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ω●ALL肉肉●ω●【101118★转载】掩饰 by 弗_朗_大_叔

总说我脾气不好，应该是你处处无形的牵制着我才对吧，Jay。
“那么现在招聘会开始了，请1号进来。”
 
 
“好了泽演，不跟你说了，马上要轮到我了，放心吧，我肯定会加油的！不允许一个人偷偷在家里吃面包，今天我会买好吃的回来的！”
今天特地挑了最像样的衣服，无论如何也得加油才行了。挂上电话，重新在心里默背了一下准备的自我介绍，张佑荣对着已经冻僵的双手哈了口气，跺了跺两脚，回到了招聘的楼层。
“357号，张佑荣请进。”
张佑荣？已经无聊得几欲翘班的Nichkhun在听到工作人员喊号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翻开自己面前已经散落的乱七八糟的简历，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最后只能微笑着对左手边的女同事，“请问357号的简历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当然……”
什么嘛，简直什么都不是。明明跟自己同龄，但是釜山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文凭了吗？连个人特长里也没有一个能看的，现在拉一个捡破烂的问的话，大概都会得到类似于唱歌这样的特长吧。
Nichkhun有点苦恼的搔了搔额头，这样的资质，连黑幕都让人没有兴趣，也难怪从上次见到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Nichkhun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个志气满满自尊要强的表情，不知道现在该变成什么愁眉苦脸的样子了呢？想到那张脸会皱起眉头的样子，Nichkhun就是不知道怎么地觉得有趣起来。
他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空空的座椅。怎么还不进来，确实是有心来应聘的吗？Nichkhun不觉有点闷，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粒纽扣。
终于，门被轻轻的推开，张佑荣走了进来，伴随着大得让Nichkhun想拍桌子的介绍声。
 
果然是大公司，招聘办公室也大得惊人。一个椭圆形的会议桌两旁和尽头的主席位一共坐了5位面试官，因为离得太远，张佑荣看不太清楚面试官，只是隐约感到这房间的气氛严肃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您们好，我是张佑荣。”最大声的打着招呼，然后立马端坐在了应聘的位置上。大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拼命摩擦着，连嘴唇都感觉不自在得抿了抿。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之前这么多面试里面都没有经历过的，之前都是可以轻易的看到对方的表情，喜欢或者是讨厌，虽然直白却也一目了然。现在离得这么远，他只唯恐连题目都听不清楚。
相比起张佑荣紧张得略有些不知所措，坐在他对面的Nichkhun倒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请先做下自我介绍吧，”Nichkhun直视着紧张得只盯着地的张佑荣，故意地拖长了声音，“张，佑，荣，先生。”
完全没在注意张佑荣说的什么自我介绍，Nichkhun只是靠在椅背上，把钢笔轻轻地支在桌子上，然后用视线把这个男人颠来倒去，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坐在自己对头的这个男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中刚刚毕业，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纤瘦的肩膀，紧张的神情，让人看了就有想揉碎的冲动。眼睛小小的，脸也肉肉的，一张一合的嘴唇倒是整张脸唯一的可取之处。Nichkhun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久没有释放过了，在这种场合气氛下都能对一个愣头青产生什么想法。
看着男人认真又专注地自说自话，却一刻也不曾抬头看过自己，Nichkhun不觉有些难耐，他把身体直起来，用好听的声音问了他今天早上的第一个招聘问题。
“张佑荣先生，那你曾经交往过什么类型的人呢？”
啊？还沉浸在背诵稿里的张佑荣完全不明白这算是什么问题。果然坐太远是听不清楚问题的！他端着笑终于好不容易抬起了他的头，预备再听一次的瞬间，他终于看到一直注视着他的那道目光。
Nichkhun的眼里满是笑意的对着瞪着眼睛的他不可辨认地点了点头。
对，是我。

