高处眺望。
      伏在草间的黑衣斥候跳了起来,拉出藏在洼地里的战马,翻身上马,飞快地去了。
      “大君,他们现我们了,立刻进么?”立马在山坡上的骑兵中,目光最犀利的年轻人说。
      “不要急,弘吉刺,等他们准备好迎接我们的仪仗。我也还有些事要想。”被拱卫在骑兵中的大君低声说。从外貌上看他大概只有三十岁,出乎意料地有着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他并没有像他的部下那样装备铁铠,而是穿着蛮族武士常见的束腰狐皮筒子,火红色的战马后横束着几近五尺长的窄刀。
      没有人敢于违逆这个看似文弱的蛮族君主,于是整支骑队静静地立在峡谷口,骑兵们随着大君的目光,眺望夏末的草原。出了唐兀山的谷口,放眼就是中州广袤的草原,深及马膝的马齿苋和车戎草在风中摇曳,安静得令人有种错觉。而在目力能及的草原另一侧,扎下了白色的大帐,大帐周围有着凄厉的金属反光,骑乘快马的黑衣斥候正是驰向了那座帐篷。
      弘吉剌高举着象征蛮族大君的白色大纛,杆上挂着的铜铃单调的铛铛作响。他的手心里有点汗,这是他第一次跟随大君出来执行这样重要的任务,他是铁颜·巴鲁的儿子,北都城里高贵的贵族武士,一直自负勇气和刀术,可是这是还是不能克制心底的紧张。
      “大君,他们会按照约定只带两百人马么?东6人比狼还要恶毒,比狐狸还要狡猾,让弘吉剌为您去探一探虚实吧?”他带马接近了大君,他牢记着父亲出前的教诲,自己死了并不算什么,却不能把青阳国的主人葬送在阴险的东6人手里。
      “不用。”大君轻轻挥手,“以那个人的性格,还不会耍这样的花招。”
      “那一年我们三个人只有两匹马,来到中州,也是越过了这个谷口看见了草原。”他轻轻地说,像是漫不经心的絮语又像是喟叹,“这一切回头看来就像是对我们的嘲讽一样。”
      “出!”他带马率先走下高地。
      弘吉剌愣了一下,刚要紧紧跟上,忽然停下,使劲地着鼻子。直觉告诉他周围的空气里有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不要闻了,是尸臭。”大君没有回头,指着左侧低矮的山梁,“那座山叫做突骨岭,翻过去就是两天前决战的地方,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他们走了上千里来到这里放牧,可是永远不能回家了。”
      他勒住战马,侧身对着山梁的方向,低头闭目,在鼻尖前轻轻地三拍掌。这是蛮族人放牧时候遇见坟墓和枯骨的简单祭拜,求乞伟大的盘鞑天神接引无家的亡魂。骑兵们跟着做了,而后一一跟在他马后,马尾悠悠地甩着,扫在浓密的草上。
      骑队逼近帐篷只有三百步的时候,精悍的蛮族武士放马奔驰起来,他们从左右两翼展开,两百个人组成了一个雁翼的阵形。每个人的手中都扣着强有力的复合弓,带着锯齿的马刀在鞘里铛铛作响。只有弘吉剌还是高举大素紧紧跟随在大君的背后,他的目光一时盯在围绕大帐的银铠武士们身上,一时转去盯紧了大君的神色。他紧紧按着马鞍上的快刀,只要大君有一丝一毫的暗示,他就会挺身冲到全面去,带领这些精锐的虎豹骑起冲锋。
      可是大君只是低着头,随着马行,他胸前一根银链子上挂着的半弯翠玉轻轻打在他的胸口。
      武士们一齐箭,两百枝箭射入地下。他们齐齐地拉住了战马,拔出马刀,作为防御的戒备。对方守卫大帐的银铠武士对此完全没有反应,他们手持八尺的长枪,枪刺下挂着纯银的虎头符记,闪亮的头盔上插着高高的白羽。弘吉剌没有见过这样奢华的军队,更没有想过整整一支军队都是高矮差不多的俊美年轻人组成,他开始怀疑对方的实力。
      大君在帐前下马,将马臀上的窄刀插进了后腰。银铠武士们中的领掀开了帐篷的一角,弘吉剌跟着大君,亦步亦趋。
      大帐中弥漫着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料味道,正中的寿面炉里焚烧着弘吉剌叫不出名字的香,一个身穿重锦礼服的年轻人就含着笑容,站在了香炉边,彬彬有礼地请大君在早就设置好的客位上坐下。弘吉剌站在大君的背后,觉得脚下厚厚的绒毯真是太软了,几乎让他站不稳了。但是他并未丧失警惕,瞪大他犀利的眼睛扫视周围。对方似乎并没有敌意,诺大的帐篷里只有几个文臣装束的人,甚至还有一个奉酒的年轻侍女,而袅袅香烟的背后,是高高垫起的一张坐床,黑色铠甲的武士斜靠在坐床边,以手支额。他身边的架上是一杆沉重的长枪,而他的腰间则悬挂着修狭的佩剑,一缕红色的丝绳扎成十字花,封住了那柄剑。
