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衬得月华如练，荀娘子择夜登丽景台，自然要观赏上阳宫中灯火。微风渐起，拂过宫墙琉璃瓦，夹杂着花香与远处宫灯的微醺，正应凭栏远眺。】
【荀娘子摇扇，与左右道：】夜幕里远远见姹紫嫣红的一团——难道是芙蓉园？

公主随她视线远瞩，可失去金乌相助，双眸滞钝，几乎是拼凑着，才能初窥见尘寰的破碎雏形。深深凝眸时，恰好迎上她扇中清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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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娘子说的是那一处？——好眼力，深夜也能分辨清晰哪簇是花么。”

【但见夜色中的上阳宫灯火阑珊、错落有致，譬如一副精妙的工笔画卷缓缓铺陈。在这无声无息的风声与月色之中，宫人们的衣衫也叫月光照映，显得格外柔和。】
隐约可见一团绰约缤纷的色彩，这才有此一问呢
【荀娘子素来是随波逐流的那一位，此番摇了香扇，才依栏小坐。】今儿白日，殿下可出门游玩？

夜幕裹挟花色的朦胧，我不再费力去瞧，改去追逐月照的远方，“月光与宫灯融在一处，倒是瞧不见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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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洛水畔逛了一圈，今日不知为何人流奇多，景未瞧见，洛阳的人后脑却观赏得清清楚楚。还不如留在上阳宫中，后悔业来不及。——荀娘子呢？”

去瞧了瞧虹桥，那也是联结洛水两岸的桥梁，正在西宫苑中
【银河渐隐，上阳宫沉浸于一片幽邃的宁静之中，自碧空倾泻而下的玉兔光辉当然皎洁无瑕，犹如古人笔下逸出的仙露，轻轻拂过琉璃瓦檐，为所有人披上一袭神秘的银纱。】
若是要瞧洛水，明儿殿下也去西宫苑玩，我为你叫两三个姊妹去

“听起来比我去的那个地方好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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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并不是一味的奉承：洛阳自季春改为东都，城内处处人影攒动。我宁愿藏匿在上阳宫的遮荫下。冰凉的手指虚握雕阑，“那倒是好，那便麻烦荀娘子了。”

楚国公主来前，我正在对屏外抱琵琶弹六幺的小内人说话，更确切说，是指点：方才这段不好…没那个味道，你是新入宜春院的？我恐吓她：弹不好，等马上七月回銮，你就留在上阳宫，不必跟着回长安了。

（公主一行远远从廊下过来，刻下睫毛没动，余光不咸不淡扫了两眼那位小宫人，公主奇怪道）真难得，何相竟也有万机之暇…此前几日，不是连赴沈妃生辰筵的功夫都没有，只让一个才人过去送了厚礼？

宫中筵席太多，何相自然能偷闲就偷闲，何必去酬应那些不相干的，横竖她而今已不必看太多人脸色。但这点我自不会和一位公主相释，我只是微笑道：“听说藤原才人当日冲撞了公主？…还未向公主赔罪，还要谢谢公主援手啊。”

喔……那倒不必，她就那样碰了一下，沈妃的好日子嘛，我又没如何，犯不着为此大动干戈，（公主说话不阴不阳，歪歪凭靠住一只斑丝银囊，沉身坐到柳荫廊下的白象床上，公主眼睛挑向琵琶女）何相近来应当不忙了罢？

顾左右而言她，在宫中二三十年，其他没学会，于糊弄厚黑这一道学问上，何相已很是善舞。于是我只是好声气地对她说：“忙不忙，还要看陛下的旨意…哪里是臣下能擅自决断的呢？倒是公主，不日就要起行，先归长安了罢？”

（这却讲到公主一桩心事上来，她眼下奉了女皇之命，正要先行朝京，如何从南北衙里敲出那些许人来，又怎样先挑中合心意、有本事的人，这对年少的公主来说，尚是一桩需细细琢磨的事，于是公主也没心思与何内相多唠了，撩撩眉毛，应付两句走了。）

代危月来
又一夜，李璘想要完成她数星星的愿望。天上星无定数，你能数得过来？——我数下多少便是多少。我沉默，但答应她夜间出行的请求。李璘望天，我看向她，清亮亮的光晒在她的脸上，像柔和的纱。我转向那半轮月，洛阳成为我暂时放空的笼，舒顺、平静、赐予璘故去的童真，连漆黑的夜都不会让我觉得恐惧。

（我们登上丽景台。其实长安有更高的观星台，但囿困于宵禁，总是等不到月上就止步延嘉或者熏风。我观看星空，背下书中的位置，却无法推测它与天下进程到底有什么关系。回过神来琢磨危燕，手指她的眼前晃来晃去，虚影反复。）在想什么？你也要奔月而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