4.
玉泽演等等不见张佑荣从出来，心虚地猜想他难不成是呛死在水斗旁了，按耐不住冲去了厨房，却看到了捏着手机，肩膀微颤的张佑荣。
他探近，拍了拍佑荣的肩膀。“肉荣，肉荣？肉荣啊！”
完全没注意到泽演在身后叫自己，张佑荣小小的眼睛先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但随即又好像是自我否定似地垂下。
被录取了？JE吗？……怎么可能？
再自大也不可能到不明白JE用人水准的地步，可是分明就是接到了录用电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同名同姓？还是系统出错了？
张佑荣捏着电话，心头掠过了无数种胡思乱想的可能。
“张佑荣！”屡次被无视，玉泽演终于忍不住对着他的耳朵狠狠地吼了一声。
被这样一叫，张佑荣终于像回过神来了一样。
他转过身，看到厨房外面的客厅里堆得乱七八糟的纸箱子和桌子上已经冷掉的拉面，还有眼前这个跟他住了两个礼拜又瘦掉一圈的玉泽演。
张佑荣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对着这辈子到现在唯一的好朋友玉泽演缓慢又缓慢地说：“泽演，我好像被录取了……”
他像自我确信，自我安抚一样地双手攥住泽演的手臂，慢慢对上泽演还一头雾水的眼睛：“泽演，我好像被JE录取了……”
JE录用了我。
这一瞬间的感慨，他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就算是高考落榜都没有放弃过音乐；不愿意接受现成的安排，只想靠自己的力量做出点成绩，所以有了从釜山一路到首尔的冥顽不灵……而居然现在真的做到了。张佑荣啊，你竟然靠自己的力量，离那个的音乐制作天堂这么近，居然只有这么近。居然近到可以置身其中，堂而皇之，理所当然。
这样不可思议的鸿沟居然没有了，难道真的是自己那天的歌曲打动了面试官？
张佑荣的血液从头到脚都在激烈地逆行着。
到首尔的第一天，什么都没做，只是拎着所有的行李来到了JE的大门口，看着大堂里偶尔进出的工作人员，还有那些拥挤在门口试图看到偶像一眼的歌迷们。在张佑荣的眼里，即使是平平常常的工作人员却也因为是在JE工作的关系，看上去多了一种特别的骄傲又自矜的气质。
张佑荣咬着一路从釜山带来的干粮，把脖子缩在领子里，抬头望着反射着阳光的JE大厦。真好啊，如果，如果也可以有机会在这个地方干活的话。
就算明明清楚是不可能的愿望，也忍不住幻想起来。
然后就这样不知不觉一直看到了晚上，一直看到了睡着。然后就遇到了一个男人……
恍然间似乎听见泽演兴奋得大叫，又不可置信地好像在问着“怎么做到的”这样的问题，张佑荣忽然有种被点亮的错觉。
那个男人就是……Nichkhun Horvejkul。
“泽演……泽演……”他抖了抖已经被摇得快要脱节的手臂，用力地按住张牙舞爪的巨人，说了一句，“今天太高兴了，我们明天再聊！”然后迅速地回了房间。
泽演顿了一下，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得鄙视地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大声地叫道：“要哭就在我面前哭嘛！关起门来哭干什么！”
而张佑荣只是在门的另外一边，哭笑不得。
那个男人……自己是被特殊照顾进去的……吗？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来应聘，所以想看看这个乡下人的笑话？
想到刚刚自己可笑的自以为是，他的耳朵隆隆作响。张佑荣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想下去。
把头拼命地用枕头压住，他不愿意去多想那张脸上过于含义丰富的笑容和自己被录用之间的关系。他不愿意明白。
他不愿意明白。
 
Nichkhun这边把电话放下，就开车去了Jay的公寓，一路上心情都不错。
意料之中地在电话里等到了张佑荣的惊讶，自己都能想象那个小小的眼睛应该会高兴地眯瞪起来，然后激动地一晚上都睡不着觉吧？小孩子一样的。
可是面试时候那张严肃又克制的强迫着自己回答问题的脸又浮现在Nichkhun的眼前，是一副不曾有过太多感情色彩的眼神，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他从未抬起过的双手原来一直是紧紧拽着裤子，光从他的外表，Nichkhun也许真的会以为他是胸有成竹。


掩饰得不错。
兀自地又联想到那天晚上那个迷迷糊糊的小乞丐，连鼻尖都微微发抖的样子。明明是同一个人，却竟然是完全两种样子。
Nichkhun拔下车钥匙，不再去想这些，带上这次要做的新人包装企划案进了电梯。
 