      帝剑承影!弘吉剌听说过这柄不能出鞘的不祥之剑,那么佩戴它的只能是东6的皇帝。他忽地有几分激动,虽然是他的敌人,可是他隐隐约约听过这个皇帝身上生的事,是任何一个草原上的好汉子都不能不为之赞叹的。他瞪大了眼睛去看皇帝,却不禁有几分失望,完全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皇帝高而消瘦,没有威临四州的霸气,却隐隐地带着病容。他的脸色白得惨淡,衬得眉毛漆黑如墨。因为消瘦,眼眶显得尤其的深,又一直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把眼睛都遮住了。
      “既然青阳国主已经到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刚才请大君入座的年轻文臣站了起来,“鄙人谢墨,大燮太师领太常寺少卿,奉陛下之意,主持这次和谈。”
      无人应声,皇帝和大君不约而同地以完全一样的姿势低垂眼帘,看着自己眼前三尺的地方。
      谢墨环顾周围:“兵者不祥,所苦的是平民。我们两军接战十四日来,大小战斗数十场,各有损伤。眼下大君虎豹骑精兵却困在唐兀关前不能再进一步,我军也无意威逼,在下以为正是和谈的良机。”
      一开场竟是这样骄傲的口气,弘吉剌心里一下子就涌起了怒气,可是大君没有说话,他也只能把怒气生生地吞了回去。
      “我军三战连捷,斩杀骑兵七千余人,俘获战马三千五百匹,军械和兵器就不必提了。根据我们斥候的回报,如今青阳国尚有虎豹骑精锐一帐共五千人没有调动,此外鬼弓武士一千,轻骑一万六千人,共计两万两千人,都是骑兵,各备战马两匹,所以马匹和其他牲口约计四万五千。以这样的兵力横扫瀚州或许不在话下,但是在东6第一雄关唐兀关下,已经是进退两难。希望在下的消息没有出错。”谢墨脸上带着笑意,却是弘吉剌最痛恨的带着得意的阴损笑容。
      弘吉剌忍不住了:“你们斩杀的都是骑兵么?其中有五千人不过是流浪的牧民,他们不过是被部族放逐,冒险渡海进入东6放牧,已经被海浪吃掉了许多亲人,可是踏上6地,还要被贵国当作敌寇砍杀来领赏。这就是谢太师所谓的连捷么?大燮的马草真的有这么贵?我们草原人的性命又真的那么低贱么?”
      谢墨从鼻孔里轻轻地哼了一声:“不是武士又如何?他们既然是牧民,就该留在草原上,难道瀚州草原养不活他们,就要我们大燮来养么?”
      弘吉剌被对方的轻蔑彻底地激怒了,他上前一步,微微地颤抖着,干脆用力指向了一言不的皇帝:“是!我们草原上是贫瘠,种不出粮食,养不活许多人。你们东6人说我们侵占了你们的土地,可实际上怎样?不过是一些可怜的牧人放马吃了你们的马草!你们就把他们当成武士杀了,拿着他们的人头换赏钱!你们说我们是蛮人,到底是谁更野蛮?这就是你们东6的仁义么?这样的王是你们东6的王么?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野兽!”
      话音落下,高坐的皇帝忽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纯黑的虎一样的眼睛,弘吉剌身子一抖,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冷,他像是一只被箭穿透胸口的鸟儿,而皇帝的目光就是那支利箭。
      大君的手有力的按在他的肩头,镇住了他的惊恐。
      “真是个好孩子。”皇帝低低地说了一句,又垂下眸子。


      IP属地:湖北3楼2025-03-01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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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太师说下去,”大君的声音静如止水,“我们为了停战而来,只问大燮的条件,大燮的条件是什么?”
