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校园青春向悬疑推理，有点类似《放学后》那个感觉吧，希望大家多提建议呀

四、怪梦
天宇华庭小区门前那长龙般的电动栅栏门紧闭着，背后是一条长长的蔷薇盛放的甬道，四周绿树环绕，一幢幢欧式建筑别墅群掩映其中，显得格外气派而有格调。
陈澈径直走向保安亭，陆小天紧随其后。
“哎，你们做什么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保安伸手叫住了二人。
“你好，我们来查案，想请你协助一下。”陈澈亮出了警官证。
“原来是警官，请进请进。”保安脸色一变，毕恭毕敬地将二人让进了狭小的保安亭。
“你认识孟庭皓吗？他是你们小区的业主，是个中学老师。”陈澈问道，顺手递上了一支烟。
保安笑着接过烟，别在耳朵上，摇摇头：“警官，这儿住户这么多，我哪儿认得过来啊。”
陈澈摸出手机，上面显示出孟庭皓的一张生活照。照片上的他带着墨镜，意气风发地骑在一匹白马上，身后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云卷云舒的蓝天。
“你仔细看看，认识吗？”
保安凑近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地说：“好像有印象，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记得他开的车吗？”
“好像是一台越野车？路虎的？”
“没错，路虎揽胜，你记性挺好。”陈澈微笑着说。
“陈哥，你什么时候把他开什么车都查到了？”陆小天问道。
“他这种学艺术留洋回国的一般都家境殷实，开的车一般不会差，在学校应该挺显眼的，我一问朱老师她果真知道。”
“警官，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啊？”保安苦笑着说。
“帮你加深加深印象。言归正传，上周三，也就是三月十五日晚上是你在值班吗？”
“这我得看看排班表，年纪大了记不清了。”保安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笔记本，翻看了起来。
“对了，你们小区哪些地方设了监控？”
“本来很多地方都要设，但都还没来得及，目前只有大门这里有。”
“外观倒是做得很豪华，这些安全设施一点儿都不行啊。”陆小天撇了撇嘴。
“你帮我把那一天晚上八点之后的监控视频调出来我们看看吧。”
“啊，你们要查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孟庭皓开车进出的视频。”陆小天忙不迭地说，“快一点吧。”
保安一声不吭在电脑上点开文件名以“20030315”开头的视频文件。
“不过陈哥你知道他车子的车牌号吗？”
“昨天在学校我找到了他的车，车牌已经记下来了。”
“你又悄悄一个人行动。”陆小天噘嘴道。
陈澈让保安从夜里八点开始播放，因为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凌晨一点是魏明新的死亡时间，如果孟庭皓是凶手，那么他回家时间应该是在是魏明新死后，也就是至少八点之后，找到车子进小区的视频就能确认他具有作案时间，并且他声称在家里看电影自然也是在说谎。
然而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三人仔仔细细快进着观摩视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也没有看到孟庭皓的车子进出。
陈澈感到一丝疲惫与困惑，不时用手挠着头。
“警官，还要看吗？我准备换班了。”保安打着哈欠说。
“陈哥，怎么办？”陆小天也无奈地望着陈澈。
陈澈从裤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U盘，“啪”地放在桌上。
“帮我拷一下三月十五号的和三月十六号的视频文件，我们带回警局再慢慢看。”
*
晚上回到警局，陈澈将视频拷到了电脑上，准备扩大搜索范围，从三月十五日下午六点开始看起。本来他想让陆小天回家去休息，自己一个人看就行，没想到陆小天坚持要和他一起，说自己是新人，更应该艰苦奋斗，多加加班学点东西。
“或许是我们看漏了，我再重新看一遍。”
陈澈没有回答，心里隐隐有个念头，既然孟庭皓敢在警察面前那样说，也许他已经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没想到结果真的和这个预感一致。
他们终于在视频中发现了孟庭皓的车，不过并不是在晚上八点之后回来的。准确而言，在三月十五日六点三十五分这个时间点，那辆黑色路虎进了小区，并且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陈澈与陆小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查看，然而并无纰漏，确是孟庭皓的车无疑。陆小天瘫倒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真没出来了啊。”
“至少说明了他没有用自己的车。”
陆小天一愣，拍拍脑袋道：
“也是，他也有可能悄悄出来，然后再回家，不一定非得开车去。”
