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REBORN先生！难道十代目真的只能这样了吗？”狱寺担心地望着REBORN，而被望者却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迷你字典。
《意大利文速成手册》呢。
“REBORN先生你倒是说话啊？！”狱寺着急地大吼。
咔哒——冰凉的枪管对准狱寺的眉心“我很烦，别来吵我。”
狱寺怔怔地望着脸上没有一点哀伤表情的REBORN，默默地离开了。此时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
啪。小册子重重地摔在沙发上，扉页敞开着，右下角一行小字：沢田纲吉。这个蠢纲——REBORN这样想着，用衣袖抹去了脸上湿湿的东西。
半个月前。
彭格列家族第十代首领接到抹杀一个秘密研发非人道武器的家族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沢田纲吉带领着手下直奔对手的老巢。一番苦战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然后就按下了那个不该按的按钮。
轰——整个基地湮灭在火海中。橙色的火焰燃烧得很旺盛，在火药的引爆下更是滋生出一种金红色华丽的美。
“你们先走吧——”年轻的首领对守护者们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正要返回去抹杀那个最重要的男人——家族的首领。他笑得很温暖，很让人放心。于是大家同意了他的决定。
他就这么坚定地走进火海。
成片的房子倒下，时间静静地流淌。当所有的建筑都烧成焦黑色的时候，首领还是没能够出来。随后在爆炸后的搜救中，医疗小组在废墟的中心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沢田纲吉。头部被钝器砸成重伤，身体多处受损。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所有人都在问这个难以置信的问题。
你骗我，阿纲。山本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阳光灿烂的男孩，我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壹、
今天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领沢田纲吉离开重症监护室的日子。
所有人都很高兴。山本和狱寺特别准备了二人合唱的节目助兴，这样的情况，往常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碧洋琪别出心裁地做了[无毒]的料理，只是为了能够让他吃下去一些。京子和小春也寄来了祝福安康的明信片，上面画着一条可爱的蓝尾鱼，正在笑呢，高兴地吐着泡泡。
然而当大家来到病房里以后，却发现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偌大的床上空空荡荡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被子里，紧紧地把头埋进雪白的被子中。
他，是在害羞吗？
沢田纲吉的头上缠满了白色的纱布，眼睛也不例外地被层层包住，只留出下半张脸。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心有不甘的样子。他正面对着窗户，阳光把他单薄的背影拉扯得支离破碎。
他，在期待什么？
“这孩子真是可怜”，责任医师走进来，“半个月前的那场大爆炸居然把他伤得那么严重。但活下来就好啊，活下来就好。”
“纲怎么样了？”REBORN抬起头问。
“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医生不情愿地别过头，说出那句他酝酿了许久的话。
……病房里一片寂静。
“不过没关系”，医生极力想拉动气氛，“过2个月可能就会好了。但也可能……”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可能，就永远也不会痊愈。
纲吉茫然地张着嘴，似乎想探听着什么。但一切平静的世界没有一点声音，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大家默默地把带来的慰问品放在床边，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病房。
走在最后的狱寺不舍地看了病床一眼：那个男孩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哎……他盯着门把，在想些什么。
（抱歉，请按顺序阅读）

肆、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
我活下来了，你却死了。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大家都在等你。
今天他们好像来过了，虽然我感觉不到，但我知道。
可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觉得。
这就是彭格列的血吗？
你的意志，我会帮你继承的。
因为，你的嘱托。
伍、
“草皮头，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不阻止他？”狱寺戴着拳击手套，在拳击场上奋力出拳，与对面那个表情凶恶的人搏击。
“我的错！你不是沢田的左右手吗？你怎么也没去做？”那个被称作草皮头的人很恼火，脸上焦躁不安的表情一览无余。
“蓝波也要把耳朵捂起来听不见！”蓝波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捂着耳朵跳来跳去。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看不见听不见是什么感觉。
陆、
我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你脸上惊讶的表情真是有趣，尤其是你连着叫了三百声妈呀的时候。我就这么看这你惊慌失措，然后充满兴趣地逗逗你：“你连自己都不认识拉？”
“自己怎么会跑出来啊？！你一定是鬼！”你抱着头啊啊啊地大叫，这时候我觉得你有些大惊小怪，真是的，不就是你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吗？
当你得知我并不是每天都实体化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大概是怕我给你惹麻烦吧？像蓝波和一平一样。但你不知道，就是那么呼出的轻轻一口气，让我心里有多失落。
算了。
之后你一直叫我要忘记那天的事情，是因为你觉得那样对不起我。
但是，那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忘记呢？
真是笨兔子啊。