        “虎豹骑请大君带走吧,但是剩下的人,全部留下马匹,徒步返回北6。从今而后,每年青阳进贡战马一千匹,龙血马两匹,其他种马十匹。青阳部骑兵撤到雪嵩河以北,大燮在南望峡北三十里筑城,驻兵一千人,称‘瀚州督护府’。”
        “你们!”弘吉剌几乎瞪裂了眼眶。
        大君按住了他:“就是这样么?”
        谢墨微微一愣,没有料到是这样平静的反应,他笑了起来:“此外都是小事了。要求大君称大燮为‘上朝’,自称‘下国’,每年一度,陛下生辰时亲自写表祝贺。听说大君和陛下是幼年的故人,陛下的生日,大君是知道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要求,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大君看了谢墨一眼,指向了皇帝,“这里可以跟我谈条件的,只有他,你让他亲口告诉我,说他希望青阳像一个屈辱的战败者那样,缴上武器,放弃跟随自己一生的战马,永远做大燮的奴仆。我真的很想听到这句话。”
        “这……”谢墨的脸色变了变,挤出几分笑容:“主上最近头痛症得厉害,平时都不能接见臣子们,这次是为了大君特意抱病前来的。说话伤身,大君还是不要勉强了,我所说的,都是主上来前口授的意思,谢墨绝不敢有半分的歪曲。”
        他招手唤来了一旁奉酒的侍女“若是都在火头上,和谈也就谈不下去了。大君远来,我们少歇一刻,奉一杯酒为大君洗尘。”
        侍女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战战兢兢地低头膝行而前,把银盘递到了大君的面前。不知道是否畏惧蛮族之主的威严,她也不敢抬头,哆哆嗦嗦的,酒爵中的酒液都要被晃出来了。
        大君沉默着没有去接酒。
        弘吉剌有些可怜这个侍女,觉得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帐篷里,她好比一只处在笼中的小鸟,而笼子上无处不是刀锋。
        他挡在了大君面前:“我们蛮族人不喝敌人的酒,如果喝了,就是决战的表示。但是我们今天是为了停战而来,所以我们不会喝你们一滴酒,也不会碰你们一块肉。”
        这些都是父亲铁颜教给他的。不能让大君碰任何饮食,这是铁颜第一条嘱咐。
        “没用的东西!敬酒都不会!”谢墨低低地斥责了一声。
        侍女抖得更厉害了,托盘忽然一倾,酒爵倒了下去。弘吉剌愣了一瞬,不由自主地要去接住半空中的酒爵。可他忽然觉得不对,侍女并没有跟他扑向同一个方向,在他弯腰的瞬间,侍女手中似乎有银光一闪,她整个人从弘吉剌背后闪过。
        “刺客!”弘吉剌大喊,“大君小心!”
        他猛一转身,愣住了。侍女手中的钢刺停在大君胸前不过几寸的地方,她的手腕被大君捏死了,像是蛇被捏住了七寸。大君脸上毫无表情,一把抓下了她一头细软的长!侍女努力地挣扎着,弘吉剌惊讶地现她的下巴竟然是男人刮过胡子之后的铁青色。
        “天罗的杀手?”大君摇头,“一切都完美无暇,可是为什么总是记不住遮住你们的喉结?”
        被横置在桌上的长刀“影月”像是一片难以捕捉的水光那样出鞘,伪装成侍女的杀手还没有来得及退后,就从胸口断裂开来,鲜血溅得弘吉剌满身都是。谢墨脸色骤变,急地推后。帐篷外的战马狂嘶,不知道是因为听见了弘吉剌的呼喊,还是帐篷外也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多少炳长刀同时划破了帐篷,那些看起来英俊而无用的大燮禁军此时都变成了饿虎,一起割破帐篷扑了进来。
        弘吉剌拔出了长刀,腿在打抖,却还是大吼了一声:“畜牲!来啊!”
        而大君还是端坐不动,他死死地盯着依然高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皇帝:“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陷阱么?姬野……”
        他猛地起身,握住了弘吉剌的手,声音平静而沉重:“杀出去!跟着我!”
        “得吕归尘级者,赏千金!封世袭之侯!”谢墨的声音从包围圈外传来,“都给我上!”