“没错，不过这样做太麻烦了。如果要去河坝，打车的话有被司机记住的风险，他自己有车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公交车就更不方便了。”
“而且公交车更慢。”
“我记得从市区到三荣河坝驾车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公交车好像是四十分钟，而且晚上九点之后是没有车的。”
“到头来还是得打车啊。”
“如果他真的没有自己开车过去的话。”
“陈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如果我们坚信孟庭皓是凶手的话，这监控视频还得继续查。虽然我们看到了他的车子回来了再没有出去，但是他人肯定还会再出去和回来的，无论他坐什么交通工具。”
“不过我总觉得这小子早有防备，可能没那么容易找到视频。”陆小天担忧地说道。
“嗯……”陈澈将头轻轻地倚靠在一只手上，眼睛注视着虚空中某个看不见的点。
“陈哥，你是觉得哪儿不对劲吗？”
“是有种古怪的感觉。”陈澈心不在焉地答道。
在眼神失焦的空间里，陈澈脑中所想的画面如投影仪一般投射在眼前的虚空之中。
他看见尸体攥紧的右拳，以及右手掌中舒展后显露的几根头发，手掌光洁如新，卷发静静地躺在那儿；他看见孟庭皓开着越野车从容地驶入小区大门，驾驶席上的他露出诡谲的微笑；他看见声称被魏明新霸凌的三个学生，女孩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两个男孩怪异地在一旁偷笑；他看见那个叫章晴月的漂亮女孩转身正要离开办公室，忽然回过头来，在暮光下显得美丽而忧伤；他看见那个下雨的清晨，在草坡上注视着自己的穿雨衣的男人那模糊的面孔，那双幽深的眼睛冰冷地望着自己……
“今天就到这儿了，回去睡吧，辛苦了。”陈澈忽然站起身来，拍了拍陆小天的肩膀，径直朝门口走去。
回到家后，妙妙迈着小步朝陈澈走来，蹭着他的腿对他撒娇，他笑着迎接了它，并为它添了猫粮换了水，还换了猫砂，一切处理完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陈澈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躺着，轻轻抚摩着妙妙柔顺的背脊，试图安然睡去，然而魏明新那攥紧的拳头与拳头里的头发始终钉子一般嵌在脑中挥散不去。
*
陈澈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双眼始终紧紧地闭着，眼皮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般分不开，脑子里乱哄哄的，仿佛有人在里面开了舞会似的一片狼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微蓝的晨光幽幽地照进不大的房间，隐约听得见远方街市的嘈杂，以及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雀的啼鸣。
陈澈做了个怪梦。
梦中的他变成了魏明新，置身于荒凉的河坝之中，天阴沉沉的，低矮的乌云似乎踮踮脚就能触到。一切仿佛是第一视角的游戏一般，他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只看得到自己的手和脚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忽然四周不知从哪儿走出来几个黑影，又高又瘦，有男有女，但都看不清楚脸，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不知为何他能感觉得到，就连身体也因此而颤抖了起来。接着他们围住自己走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的人越走越快，几乎快看不清他们的身影了。他感到身体被束缚得极为难受，头痛欲裂，终于将要大叫出来的时候，一个黑影往他嘴里塞进了一堆毛发，本该决堤的吼叫声也被硬生生地塞了回去。突然间听到仿佛雪山崩塌般轰隆隆的巨响，周围的人停下脚步，东张西望后迅疾地作鸟兽散，一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陈澈感到脚下有异响传来，低头一看，一条巨大的裂缝遽然出现，还没反应过来他便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那失重的坠落感在醒来后半个小时内仍在陈澈的脚下萦绕不去。
陈澈冲了杯咖啡，吃了两片全麦面包便匆匆出门了。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由于昨夜下了点雨，空气微凉微凉的。
他来到警局，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大的牛皮文件袋，上面写着“20030315三荣河坝杀人案”，他从里面摸出一沓文件和照片，仔细查看了起来。
陈澈的目光始终被两张照片所吸引，一张是魏明新攥紧的拳头，一张是拳头被打开后放着几根头发的手掌，那手掌看起来十分干净且稚嫩。
