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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都丨太平山 】:邙山晚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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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又名平逢山,太平山。蜿蜒横卧洛阳之北,东西横旦数百里。


IP属地:浙江1楼2025-01-09 10:26回复
    【春至暮时,不再青稚的草色远续,太平山人迹寥寥,吴王同越国公主的赤骝白驹停靠山脚侧,我同李宠先登楼】阿宠近日可见过梁、郑两王府的众人?【今时半座长安迁游洛阳,太弟监国,二王骤崩,好一个恰逢其时的凑巧。】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5-01-10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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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3: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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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山上花也末期,我们沿着山涧逆下流水而上行,不知鞋底要沾尽多少花的尸骨)没怎么见过,一同在长安和大明宫生活久了,渐而都快模糊了这些弟弟和妹妹们原本的出身,只知道大家同属东宫诸妃。(笑了笑)阿兄心里有什么疑云?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01-10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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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时你如此健忘?【晩暮的春水淙淙流去,润泽了几方山涧、流成银河倒垂的瀑泉。同越国公主的滴水不漏决然不同,我笑开】那我是否应该说,昌平的太平盛世里,相继的骤崩和坠马都是寻常事?偶尔滚起的阴云也未必兆示一场雨?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5-01-10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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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捡起一朵飘然下坠的残英,放在日色下端详,也辨认起它的从属)健忘?难得糊涂。不过我记得琢便是梁王之女,阿兄同她近日不是常有往来吗?不知道她心里是作何想,(落英的花瓣透明如蝉翼,透着一种濒死的苍白,我将它扔进水里,顺水而下)太平盛世的门道便是粉饰太平,阴云光顾太久,也会成为一面平常的、浑浊的镜子,但镜子,总归是易碎的。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01-10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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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无妨,她离开梁王宫的时日尚早,即便偶见梁王,也不足使她沉湎悲戚。只是此时陛下令她归往牒下,我倒不知于她是福是祸?【流瀑如溅玉,我猜测幸逢越国公主指尖的落英此刻也如碎流,放眼望去,早已无寻影踪、无寻一片尸骸】

            阿宠,我猜风云不会就此止息,无论来日我境地如何,也是我自行抉择的因果,如扬州一般舍身入阵的事,不要再做了。【此地登高,放眼可见山高水长】务必珍重自身。


            IP属地:黑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5-01-10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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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州之行恍如昨日,似乎情急之下放出的羽箭仍在灼手,我不知道自己怎敢担保,怎敢神算,怎敢在瞬发之际去思即决。也许是从不设想失败的后果)哥哥所说的珍重自身,难道是“孤一人可死,江都一郡不可死”?(我笑着,走进太平山深隐的楼阁)可是有时候,只是因为能够入阵,才能做不令自己后悔的事。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01-10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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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几天?(问的是青女。她袖手比出一个‘三’字,我便说知道了,然后才道)惠王的帖子在哪?去回他,说今天正好,我有空了。(高月低来一目,被我用一支荷花截下)好啦,你就别劝我了。姑母难道是真指望我去长安啊?不过还母亲些面子,再灭一灭谁的势罢了。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5-01-14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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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2: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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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汰说到底是西毫高台,在这里跑马,不知是地广天地宽,还是心远,带着新趣。我便一笑:若连洛郊的山都和长安一样了,乘此兴出游,还有什么意思?轻喝一声,带着竹鞭上道,偶尔才敲一下马辔:去,你殷勤点儿,替魏国殿下相相马。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5-01-14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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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分开幕篱,两道细细的珍珠索搭在她的指间,刻下正神光飞动地看向来人)崔佛光,你干什么来了?(耐人寻味地一问)噢……他让你来你就来,你是很听惠王的话吗?(让他把手中的金杖递给我,正一正脊)难道他那些很不中听的话都是你教来讲给我听的?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5-01-14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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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佛光回不来时,反倒央我解救。‘欸…?’了一声,只好调马回头,隐那道莲花幄下,等一等他——因笑道:姐姐,你原来也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这位执着法锤的持戒小姐,我们出来击毬而已,可不可以放下这副宝相庄严的样子,见谅一二呢?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5-01-14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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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冷哼一声:崔佛光实在不是好人,我看住他一会儿,他就要跟你使眼色。惟楚你眼拙了。把他的‘法器’还给他,懒懒地看去一眼)我还不觉得,是他排场大了,来拿我了。(崔汰连说不敢,于是也笑)不过,你把柳枝折给我,我就恕你们——无过。