        不知道在同一个瞬间有多少人拥过来,银铠的禁军们在高额的奖赏下不顾性命地扑了上来。一时间无数的长刀劈落,弘吉剌只能高举战刀在头顶去抵挡,等待着被劈成碎片的结果。而又一把刀比所有的刀都更快,一向端静不言的大君展开了五尺长的窄刀,仅仅是一记毫无华巧的平挥。可是他挥刀比任何人都更快、更狠,卡在了大燮禁军们举刀的瞬间,同时有几个禁军的胸口溅出血花,那么坚实的银色胸铠也挡不住那一刀的雄伟力量。
        “不要怕!”大君在腋下狠狠地托了弘吉剌一把,“在战场上,你怕,没有人怜悯你;你不怕死,反而能活下去!”
        他率先迎向了禁军们高举过顶的长刀,弘吉剌呆了一瞬,咆哮着挥舞战刀跟随在大君的身后。金属的光在他眼前一闪再闪,随之涌起的是血的猩红和浓重得让人呕吐的气味,弘吉剌不知道有多少人疯狂地扑进了帐篷,又有多少羽箭带着尖利的呼啸从外面射进来,射在那些疯一样的银铠武士身后。可是巨额赏赐的力量推动着这些年轻的武士不断地扑上,把他们的血肉之躯送到大君那柄锋利的长刀上。原本灰蒙蒙的战刀沾了血,泛起了妖异的光。
        虎豹骑们也冲了进来,在不大的帐篷里,无数人这样拥挤着展开杀戮,哀嚎声此起彼伏,血溅落在那厚厚的绒毯上,尸体沉重地倒下。和谈的面具已经被撕下,裸的敌意里,弘吉剌觉得浑身的血都往上涌,他狂吼着舞刀,追随着所向披靡的君王。
        “闪开!”低低的声音,却带着异乎寻常的威严。
        禁军们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通道,沉默已久的皇帝忽然拾起了一旁的重枪。长枪的突刺像是云层背后射下的闪电,来得完全没有征兆,直指弘吉剌的胸口。
        一只有力的手臂在最后的瞬间推开了弘吉剌。五尺的长刀格住重枪的雷霆一击,大军和皇帝的肩甲撞在一起,两个人的视线死死相对。
        “真的是你要杀我啊,”大君低低地说,“直到看见你亲自出手,我才能相信这一点!”
        “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即使不是今天,迟早的事情。青阳王殿下,”皇帝摇头,“世上永远都只有胜利的人能够活下去,你的人,他们需要占据东6的土地才能生存,而我的人,他们也要这片土地。这是我们死了,无数皇帝都死了都不能改变的!”
        他猛地回撤重枪,挥击出巨大的扇形。
        双方擦肩而过,大君的肩上闪过血色,皇帝的头盔铛的一声落地,血已经浸透了大君的一只衣袖,枪刺的伤口在他肩上,柔韧的肩铠被整个划开,露出模糊的血肉。而大君犀利的一刀,直接将皇帝的头盔劈去,在眼角下留下一道血痕。
        “姬野!”大君猛地暴喝。
        “还有什么可说?”
        “我……”大君的嘴唇在颤抖,“我不会杀你!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他猛地扯开了自己胸甲的束带,手中握着一片灰暗的铁。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控制自己的手,可是握住这片铁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颤抖。最后他狠狠地把那片铁抛向了对面的皇帝。
        皇帝伸手接住那片铁,看起来那像是一把长刀的残片,刀刃已经残破:“这是什么?”
        “是当年在南淮的时候,你买的十二把刀,其中一把的碎片,我留着它,是想总有一天,我能报答你。我带着它来,本来是要告诉你,我可以对你称臣,只要你还北6以安宁,给蛮族人一个放牧的草原!”
        皇帝拿着那块铁,似乎迷茫了。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带着这块铁来找我。呵呵,呵呵呵呵,”他忽地用力按着额头,摇头低笑起来,“真蠢,你真蠢,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的蠢!”
        就在一瞬间,他的冲击像是雷电射穿了云层。大君完全没有料到这样的攻击,弘吉剌甚至没有来得及提醒,重枪已经贴住了大君的喉咙。
        “卑鄙!你卑鄙!”弘吉剌大吼。
        “孩子!在敌人丧失警惕的时候,永远是你最好的进攻机会!”皇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蛮族武士们疯一样地要冲过来,禁军们也并排用血肉之躯挡住了他们。哀嚎声和砍杀声里,皇帝和大君相对无言。
        “听见这声音了么?吕归尘,你看见了么?不是我埋伏杀了你的七千武士,而是这些人自己心底的火烧死了自己。他们手里都拿着刀剑,他们要杀人才能活下去。而你是个孩子啊,你不懂这些人的心。”皇帝低低地笑,“所以我说你,真是蠢啊!”