他默默地将照片、文件放回文件袋，锁好抽屉之后正要起身，陆小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哥，这么早。”
“没办法，醒得比较早。”
“昨晚没睡好吧，你这大黑圈，比我还严重。”
陈澈苦笑一下，不知怎么回答的时候，一个面容甜美的女孩抱着一叠资料从一侧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你陈哥是在想案子，不像你，说不定到哪儿鬼混去了呢。”
女孩名叫郑雨雯，和陆小天是同期进来的新人，性格开朗，没事就喜欢和陆小天斗斗嘴。
“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迟到王郑雨雯居然赶了个大早，稀罕，真稀罕。”陆小天歪着头睁大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平时就来得很早，只是你没看见而已。”郑雨雯翻了个白眼，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陈澈看向郑雨雯问道：“小郑，三荣河坝那件案子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今天下午就会送来。”
“唉，这效率我真不想恭维。”陆小天抱怨道。
“这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事了。”郑雨雯瘪嘴道，“对了，我还有个小道消息。”
陆小天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别卖关子啦。”
“听说上面想要两周内破案，还准备从邻市调更多警力侦查呢。”
“开什么玩笑？有我们陈哥在这，还需要外援吗？”
“我就是听说而已。”
“怎么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啊？”大门外走进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穿着警服，小胡子下的嘴唇微微上翘着。
“刘局早！”陆小天和郑雨雯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澈只淡淡地说了句：“局长早。”
“年轻人挺有朝气的，很好。”刘局笑着说，正当他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若无其事地说道，“陈澈啊，河坝杀人那件案子，有信心吗？”
陆小天和郑雨雯齐不约而同地望向陈澈。
“我争取尽快破案。”
“嗯，加把劲。”刘局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忽然停下脚步补了一句，“不过别再像以前一样冲动抓错人了，我能理解你破案心切的心情。”
陆小天和郑雨雯面面相觑，陈澈默不作声地看着光洁的地面。
“小天，我们走。”陈澈忽然说道。
“嗯？去哪儿？”
“魏明新的家。”

今天爆更，连更两章~

五、房间
魏明新的家位于城南一处老小区，陈澈与陆小天将车停在路边后，径直朝小区门口走去。小区没有保安，只有一个大爷在门卫室里睡觉。一只大橘猫慵懒地趴在桌上，眯缝着眼瞧着他们走过。
“陈哥，你确定他家里有人吗？”陆小天问道。
“我了解到魏明新母亲在发生那件事之后一直请假在家，似乎是打击太过沉重，一时难以恢复过来。”
“这次我们去查些什么呢？”
“我想和她聊聊，看看她口中的魏明新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再查查他家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魏明新家门口张贴着火红的对联与门神，没有一丝丧子的凄凉氛围。灰墙角落的蛛网微微颤抖着，上边挂着一只蜘蛛的尸体，蜷缩着，像一粒羊粪。陆小天敲了三下门，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声从屋里隐隐飘了出来：
“谁啊？”
“打扰了，我们是警察。”陈澈说道。
门缓缓打开，一个面色枯黄、头发花白的妇女出现在他们面前，眼里布满血丝与警惕，陈澈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曾经出现在河坝的张丽红，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们想了解关于您儿子的事情，对于破案或许有所帮助。”
“都几天了，还没抓到凶手。”张丽红嘟囔了一句，把门打开，自顾自地往回走去。
二人跟着进去，陈澈环视室内一圈，感慨这确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三口之家，朴素而温馨，唯有一张巨大的魏明新的黑白照片挂在餐厅的正上方格外刺眼，照片下还设置了一个神龛，上面插满了烧尽的香蜡，看上去就像一片小小的墓地。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我儿子死了好几天了，可我觉得他还活着。”张丽红瘫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我晚上一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他每天早上出门的样子，可是一睁眼，我突然就想到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耳边……我不知道是不是耳边，或许是脑子里吧，他的声音就会响起，他叫我‘妈’的声音、他说他要出门的声音，还有他笑的声音……”