                        IP属地:安徽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5-01-14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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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康十年十月。李穹离开长安的第八年,同时是重回长安的前一月。海宇变动的二年,远离坐位新宰制尖顶的瓦釜雷鸣,寖近齐地的雨、湿漉的天,又用末尾微余的少年时光习惯于另一片水润土溽的地方。天后崩丧后,属臣越千年邀入齐王宫的卜师三问筮龟,三个否卦:乾坤不交,上下不通,天下将乱也。兵休事已晏然百年的大唐,国命平绥的天地、宗庙、社稷、山川群望,在铁骊的啼声中震裂出无可抚平的隙罅。及到洛阳,寒日频渡水、攀山、践棘的行军兵马霜损,东都据将效死守城,严固不摧……让燕军人马陷入惫势的这位忠诚卓才,正是被世人所颂“坐则同席,出则并马”的另一位主角,天后嫡长女,徐国公主。
                          为现在脚下的洛阳北河换一个名字,那就是渭水。曾也在这条河边,我与她初识,在血红的霞天里,她说:“我听说戍边的将士们都视伤疤为功勋,这以后就会是我的第一个荣耀。”而今天军马临城,残兵、落晖浮于江中,血红的河天里,百卉披霜,怒风肃杀,但肝肠却烫如熔岩,她在践诺。我只好孤身一马,赭红衣袍里抽出的牦牛尾旄麾雪白,劝她弃下愚执的伏波之愿。高墙后银亮的驽光像悬镜碎片,它悉碎地像世人证照这对契友将要分诀的毫末。
                          “琥,何故效死守城?今长安大乱,太子囚天子,朝中被洗党的臣子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你在为谁效诚?为谁死守这座城?为庸懦无为的永康,还是蛇豕戕虐的储副?”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5-03-0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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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古洪流,人之渺小如沧海一粟——幼时不爱念书的李琥并不懂这句话的内涵何在,她当然知道时间的挞伐冷酷而无情,也明白人类的生命短暂与虚妄,但时至今日她才真正了解这句话背后的悲凉与无奈。数十个春秋弹指一挥间,她又一次站在了渭水边,洛阳城内外依然如天仪治平三年的秋猎般喧闹且狼藉。那年,在长安城里长大的孩子们第一次一起来到渭城行宫,像快乐自由的鸟雀出笼,叽叽喳喳地比试拉弓搭箭的技艺、讨论祥瑞临世的意义、开始煞有介事地装着大人模样,学习朝臣作风,商议着该不该为了泰岳封禅一事上书。

                            我与李穹在那年相知。

                            染血的箭羽从十二公主的手中跃出,刺破岁月轻纱,稳稳地扎在了齐国龙符公主的身后,斥退了想护卫齐主上前的士兵。那个笑容恬静的昭光公主,还是抱着李泰戈逮住的那只兔子,从我身边彻底消失了。徐国公主用来束发的红色长缨没有能够挽住契友的皓腕,最终落在了夕阳下的渭水中,成为一道血色残骸。

                            “只准一人上前,违令,杀无赦。”

                            长安乱、天子囚,我自上都而来,这些我都知道,甚至比她更清楚。可正因如此,李琥才不能退。

                            “永康庸懦无为、储副蛇豕戕虐,那是朝堂庙宇上的纷争,不该殃及千万平民百姓。而李宙养寇自重、图谋多年。如今名为天下,实为权欲,不过是为了她多年来的枭心与一己之私而涂炭生灵。如今长安城里坐着的不论是女帝、是永康、还是李瑰,她都按捺不住了。李穹,她是你姐姐,你心里不清楚、不明白吗?你问我为谁效诚,你呢?你又为谁?”

