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并不都是好好的
原来什么我都有预感

和松间月的父母吃完饭之后，他上线的频率进一步降低了
而且我能感觉到不是因为忙或者如何如何，更像是他不愿意上线一样
以前我如果喊，他只要能排得开时间，他可能10点11点都愿意上线来陪我一会，哪怕我们就是去论剑台插旗
我们也都懒得挂yy了，就靠剑三自己的队伍语音，每一把插旗打完，松间月都会再组我和我聊两句天，也顺便说说刚刚那一把打的怎么样
如果我打得不好，他进队的第一句台词肯定是：
……啧

而现在，就算我早早地问了松间月，他很多时候也只回我一句：改天吧，我今天实在没有空
……好吧，你忙吧
我总是这样回答他
我隐约地知道我在失去松间月
我在失去我认识了10年的师父

而我对此无能为力

平心而论我家绝不算穷，不客气地说一句，就是江浙沪省会独生女的含金量
其实我也知道松间月的父母想要什么
而他们想要的，我，乃至我们家，都必然不可能给的了
如果说上海的房子，举全家之力咬咬牙努力一下还能解决
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份证号就注定是3301开头，这是绝对更改不了的
我不想恶意揣测或者诋毁任何人，也理解这和所谓排外无关，只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想为自己的孩子谋求资源重组的效益最大化，好为儿子乃至孙辈都能铺下一条阳关大道罢了
或许看到这里有人要说我懦弱，说我不争取怎么知道结果
但其中细枝末节我已经不愿再回忆，我只能说我看的很清楚
——我甚至连上桌谈判的门票都没有

松间月在游戏里失踪了整整一周，偶尔碰到他上线，也是做个矿跑日常就下了
在游戏之外，我们确实算是保持着联系，却又默契地在聊天时对屋子里的大象闭口不谈
而那一周到了周日，松间月来喊我：“阿貂有空，打33吗？刷5胜速来”
我说好

那天33打的挺好的
我还记得那是11月的一天，打完五胜阿貂还不尽兴，于是我们又全部打到2200才收手决定告一段落
上海的冬天来得不太快，坐在我的卧室里正好有阳光很舒服地洒进来
怎么看都是温暖明媚的一天，但只有打开窗子，才知道外面已经有了初冬的寒意
松间月问我
雁回，你想出来晒晒太阳吗

我换了衣服出门和他见面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耳朵里塞着耳机，感觉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笼罩着
我隐约感觉好像是那种季节性的抑郁状态又找了回来
如果我知道我这种状态会让我后面作出什么决定的话，我可能宁愿那天没有答应松间月的邀请

我没有化妆甚至没有挑衣服，就是随便套了件大衣蓬头垢面地在松间月第一次和我见面时推荐的那个，苹果派很好吃的咖啡馆等他来同我会合
他家的苹果派很好吃，咖啡也是合我口味的那种，我有时也会去犒劳一下自己来个下午茶
但那天我盯着菜单看了半天，最终跟店员说
“请给我一杯肉桂牛奶，谢谢……对，其他都不要”

那天我和松间月到底都聊了些什么，我甚至都记不清了
或者可能他看出了我状态不好，没有太多说话
我坐在那里感觉着牛奶在嘴里逐渐变成不妙的余味，看着对面的松间月，心里想着
看吧，这就是你徒弟冬天的样子——寻死觅活，灰头土脸，一无是处
我对你一点用也不会有
或许你应该，应该和你家里人介绍的那些相亲的女孩——不管是哪一个都好，和她们见见面
如果念头可以具现化，我想当时的我一定浑身都在冒恶毒的黑色泡泡

他好像问了我什么，我答非所问地说：师父，我好累

然后我喊他的名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问这句话时我觉得有些可笑
那一瞬间我不无讽刺地在心里想，我像极了一个讨不到名分的怨妇，明明是“正牌女友”但我和松间月其实没有官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一样的事情来确认我们的关系
但是我们都默认一样地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恋爱对象，更不要说松间月对家里人都算是正式介绍过我了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王菲的《暧昧》唱得真好，几乎就是真实写照
我和松间月好像其实也是走在一条暧昧不明的路上，谁都不去问前路，好像这样就能一直走下去

在贴吧里看多了818，就会觉得松间月和我简直几乎有一点上一辈人的气质
没有那些抓马的奔现419，连出门旅游都是两个房间
出门牵手不论，拥抱的习惯都是后来培养的，偶尔有亲吻，松间月也都是尊重我的意见
发乎情止乎礼，感觉还挺男德充沛的
但也让我偶尔会疑惑，我们的关系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亲密吗？

有时我挺恨剑三的
比如我对松间月脱口而出的称呼居然还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