“魏妈妈，你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了……”陆小天皱着眉试图安慰道。
“不要太难过？”张丽红猛地抬起脸，表情因过度悲愤而扭曲变形，“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有多想我的儿子吗？你们不知道！你们查案还那么慢，我儿子在天之灵还得不到安慰，凶手还逍遥法外啊……”说着说着，张丽红掩面啜泣了起来。
“我们警方也在全力侦查中，一定很快就能破案了。”陆小天安慰道。
张丽红只是哭着。
“魏明新有什么好朋友吗？”陈澈忽然问道。
“明新他……他朋友挺多的，”张丽红抬起头哽咽着说，“不过没怎么带回到家里来玩。”
“你知道的都有谁？叫什么名字？”
“最近的朋友我倒是都不认识，小时候他和一个叫文世欧的玩得挺好的，我记得那孩子成绩很好，不过上了初中后他们没在一个班，我们又搬家了，就没怎么来家里玩了。”
“小学同学？”
“没错。对了，还有一个女孩，他们两个经常一起来家里找明新玩，他们三个非常要好。”
“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有点忘了。”
“是叫……”陈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眯缝着眼说，“章晴月吗？”
张丽红愣了一下，睁大眼惊讶地说：“对，就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去过你儿子学校，听到了一些关于你儿子的事情。”
“什么事情？这个女孩和我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吗？”张丽红激动地站了起来，走向陈澈。
“魏妈妈你不要激动，我们也只是调查中，如果有什么进展会和你说的。”陆小天忙拦住张丽红。
“具体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魏明新喜欢这个女孩，所以我刚刚也就随便猜了一下而已。”
“这样啊。明新他……和这个女孩谈恋爱了吗？”
“这个我们还不太清楚。”
“那孩子平时大大咧咧的，真看不出来还会有这样的心思。”张丽红浅浅地笑了，似乎在回忆儿子的点点滴滴。
“我们可以到他的房间看看吗？”陈澈指着客厅后面的走廊说道。
张丽红犹豫了下，说道：“可以，我带你们过去吧。”
走进房间，陈澈感到一种死亡的静谧悬浮其中，每次进入被害人生前的房间他都有这样的感觉。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他们生前的物品却完好无损地遗留了下来，带着他们曾经的气息、痕迹与思想静静地待在某个角落。陈澈内心不太愿意碰这些东西，尽管他是个唯物主义者，却觉得自己的介入会破坏掉它们的完整性以及与死者之间的联系，然而为了查案，他每每都必须违抗自己的内心行动。这既是为了还案件一个真相，也是为死者讨回公道所必走的一步路。
房间装潢以淡蓝色调为主，素雅整洁，一点也不像是个不良少年的房间。
陈澈走到书桌前，上边摆着一台蒙着白布的电脑，周围乱糟糟地堆着一些漫画和杂志。
“我可以打抽屉看看吗？”陈澈望着张丽红红红的眼睛道。
张丽红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动作。
陈澈拉开抽屉，里面是些动漫卡片和文具，一只小布偶直勾勾地盯着陈澈，似乎在说已经好久没人来看过它了。它的眼睛是两个“×”符号，嘴是一个圆圈，看起来颇为奇特。
“魏明新平时写日记吗？”
“他不是会写日记的那种孩子，他不爱看书，学习也不太好。”张丽红语速极快地答道，接着像是弥补似的又添了一句，“不过他运动很好，小时候参加短跑比赛还拿过第一呢。”
陈澈点点头，缓缓揭开电脑上的白布，随即弯下腰按下开机键，电脑屏幕浮现微光，熟悉的开机音乐也随之响起。
“这么早就给孩子买电脑了？”
“没办法，孩子喜欢，说是现在家家都有，查学习资料用。拗不过他，就给买了。”
“你们不玩吗？”
“我和他爸都是粗人，都不会用。”
陈澈点点头，轻轻用鼠标点开了QQ的企鹅图标。
没想到魏明新竟然设置了自动登录，没过两秒钟耳畔便响起了叩桌子的声响。或许是魏明新知道父母不会用电脑，便放心地勾选了“自动登录”。
魏明新的QQ头像是电影《大话西游》里结尾孙悟空低着头扛着金箍棒的剧照，身后是那对与自己和紫霞仙子长得一样的情侣，看起来颇为悲凉。网名也挺呼应头像，叫做“边城浪子”。
陈澈拖动界面，搜寻着案发当天的聊天记录，很快找到了魏明新与一个网名为“A先生”的人的聊天记录。
他的心剧烈跳动着，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案发的三月十五日的前一天晚上十点是他们倒数第二次聊天。
*
边城浪子：准备好了吧？明天傍晚七点三荣河坝见。
A先生：好的，不过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边城浪子：你不管。