柒、
二个月后。
终于到了沢田纲吉出院的那一天。
山本捧着一大盒金枪鱼寿司站在病房门口，狱寺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终于出院了呢。
当一层层纱布被拿下来的时候，病床上的少年缓缓地眨了眨闭着的眼睛，然后慢慢地睁开。周围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山本，狱寺，了平，REBORN，碧洋琪……大家都来了呢。
云雀站在最后直直地望着床上睁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的少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病房。
心里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十代目，你还好吗？”狱寺跑过来扶住他下了床。
“还好。”纲吉吃力地笑笑，慢慢地站起来。
“十代目，不要勉强自己啊！”狱寺担心地说。
“我没事。”纲吉转过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和那天的那个笑容一样美好呢。
只是……似乎有些不同。
不过纲吉能听见能看见实在是太好了。
“这孩子很幸运啊！”医生微笑着走进来。大家一齐鼓掌，纲吉站在人群中间淡淡地微笑着。
微笑着。
一直微笑着。


玖、
今天沢田纲吉终于回到学校上课。
（A） 班一片热闹的气氛。许多人似乎是想嘲笑无能的废柴怎么又伤得一塌糊涂了。
但他们看到纲吉一脸默然地走进教室，淡淡地环视着四周，举止投足间不再充满傻气的时候，竟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嘲笑他。
纲吉有些特别呢。
今天的和以前的。
京子：“阿纲同学好些了吗？”
纲吉淡淡地笑着，温柔地吐出几个字：“不错呢。”
一片淡淡的红云爬上京子的脸颊：今天的纲吉，是不是有些不一样了？……难道自己为他着迷了吗？
“京子！”黑川花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想嫁人了吗？”
“小花别乱说拉！”京子害羞地捶捶花的肩膀，纲吉只是看着，没有惊慌和惊讶。黑川花有些诧异，但还是拉着京子离开了。


爪

拾、
今天去学校了。
那些人还是像以前那样嘲笑你。
他们嘲笑的是“沢田纲吉”这个存在，似乎笑的不是我。
但我必须尽快把自己变成你，就算被他们笑话。
我要代替你活下去。
不，帮你活下去。
虽然我不喜欢京子，但我还是对她笑了。
是你你也会笑的，对吧？
让我想想，你还有些什么生活的细节呢。
拾壹、
这天纲吉又迟到了，云雀恭弥悠闲地在校门口踱着步子，看见兔子远远地向这边走来，走过去扯起他的衣服：“弱小的草食动物都爱迟到吗？”
美其名曰风纪检查实为吃豆腐。这个大家都知道。
没想到纲吉冷冷地打开他的手：“你以为我想。”
然后径自走向教室。
留下正在发愣的云雀恭弥，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体育祭开始了，你去吗？”京子走过来问。
“恩，多报些项目。”
“啊？”京子略微有些惊讶，“这么有信心？纲吉君？”
“恩”纲吉又笑起来。
最近开始习惯这样的纲吉了呢，这个不一样的纲吉。
“什么？！！！！！”
“那个废柴沢田纲吉居然报了这么多项目？！！”
“我们绝对会输的！”
“怎么会？！！”
人们对纲吉的行为议论纷纷，多数持否定态度，只有狱寺坚信自己的十代首领会摘取桂冠。
十代首领，等着你露一手呢。