                            “我今时今日,不为永康、不为储副,只为这座城。”


                            IP属地:上海14楼2025-03-0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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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6 02: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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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多次不吝藻丽的笔劄赞写洛阳,二十年前在东都山徼里的故事有如一场绚华、豪大但已模糊生斑的梦,从东宫事端的风角吹进上阳宫的这一刻起,石钟土鼓、天地雷霆,长安权力场中卷来的大秋飞沙足以拔木,局中客一拳搥碎枕,梦醒了。古来东风吹醒梦中人,要问身在珠帘第几重,今我在高鞍马背,却望不尽入城百步的浅溪,这里流水青、苹子回游、金鸭两只,白云隐处的茫茫小楼,中有幢药房煎苦,一炉药烟常而袅袅…烟还在,却已疮是硫黄、焰硝味道。如此多愿是凭栏新听弦断,雨晴风稀的午后,廛居竹榻捂暖,茶杯、玉碗如旧,被猫扑洒的清油灯刺鼻,熬化乾漆才带出烬香,清脆銮铃声动,还周殿主人午寐醒了。
                              可惜城下执枪立马的是齐王宫主人。骆宾王易水吊古所唱: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实是人在情断不如情固人亡。纵是彻骨悲楚的围萦,我在千万军马的杂错轰吼间听到熟悉的喉音,一别八年的重逢,少女冲冠壮气未移,有生之年的团聚,又为这可怜的忧患余生的挚交情谊添一笔喜色,我也当之一笑。从楼雉出没的刺目的太阳,尖利似刃的光将李琥缩成一条瘦削的影,坚厚的两道土城阃又将这道影压折,叠成一片傀儡戏幕后黑色的纸片。两位公主目光这时交汇,一上一下,它有锋锐的括镞该有的光芒,轻易能穿破心脏的箭尖却被挫钝——她们没有掀起任何一场新的风雨。也许是在诞生时刻,它的创作者用磐石般敦固的誓言与深情将它打磨过。短暂的和平来临,纷扬的战尘湮沒,辰旒绘着日图的十二旒卷起,紧闭的阴影里出现扇弧形的光,很快又从方寸之地泼洒、盈溢。这是徐国公主为我打开的门。
                              只要踏进光的范围,我们二人就能真正晤面,细看离别多年的友人鬓角的发长了多长、失去少年气息的成熟面孔褪去多少分稚涩,甚至还能再握紧彼此的手,勾住最脆弱的小拇指关节,像过去日暮临台二人从神机营、紫宸殿分别归来时、像每一回她欢喜地来还周殿时……初见思君一晤对,耿耿何能忘,远赴藩地知君亦在月光下,两地衔杯话旧时,可终于还是坐待晴云四卷,依然月上疏棂,尚记得行歌——阳关西出无故人。
                              最终我没有走进去,一步都没有走。
                              “普天率土需要有一位主人,也只能有一位主人。李琥,如果圣人不是位业业兢兢的明主,则恩滋雨露要为苍生受,来日凤无枝栖,龙不暇伏,大唐基图有蛀,李姓外人劫夺神器,百姓饱罹灾患,海岱生乱,戎夷兆变,更愧祖宗仙位。只有除伐昏主,清逆竖,息干戈,天下方臻安乐。”遍地铁剑腐血照在太阳下,光也仿佛生锈,我的脸颊与骨肉在被烧红的同时,也沾带这像夏天湖中水苔般的腥味。烟尘与篝火,火鸦与蝙蝠,在从河北南下的金声里起舞,被野屍骸无以计数,中军的鸣角与钲鼓成为超度死亡的梵歌呗音。
                              三日前潆洄的滩势削平沙堆,一只狖鼯的洞穴成为新的坟茔,今早尸身也已堆如山谷。可似乎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官,我的姐姐李宙,对此并不在意。若长久攻城不克,在诸军丧溃、人心离涣前,也许会弃仁义而用诈谲,终戮及无辜百姓。
                              “如果你真为洛阳百姓,就撤守吧。”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5-03-0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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