A先生：行。
*
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交易。
陈澈往前翻看着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双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额角也暴起了青筋，嗫嚅道：
“这个畜生……”
过了许久，他转身看向张丽红，问道：
“你见过魏明新的相机吗？”
“相机？”张丽红脸色苍白地说，“我们从来没给他买过什么相机。”
“是他借他同学的。”
“没见过。”张丽红扭头望向窗外，冷冷地说道。
陈澈也望向窗外，天已经开始阴沉了，似乎又要下雨了。

六、拘留
警车飞速疾驰在雍都市老旧的马路上。淫雨霏霏，模糊了前挡风玻璃里的景色，雨刷机械地扫动着，像两只细长的手臂不断将它们搅成碎片往后抛洒。
“陈哥，你慢点开，孟庭皓跑不掉。”陆小天双手紧紧拽着吊环，一脸担忧地说道，末了又小声嘟哝道，“我还不想没结婚就出车祸死掉啊。”
陈澈默不作声，想着在魏明新家里看到的那些聊天记录。
*
是那个昵称为“A先生”的人主动加的魏明新，而且是个刚注册的等级只有两颗星的小号，魏明新的也是个小号。
“你说的东西先让我看看。”这是A先生的开场白。
魏明新迅速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照片里的是一个男子的背影，身材高大，西装革履，正从一间教室出来。光影昏暗，似乎是傍晚时分。
“这张照片怎么了？”A先生说。
“你看看你穿的衣服，是不是你干那件事那天穿的？”
A先生沉默着。
“你不说话什么意思？想看更多照片吗？我马上发给你，只是有点太他妈恶心了。”
“行了，你想要什么？”
魏明新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说道：
“你如果不想要这个秘密被全校，哦不，被全国知道的话，就准备好二十万元现金吧。”
“二十万？”
“没错。”
“哈哈哈。”
“笑什么？”
“我可没那么多钱。”
“你别耍我，我知道你有没有钱。总之你要是拿不出钱，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十多分钟后，A先生回复道：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凑齐的。到时候凑够了我再通知你。”
“通知我？你要是说五十年都凑不齐，那我就等你五十年？”
“那你想什么时候？”
“一周时间我想是足够了。”
“一周？你太高估我的经济实力了。”
“别废话了，不然把你那辆车卖了。”
A先生没有回答。
“就这样，下次我联系你。”魏明新说。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你知道这叫做恐吓勒索吗？要是我报警了，你的未来也毁了。少改所你知道是什么样吗？里面都是些很恐怖的人，你不想在十八岁之前一直待在那里吧？”A先生像机关枪般发来一条条讯息。
“***废话，你不操心。”
魏明新还是太年轻，被A先生轻易地套出了学生的身份。
“那我这周努力凑一凑。”
“你最好积极一点，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第二次对话发生在三天后，魏明新主动找的A先生。
“钱凑得怎么样了？没剩几天了。”
半个小时后，A先生回复道：
“困难似乎有点大。我自己没有多少存款，车子太老了，也卖不到二十万。”
三分钟后，魏明新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这是其中一张。”
照片似乎是从教室最后一排的门缝处拍的，穿过层层叠叠的桌椅，赫然出现在画面中央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和一个女学生。女生背对着镜头，齐肩短发，正在脱衣服，露出半个肩膀。她脱下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夹克，红蓝线条斜斜从肩膀穿至腰间，正是雍都二中的校服。而那个男人很明显可以辨认出是那个叫孟庭皓的音乐教师。
这也是当时让陈澈怒火中烧的原因。
A先生沉默着。
“怎么样？要不要给钱你自己考虑清楚，别耍什么花招。”魏明新威胁道。
“我知道了。”
“过两天我通知你具体时间地点，照片在内存卡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时候要是还没钱，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嗯。你也会删除所有备份对吧？”
“那是当然。”
三月十五号下午六点四十五分是最后一次聊天记录的时间，不过却只是一场魏明新的独角戏，A先生没有回复他。
“我到了，你在哪儿？”
十分钟后他又发了句：
“你在哪？说话！”
以上便是魏明新与A先生的全部对话。
*