        “都停下!”皇帝说。
        攻杀还在继续,杀戮声吞没了他的声音。
        “都住手!”皇帝放声大吼。
        那是狮虎般的声音,瞬间盖过了一切,像是在帐篷里炸起了雷霆。
        人们愣住了,刀剑互格着停止了杀戮。
        “我们有铁浮屠无敌的骏马和重甲,还有天躯军团闪电一样的轻骑,就算这样,你们都不自信能够战胜手持木杆枪和野嵩箭的蛮人,反而要用诡计和手段么?”皇帝摇头。
        “头……头真痛啊,”他忽然抬起了眼睛,纯黑的眼睛里燃着火一样明亮,“那么青阳王殿下,我以这片铁,还有我们二十年来的一切与你订盟:以我有生之年,燮朝的一兵一卒绝不踏上青阳的土地,否则叫我身死刀剑之下,魂魄堕入九渊地狱,永世不得转生。”
        一片死寂,人们不敢相信这个时候皇帝提出了盟约。可是皇帝抛下了重枪,他高举那片铁,猛地用力!腐朽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鲜血滚满了铁片上的纹路。
        大君伸出手去,也握住了,用力割破了自己的手:“以这片铁为你我的证言,从今而后,我永远不再踏上东6的土地,直到死去。”
        血漫漫地融在一起,一滴一滴地打落在地毯上。
        “就这样么?”
        “就这样!”
        大君放开了手,猛地转身:“弘吉剌,我们走!”
        “不会再相逢了吧?姬野,最后有一句话想问你,”走到帘子旁,他回头,凝视着皇帝,“如果早知道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果,你当年是否还会来救我?”
        “吕归尘……都已经是大君了,你还在臣子们的面前问我这个问题……”许久,皇帝木然地笑。
        “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在那个战乱的时代,我们为什么要那样挣扎努力,要肩并肩地杀出一条血路,难道只是为了最后我们互相举起刀剑么?真是悲哀的谢幕啊,若是早就知道,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啊!”皇帝低声说,“可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野尘的武士们死了,我们的同盟散了,这个世界上不再有姬野和吕归尘,只剩下大燮的神武王和北都城的大君。”
        他摇了摇头:“吕归尘,走吧,不要问我的心,过去的心,我们都已经丢失它很久了。”
        两人对视着,大君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有如燃烧后的余烬,只剩下一片默默的灰色。他终于走了,再不回头。这是一生他们最后的一次相逢,此后无论谁,都遵守着这个诺言,不再踏上对方的土地。他们若想相见就只有在海峡的两侧遥望,可是天拓峡那么宽广,即使羽人的视力也看不到对方。
        “我的头……我的头……”皇帝用力按着自己的头,像是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冲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身黑袍的人无声地站到了皇帝的身后,她是男子的装束,可是那张小小的清秀的脸蛋分明只是尚未成年的女孩,束起来的银色头光亮得有些耀眼。她踏上一步,所有侍从都为之退避,她从背后扶住了皇帝,从腰袋里摸出了扁平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是黑色凝胶一样的药膏。她刮了一些药膏,以刀刃在火绒上灼烧。神秘的烟雾里有一股冷冷的香,令每一个闻到的人都不由得想凑上去一步,可是他们都露出畏惧的神色,退了开去。
        皇帝却张大了鼻翼,贪婪地吸着那些烟雾。
        他安静下来了,眸子那股跳跃的鹰悍的火焰渐渐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蒙蒙的灰暗。他穿着乌铁重铠的身体被身材小小的女孩环抱着,却偏偏有一种别样的协调。女孩拿过他的手,接过的谢墨地上的绑带。


        IP属地:湖北4楼2025-03-01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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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焉
            神武三年,深秋。
            夜风卷着落叶,一层一层地往南边厢房的墙上堆,皇帝沉默了很久了。
            “就这样?”屋里的人问。
            “就这样,”皇帝低低地回答,“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愚蠢。”
            屋里的人笑了笑:“未必愚蠢,如果你没有带着十二柄长刀去救他的胆量,你也不会有今天……寂寞么?”
