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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同人文/病娇向/夜莺]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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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飞溅的尘土,硝烟的余韵,有些眩晕的大脑...
  一时间眼前的视线被完全遮蔽,自己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浑浊不堪,直到某一片鲜红刺痛了自己的神经,肢体才恍若隔世地伸出,追逐着抚向那一抹恶意的鲜红,然后被黏腻的触感以及残余的温热烫得手指不禁回缩。
  毫无疑问,此时自己脸上像香槟酒一样流淌下来,遮挡住眼睛的,是血。
  不过,头部并没有疼痛的感觉,这并不是自己的血液。
  眩晕感并没有消失,察觉到这点的头脑依旧慢半拍,似是还在做梦一般愣在原地。
  “丽兹!丽兹!清醒点!”
  白角,白发,美丽的萨卡兹女性,自己的友人,正控制住力道地摇晃跪坐在地上的自己,迫切的喊话试图将自己从朦胧中拉回现实。
  然后,随着闪灵的喊话,周围的声音才逐渐清晰起来,枪弹与法术的轰鸣声,焦急的呼唤声,指挥撤退的喊声,用约好的暗号吹响的哨声...
  夜莺的世界终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不再犹如幻境般朦胧。
  “我...怎么了?”
  一只手托起自己的额头,夜莺如梦初醒般地垂下视线,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
  得到肯定的回复之后,闪灵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连一句解释的言语都没有,片刻不停地起身并握紧自己的法杖,语气也不再向平素那般温柔。
  “我需要你冷静一点,丽兹。”
  夜莺一时间没有听懂闪灵的话,她用手撑住地面,想拖起这具孱弱的身体勉强站起身——然后因地面上的不明液体一滑,上半身再次倾倒了下去,却触碰到了自己身旁异样的柔软。
  ...咦?
  自己的身旁,何时有了另一个身影?
  “丽兹!”
  血,很多的血——自己脸上和手染上的,应该是一样的血液。
  倒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男人,是博士;几乎浸泡在血泊之中的这个男人,是博士。
  那个模样一点也不像以往的他,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别过去的脸上满是尘土和血渍,惯用手也...消失掉了,只有手臂的断端正在不停涌出鲜血,对于身边的动静和喊话丝毫反应都没有的他,毫无疑问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你冷静一点,丽兹...会没事的...”
  焦急地俯下身体,闪灵将双手放在夜莺的肩膀上,极力控制住她自己的情绪与力道,试探性地挤出一句宽慰。
  “我很冷静。”
  有点出乎闪灵预料地,夜莺回复的语气的确平淡无波,让前者一时间甚至有些错愕,然后下一秒便反应过来此时不是有空发愣的时候,她一扫计划失败陷入的短暂混乱,开始拿出队长的气势喊出声。
  “那,我需要你帮我,丽兹,你来帮博士止血——芙蓉!拿点冰块和干净的收纳袋过来!”
  “明白!”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闪灵熟练地指挥起在场的医疗干员,虽然一切发生地都太过突然,不过早已司空见惯鲜血的她们都在努力将博士逐渐凋零的生命拉回这边。
  仅仅十余秒后,跪坐在地上的夜莺已经开始用双手拼命压住绑在缠在博士右手残端的止血带,而芙蓉拿来干净的袋子和冰块,将博士的断肢放入保存,闪灵则是开始咏唱起治愈的法术——在进一步的转运部队支援来到之前,她们必须坚守着最底线的治疗。
  夜莺垂着视线,盯着自己压住伤口的双手,再一次陷入了朦胧。
  尽管自己已经用尽全力,可是血液依旧从指缝中慢慢地渗出,明明博士的体温已经可以触及地降低,但为何...这涌出的血液,依旧能够灼伤自己皮肤般地发烫?
  夜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双唇梦呓般地微微张开,翠绿色的双瞳缓缓上移,目光落至昏迷不醒的博士身上。
  眼前被抹去了曾经的笑容与自信,如同风中残烛的博士,此时仿佛能够看到他的生命力如同破掉的沙漏般,沙粒随着微风无声无息地消逝着——夜莺感觉得到,自己的呼吸正在逐渐变得急促。
  ...为什么呢?明明应该会很痛苦,痛苦到内心都感到刺痛,明明若是不再能看见博士的笑容,自己心中的拼图也会缺失很大的一块。
  可是,此时此刻的夜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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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下一项,视力方面。”
      与心态看着相当平静的博士相反,此时的凯尔希显得有些动摇——因为长期在医疗部共事的缘故,夜莺能看得出来凯尔希的状态不同往常。
      曾经的凯尔希即便是情况非常不容乐观,她口述检查结果报告的时候也是尽量保持绝对的冷静,像是机器朗诵一样标准的发音,以她的方式去宽慰患者的情绪——但此时不同,她翻页的动作有那么一瞬甚至让人感觉笨拙。
      在念某些专用名词的时候,凯尔希甚至会念错,然后语气明显停顿的同时揉一揉眉间,简直难以想象。
      夜莺没有资格也不会去责怪凯尔希,因为目前的状况比所有人想的都要糟糕。
      要最简单,直接以及明确地说明情况的话,那便是博士被迫失去了自己惯用的右手,双目的视力因为爆炸产生的碎片产生了不可逆的影响,左眼甚至...已经摘除。
      与以上两点相比,极度虚弱的体力,运动功能轻度衰退之类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比较轻微了。
      博士仅剩的那只眼睛并未作太大幅度的晃动,只是很平静地将目光放在凯尔希的脸上,似是已经进入梦境般地一言不发,直至站在自己身前的凯尔希将手中文件板的内容完整地复述一遍,他才稍微有了些动作,像是忽然复活的雕像。
      只见博士微微地举起自己的左手,在空中小幅度地比划了一下,露出了和熙的笑容。
      “体检报告,需要我签字吗?”
      “...”
      啪——
      文件板在博士的脑袋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发出了坐在角落的夜莺也听的一清二楚的声音。
      然后,凯尔希后知后觉地怔在原地,望着轻轻挠着头的博士,此时她的心情有多么复杂,恐怕也只有她自己能够清楚了。
      “你觉得我会笑一笑吗,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形式的玩笑,博士。希望你考虑清楚自己的处境,再开口跟我说话。”
      “只是想让气氛变得不要那么严肃而已...”
      “现在的情况难道还不够需要严肃对待吗?你的手和眼睛...”