“Jay, this is for you, baby.”把包装方案的档案袋啪地扔在了Jay的身上，Nichkhun瞄了一眼干净的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笔，径直往酒柜走去。
“今天要讨论正事呢，你就不能不喝？”把档案袋细细的绕开，Jay把里面的材料一份一份有条理地排在了桌子上。拿起了笔，上翘的丹凤眼仔仔细细地逐行逐行阅读着。
把酒瓶放下，拿了听啤酒的Nichkhun回到桌子旁，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桌面上林林总总的资料。最后，他拿起了在一堆白纸黑字中分外惹眼的试装照。
“你爱他什么？”脸？身体？还是这不可一世的眼神？
“和同门歌手合作的话，我觉得还是和女歌手合作比较好，话题性应该更强点。”Jay在企划案的某一部分上重重地画出一道浪线，标上了批注。
“他真的有那么好么，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也许更好。”都两年了，你不腻么。
“其实炒作的部分可以分两部分，分别放在新专辑发行前后，始终保持曝光度。”Jay把桌上的另一份东西翻开，喃喃自语，“比如这个炒作的案例，很有可鉴性。你记得回去叫他们再看一下。”
“你以前不是别人看他一眼都舍不得的么？他一旦红了，就不是别人看他一眼的问题了。”发狂的朴宰范，我可不想再见一次。
“这一part还是有问题，他的创作性也是一大卖点，怎么宣传词上没有提到？网络推手也要跟上。”又是密密麻麻地批注。
Nichkhun不再出声，面无表情地抢过他们在开会时候已经讨论过无数遍、反复推敲过无数遍的完美企宣，他从心底鄙视朴宰范这个傻子。
Jay无声地把笔盖盖上。
“他从来就不爱我，是我一直予取予求而已，所以你没必要对他有什么意见。”
这句话，Jay好像记得从Nichkhun第一次为了这件事情跟他吵架的时候，他就说过了。真是的，都多久了，一切还是停留在这句话上。
“只要他还能看我，知道有我，愿意来找我，不管是为了上床还是名利，khun，只要他不逃开我。”
Khun把一张草稿揉成团扔到身后，冷着一张脸答应着：“最好他哪天把你的钱全部提光，然后把你强x了再抛尸野外，我看这一定是你梦寐以求的死法。”
“算了，也许有一天会忘记他吧，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心灰意冷了。”他笑了笑，起身去吧台拿酒。这就是朴宰范每天晚上对自己反复吟唱的催眠曲，当每个晚上都看着身边的空位想象今晚的金峻秀的时候。
希望等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都流光的时候，朴宰范能够把金峻秀忘记。
Nichkhun看着Jay倒酒的背影，他看不到此刻Jay的表情，即使他们是最好的朋友，Jay不习惯把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甚至是他自己。他根本正正视不了自己有多爱他，只是拼命地掩饰着。每次都装作淡然地，自若地，明明是如履薄冰却固若金汤的样子。
可是Jay，有些东西根本是掩饰不了的。你应该比我懂。
 
“叮咚——”两个人都各自心事的时候，Jay的门铃突然响了。
Nichkhun几乎是在同时已经猜到了是谁，Jay的访客永远只有那么几个，更何况已经是这个点了。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门，又看着Jay。
因为酒精略有些红的眼睛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Jay闭上眼仰尽了杯中的酒，缓步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5.
三个人的房间无论如何都浮动着一种尴尬的排斥感。但是看着若无其事地把围巾和帽子随手放在沙发上，然后坐在自己对面饶有兴趣地翻动着文件的金峻秀，Nichkhun却不想轻易离开。
金峻秀坐着的样子让Nichkhun联想到在树荫下慵懒长憩的猎豹，是长着斑斓迷人的外表，却怎料可以在顷刻间就让对方致命的动物。比女性更甚的惑人气质太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一个事实——他根本就有着比一般男人更利落干净的手腕，等待着别人心甘情愿地跳入他的泥沼中不可自拔，而他却绝无怜悯恻隐之行。
Nichkhun斜睨着金峻秀，一寸又一寸。
细密的睫毛下颤动的阴影，仿佛可以轻易吐出伤人字眼的嘴唇，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下颚，每个部位都是克制而无情的线条，甚至给人一种刻意要把魅力掩藏起来的骄傲感。随意浏览着的眼角，即使并无眼神的交汇，也能感受到随时要将对方俘获般的肆意。
怎样今天倒是丝毫未施粉黛，苍白的脸相比往常看上去更多了一分不设防备的诱惑。连每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都在挑逗周围人的克制力，这个男人的周遭明明白白地写清了危险两个字。
“Jay，这些你自己收好吧，还是不要提早外传的好。”
Nichkhun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拿起了椅背上的外套以及桌子上已经冰冷的钥匙，消失在了房门外。他没有告别，也没有看他们两个一眼。
为什么面对着他心知肚明的虚伪，你还是要担上将心比心的危险。既然明知道他从一开始就对你没有爱，有依赖，有游戏，有肉体，有兴趣，就是没有爱。
Jay，明知道尸骨无存还是非要往陷阱里去是吗？
按下了电梯，他默默地收起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不愿意被我看到你无法面对那个男人的样子吧？如果我这一晚上都坚持不走的话，你会就这样背对着他沉默一晚么？
 