            皇帝愣了一下,笑了:“真是寂寞啊……”
            他站了起来,走到院子正中去看云缝中的冷月,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向外面。
            “你什么时候死?”屋里的人喘息着笑。
            “会在你之后吧。”
            “下次来帮我带一张琴。”
            “好。”皇帝在背后扣上了门。


          IP属地:湖北6楼2025-03-01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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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旧版在对于姬野后世的称呼上并不一致,比如历史部分的《羽烈帝起居注》和羽烈王。新版我就不知道了,欢迎有吧友补充。顺便在九州志上还有一个新版余威尤烈,不过人文社的版本似乎没采用。
            姬野没有再提过那次的窘迫,而后二十年过去有如瞬刹的流水。
            直到大燮神武六年,羽烈王高坐在太清阁的临风处宴饮,对“燮初八柱国”之一的谢太傅说了这段往事。
            帝王端着杯盏眺望远处:“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知道这个茫茫的世界上,竟然可以有什么东西只属于我,而不属于昌夜。那一夜我都没有睡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下了决心。我不要做弟弟的副将,我要做自己的事。如果羽然会和我站在一起,那么漫天诸神也未必都只眷顾昌夜,我要这天下属于我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再也不要追随在别人的马后。我再也不要,追随在别人马后!”
            太傅沉吟良久,苦笑着说:“这话可以流传下去么?”
            帝王微笑:“太傅怎么想?”
            太傅思索了良久:“八字而已。可敬可畏,可憎可怖。”
            羽烈王点头:“既然是这样难得的可憎之言,那太傅为我笔录,就在青史上传下去。”
            谢太傅辞世的时候,这段笔录公诸于世。史官录入了《羽烈帝起居注》。
            那时正是敬德帝姬昌夜在位。皇帝阅稿后勃然作色,三个月里斩了史官十七人。可是第十八位长史依旧把这段话入了《羽烈帝起居注》呈上。
            “爱卿不怕死么?”敬德王问长史。
            “是非公论,史官只取真实而载录,”长史道,“先帝和陛下是亲兄弟,先帝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比臣子们更清楚。这段话的真伪陛下心里知道,臣能活多久?可是史官代代,下笔如刻金铁,不漏言,不妄语,世代家风,不能毁在臣手里。臣不改,陛下杀了臣吧。”
            敬德帝沉默良久,伸手比刀形,在史官的脖子上虚砍一记,而后负手离去。最后这段话和羽烈王的其他手稿一起被印行,公然陈列在古镜宫的书架上。
            “他的余威尤烈啊!”又很多年以后,敬德帝对那个史官说,“你们没有错,这话是他特意留给我听的。从很小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愤怒不甘,冷眼对人,可是谁会知道,这样的人最终可以一统天下呢?”
            没有人会知道,因为他总是低着头,所以无人看见他眼底的孤独。


            IP属地:湖北7楼2025-03-01 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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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版有对于一些历史的描写,新版已删除,我没找到只记得大概内容,大意是辰月之征里息辕救下了姬野,然后补充了一句不动尊大将也和燮羽烈王有过这样的时刻,诸神君临里未来的吕归尘和河硕公主讲他和姬野的往事。


              IP属地:湖北8楼2025-03-01 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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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5-03-01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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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志还能写九州第七卷吗?我真的想看吕归尘和姬野重逢,不想看残篇了


                  IP属地:辽宁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5-03-01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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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种版本太过于杂乱,想写出历史厚重感,但是工程实在太过庞大


                    IP属地:上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5-03-0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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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但是,什么是大6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03-03 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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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版是啥,我想买有链接吗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5-03-03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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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野!”远处的息辕正在茫然无路的时候,看见一只胳膊从草丛里伸向了天空。兴高采烈之余,他眼泪都要流了下来。息衍派出三拨寻找姬野的队伍都无功而返,最后只剩下息辕依旧策马跑遍了十里内的草原,漫无目的的寻找他的朋友。   “我们打赢了么?”姬野趴在息辕的背上问。姬野扭伤了脚腕,无法乘马,息辕只得一步一步把他背回十里外的大营。   “离军退了,退回殇阳关了,”息辕拿袖子擦了擦汗,“你可真重。”   “将军怎么样了?”   “叔叔没事,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息辕气喘吁吁的笑了,“乌龟阵呗。”   姬野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就晕了过去。只剩下星空下的息辕依然努力的向前挪步,身后跟着青骓和他自己的坐马,两匹战马倒没有体谅主人的劳苦,依旧咴咴的叫着,轻松的跑在前方。   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刻,少年的朋友们贴得如此的近。许多年后的龙禳上将军和燮羽烈王,此时就是这样一对艰难跋涉的少年。   一路走过了山川和青史,慢慢的走来,走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5-03-03 1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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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志已经不是那时的江南了,我们也不是那时的读者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5-03-04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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