      如同触发了什么警戒词一样,凯尔希那冷漠的言语再次稍作停顿,她回想着两日前的抢救手术中,自己在手术台上慌乱的失态模样与最终无能为力的结果,偏过头去的她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唇,将怒意扫到心中的角落。
      “...已经失去生理机能了,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恢复与适应期,我希望你能够绝对配合医疗部的干员们的要求。这是罗德岛层面的命令——也是我个人的请求,博士。”
      “这样啊...我明白了。”
      被凯尔希无比认真的语气传染了般,博士眼中闪过意外的同时,也终于收起了平日那种轻快的语调轻轻颔首。
      得到了差强人意的答复后,凯尔希也没有过多地停留,留下一句“今日夜莺干员会照看你,还有别的医护助理会来。”便离开了病房回办公室,去处理她已经搁置许久的工作。
      博士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自动门缓缓合上才收回视线,目光在天花板上漫无目的地打着转。
      “博士。”
      听到了呼唤自己的声音,博士才垂下头,循声望向走到床边的来者。
      那是位浅金色微卷发的萨卡兹女孩,从角落的座位上起身向这边走来的一系列动作还略显笨拙,不过博士看得出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云淡风轻的表情中汇聚着她不少的努力吧——在博士恍神中,夜莺已经扶着床边的扶手,坐在博士的身前。
      不过即便是拉近距离坐下后,夜莺看起来也并不急于开口,只是用那双翠绿色的眼瞳安静地与博士对视着,似是微微闪烁着光芒的双瞳蕴含着何样的感情,曾经的博士无法理解,现在的他自然更是无法参透,她此时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博士既好奇又稍微有些恐惧。
      出乎意料的是,夜莺在无言地对视了几秒后又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刻意地回避着博士的视线,苍白的薄唇翁动,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最后才求救般再次将目光放在博士脸上。
      这个时候博士才发现,夜莺只是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而表现得有些慌张,毕竟在自己的印象中她并不是那种会主动提起话题的人——博士轻笑着,随意提起一个话题。
      “身体好点了吗,丽兹?抱歉,你刚刚复健行走不久就遇见这种事...”
      “请...不要说这种话...”
      “丽兹?”
      博士并没有想到,只是察觉到夜莺的行走还稍有些不熟练所以提了一句,但她的反应比自己想的还要强烈,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词句刺痛了她的神经,她近乎抗拒地回绝了博士的关心,比想象中还要迅捷地站起身并向博士凑了过来,差点因为失衡向这边倾倒,还好坐在病床边沿的位置让她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那双绿色的瞳自上而下俯视着博士,近乎恳求般地颤抖着,一字一顿的话语,从苍白的唇中道出。
      “不要说这种话...明明博士才是...应该被关心的那一方才对。”
      “我真傻,本来想安慰一下博士...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反倒被博士安慰了...”
      “对不起,对不起...”
      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夜莺开始不断低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那些轻语明明是诚恳的道歉,却敲打得博士的鼓膜有些刺痛。
      一下被拉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让博士不禁愣在原地,第一时间甚至没出言宽慰上几句像样的话语,直到夜莺的语调逐渐染上了哭腔,他才重新返回现实。
      “我不介意的,这也不是丽兹的错...冷静点,而且我不想看见丽兹这个样子,答应我不要哭泣,好吗?”
      “...嗯。”
      宽慰的话语,效果似乎比博士自己预想中的都要好一些,夜莺虽然依旧没有露出笑容,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内心深处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坚强的她向博士点了点头,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不过夜莺却依旧没有坐回原处,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手撑在病床上,俯下身来贴近着博士的脸庞,那双绿瞳依旧静静盯着博士,却又一言不发。
      博士知道这是话还没有说完的意思,也合上唇静静地等待着夜莺开口,反正现在的他最不缺的也就是时间。
      许久,夜莺那以这个距离来看更显得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开,挤出了一句细若蚊声的话。
      “明明...”
      “那时候是博士...”
      “我...”
      不过博士并没有听清那句话,不单是音量被刻意压得很低,而且不速之客的到访也让话题中断——门边传来的咚咚咚,咚咚咚,刻意加重的敲门声音让夜莺的诉说戛然而止。
      博士循声望去,夜莺的目光却在博士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转向了门边。
      那是一位女性干员,她噙着颇为慵懒的笑意望着二人,明明无声无息地进入了病房,却还是刻意敲敲门沿的金属发出很大的动静,表示她的到来。
      银灰色的短发,青蓝色的竖瞳,黑与青相间的羽,以及礼貌温和,却很渗人的笑容。
      是霍尔海雅。
      就算是最荒诞的梦里,博士也想不到霍尔海雅会来探望——姑且算是来探望自己,油然而生的困惑把斥责的话语踢出脑袋,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瞬,才开口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霍尔海雅?”
      “嗯...?老实说的话是从一开始,我在单向玻璃外欣赏着无聊的三流恋爱剧,只不过看你们这样下去都要亲上了,我才适时地出来打断一下,避免难看的事情发生。”
      “...无论从哪一点来说,都称不上‘适时’,霍尔海雅。”
      “哈哈哈,也许吧——总之,我是来探病的哦。”
      霍尔海雅那双幽绿色的竖瞳饶有兴致地盯着博士,咧出一个幅度的朱唇中,若隐若现地露出两颗尖牙,接替已经坐回位置上的夜莺,她走到病床旁,俯下身直勾勾地与博士对上了二分之一的视线,旋即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博士。
      博士自然是摆出一副警惕的模样,这也被霍尔海雅看在眼里,她像是在看某种笑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对好心探病的我,没有一点善意的表示吗?”
      “我只是在想你对探病一词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别的不说,明明两手都是空的。”
      “嗯...?因为情况比较急没来得及准备?而且博士现在应该也喝不了酒。啊,要不干脆抱一下,做一点不能出现在监控里的事情,心情就会好一点了吧?这算不错的礼物哦?”
      “你现在出去就是能帮上最大的忙了。”
      “哈哈,玩笑而已,玩笑。”
      霍尔海雅瞥了正在收敛情绪的博士,瞟了一眼坐在一边如同木偶般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正眼看向二人的夜莺,她稍一哑声后,以相当复杂的表情轻咬嘴唇,从容和她的笑容一起收敛了几分。
      “我只是很遗憾,本来我已经向凯尔希提交申请书,竞选医护助理。”
      “.......然后呢?”
      “然后输给了夜莺小姐。”
      “这大概是我本日最感谢凯尔希的一瞬间。”
      “所以说很遗憾嘛。”
      轻笑着摆了摆手,霍尔海雅就近坐在了床沿上,为了避免对上视线而看向博士失去的右手,似漫不经心地喃喃着。
      “很遗憾...不能近距离看着博士的惨样,我是没想到你会有沦落到这种下场的时候,真不像你呢,指挥的时候喝多了?”
      “人都会有失误吧,你当我是什么神人之类的吗?”
      “哈哈哈,或许曾经是,现在算是明白——你的生命也够可怜的...”