咽下有些腥甜的酒，Jay开了口：“你来了。”
尽管是突然之间的问候，金峻秀却好像料到了Jay的开场白一般，把手上被Jay的字迹布满的企划案放下，好看地冲着他笑：“嗯，我来了。”
伸了个懒腰，峻秀把脸趴在桌子上直直地看着站在窗边没有了下文的Jay，然后毫无逻辑地冲他勾了勾食指。
“不要坐我对面，坐到这里来。”没有直起身来，金峻秀伸长了胳膊把Jay硬拽到自己旁边的位子上。“为什么你的皮肤总是这么好呢？我都认真保养了还是比不上你啊，怎么回事呢。你看，我最近又发东西了。”
Jay任由峻秀冰冷的手拉着自己摸上他的脸，每天自己一空下来就会禁止自己去想，又没有一次忍住不去想的脸。
“外面很冷吗？怎么过来的？”问得温柔，他把他的手包住，看着这双已经冻得微微发红的手，认真又轻柔地暖着。
能感受到我的热度吗？能感受到我无法抑制的热度吗？
太冷的手因为热度而有些刺痛，金峻秀看着Jay的侧脸，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上，轻轻地笑：“就这样走过来啊，你知道一路上都有好多男人来招惹我。”他把脸凑到Jay的旁边，欣赏着男人对待那双手时一丝不苟的神情，偶尔因为眨一下眼睛而晃动的睫毛。
“嗯。”我知道，我知道一直都有好多男人招惹你。
忽然把手从烫得不行的包围中抽回来，用力地贴在Jay的脸上，金峻秀微微地鼓起了腮帮子，撒娇一样地、又带着几分认真地盯着Jay：“你现在都不吃醋，不嫉妒了。反正你也早就不喜欢我了。”
“别闹，这么冷的手要把我的好皮肤都弄坏了。”
骄傲都扔光了，吃醋和嫉妒又是什么？
Jay把那双手重新抓回来，依然用那副温柔得听不出起伏的声调说：“这次Nichkhun是很认真详尽地策划了你的出道计划，你要好好配合，不要任性。如果他脾气不好的话，你也不要跟他对着干。如果真的碰到什么委屈了，就来找我商量。”
“我不要，你快说你喜欢我，否则我就去找别人商量。”
“别闹了，手还冷不冷？”
“小气！”峻秀把脸别到另外一边，不再理睬他。


听着这话，玉泽演默默地捏了捏炒锅的柄，伸出手去拉住了急欲飞奔出门的张佑荣，极其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佑荣，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一定不能在公司睡着。”
“什么呀！”
“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走啦！”
 