那台瘦长的桑塔纳几乎是冲进的雍都二中，还蹭倒了几盆校门口的杜鹃花。有些走神眺望窗外的学生发现后立马将消息扩散开去，一传十十传百，联想到魏明新的案件，大家都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原本死气沉沉的校园顿时变得热闹了起来。这是那么地令人兴致盎然，无数学生伸长脖子朝窗外张望，窗边的学生更是不顾老师的呵斥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甚至有好奇心旺盛的老师也装模作样地踱到窗边，悄悄地觑一眼窗外，就连他们原本枯燥乏味的眼神也有了一丝难得的炯炯光彩。
二人径直前往孟庭皓的办公室，得知他正在上课后，便请了一位没课的老师带他们前往。
孟庭皓上课的教室位于学校东南方位，他们抄近路经过一方小小的池塘与一座凉亭，四周竹林沙沙作响，偶有鸟雀啼鸣，似乎将尘世隔绝了开。走过弯弯折折的石桥，陈澈瞥见池中有几只锦鲤缓慢地游弋着，身后泛起细碎的波纹，忽地想起初中学过的一句古文“皆若空游无所依”，想起了那时与她同桌的一个女孩。他们曾从这句话延伸开，探讨过孤独，探讨过生死，想象过死后的世界。可惜的是如今那个女孩已经早他一步去往了那个世界，而自己仍停留在属于生的此岸。
他们走进一幢颇有年岁的教学楼，杏色与褚色相互掩映，光影交叠，如一张发黄老相片里才有的场景。走上二楼阳台，小池亭台尽收眼底，仿佛浓缩在水晶球里的绿意世界。
一段钢琴乐从左侧走廊尽头悠悠地飘来。
陈澈对古典音乐并不熟悉，但恰巧知道这是舒伯特的《鳟鱼》，明明是轻灵欢快的旋律，却总能勾起一种淡淡的惆怅。
“这家伙虽然是个混蛋，琴弹得倒确实不错。”陆小天说道。
他们走到教室后门，看见学生们整整齐齐地坐着，安静地聆听，无人闲聊或睡觉，似乎也被音乐的魔力所感染。
孟庭皓侧着身，低头专注地演奏着，眉头不时随着音乐紧蹙或舒缓，嘴角亦时起时伏，细长的手指如雨点般落下又弹起。配合着动人的琴乐，的确可以说得上充满魅力。随着状态渐佳，孟庭皓竟微微张开嘴，似乎在轻声吟唱。陈澈忽然想起之前朱老师说孟庭皓在学生中很有人气，看来并非虚言。
然而他却与女学生做出那样的事，还有杀害学生的重大嫌疑。想到这儿，陈澈不禁捏紧了拳头。
为了避免引起太大的骚动，陈澈决定等到下课后再进去。
孟庭皓看见陈澈的一瞬间，眼神明显躲闪了下，或许他知道警察的第二次来访不会是空手而来。
“孟庭皓，我们掌握到一些证据，怀疑你与魏明新被杀一案有关，现在请你跟我们到警局走一趟吧。”
孟庭皓睁大双眼，失去了以往嚣张跋扈的神气，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我，你们弄错了。”
“有什么跟我们回警局再说吧。”陆小天说道。
孟庭皓跟着二人，脚步颇为沉重，背影依然高大，却如同暮色中的山一般落寞。
不少学生从教室涌到走廊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的人满面愁容，有的人幸灾乐祸，人间百态、形形色色。
*
审讯室四壁幽暗破旧，一道强光打在孟庭皓的脸上，隐隐显出阳光下难以察觉的疲惫。
“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吗？”陆小天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我不清楚。”
“我们得到一张照片，场景是在教室里，照片中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个女孩。”陈澈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们怎么能认定那就是我呢？现在电脑技术这么发达，把别人弄成我的样子不是很简单吗？”
“我们已经请技术人员对照片进行过分析，证明是原件，没有使用软件修改过的痕迹。”
“人有相似，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吧。而且，这和魏明新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不要嘴硬，你知道我们是从哪儿得到的照片吗？”
孟庭皓沉默地盯着陆小天。
“是从魏明新和一个叫做A先生的人的聊天记录里得到的。”陈澈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现在怀疑你就是这个A先生。”
“你们不要张口就来，我不是什么A先生，也没有和学生在教室里做过什么。现在是讲证据的年代，我有权告你们诬陷。”
“现在的确是讲证据的年代，照片就是证据！你狡辩说不是你也没用，我们有技术手段能证明是你，法律只讲证据，不是听你一面之词！”陆小天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颤动。
孟庭皓似乎被陆小天突如其来的行为震慑到了，一脸木然地望着桌子。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孟庭皓抬起头看向陈澈。
“你刚刚说，‘也没有和什么学生在教室里做过什么’。”
“怎么了？”
“奇怪。”陈澈挠着头，做出一副费解的模样，“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照片里拍的是学生，只是说‘女孩’，你又怎么知道是‘学生’呢？而且你似乎知道照片里的人在做什么。”
一粒硕大的汗珠从孟庭皓的额头上滚了下来。
“我也只是猜的而已，你们说什么女孩，又什么教室，只能猜测是和学生了吧。”
陈澈不动声色地看着孟庭皓。