      嘴上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的同时,霍尔海雅的话语忽然停顿,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向博士断掉的右手靠近着——却被另一只纤细的手给轻轻扶住,她抬起视线,发觉夜莺那双绿瞳正与自己对视。
      霍尔海雅倒是很意外,本来一言不发的夜莺正如自己印象中那样软弱,但此时竟然会阻止自己的行动,真是有趣。
      “霍尔海雅小姐,博士需要静养...我想,你我都该先行告退了。”
      “...行吧,闹剧也该收场了。”
      “那么,博士,您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嗯,再见,丽兹。”
      博士没想到霍尔海雅退却地这么快,还以为她多少会讥讽两句夜莺,再像往常那样打着哈欠一脸扫兴地离开,不过这次的她居然有这么好说话,大概也是给身负重伤的自己一点面子吧,直到夜莺向自己道别,他才点点头,草率地说了句告别的话语。
      真的不会难为夜莺吧——博士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地想着,毕竟现在的他想要阻止争端的话,实在是相当费劲。
      ——————————
      砰——砰——砰——
      医疗病房外走廊的墙壁被敲得异常响亮,声音在无人的长廊中回荡几次,才逐渐消散。
      “该死!该死!该死!”
      霍尔海雅近乎疯狂地呐喊着,紧紧握住的拳用力地锤击着墙壁,一点儿也没在乎跟在身后的夜莺——后者回过头确认了门已经合上,以病房的隔音效果,博士应该听不到。
      尽管平日一起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多,但在夜莺的印象中这绝非是那个从容不迫的霍尔海雅,她将所有的失态展露在自己面前,与其说是并不在乎夜莺,在前者看来更像是一种告诫。
      果然,霍尔海雅察觉得到夜莺的视线,缓缓转过头来,噙着笑容一步步向夜莺走来。
      “...您需要包扎吗?”
      “我现在,像是准备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顾手上轻微的出血,霍尔海雅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瞳锁上了夜莺,如同狩猎的蛇盯上了笼中的鸟一般,不过夜莺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静静地望着她。
      也许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霍尔海雅轻叹一口气,收起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当是威胁也好,请求什么的也好...我说,护士小姐?千万——千万不要让博士死去,好吗?”
      “...”
      “嘛,不过那是你的本职工作就是了,就当我胡言乱语吧。”
      没有给夜莺回答的时间,仅仅是撂下一句蹩脚的谎言,霍尔海雅就转身离去,仿佛在宣告着,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夜莺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她没有责怪霍尔海雅的态度或是生气之类的,只是单纯地陷入了沉默,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幽暗的灯光之中。
      自己如同被什么击中般,夜莺感觉到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迷茫旋即填满了胸膛。
      然后突然,啊,这样啊,原来如此——恍然大悟似的,这句话从心里一下子往大脑跑去。
      “原来是这样啊...”
      夜莺在心中细细咀嚼过霍尔海雅的请求后,才发现一些令人在意的地方。
      “霍尔海雅小姐...是那一边的人啊...”
      表情似是感到遗憾,夜莺缓缓垂下了视线。


    IP属地:广西2楼2024-08-30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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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23: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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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博士先生!”
        只是一如平常地,博士带着自己的每日助理——今天是夜莺,二人一起走在走廊上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途中却被一声急促的声音叫住。
        二人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小跑过来,她站定在二人面前的第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生怕自己如果跑慢了一步,博士就会消失般焦急。
        博士刚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嘘寒问暖,伸出去的手却被她紧紧握住。
        “我都听说了,他,他们说,博士先生受了重伤——啊...您的手...”
        “我没事,丽萨。”
        望着博士空荡荡的右手袖口,铃兰就抑制不住自己发酸的鼻子,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握住博士左手的力气更是前所未有地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痛楚,动作有些笨拙的左手想顺势伸出拭去对方的泪水,反而被铃兰更加用力地拥入怀中。
        抽泣了几声后,铃兰抬起头,在看见博士刻意遮住的左眼时,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情绪进一步向着崩溃的边缘涌去。
        “这不能叫没事!没想到博士先生...居然伤得这么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铃兰现在什么也帮不上忙,对不起...”
        将博士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在明白了她自己能做的事情仅此而已之后,铃兰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娇小的手臂却格外地用力,仿佛是想把博士那干枯的手掌嵌入自己脸庞。
        温暖,柔软,湿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让博士一时有些怔神,愣在原地。
        自己真是丑陋啊...
        让这么小的孩子为自己流泪,却一句合适的、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博士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像曾经只是受个小擦伤那样,对铃兰从容地说出“那下次就拜托你保护我了”这样大概算是宠溺的说法。
        正在博士为此苦恼不已的时候,另一个娇小身影从视野边缘走近博士身旁,原来铃兰还有同行者,抱着这样的想法斜过视线,等那道身影站在自己身侧的时候,他才发现是巫恋。
        “中午好,小巫恋。啊,难道说你们是结伴去吃午餐?抱歉现在的状况稍微有点...能稍微等一会儿吗?”
        被哭泣的铃兰紧紧抓住手臂,这幅狼狈样的博士只能下意识地抬起手向巫恋打招呼,但能做到的也只是让空无一物的袖口在半空向前方荡了一个不小的幅度,仅此而已。
        而看到了在自己面前晃荡的袖口,巫恋轻“啧”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洁之物,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和鄙夷,旋即伸出手将博士风衣的袖子抓住,如同孩童的恶作剧一样打了一个结——然后像是不放心一般,又打了一个。
        正当博士想问这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却感受到脸部一阵冲击——巫恋举起绕成一团的袖子,把它像摆锤一样抛向空中,砸中了博士的脸,虽然其实一点也不痛,但也足够令博士将刚至喉口的话全部咽下。
        “骗子。”
        “小,小巫恋!不可以这个样子...博士他也很难受!”
        简短却带有无比厌恶的话语从巫恋的嘴中说出,听得一旁的铃兰都连忙松开自己的手,焦急地摇晃巫恋的肩膀,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问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而巫恋只是不耐烦地拨开铃兰的手,带刺的态度依旧没有缓和。
        眉头紧拧,那之下的目光更是充斥着厌恶,巫恋再次与愣在原地的博士对上了视线,只不过这一次巫恋的目光明显有几分动摇,望着发愣模样的博士,她紧绷的表情还是微微一松,然后像是要吞下什么般地,紧紧一咬牙。
        “骗子...”
        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话语,巫恋重复了一遍对博士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她别过了视线,低下头紧紧抱着自己的玩偶,不愿对上博士的目光。
        一旁的夜莺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不如说当博士求救般的视线望向她那边时,发现她正闭着双眼等待一切结束,往尽量温柔点的方向想的话,也许是不愿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不过也是,这都是自己所作所为造成的问题,不能把这样麻烦的解围抛给她才对。
        可是,这样残破的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呢?
        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语,博士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右手紧随而来传来的幻肢痛比想象中来得剧烈,同时也扎在了他的心脏。
        好在,愿意解围的人及时出现,才让这幅冷场的尴尬局面有所缓和。
        “哎呀!就说怎么在餐厅找不到你们两位,小铃兰,小巫恋!好孩子要按时吃饭哦!”