拾贰、
眼睛开始慢慢变色了，接下来再假装你会很有难度了吧。
抱歉，纲吉，用你的身体去参加体育节。
我知道你并不愿意，只是我不甘你就这样。
或许能借此改变你的形象呢。
但愿如此。
第一次看你长跑的时候是那次被老师罚跑操场10圈的时候。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注意这件事。
那天看你跑得那么累，我很心疼的。
于是我实体化出来陪你一起跑了一圈又一圈。
纲吉，你还记得吗？
那次是我把晕倒的你背到医务室去的。
我敲了医务室的门，然后回到我们的身体里。
老师看见你倒在门口于是很惊讶地把你扶进来。
一定很丢脸吧？
真对不起。
拾叁、
第二天放学之前，云雀恭弥来到了（A）班。
“沢田纲吉，放学到学校楼顶。”云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群聚的弱小动物，一律咬杀。”
云雀走后，班级立刻热闹起来：“废柴，你是不是惹恼了委员长？”
“你可真有种！”
京子担心地看着他：“没事吗？纲吉君。”
“没关系的。”
废柴沢田纲吉同学真是一次次地震撼着同学，他以前不是那个一遇到困难就会逃跑的人吗？
放学后。
纲吉走到楼顶，云雀正在那里睡觉。听到他的脚步立刻醒来：
“喂，你最近怎么了？”
“啊？”纲吉颇为惊讶地应了一声。
“你昨天那个动作是怎么回事？”云雀恶狠狠地瞪着他。
“怎么？”纲吉挑衅地看着云雀，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金红色，此时微微颦蹙着眉，那神情完全就是另一个人所拥有的。
“你不是草食动物。你是谁？”猛然间双拐已架在手上，一股股黑暗的杀气从云雀身体里冒出来。
纲吉只是淡然：“我确实不是兔子。我是言纲。”
“我是言纲。”
“说，你把他怎么了？！！”云雀猛然一惊，这才发现这个人只是和他长得很像而已。难道是跨国的人口拐卖集团？
“沢田纲吉……”言纲顿了一下，“已经死了。”
！！！！！这个事实如晴天霹雳一般打击着云雀。他扯住言纲的衣领，失去理智了一般大吼：“是不是你杀了他？”
“我为什么要？！”言纲反驳，积压在他心底许久的复杂情感终于爆发出来，“难道我会杀死我喜欢的人吗？！”


拾肆、
对不起，纲吉。
今天在云雀恭弥面前坦白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事实。
你当初不是这样想的吧？
可我有什么办法。
看到这么凶的云雀，我不禁想起那些你被“欺负”的日子。
我又不能出来阻止。
你知道吗？
这样很痛苦的。
拾伍、
“那他……为什么会死……”云雀失神地看着地面，喃喃地说。
“大爆炸那天……”言纲垂下眼帘，“他被卡利诺家族的BOSS杀死了。”
“那你为什么活着？！”不相信一般地问，似乎这根本就是谎言。
“他是为了让我活下来，才情愿被杀死的。”
“他是为了让我活下来，才情愿被杀死的。”
“……”


拾陆、
这确实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我带着他们一路杀进卡利诺的总部。四处都是七横八竖的尸体，暗红色的血喷溅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大理石地板。
总部最中间就是卡利诺家族的老狐狸，他坐在椅子上微笑。
我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后悔听信了纲吉，我不应该冒这个险把他带进来的，要是早知道就好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我和他并没有说话，他高兴地笑着然后说：“终于有个人陪我一起死了。”
四周都是翻滚着热浪的火海，热气腾腾的空气让我心烦意乱。
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一个壮汉，手里拿着铁棍砸到他身上。
正在用他身体的是我。
本来死的会是我。
但他感觉到了，就在那个瞬间，他用自己的意志强行进行了人格转换。
2秒钟的时间，却那么遥远——
他死了。
那个人疯狂地笑着，然后奔跑着融入了火海。
纲吉临死前有个声音在我脑海里说：
“言纲，真高兴你活下来了呢……”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可彭格列的大家还在等我……”
“言纲，可以代替我好好活下去吗？……”
“让大家心中的那个沢田纲吉活下去吧……”
“兔子，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着急地问，正在等待一个回答。
“哦……言，我喜欢你。”纲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渐而消失了。
“我也喜欢你呢，兔子。好好睡吧……”我安慰着，然后目送着他的远去。