“看看吧，有没有印象？”陈澈将一张照片甩在桌上。
孟庭皓迟疑着探身瞥了一眼，否认那是自己。
“还真是嘴硬啊，证据都在眼前了还不承认，我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陆小天惊讶地张大了嘴。
“照片是假的，上面的人不是我。”
陈澈将照片重新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下孟庭皓，说：“你不承认也没关系，看看到时候法官怎么想吧。”
“我没有杀魏明新，你们弄错了！”孟庭皓圆睁着双眼大声说道。
“那这张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魏明新的聊天记录里？如果你不是A先生，谁会为了你同意花二十万买这张照片！”
面对陈澈声如雷霆的反驳，孟庭皓像受了训斥的孩子似的耷拉下了头，连一旁的陆小天也屏住了呼吸。
“我需要见我的律师。”沉默了半晌，孟庭皓最终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见什么律师？是不是美剧看多了？你现在有重大作案嫌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陆小天拍的桌子咚咚作响。
“我想告诉你，主动坦白，与我们合作，和被我们查出真相后的判罚是有天壤之别的。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真是清白的，最好早点交代你知道的一切，帮助我们尽快破案。”
孟庭皓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交缠着。
“现在我们需要对你的DNA进行采样，跟我们走。”
陈澈抛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审讯室。

七、怀疑
陈澈在第一时间读完了魏明新的尸检报告。
死因是头部遭受钝器击打，颅骨断裂而死。死亡时间在三月十五日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凶器还没找到，警方原本猜测是河坝随处可见的石头，凶手杀人之后又将其扔回了河中。不过从魏明新头部的伤口来看，法医认为应该是类似棒球棒之类的东西，并且凶手的力气很大，几乎是一击毙命。魏明新腹部的五处刀伤深浅不一、十分杂乱，根据刺入角度与力度分析发现左右利手并存的现象，怀疑犯人有两个或以上，且有一个是左撇子。此外魏明新的身上也没有明显与人打斗过的痕迹，双臂有些许淤青，手中除了那几根头发之外，指甲中也没有检测出任何血液或皮肤组织。
三天之后，孟庭皓的DNA检测报告也出来了，结果显示与魏明新手中头发的DNA完全一致，不过并非全部，因为只有几根是有毛囊的。不过这期间他在审讯过程中一直一问三不知，保持着强硬不合作的姿态，似乎是铆足了劲要和警方僵持到底。
这一天吃过午饭，陈澈与陆小天在二楼阳台抽着烟。
“果然头发是孟庭皓的，这下他没得狡辩了。”陆小天笑着说。
“我前两天看了部电影。”烟雾从陈澈口中缓缓吐出，像灵魂般翻腾飞升，逐渐稀薄直至消失，“说是用打火机和用火柴点着的烟，吐出来的烟形状是不一样的。”
“真的吗？现在应该不会有人用火柴了，我唯一用的一次都是……初中了吧？十年前了。”
“你觉得有差别吗？”
陆小天笑道：“已经忘了火柴点出来是什么样子的了。”
陈澈抖了抖烟灰：“下次我带盒火柴，咱俩一起试试。”
“好啊，你觉得会不同吗？”
陈澈点点头，望着半空缭绕的烟雾，“形状不清楚，不过印象中总觉得用火柴点的烟更有一种原始的质朴味道，打火机点的就没有了。”
“有气油味。”
陈澈淡然一笑，没有言语。
“陈哥，你还在想案子吗？”陆小天望着灰蓝的天空说道。
陈澈收起笑容，面无表情地说：“孟庭皓确实很可疑，也隐瞒了很多事，不过这案子内情似乎很复杂……看了尸检报告之后，我越加觉得这案子有点蹊跷。”
“怎么会？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了啊。他的作案动机也有了，被拍了不雅照，然后被魏明新威胁，于是便杀了他。”
“被威胁确实让他有了杀人动机，但是那头发……”
“头发怎么了？”
“我怀疑头发不是魏明新扯下来的。”
“怎么会？如果不是魏明新扯下来的，难道还是孟庭皓自己塞进去的？”陆小天瞪大了眼睛。
“你知道吗，魏明新手里的头发只有几根是有毛囊的。”
“但是就是这几根和孟庭皓的DNA完全一致啊。”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陈澈迅疾地拔下陆小天的一根头发，疼得陆小天不禁怪叫了一声。
“你看看。”陈澈张开手掌，一根形态完整的黑发静静地躺在那儿，“拔下来的头发怎么会没有毛囊呢？法医已经证实有几根头发是剪刀剪下来的。”
陆小天半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另外如果你是凶手，被死者扯下了头发会不知道吗？尸检报告显示魏明新没有挣扎或者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双臂有淤青，很可能当时被控制住了，才被人刺中腹部砸伤头部死亡的，魏明新的指甲里也没有任何血痕或是皮肤组织，干干净净。这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是……”