        紫发的萨卡兹挥着手小跑过来,向众人露出元气的笑容以示问好,然后将她的手按在两个小小的脑袋上,稍稍用力地揉了揉作为大人的惩戒。
        “啰嗦,还有别随便摸我的头!”
        “芙蓉姐,博士他...”
        巫恋不耐烦地将芙蓉的手甩开,而铃兰则是像急得要哭出来,目光不停地瞟向博士的方向,希望能得到芙蓉更多的解答,不过芙蓉却轻拍拍手,将这个怎么看都不太愉快的话题翻篇。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不可以给博士添麻烦哦,他还在恢复期呢,而且看上去今天还有工作——是吧?”
        “算是有些工作要处理吧。”
        “嗯,就是这样,所以该回餐厅吃午餐了,我们走吧。”
        对自己猜中博士的心思很是得意,又或是能帮上博士的忙而感到高兴,芙蓉的笑容显得更加和熙,牵住二人的手也忍不住轻轻晃悠起来,这温馨的一幕让博士心情久违地一暖。
        不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没说的话,回程的路刚走到一半的芙蓉转过头来,冲着还没离开的博士一边挥手一边喊话道。
        “对了,博士!你身体总算恢复到能下床走动,我还没祝贺你的!回头我给你做营养餐,要全部吃完哦!”
        “呼,我会的...?”
        对此有着一定阴影的博士,回答的语气在句尾微微上扬,不过芙蓉并没有听出他的动摇,只很大声的喊了句“好!”并握紧了拳头,一副对此充满干劲的模样。
        博士倒是希望对方不要这么有精神,至少把营养餐的量控制在一个人能吃完的程度,而不是装满整整一个餐车。
        不过这也是芙蓉表达她关心的方式吧,这份温柔让博士稍稍打起一点精神,他偏过头想跟夜莺说一声继续走吧,却发现后者正捧着自己被打结的袖子,手指用力想解开巫恋缠起的结却效果不佳,脸上旋即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老实说还挺可爱。
        “丽兹,你在做什么?”
        “啊,我想...帮您解开这个...”
        “其实不用管也可以吧,就这样说不定也挺好的?”
        “这不好吧...清洗的时候,还有与人交谈的时候,可能会造成困扰的。虽然的确不影响行动,但——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说出“不影响行动”这句话的时候,后知后觉自己的话语有多么刺耳的夜莺轻轻惊叹一声,身体也下意识地向博士一靠,手用力握紧袖口,然后抬起视线望向博士的脸,为自己的失言道歉,目光像是在渴求着他的原谅。
        没有想到自己开的小玩笑,夜莺会这么认真地考虑,反倒是博士在思考是否需要道歉了——不过为了不让夜莺更加自责,他只是挤出笑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于是夜莺执拗地继续为博士整理袖口,稍微花了几分钟时间才把巫恋死死缠上的结打开,对此还不满意的她手掌垫在下方,另一只手轻轻捋顺抚平皱褶,直到觉得没有问题之后才将袖子放下。
        刚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语,夜莺却动作熟练地退至一边,继续当一个安静的跟随者,甚至感觉她并没有与博士对上视线的打算。
        博士稍一怔神,也不再多言,继续向他办公室的方向迈开步伐。
        当博士挪开自己的视线后,夜莺那在旁人看来可能有些灼热的目光便轻轻跟上,爬满了博士的后背,自始至终。


      IP属地:广西3楼2024-08-30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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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博士,这份文件应该收在什么地方?”
          “那份是上次的行动报告,放在桌上左边第二个文件盒里吧。”
          “这一份呢?”
          “这是干员写的申请...放在待处理那边吧,之后我会处理。”
          “还有这一份。”
          “这一张已经用不上了,放入碎纸机。”
          简单地把桌面上的灰尘擦去后,博士和夜莺便开始了今日的文书工作,主要流程是将积压的文件分类处理,谈话内容也大概如上——大部分的文件夜莺都能按照助理的经验分类好,少数拿不准的就会询问博士,而博士只是看一眼就能够辨明是哪一类的文件,所以效率并不算低。
          不求过多言语的二人分工处理着文件,那堆积成小山的纸张总算稍微降低了些高度。
          “博士...记得真清楚呢,只靠我的话就稍微有点困难,会很头疼的...”
          本来以为夜莺并不想多聊,事实上在博士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非常非常安静的类型,在工作中也基本上没有多余的闲谈,没想到在这时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赞美的话语,让博士手中的笔都不禁略作停顿,在纸上晕染了一个难看的墨点。
          博士抬起头,试图与夜莺对视,但对方如同没预料到博士会听见自己的低语,那双绿色的瞳下意识地躲避着视线——后知后觉这样不礼貌的她,试探性地将目光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弧线,旋即牵住了博士目光。
          这算是夜莺的鼓励吗,平时助理工作不会抱怨半句的她,这会儿却抛出了合适的话题,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博士尽力抿出了一个微笑。
          “毕竟是每天都在做的工作,想不记住也难——丽兹这是在对我做记忆力测试吗?毕竟脑袋才刚刚...”
          “我...我没有!我没有!”
          意料之外的反应。
          如果博士跟别人说,他看见夜莺表情慌乱无比,脚步迅速却又有些踉跄地向自己扑过来的模样,一定会被人说“博士的脑袋果然还是撞坏了吧”,肯定会被当成某种醉酒后的疯话。
          但事实就是如此,听到博士自嘲的玩笑话后,夜莺忽然提高音量呐喊一句,娇小孱弱的身体便朝博士扑了过来,这一切仅过去短短数秒,几乎没给博士任何的反应时间,夜莺因为惯性向前甩出的几缕长发就已经扑打到了他的脸上。
          若不是二人之间还有一张办公桌存在,结果不是夜莺摔倒在地上,就是会直接整个人撞在博士怀里吧,现在夜莺保持着半趴在办公桌上的姿势,表情虽然依旧淡漠,目光却热烈到如同在灼烧博士的双眸。
          这也是第一次如此之近地看见夜莺的绿瞳,果然是可以被称作宝石程度的美丽,加上她本就白皙到病态的面颊,异样的美感将博士那句本该很着急的“没事吧”都直接被堵回了喉口。
          夜莺突然情绪激动的表现让博士有一种被抽离现实的感觉,恍神了一会儿后,左手传来温柔细腻的触感才将他拉回了现实。
          就像方才为博士解开袖口的结一样,夜莺执拗地用双手包裹住博士的手掌,不顾博士下意识缩手的动作,紧紧地将其握住保持在原位置,固执到博士就连为了不伤到她而松开手中的钢笔都做不到。
          不知为何博士有种预感,哪怕被笔尖刺穿皮肤,哗哗地流出鲜血,炽热的鲜血和冰冷的笔墨混在一起洒在桌面——夜莺也不会在意分毫,依旧会这样默默地望着自己。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在为博士能继续工作而感到高兴...真的只是想跟博士说两句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误会,抱歉博士,真的很抱歉...”