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达了JE，张佑荣踩着慌忙的步子，连电梯都等不及，一路小跑来到了5楼的企宣部。在走廊里还差点和一个工作人员迎面相撞，顾不得对方的埋怨，匆忙的把洒落地上的文件都捡起来以后，张佑荣一边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加紧脚步往办公区域走去。
显然，大家都早已投入了当天的工作，宽大明亮的办公室像电视剧里那样被隔成一个一个小间，整个空间不时地响起电话铃和打印机的声音，每个人的脸上都找不到怠慢的痕迹，偶尔抬起的头也是思索几秒以后又马上埋首。
心中已经酝酿了一晚上的紧张和不安，在此刻全部消失不见，张佑荣只是再一次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
 “请问您找谁？”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张佑荣这时才想起自己根本连坐在哪里都不知道，他回过身去，鞠一鞠躬，微笑着，是爽朗的，同时又无论如何都带一点保留和自卫的典型的釜山男子笑容。
“您好，我是新进的实习企宣，张佑荣。不知道我的位子在哪里？”他希望自己听起来不要太有口音。
听到实习企宣四个字，女职员的表情明显的愣了一下。收起外露的惊讶，她一边指引张佑荣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又想起什么了般补充道：“今天早上所有的实习企宣都开过会了，你没有参加的话，或许应该亲自去找部长一下。”
“找部长吗？……我明白了，谢谢你！”张佑荣从电脑椅上起身，还来不及享受这崭新的办公环境，看来他必须先去见一面“部长”才行了。
找到最里面的办公室，张佑荣站在门口看着闪闪发光的“部长办公室”铭牌前，他紧张地清了清嗓子，敲开了门。
“哪位？”
“张佑荣。”
开门进去，张佑荣走到办公桌前，对着面对电脑的部长的背影深鞠了一个躬。
“您好！部长，我是新来的实习企宣，张佑荣。”
“你倒是还知道有要来上班这件事。”好像是意犹未尽要继续责备下去的语气，却意料之外地戛然而止。那个眼熟的背影慢悠悠地转了过来，又是那样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向自己，。
是他！张佑荣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已经猜想到和他在同一家公司做事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怎么样？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晚上没有睡觉？”Nichkhun打量着，眼神在张佑荣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嗤之以鼻般地又把视线转回了电脑上，“见人之前至少要学会洗脸吧，需要我从最基本的待人接物开始教你么？”
话语中不肖掩饰的轻视感让张佑荣的神经突突地跳了起来。
他昨晚已经想了再遇到Nichkhun的千百种对策，只是这一种着实又在他的料想之外。
张佑荣紧了紧拳头，退后一步，做了一个135度的深鞠躬：“对不起，今天迟到是我的错，请您原谅。”他抬起身，微笑的嘴角虽然依然谦卑，语气却不再妥协，“可是我只以为早一分钟到公司开始做事，应该比花力气在打扮自己上面要来得应该。”
没有料到鞠躬道歉之后还有辩驳，Nichkhun瞥着他挣扎着隐忍的样子，新鲜得想要大笑。在键盘上无谓地按了几个回车，他起身绕到张佑荣背后的文件柜前，在密密麻麻的档案中拿出了一份。
一张一张地翻阅着，两个人就这样谁也没有先开口，等Nichkhun享受够了在这沉默里张佑荣的不自在以后，他把手上的材料递给张佑荣。
“这是今天早上开会的内容，你拿回去看一下，还有这个月的工作安排。”Nichkhun略微俯身，凑近了张佑荣的耳朵，“如果有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接过文件的张佑荣，有些惊讶地偏过了头看着距离自己咫尺的Nichkhun。最后那句话，他竟然生生地听出了一些调情的意味。
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生硬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下次也养成早晨洗澡的好习惯吧，或者喷点香水。”Nichkhun嘲弄着，恢复到略带淡漠的表情。实际上，他只觉得男人身上的肥皂味，好闻得很。
冷淡的语调让张佑荣感到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而可笑。嘴角忍不住瘪了瘪，眉毛也不愿见人般的皱到了一起。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忍不住溢出局促感和滥卑微感压了下去。
眼见没有其他的吩咐，张佑荣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但是忽然，什么冰凉的东西触碰了胸口，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张佑荣一下子没有明白状况。
Nichkhun细长的手指顶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诧异地抬起头，张佑荣对上了Nichkhun泛着琥珀色光芒的瞳孔。
“我同意你的观点，确实花太多时间在打扮自己身上是没有效率的。”Nichkhun近在咫尺的眼眸对张佑荣弯起了一个莫测的角度，他的手指不怀好意地摩挲着胸前的皮肤。
“尤其，对于有些打扮了也没有差别的人。”他用另一手勒住佑荣的腰，挡去他逃离的后路。
 
刚刚凑近张佑荣的耳朵，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看看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可是那些表情非但没有让Nichkhun得到纾解，反而弄得他更加兴趣盎然起来。现在，他似乎有点不想收手了。
 