“是凶手把孟庭皓的头发放进魏明新手里的！”陆小天睁大眼睛说道。
陈澈点点头，眼神凌厉地说道：“那时候尸体还没有僵硬，才有可能掰开他的手，让他攥紧头发，这么做的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谁有动机要杀魏明新，还想要嫁祸给孟庭皓呢？”
“有嫌疑的，我暂时只想到一个。”
“谁？”
陆小天大惑不解地望着陈澈。
“你试想一下，如果孟庭皓是半胁迫地让那个女学生陪他到教室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这件事又被另一个人拍下来作为筹码威胁，如果你是这个女学生，你会不会内心充满仇恨？那么杀死其中一个，再让另一个背锅，不是一举两得的复仇吗？”
陆小天听完之后被烟狠狠呛了一口，缓过劲后才睁大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陈澈，磕磕绊绊地说：“你怀疑照片里那个女生是凶手？”
陈澈不置可否地朝着空中吞云吐雾。
“可是一个女生要杀死魏明新那样一个高大少年，难度还是很大吧，别的不说，她有没有力气一击毙命就是个问题。”
陈澈转过头来，正色道：“我从来没排除双人甚至多人作案的可能性。”
“我们得快点找到这个女生。”陆小天摩拳擦掌道，扭头便要走。
“你去哪儿？”陈澈叫住他。
“去审孟庭皓啊。”
“你别慌，有DNA这个证据，谅他也不敢再那么嘴硬了，多吓吓他，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陈哥，那你去哪儿？”
“雍都二中，我有点事需要确认下。”
陈澈揿灭烟蒂，精准地投进了楼梯拐角的垃圾桶里。
*
陈澈开着桑塔纳飞速驶往雍都二中，虽然这台车马力不大，但他那躁动的心使他一路上猛踩油门，排气声浪与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使他产生了自己在开一台日产GTR的错觉。
他只想快点见到那个叫章晴月的女生。
在上次的询问中，是她主动提到的孟庭皓的名字；魏明新喜欢她，并且他们曾经是好朋友；魏明新威胁孟庭皓的照片里那个女生虽然没看到脸，但发型体型都与她有几分相似……陈澈的直觉告诉自己，出现这么多与章晴月相关的线索不可能只是巧合，虽然出于某个私人原由，他内心极不愿意将她当做犯罪嫌疑人来看待，就算她不是凶手，也一定与魏明新的死有着莫大的关联。
进入校园，陈澈很快便感到不时有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还有些人一边看着自己一边对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他走在通往教学楼的鲜花小径，听到经过身旁的一个女生在对另一个女生小声说：“就是他，就是他。”
“谁啊？”旁边的人问道。
“那个把孟老师抓走的警察啊。”
“啊，就是他啊……孟老师人那么帅，人又好，他们肯定抓错人了。”
陈澈不禁摇摇头，心想：现在的学生太容易相信老师了，不知不觉就会给老师加上一层神圣的滤镜，却不知老师也是普通人，甚至还会有一些败类混入其中，如果不细心分辨，很容易便会受到欺骗与伤害。
陈澈来到朱老师的办公室，得知她还在上课后，便坐在窗前等待着。
窗外的银杏树高大繁茂，枝叶不时随着微风颤抖几下，映衬着背后的蓝天白云，令人心旷神怡。一丝困意来袭，陈澈闭上双眼，打算静心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下课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陈澈睁开眼睛，望向办公室门口，模糊中看见朱老师走了进来。
“什么？章晴月住院了？”陈澈露出了平日少有的惊讶表情，“她怎么了？”
“没什么大问题，她似乎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之前也时不时地请病假。”朱老师安慰小孩似的解释道。
“她是什么病？”
“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病症名，好像就是免疫力差，不时感冒什么的。所以体育课她基本上都不会参与集体活动，我有次路过操场，刚好碰到他们上体育课，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树下，还怪可怜的。”
“她现在在哪个医院？”
“她还是病人，可能不太适合接受调查吧？”朱老师皱着眉说，“不过话说回来，凶手真的是孟老师吗？为什么你又要去找章晴月啊？”
“这是调查的一环，关于案情，不能透露得更多了。”陈澈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朱老师，请你配合我们警方，章晴月现在在哪家医院？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影响她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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