          “抱歉,丽兹,是我又说傻话了。”
          “请不要向我道歉,博士什么错都没有...”
          明明开这种不合时宜玩笑的是自己,夜莺却如此郑重地向自己道歉,这让博士有些无所适从,只怔神般地点了点头,手背传来的力道才微微变弱几分,让后者的神经也不再那么紧绷。
          同样对这非常近的距离有些后知后觉的她,似乎刚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夜莺无处安放的手指拨弄起博士的指腹,又顺着博士手中的笔往下轻放在纸张上,她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博士的字迹上,然后表情很明显地沉了下去。
          “我...喜欢博士的字,喜欢博士曾经为我写的诗和文章,在病房独处的时候也是...那是很难忘的一段时光...”
          博士当然不可能不懂夜莺在说什么,现在博士用左手慢慢练习的字迹,就算用恭维的话来说,也绝对称不上好看,只能说勉强分辨出内容,仅有这种程度而已。
          “丽兹...”
          “是我说太多了...博士什么错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应该继续助理的工作。”
          嘴上依然说着似曾相识的话语,得到台阶的夜莺礼貌地松开自己的手,又后退两步合适的距离,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身前,方才强烈的感情波动再次被压抑住,平静地像个精致的人偶。
          然后,人偶的发条嘎吱嘎吱地开始运转,夜莺再次开始了文件分类的工作,只不过这一次她刻意地侧身背对着博士,似是不再想有任何的言语交流。
          懊恼着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选项的博士,此时也只能轻叹一口气,拿起手边一叠处理好的资料,起身准备把它们放入柜中锁好。
          “嗯...偏偏是最高的一格吗。”
          望着在文件柜最顶层位置的收纳格,博士在脑海中思考着现如今降低文件柜高度的可能性,不过还是摇摇头作罢,轻手轻脚地走到角落里拿单人梯。
          单手去完成架梯子的动作总感觉有些别扭,还得用一只脚稍微辅助一下——然后踩上梯子的时候,夹在手臂间的文件和用于稳定身体的手配合地也不是很好,看来以后必要的锻炼还是不可少——博士脑海里闪过了几个教官的身影,然后涌上一些恶寒。
          跟她们解释说明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毕竟自己一向都不太会说话,夜莺是如此,刚才见到的巫恋也是如此...
          不过,巫恋为何那样说自己呢?
          在一个人可以安静独处的环境里,博士放缓了爬梯子的动作,陷入了一阵沉思。
          他好像想起来了。
          想起了跟巫恋和铃兰玩耍时,做一些充满乐趣的小游戏时——以及被她们一左一右拉着手,到处带着跑,去舰桥看风景,去森林草地散心的时候...
          左手是露出和熙笑容,说着“博士先生的手好温暖”的铃兰。
          右手是总别扭地转过脸去,说着“又不是小孩子”却握得更紧的巫恋。
          然后是说着“小心点,不要松开我的手,我会一直握紧”的博士。
          似乎一直是这样。
          哈哈...
          不光是忘了这样对孩子们很重要的承诺,让她们为自己流泪哭泣,以及自己因为恍神而一时脚下不稳,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扶住椅子把手,却只看见空无一物的袖口往前一甩,像是自己忘记约定的某人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博士!”
          可以预见到的展开还是发生了,博士听到身后夜莺焦急的话语,自己又让她露出了一点也不可爱的一面,不小心向后摔倒的他,最终还是给夜莺添了麻烦。
          自己的确非常差劲。
          意识到这个残酷事实的同时,博士的眼前也旋即陷入黑暗。


        IP属地:广西4楼2024-08-30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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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那么,自己又是如何看待夜莺...丽兹这位女性的呢?
            如果这是一道填空题,博士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一片空白,他无法将自己内心的情感化为简单的回答。
            但是要提起第一次见到夜莺的光景,博士却完全无法忘记。
            失去记忆,肢体机能缺失,物理强度缺陷,战场机动缺陷,生理耐受缺陷,明显的感染迹象,血液源石结晶密度远超常规数值,需要医疗部门多加重视...
            手中报告的这几项评估,单拿出任何一条都够令人头疼以及惋惜,而这居然全都属于一位柔弱的女性干员,命运可真会开玩笑——博士不愿去想自己的表情有多么难看,站在病房门前的他深吸一口气合上文件板,尝试着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可是,博士好不容易保持扑克脸的表情,却在门开合的那一瞬间明显地愣住。
            洁白圣洁的长裙,麦金色的过腰长发,如同宝石般美丽的碧绿双瞳,人偶般精致的容颜,这一切都独属于躺在病床上的那位萨卡兹少女,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浑然不觉自己的侧脸让门口的来客陷入了一阵恍神。
            也不知道夜莺侧过脸的动作和博士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太狼狈的轻咳哪个更先,总之当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命运的齿轮嘎吱作响,为二人的初遇欢鸣。
            “您...在痛苦吗?”
            没有自我介绍,没有礼貌问候,博士深深地记得,这是夜莺在初遇的对视数秒后,第一句对自己说的话。
            “什么?”
            没头没脑的反问,博士也记得这是自己在愣神之后,回复夜莺的第一句话。
            “啊...抱歉,下意识地就说出口了...因为我也是医疗干员——您就是博士?丽兹,这是我真正的名字。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没事,你不用紧张,只是随便聊聊。”
            “嗯...”
            于是,这怎么看都算不上完美的初见以二人普通的谈心开始——但是对于博士来说,这一点也称不上平常,他语气中不经意的动摇得比平时要厉害得多。
            这还是头一次,被曾经完全没有见过的干员看出自己内心的痛苦与孤独。
            好奇心驱使着博士与她继续相谈,他想多了解多关心一些这个可怜的女孩,然后意识到命运竟是如此地会愚弄凡人——夜莺她能轻易洞悉他人的创口与病灶,却又无法摸索出自己疾患的源头,这实在太过荒谬太过不公。
            也许是同为记忆缺失的不幸者,博士和夜莺的关系进展意外地相当快,这也让他在一天天的相处,一次次的助理工作中对夜莺的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与印象。
            夜莺的心绪并不是一张白纸,也不是乱麻般的绳团,她情绪与意识像是一座坚固的牢笼,闭锁的外壳将无尽的记忆碎片和夜莺小姐自己软禁其中,可能已经无法再相互分辨谁是现实谁是虚幻,将自己的内心封闭,甚至是为了保护他人才会这样做,独自默默地承受着痛苦——如此温柔的人,为何会遭受此等对待?