Nichkhun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张佑荣急得快要滴出血来的脸，还有不停在门与自己之间转换的焦急视线，着实没料到他会胆敢踩在自己的脚上。
吃痛一声，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门外的位置。
果然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脚背隐隐发胀地作痛着，Nichkhun暗笑张佑荣这一脚还真是下了狠劲地在踩。不过作为一个取向普通的男人，能够退让他到这个地步才动手，也算是有忍耐力的了。
这次就先到这里吧。Nichkhun换上温柔的嗓音回答着门外：“请问是哪一位？”话是对着门外的人说的，眼神却依然不离开惊魂未定的张佑荣。
说完，他蹲下身去，开始不紧不慢地整理着文件柜上散落下来的纸张。
“是实习企宣李俊昊。”
“请进。”
依然握着拳头的张佑荣低着头站在离Nichkhun的身后，暂时还没有收拾好心情的他，没有能够自如面对别人的自信。
更何况，要面对的这个人刚刚就在门外，张佑荣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全过程。
“部长，请问需要帮忙吗？”李俊昊一进来就看到Nichkhun正蹲在地上捡落文件，旁边站着一个胸口上和自己一样别了“实习生”名牌，却一动不动的邋遢男子。头发根根竖起，看上去好像脾气很不好的样子。
“没关系，刚刚要拿东西，没想到全掉下来了。我忙着整理都没有听见你敲门，实在抱歉。”对李俊昊微微一笑，Nichkhun把拾起的材料放到办公桌上。
转过身，他瞟了一眼始终没有动静的张佑荣，故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俊昊示意：“这位也是实习企宣，张佑荣，你们认识一下吧。”
Nichkhun的手心传来的压力让张佑荣终于抬起头，视线却依然没有离开自己的鞋尖。他挤出一个笑容，朝李俊昊鞠了一个躬。“你好，我是张佑荣。请多多指教。”他不知道这个笑容会有多难看，但是他尽力了。
“你好，我是李俊昊，很喜欢音乐，希望以后能够多多指教！”
听到音乐两个字，张佑荣的本能使他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对上了对方灿烂得连眼睛都眯起的笑容。
以至于很久以后张佑荣都记不清李俊昊的名字，而只喜欢叫他眯眼。
把李俊昊整理好的资料大略地浏览了一下，Nichkhun意有所指地夸奖着：“做得很好，上班第一天就有这样的表现很不容易。”用余光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张佑荣，他把材料放到了扫描机里。
“谢谢部长！那我先出去了！”扫描机吱啦吱啦的噪音也盖不住男孩声音里的昂扬。
“等一下，既然你比较熟悉这个材料，那你顺便也帮忙布置一下下午和市场部开会的内容吧。可能会布置得晚一些，没关系吧？”Nichkhun叫住了正欲出门的李俊昊。
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因为李俊昊在他预想之外的能干，另一部分的原因则可算是对他不分场合的敲门的惩罚。
等到李俊昊关门的声音响起，确认了那脚步已经走远，张佑荣的脑子里只有赶快离开这一个念头，他一眼都不想再看这个恶劣的男人。
“出门前，记得把里面的衬衫拉好。刚刚是想提醒你这个。”头也没有抬起，Nichkhun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显示屏里扫描的结果，随口说了一句，成功地定住了张佑荣离开的脚步。
“哦，还有这个资料，别忘了拿走。”刚刚抚摸过自己心口的手指随意地指指某一摊已经皱起的文档，又重新架回了眼镜的Nichkhun，略微不满的神情仿佛在嫌弃着此刻张佑荣的存在。
如果不是这堆文档上鲜明的伤痕，看着Nichkhun现在的表情，他也许会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的妄想而已。
张佑荣觉得自己应该抄起那刀纸往Nichkhun的头上甩过去，但是他到底什么都没有做。像个嫖完了却被逃嫖资的妓女，他很想冲上去讨个公道，却毫无资格和脸面。
算是讨哪门子的公道呢？身为一个男人，他只会比妓女更有口无言而已。
衬衫没有拉好？
怎么不说是因为自己穿了可以露出头的上衣所以觉得很新奇呢？
关上门的那一刻，张佑荣可悲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不客气的关门，Nichkhun有点气结地关掉了电脑显示屏，扫描机一刻不停的工作声让他觉得心神不宁。
怎么回事，最近开始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上帝作证，他一开始真的只是是想提醒他领口的衬衫没有拉好而已，仅此而已。Nichkhun看着刚刚两个人倚靠着的文件柜下依然散乱着的文件，他握紧了刚刚接触着男人光洁皮肤的手掌。
是真蠢还是假蠢，来上班都不知道要弄弄整齐些么。他在心里咒骂着。
后来发展得几乎不可收拾。如果没有那个李俊昊的适时打断，他会不会就在这里强上了张佑荣，对于这个问题，他竟然没有回答的信心。
仰倒在靠椅上，Nichkhun想到了张佑荣最后出去时的眼神，心烦地扯开了领带。