拾柒、
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一行泪水从我的右眼眶里流淌下来。
人的心分成两半，纲吉死了，这个身体也就残缺得不完全了。
当我伤心的时候，只会从右眼里渗出晶莹的泪花哦，因为左边的纲吉已经不在了。
我不想解释什么的，那么就作为兔子的替身一直这样过下去吧。
要一直一直……
我就是沢田纲吉。
我是作为言纲，对我最最亲爱的兔子说的。
兔子，分开这么久了，我会想你啊。
兔子，过得好吗？
……
-FIN-


①、
“沢田纲吉！——”很清脆的声音穿透蓝天，在白云的缝隙里飘荡，远远地就能清晰地听见。
我手里提着公文包，追上那个走在盘山公路上的身影，“小木，你真的打算这样走到吗？”
那个叫小木的女孩无奈地看着我：“谁叫我们唯一的希望抛锚在半路上了呢？”顿了顿，然后又说：“那么我们一路跑过去吧，快要上班了哎——”
“好啊！”我笑眯眯地看着小木的脸，然后出其不意地向前冲出去。小木愣了愣，随即马上一边笑一边追赶上来。她拍拍我的肩，似乎是酝酿了好久别出心裁的话：“我追上你了，兔子同志！”
——我忽然愣住了，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然后怔怔地站在公路的旁边。
从下面看过去是碧蓝的海。树木还是那么郁郁葱葱那么绿。白色的水鸟在天地间翱翔着，划出一道道美丽的痕迹。
然而，我们都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样子了。
②、
21岁的我已经不再上学了。
我在有海边的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小文员的职位。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不想起那个伤心之地。对了，我本来差点就可以完全忘记的。
但小木的话却触动了我心底一块最隐秘的地方。
我明明把什么封锁在一个箱子里藏在那里的，现在箱子似乎被打开了，什么东西悄悄跑出来把我的心揉得满是皱纹。
兔子……兔子啊……
我曾经这样叫过什么人么？


③、
拥有悠远历史的彭格列家族因为十代首领的一句话而解散了。
“请大家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年轻首领的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库洛姆不禁嘤嘤地抽泣起来，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十代……” 狱寺欲言又止，眼里充满着不舍和难以理解的愤慨。
沢田纲吉低下头轻轻避开了他的视线：“对不起，大家。”
说完没有回头转身离开了建造许久才建成的基地。
所有人都蒙在鼓里然而只有云雀明白他的初衷。
反正这样下去谁都不会拥有幸福。
④、
我终究还是回到了日本。
什么力量驱使着我回来，于是我就跟着它来了。
漫步在街角，脸上铺着阳光软软的绒毛，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回到了并盛，看到了当年我留于此处的课桌。最后的一段学习生涯里我总是动不动就想画只兔子呢，桌上到现在还残留着那些发着灰白色柔和光芒的铅笔痕迹。
突然回想起前年京子发来的消息呢：“阿纲，最近还好吗？”
我没有回。
我不敢回。
我担心我会想起那个红着脸在角落默默看着京子的男孩。


⑤、
走过拐角的时候我听到一阵清晰的打电话的声音：
“什么？”
“不要啊啊啊啊……”
“你你你……”
多么像我听了十八年的话呢。
我把头隐没在墙边的阴影中，心里甚至充满了期待：不会就是他吧？……
一个长着好看的棕色头发少女正抱着电话听筒笑呵呵地与什么人交谈着，时不时还露出几个特别俏皮的微笑，时而脸上浮现出娇羞的红晕。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突然像有什么来临了一样不由自主地捂住嘴。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从右边的眼眶里流淌出来。
怎么擦也擦不干。
兔子，为什么要想起你呢？
为什么要这么难受呢？
你回答我好不好？
……
……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