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热水在空气中弥漫,一层淡淡的薄雾
飘散,她美丽的大眼里聚集起一片水光,水光越
来越浓,越来越深,泛起了涟漪,凝结成一颗晶
莹的水珠。当水珠自眼眶滚落时,纤细而光裸的
肩头开始颤抖,这个前一刻还在肆意大笑的女人
瞬间变得柔弱无比,她垂下头,细细的呜咽声低
低传出。
胜祖呼吸一紧,喉头被什么啃住了一般,漫天的
怒火就像化成了一池温水,只要见她这副难得的
脆弱模样,他的心不由地被拧疼了。
“胜祖……”哈尼模糊地喊着,头垂得更低,湿发遮
住了她的脸颊,只见雪白的香肩露在睡眠,颤抖着引
得水波荡漾。她的心好空,好痛,好怕……突如起
来的酸楚抓住了她,她又好想大哭一场。
胜祖屏住呼吸靠近她,声音沉得不得了:“你还想
发什么疯?”
“胜祖……”双臂一伸,她抱住了他。
伏在他的身前,感觉他的心跳,泪水滚滚而落。
她只是那样呢喃着,轻而模糊,像受了重大刺激
一般双手抱着好紧好紧。胜祖僵硬了一会,大手
拍上她的肩头,微微心疼的同时脑袋中浮现一
个疑问:女人都这么神经质的嘛?还是只有吴
哈尼如此?
“爸爸……我好想爸爸……知道么?爸爸虽
然沉默寡言……可是他一直都好疼我……”
一颗颗泪珠断了线似的。滚烫了他的心。胜祖
无奈地叹息一声,伸出手指轻柔地为她抹去。
明明对她气愤地要死,恨不得拎起来狠揍一顿,
为何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心又软得恨不得将
她收进怀中,再不容她掉一颗眼泪。
承认吧,白胜祖,你就是爱这个女人,爱得
比她还要疯狂……
哈尼轻轻地蠕动着双唇,一边抽噎一边跟
他叙述着记忆中的往事。她的声音有低又哑,
断断续续,他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任她静静
抱着,大手不由自主地拍着她的雪背。
“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给我买了小水枪,
小玩具,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小孩子羡慕我……
很多个傍晚,街边昏暗的路灯刚刚点亮,爸爸
会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看电影……我坐在自行车
的后座上,抱着爸爸宽阔的背,感觉那是全世
界最安全的地方,他会说‘哈尼啊,抓紧哦,爸
爸要加足马力了,要不然电影就要开场
了’……你知道吗?每当想起这些,我
都觉得好开心……呜……胜祖,我真的好
想爸爸……好想他好想他……”
胜祖时而听得迷糊,最后几句话倒是听得
清楚,他皱眉揽紧她,轻声安抚:“嗯,
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那种感觉你都不可
能知道……”哈尼抓紧了她,有一瞬间,
指甲都要掐进他肩头的肌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