            事实就是,这座囚笼会困住任何试图探知她内心的人,博士就像一只无所适从的鸟,扑腾着翅膀却一点也无法接近。
            但是,这座囚笼仿佛充斥着致命的引力,不知名的锁链一点点地,拴住了自己。
            正因如此,那个时候,自己才会......
            ————
            脸上有些湿润,温暖的触感,像是水珠滴在脸上的感觉。是雨吗?不,自己应该在室内,而且雨水向来都是冰冷刺骨的。
            这矛盾感将博士的意识一点点地拉回了现实,他努力地睁开眼。
            然后,一滴水珠滴落在博士的脸上化开,炽热到滚烫。
            自己正躺在夜莺的膝盖上,而她正在为自己流泪。
            “博士...您终于...醒了...”
            完全没有擦拭眼泪的打算,博士清醒过来的事实让夜莺的情绪更加激动,夺眶而出的更多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博士的脸上,自己到底晕过去多久,她又在此等候了多久,萨卡兹少女只字不提,有的只是满腔的热烈情感,仿佛要将博士灼烧殆尽。
            而博士除了怀着自责去道谢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嗯,谢谢你,丽兹...又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只要博士清醒过来就好,博士倒下的时候,我没能扶住博士,真的很抱歉...如果我能再快一点的话...”
            “丽兹。”
            不愿再去激起这个可怜女孩的自责心,博士转而望向天花板,说起别的话题。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有关丽兹的。”
            “我吗...?”
            “嗯,梦见了和丽兹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鼓励丽兹接受治疗的时候,陪丽兹做康复训练的时候...那些本来快要忘记的事情,现在又逐渐浮现出来,让我有些...怀念。”
            对博士提起的话题表现得有些意外,夜莺在迟疑了一会儿后,翕动的嘴唇缓缓张开。
            “我也很感谢博士,明明我什么都没有为博士做,您却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我。”
            “第一次见到博士的时候,我其实有些高兴,认为‘啊,这个人和我一样’,应该可以理解我的痛苦...”
            “在隔离病房中接受治疗的时候,也是博士带给我的书籍,为我写的诗歌鼓励着我,度过那每个日夜...”
            “我至今也忘不掉第一次尝试站起时,您握住这双无能为力的手,扶住这残破不堪的身体,一点点向前的样子,那很温暖...我永远也...”
            “丽兹...”
            停下言语夜莺抿起了唇,陷入了内心的动摇。
            然后,她动作轻柔地俯下身,将脸凑近着同样无比混乱的博士,双唇缓缓地与对方相贴,保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双方的呼吸都逐渐从混乱急促到逐渐平静后,夜莺才再次坐起身。
            双唇接触的事实在大脑中兜兜转转,最后像是戳到什么部位一样,令博士久违地笑了起来,他顺势坐起身,不顾失态的大笑,手指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博士抿起一个平常笑容,轻轻地抱住了夜莺,不过这次的接触很短暂便松开。
            “谢谢你,丽兹,我好多了...真的谢谢你,丽兹...让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了。”
            然后,他动作笨拙地站起身,将桌上的待处理文件置之不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只留夜莺一个人坐在地上,将目光始终如一地放在他远去的背影上。
            许久,等到脚步声都完全消失,四下无人的办公室安静到可怕,夜莺才缓缓沉下自己的视线,向着空无一物的眼前再次开口。
            似是梦呓,也像是求救般地,缓缓开口。
            “骗子...”


          IP属地:广西5楼2024-08-30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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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深深意识到“双手果然是神完美的设计”的瞬间,是博士被手中的缝针刺到第九下的时候,不过还好和之前几次一样手指都及时松开并没有流血,依旧可以继续手中的操作。
              第十下刺痛却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在这个时间点房间门却响起一阵敲门声实在不同寻常,惊得博士单手没有控制好力道,缝针刺入了指尖流出少量的血液,他忍住疼痛说了声“请进”后,打开的活页门后走入了意想不到的来者。
              除了抽出一张纸简单止血以外,博士还忙不迭地将桌上的一样东西塞入抽屉,才向来者道出问候。
              “丽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晚上好,博士。”
              “是工作上的内容吗,不是很急的话没关系,可以明天再...”
              夜莺摇了摇头,踏着缓步径直走到了博士房间的书桌前,仿佛不含悲喜的双瞳先是放在博士的脸上,旋即又垂下将目光投向桌面,发现了博士手指正在流血,旋即目光微凝。
              “您流血了,我为您包扎吧...”
              “这点小伤很快就会止住血的,不用为我担心。”
              “这样啊...”
              不知为何,这次夜莺并没有想象中执拗,在博士表示无须担心的同时,很配合地松开了她的手,本以为还需要稍微争论一下才会同意,不过总之也让博士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抬起视线,发现夜莺依旧垂下视线静静地望着自己,却又一言不发。
              被这灼热的目光盯着总是一件不太自在的事情,博士手放在抽屉握把上,下意识地别过一瞬视线后,出言打破了沉默。
              “那个,丽兹...”
              “我有话对博士说。”
              “这样吗,那丽兹你先说吧。”
              意外的是二人居然同时开口,然后再次相视无言——不过这次博士及时地将话题递给了夜莺以避免尴尬的沉默,并假装无事地松开自己的手。
              对方似是也陷入了一阵纠结,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佯装不经心地扫过博士桌上的物件,那是布料、棉花和缝针,以及一个初具雏形的布偶。
              夜莺用尽全身的精力去保持平静。
              沉重地压在内心深处的东西似乎忍受不了痛苦,不由自主地浮了出来,夜莺微不可见地咬了咬嘴唇,挑选着词语说道。
              “博士这是...在做布偶吗?”
              “丽兹看出来了吗?这是我找夏洛特借的东西,想自己做一个布偶送给小巫恋,并且也需要向她道歉——不过单手做的话还是非常困难,只能尽力做好一点吧,希望巫恋她看见不要生气就好。”
              “需要我帮您吗?”
              “不需要,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做才有诚意吧?”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博士的回答,夜莺脸颊抖动起来,然后露出笑容,嘴唇微微翕动,摇曳着碧绿的眼瞳。
              这副有些令人害怕的模样无论怎么看,都不像平时那个惹人恋爱的夜莺。
              “丽兹?你怎么...”
              “博士,听我说,好吗?”
              试探性的提问被直接堵回了喉口,博士总感觉比起请求,夜莺的话语更像是某种强制的命令,让他一时间说不出任何异议的话语,就这样看着夜莺一步步靠近,近到能够听到逐渐急促的呼吸,近到能听到加快的心跳,近到夜莺的双手环过自己的后颈,近到隔着衣物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不由分说地,夜莺抱住了博士。
              这是为何?想不通的博士手继续保持下垂,没有去迎接这个令人费解的拥抱。
              沉默了一会儿,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后,夜莺在博士的耳边缓缓开口。
              “中午的时候,博士向我敞开心扉,说过的那些话,我听了之后真的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博士还记得曾经跟我说过的话,陪我度过的那些日子...尽管那已经过去数年的事情,但是博士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我很高兴——心中的这份感情,应该是高兴的才对...”
