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望与希望
垃圾山在正午阳光下蒸腾着腐烂的酸气。阿萨德跪在污水横流的巷口，十指深深插进发霉的饭盒堆，指甲缝里嵌满黏稠的厨余残渣。当他看到那团黑褐色的排泄物时，喉结突然不受控地上下滚动——那是真正的蛋白质，是蛆虫尚未占领的新鲜领地。
三条野狗从断墙后显出身形，领头那只独眼黄狗獠牙上还挂着半截老鼠尾巴。阿萨德抓起生锈的罐头盖，金属边缘在掌心刻出血痕。"老子可是无敌的鳄鱼！"他弓起脊背发出嘶吼，十二年的街头岁月在脊椎上凝结成尖锐的骨刺。可犬类的嗤笑远比人类更刺耳，它们看穿了这个连喉音都带着奶味的幼兽。
当利齿楔入大腿时，阿萨德闻到了自己血液里淡淡的铁锈味。这味道让他想起雨季冲刷过的废车场，想起那些被遗弃的钢铁巨兽腹腔里渗出的褐色液体。野狗们大快朵颐时，他拖着伤腿爬进桥洞，月光把水泥管照得如同某种巨型生物的食道。
湾鳄趴在屠宰场下游的浅滩，鳞甲上凝结的血垢在晨雾中泛着油光。阿萨德用捡来的鱼骨梳理头发，将伤口流出的脓血抹成额头的战纹。"带我走吧，我当你的义子"他跪在腥臭的淤泥里，"我可以钻进铁笼替你试毒。"回应他的是一道破空而来的尾鞭，腐肉碎屑像黑色的雨点砸在脸上。
"废物。"这个词在鳄鱼喉咙里翻滚成雷鸣。阿萨德躺在泥浆中数心跳，终于明白自己连成为饵料的资格都没有。夜色降临时他摸到了那片碎瓦，陶瓷裂口比月光更冷。当剧痛撕开混沌，他恍惚看见自己的血在月光下蜿蜒成河，河面漂着无数个被遗弃的塑料娃娃。
黎明前的风卷着张皱巴巴的黄色小卡片，啪地贴在他渗血的裤裆上。阿萨德用染血的指尖抚过那些烫金字体，突然咯咯笑起来。晨光刺破云层那刻，他摇摇晃晃走向贫民窟深处的霓虹巷，身后拖曳的血痕引来成群的绿头苍蝇，像条会移动的腐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