张佑荣望着喉结缓缓滚动的李俊昊，他想对方应该也料到自己会问了。
拇指摩着杯子，李俊昊望着他，一副有口难开的表情。
“不是……”他被李俊昊盯得有点刺养，抑制住把酒杯握在手里的冲动，硬着头皮解释，“我是想问，他的辞职是暂时还是永久的？”
“我的意思是，那他走了……他的位子会给他留吗？”
张佑荣又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地身体贴到了混合着塑料质感的桌子前。
“那么他为金峻秀做的那些企划都会作废还是？”
有些事情真的只有当菊者迷。
李俊昊往张佑荣的杯子里斟满了酒，把杯子举给他：“慢慢说，别急。”
kan着举到自己面前的杯子，张佑荣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抹嘴唇，他又可笑可爱地念叨了一句，试图挽回。
“我就只是问问而已。”
大概也只有当菊者才会有这样可以明目张胆地关心着对方又矢口否认的泉利。
李俊昊笑得很适宜，噙着那点hán糊的笑意，他咬着酒杯盯住张佑荣。“其实Nichkhun是一个好部长，对吧？”
很明白的设问句，又把张佑荣噎在了当场。
“其实大家都很舍不得他走，你也知道，他真的很有魅力。”
踩着对方的沉默，李俊昊继续接着酒杯似乎在自说自话。
“唔，大概吧。”咽下了一口酒，张佑荣的真话终于还是浮了起来。
这就是他沉默的原因。
不是因为他要说Nichkhun的坏，而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Nichkhun的好。
心里头没办珐不在意他，虽然张佑荣自己也极厌è这样受孽狂一样的心态。可是当这个人对他表现出一些些不可思议的体谅和保护时，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四处烹发的不可应对的情绪。
“在这件事情上还算是我连累了他。”张佑荣闷了一口酒，抒抒胸口累作一团的情绪。
许久没有人接上下一句，暗火烘烤着膨胀的空气，也烘烤了空气里膨胀的压抑。
目光里似乎稠稠地挂着沉默的言语，李俊昊没有说话。他kan着张佑荣，以他一贯的wēn柔和宽厚，却又错觉般地好像带了那些惊心的压抑。
烤肉店里热热闹闹地碰杯声四起，在那么一点点时间里人们总是能快乐几分那就是几分。
而李俊昊还是kan着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kan着张佑荣。
“怎么了？”张佑荣奇怪地拿远了杯子晃在李俊昊的眼前。
眼神从张佑荣身上一点点挪开，李俊昊重新拿起了酒瓶，不过不是倒进张佑荣的杯子里，而是徐徐地一气倒尽在自己的杯中。
他眯眯自己已经让人kan不清的眼睛，盯着手里在酒杯里晃荡的酒。
酒清得真像水。
如果不说，如果不尝，其实水和酒是可以被kan作是同一样东西的吧？
李俊昊把杯子凑近到鼻子下，眼神落在了桌脚的剥落上。只是他手轻微地晃了晃，一股清香灼辣的味道立刻飘了出来。
被这熟悉的味道呛了一口，李俊昊握住脖子有些狼狈地朝张佑荣笑了笑。
他没有料到自己自欺欺人的功力是这样曰夜飞长着。
“真是笨弹。”
张佑荣鄙夷地奚落一口，推过一张纸巾。
“别说我了，你有本事就把这样一整杯一口喝掉！”李俊昊摆出不甘丢脸的恼羞成怒样，抢过张佑荣面前的杯子就要猛倒。
两个人一阵你来我往的推搡，刚刚还莫名其妙沉闷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重新咕噜咕噜地冒起气来。双方极笑着，都有些精疲力竭地重新坐满了各自的凳子。
忽然一阵养，张佑荣掏出裤袋里震动的手机，表情在kan到了来电的那一刻倏得收敛了。
“有事吗？”张佑荣捂住了另一只耳朵，满脑子只能听见手机里传来的那个声音。。
李俊昊趁此间隙，拿起了铁夹烤着他们晾在一旁的牛舌。
油烟哗地一下从油黑的铁丝上冒起，一丛丛一簇簇都被xī进了排风扇。
“可是我没有工作证了没办珐进去阿……那好吧，那好。”
很快就挂掉的电话，李俊昊边翻着半红的牛舌，边kan着张佑荣握着手机把手垂放在了大tuǐ上。
“怎么了？”他夹起一片完成的作品到对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