              “呐,博士。可是为何我会...如此痛苦?”
              夜莺的话,近在耳边回响。
              与此同时有着坚硬的什么东西,宛如钢针,不,比那更大的钉子扎入心脏的声音,博士确实听到了。
              夜莺的指尖在博士的后背不安地摸索着,然后宛如钢钉一般绷紧,想要扎入皮肉之中,让鲜血如同香槟酒一样流个不停。
              “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如果博士能够早一点,早一点跟我说这些话的话!”
              “博士不应该...不应该是以这幅模样,对我说这些话才对...我绝对,绝对无法接受!”
              “虽然总说着,没事的,没事的...但博士的痛苦,在我眼中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过,而看着这样不堪的您,对我来说比任何折磨都要煎熬...”
              情绪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激动,而这似乎也是对体力和精力的双重折磨,在呐喊过后的夜莺气势明显有所减弱,她不断抽泣着,在博士怀中蜷缩着身体,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博士的肩膀,好半天才又挤出了一句平淡的话语。
              “您太狡猾了...博士...就像是囚笼一样,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无法挪开我的视线,再也无法从您身边挣脱了...”
              如果这算是告白的话,可能排得上最差劲的那一档。
              而且,自己是丽兹的囚笼?怎么会有那种事?不应该是那样的。
              博士伸出手想去拉开抽屉,却发现手无力地垂下,想要说的话语也卡在嘴边,舌头也开始麻木,全身动弹不得。
              后颈迟迟传来的刺痛感,也让博士明白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夜莺却动作轻柔地站起,将手中那根小小的注射器放在桌面上,如同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般地,再次站回了博士身前,伸出手轻轻地为博士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很贴心地为他合上了眼,那只手又接着向下抚摸上博士的侧脸,是如此的温柔。
              不可以,自己还没有...
              意识逐渐模糊的同时,听见了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已经办完了吗?”
              “嗯...剩下的,拜托你了...”
              似乎又有什么人来了的样子——可是博士已经连睁开眼都已经做不到,随着感觉的流失,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想要伸出的手也随之缓缓垂下。
              ————
              霍尔海雅的心情很不好,刻意加重的脚步和时不时的轻啧声也能很明显地看出这一点,她近乎是砸向医疗部医务室门口的按钮,她噙着相比以往带着阴影的笑容,走进开启的门中。
              里面正有一位忙碌的身影,紫发的萨卡兹看见她也有些意外,忍不住惊呼出声。
              “霍尔海雅小姐!这么晚了,来医疗部有什么事情吗,是哪里受伤了?”
              “呵呵,我现在,像是打算开玩笑的样子吗?”
              “也是呢,一副想要动手把人杀掉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来求医的嘛。”
              被自己的玩笑话逗得乐不可支,手中的一沓文件都差点没拿稳,芙蓉将它们就近放在桌上后转过身来,嘴角上扬起一个幅度,平静地看着霍尔海雅。
              “那么,霍尔海雅小姐是来做什么的,需要我帮忙吗?”
              “我当然是来找博士的...嗯?看样子不在呢,真奇怪。”
              “都这个时间点,博士不应该早就睡了吗,为什么会来医疗部?”
              “哈,大概是直觉吧,毕竟去了他办公室、房间都不见人影,然后在他的书桌里找到了这么个东西。”
              脸上的笑容愈发地扭曲,霍尔海雅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封信函和写着什么的纸张,那封密封的信函显然已经被拆开——芙蓉的目光微微一凝,嘴角的幅度却更加翘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继续手上的工作,在桌上翻找着。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乱翻别人的东西可不好哦,拆开看就更加过分了吧,霍尔海雅小姐——而且这和医疗部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博士的辞职信,和好像是写给那个小护士的,肉麻得要死的文章,但是我却没在任何地方见到他人,所以我就顺势找过来了,这个理由足够合理吧?”
              笑容逐渐收敛,霍尔海雅幽绿色的眼瞳开始闪烁若有如无的杀意,盯着面前保持着礼貌笑容的芙蓉,后者却依旧一副听不懂她话的模样,不过手上的动作却随之停下。
              “欸,还有过那种东西啊?我不是很清楚呢,兴许博士只是到处...”
              “别装了。”
              霍尔海雅语气很平静,但是这掩盖不了她话语中的疯狂和压迫感。
              芙蓉和平时诊疗的时候一样,脸上挂着亲和力满满的笑容,嘴上说着元气满满的话语——但是那双眼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颜色,失去了应有的光芒。
              “你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没有笑过。”
              花了几秒钟咀嚼霍尔海雅的话语,芙蓉“啊”地露出了明悟般的表情,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拉起自己的嘴角上扬一个怪异的幅度,像是在对微笑的某种拙劣模仿。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没那么痛苦一点,霍尔海雅小姐?”
              说完,她哈哈大笑着,直接按下了医务室紧急封闭的按钮,在呜呜的报警声中门窗即刻紧闭,应急灯源打开,整个空间如同一个方形的囚笼。


            IP属地:广西6楼2024-08-30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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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嗅到一股咸咸的味道,光刺得眼前发白,博士努力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蓝色的——蔚蓝色的大海,倒映着浅蓝色的天空,阳光初升,云边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海浪轻轻拍打着悬崖,发出悠扬的声响。
                而这景色犹如一张绝美的画布,仿佛这一切都为衬托面前这位少女而存在,海洋与天空打底,阳光显得她的金发更加耀眼,海风轻轻捧起她过腰的长发到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有节律地在少女的胸前飘扬,让那张静态美的侧脸拥有了动态,从画布中被捧出。
                这一切让博士睁开眼的瞬间,忘记了愤怒,忘记了悲伤,忘记了指责,甚至差点忘记了呼吸,也令他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一张轮椅上。
                察觉到了这热烈的目光,本来在眺望远处的夜莺收回了视线并望向博士,视线在半空中交缠,而后知后觉的博士已经没有办法侧过头去蒙混过关。
                也许此时此刻,已经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夜莺什么也没有多解释,她只是默默地逆着风走到博士身旁蹲坐下来,饱含忧伤的双眸平视他的眼睛,第一时间双方都没有开口,只有海风在耳边轻声诉说着无人能懂的话语。
                许久,夜莺才缓缓开口,不过博士听得出她柔和的声音有些沙哑。
                “博士,还记得这里吗?”
                “这是曾经和丽兹到过的海边...”
                “嗯,曾经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是博士推着我,沿着海岸线慢走散心,在海涯处眺望整片的海面,我就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心里暖暖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反过来,是我推着博士一点点地,走到这个地方。”
                “丽兹...”
                “所以如果想要结束一切的话,我脑海第一反应就是这里...”
                提起往事的时候,夜莺的语气便格外地温柔,甚至品得出一丝欣喜的情绪,不过欢快的语调却因之后的事情缓缓沉下,然后以一句“命运真是残酷”的呢喃作为结尾。
                “这不是丽兹的错,任务时难免会有意外——”
                “...骗人。”
                谎言连一半都没有说到就被拆穿,未免也太过残酷了吧——博士心中暗念道,并保持作为败者的尊重闭上了嘴,看着夜莺伸出双手包裹住自己的手掌。
                “当时情况紧急,其他人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是博士救了我,法术爆炸的时候,是博士将我揽在身下,才会变成这样的...”
                “...”
                “如果我不说的话,您一定会打算绝口不提吧,所以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只有我安然无恙这个事实...明明躺在病床上的,应该是我才对...”
                “我...并不后悔...”
                夜莺近乎是赎罪或者说忏悔地握住博士的手,垂下头低语着,对此博士竟然意外地平静,此言也非虚,这样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否则在那样的爆炸袭击下,能否保全丽兹的性命都很难说。
                正想说更多的时候,却被夜莺紧紧拉住手臂对上视线,那双仿佛要将人吸入的眼瞳中,此时此刻竟写满了乞求。
                “够了...已经够了...博士,请您不要再坚持下去了,好吗?我已经...再也不想忍受这种痛苦了...”
                “丽兹...”
                “请闭上眼吧,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说罢,夜莺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自己,温暖的体温刺痛着神经,却下意识地想要更多地被包裹其中,博士依旧垂着手臂,平静地望着海面,嘴唇微微翕动。
                现在自己又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不如说当在这个海崖睁开眼的那刻起,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博士早就内心有数,而面对无比强烈的感情,他也早已麻木。
                博士并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非常遗憾,有一些没有说完的话,现在也仅仅只能在心中作出一句感叹。
                许久,博士抬起手,握住身后夜莺的手掌。
                自己的选择,从救下丽兹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吧。
                拥抱着的二人一齐坠入了大海,被冰冷的海水包裹,但是他们平静地,却又紧紧地互相拥抱彼此,渴求着彼此的体温,直到最后那一刻都不曾松开,也许只有死亡才能将二人分离。
                海风轻轻地吹拂,海鸟轻声歌唱,似是正在为二人送出祝福...
                爱...为何会是你我的囚笼?


              IP属地:广西7楼2024-08-30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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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霍尔海雅的心情很是糟糕。
                  毕竟因为缠斗而打翻的药品气味,和警报的呜呜声总会令人心情烦躁。
                  明明已经控制住芙蓉,掐住她的脖子,接下来只要逼问她博士所在,并且让她解除警报封闭就好,这很简单,视网膜认证是罗德岛常用的解锁模式。
                  “嗯...还是不打算配合吗?嘛,反正有你的眼睛就够了——”
                  然后没想到,被她作最后挣扎地用头槌攻击,被角划开了皮肤,疼痛令霍尔海雅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瞬。
                  咒骂的话语还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霍尔海雅因眼前的景象而一时间愣在原地。
                  即使灯光昏暗依旧发出锃亮的寒光,一把手术刀深深地扎入了芙蓉的右眼,那潺潺流过脸颊,不断从下颌滴落的液体,究竟多少是血液,多少是泪水,霍尔海雅并分不清楚。
                  大口大口喘着气,因为疼痛而忍不住碎碎念的芙蓉,下一刻却咧出一个笑容,然后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来陪陪我吧,霍尔海雅小姐?这下咱们都出不去了,不是吗?”
                  “哈...这样就...对称了...博士...”
                  提到那个字眼的时候,前一秒还在大笑的芙蓉却又突然情绪崩溃,双腿一软直接倒下,夺眶而出的泪水止不住地与血液混杂,滴落在地板上。
                  然后,芙蓉从怀中掏出一截干枯的手臂——很令人反胃地,霍尔海雅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同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
                  干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芙蓉的头发,她哭泣着,呢喃着,像是在向着圣物忏悔的狂信徒。
                  “对不起...对不起博士...如果我那个时候...动作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保住博士的手了...对不起...”
                  啊,不行啊——脑海里这样想着。
                  放弃般地往后退一步,靠住身后的墙,霍尔海雅缓缓坐下,事到如今她已经做不到更多。
                  警报声和哭泣声交织,没完没了的药水味也很恼人,令霍尔海雅的脑袋昏昏沉沉。
                  又是一个被囚笼困住的人啊。
                  她内心嗤笑一句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
                  “这次要好好道歉,真的要好好道歉哦?小巫恋?”
                  “知道啦...丽萨你好啰嗦。”
                  “那么,道歉的小饼干准备了吗?”
                  “带着呢,忘不了。”
                  “不过哪里都找不到博士,说不定在医疗部治疗?我们干脆去医务室找芙蓉姐姐,让她带着我们去找博士吧!”
                  “也行,走吧...”


                IP属地:广西8楼2024-08-30 1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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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23: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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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关禁闭的时间比自己想的要短。
                    得到可以释放的通知后,霍尔海雅百无聊赖地走在禁闭室的走廊上,准备去登记报道解除紧闭。
                    路过一间禁闭室的时候,发现那位紫发的萨卡兹也在,一只眼被绷带紧紧缠住的她保持着笑容,平静地看着透明玻璃外,与霍尔海雅对上视线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嘴上念叨着什么听不清的话语。
                    “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仿佛听见芙蓉这么说道。
                    真好啊。
                    能这么轻松地疯掉,真是狡猾。
                    抱着这样想法的霍尔海雅走到禁闭管理室,打算跟监管者打个招呼就走。
                    自己也真是太过松懈了,居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恶意。
                    等到霍尔海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潜藏在阴影里的对方用剑刺穿身体,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意识逐渐模糊的同时,对方的模样反而一点点地变得清晰了起来——白皙的皮肤,姣好的五官,银色的双瞳,左眼附近的皮肤有一道伤痕,身上却很违和地穿着洁白的舞裙。
                    “为什么!?博士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没有...”
                    果然吗,就算自己只是没有做到救下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也大有人在吧。
                    所以说能够就这样疯掉,真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霍尔海雅这样想着。
                    脑海里不禁出现了一片花田,除了满眼各色的花朵外,景象里还有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普通的女人。
                    啊,居然是这样吗?突然,霍尔海雅有些震惊。
                    原来自己也早就,陷入了这脱不开的囚笼。


                  IP属地:广西9楼2024-08-30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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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马加编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4-08-30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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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出的病娇夜莺也不错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4-08-30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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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哥要吃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4-08-30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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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4-08-30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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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KD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4-08-30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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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23: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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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4-08-30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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