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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祥】波莱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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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f关注【希声留形】立希生贺活动谢谢喵!


IP属地:天津1楼2024-08-09 22:22回复
    Side A. レイヴン・フリージア 乌鸦与小苍兰
    椎名立希喜欢简单的东西。
    喜欢在精心擦拭过后变得光洁的茶杯与瓷碟;喜欢在日光下散发淡淡洗衣粉香气的衣物;喜欢不必勾心斗角的人际关系;喜欢在她的双手与腿脚间绽放开,铿锵有力的鼓点与节拍。
    能把复杂的问题变简单,是一种才能。椎名立希一直是这么想的。
    将偌大一座游乐园划分作数千个岗位,就好像自己在软件里敲定一个个音符,随后音符组成小节,小节构成乐句,又在自己的编译下转变出不同的音色,化为庞大乐章的一部分。
    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要思考的事。
    坐在侧舞台的角落里,椎名立希捏着鼓槌,面前是一套游乐园配备的架子鼓组,她在入职后仔细打量过这位……这堆未来的搭档,看起来像是比自己资历老得多的老员工。
    立希叹了口气,好在她自带鼓槌,至少能保证一部分的手感。若非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其实这已经足够了。
    她将目光落向舞台中央。
    没有聚光灯,也没有舞台装置,没有昂贵的设备与乐器。只是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台面上铺着该拿一份最佳员工的红色地毯,完全不知节奏为何物,一个劲儿地鬼叫的电吉他,忘了自己没有接音箱的贝斯,还有几乎不知道如何呼吸的主唱。
    没有自己的原创歌曲,翻唱的选曲也一塌糊涂,曲风大差离格,四首歌像是三个人各自出主意先不说,和自己手上的乐器的契合度也低得令人发指。
    简而言之,是一群毫无疑问的草台班子,比起在遥远的日子之前,那只连名字都没取的便宜乐队还要草台班子。
    像这样的一支乐队,简直和椎名立希没有一丝一毫瓜葛——
    ——如果自己不是这只乐队的临时鼓手的话。
    她依稀还记得前几天的一个中午,自己只是平平无奇地挂着围裙,为放暑假的小孩子们发冰淇淋和免费气球。自己的上司是个看起来还不满30岁的青年人,满脸笑意地拉来替班的人选,把自己带进游乐园的办公室。
    “椎名小姐,你有再接一份额外工作的打算吗?”
    “额外工作?”立希轻轻皱眉。
    “是的,”青年人解释着,“在下个月末我们会办一场烟火大会,从这周起的时间里会邀请一些乐队或者爱好者来暖场演奏。”
    “为了避免一些缺少成员无法演奏的突发状况,希望有驻场的乐手能够随时替补,当然,工资另算。”青年人如是说着,报出一个数字,随后轻轻强调,“每场。“
    ”每场演出我们都会出这个价钱。”
    椎名立希想了想这个报价,又看了看面前的青年人,又想了想他的报价。
    “成交。”
    思来想去,椎名立希从不是会对自己的工作敷衍了事的人,倒不如说,她一直以来都认真过了头,即使忽略那份报酬也如此。
    只是另有一个附加条件,才让她显得有些烦躁……
    “好热……”
    没有需要自己和声的部分,立希在间奏时配合起吉他solo的时机,短暂地松了口气。原因无他,是自己身上的工作装——准确来说,是一身露出手脚的全身熊猫布偶装——实在太过厚实了。
    这就是另一个附加条件,为了营造乐园的世界观,这是必要的牺牲。
    伴随着从额头上滚滚滑落的汗水,椎名立希依然记得那位青年,不,自己的上司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带着点背诵台词一般的刻板意味,又好像为这样的演出形式而感到欣喜,反复那个提出建议的人还在自己眼前一般。
    于是带来了更加艰苦的工作与同等丰厚的薪水,以及精心修订过的工作守则。
    “啊,吉他弹走音了。”
    椎名立希皱起眉头,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若是在MyGO!!!!!,不,尽管是自己的队友们,一直以来在演出时从不拖后腿的要乐奈先不提,千早爱音也早就过了需要自己这个对吉他不甚了解的外行指点的阶段。
    隔着面容憨厚的熊猫头套,立希轻轻啧了一声,只能试图用鼓点稳住全队的节奏,寄希望于那个在舞台上专注甩头的贝斯手能听懂自己的心声。
    很遗憾的是,当然没有。
    不,应该说,理所当然地没有。
    站在舞台上的人大多怀揣着自己的愿望,比如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扬名立万,想要沐浴在千万人的喝彩声中,感受着自己的灵魂在刹那间触及巅峰。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因舞台正是汇聚魔力之地。
    哪怕仅仅是一座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哪怕粗陋的钢质结构如树杈般蔓延,凌乱的线缆扭曲缠绕,嘶哑的歌声与嘈杂的器乐声毫无配合,若非立希的鼓声引导,简直像是一处施工现场。
    可是却如此欢乐。
    椎名立希垂眸看去。长达二十分钟的演奏,让她的指尖有轻微颤抖。立希的体力本来还能支撑继续演奏,可这身累赘的布偶服透气性太差,如果勉强的话,在这种天气下说不定会中暑,这也是写在她工作守则里的一部分。
    收好鼓槌,立希刻意落后一拍,走在了这队临时合作的音乐人后面。
    后台里,那三个青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染着黄发的吉他跟双耳打满各样耳饰的贝斯,正为谁这次发挥更好而争执,眼看就要吵起来,而主唱无暇劝架,此时缩在角落窝成一团,静静地等待读条复活。
    立希本来打算就这样走开的,可她却被叫住了。
    “请稍等一下,这位……熊猫小姐。”吉他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因兴奋而通红的脸。
    再次看了看熊猫头顶的蝴蝶结,吉他手拉着同伴回身面对着立希,彼此对视一眼后,又从角落捞来主唱,一左一右把主唱架在中间。
    “今天真是帮大忙啦,我们的鼓手那家伙最近一直身体抱恙,能有熊猫小姐帮忙真是太好啦。”吉他手抓着头发不好意思地笑。
    “是啊是啊,熊猫小姐真的很厉害吧,还有昨天的蓝猫小姐也是,真是了不起啊。”贝斯手附和着。
    “……谢谢。”最后是总算回过神来的主唱,被两个队友一左一右地按住肩膀,一起鞠躬。
    立希刚要接话,又回忆起自己的员工守则要求自己时时刻刻扮演角色,缩在布偶装里认命地叹了口气,单手抚胸行礼。随后画到一半的爱心被自己强行打断,艰难地改成两个大拇指。
    “真敬业啊!”三人肃然起敬。
    只有立希,庆幸地再度用力拉紧头套,遮住了自己不知是羞耻亦或是恼怒的红晕,顺便问候了一句那个提出穿布偶装的家伙。
    “喂,那边的熊猫小姐。”立希下意识身体一怔,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身去。
    “这位熊猫小姐,我已经说过了吧,关于您的装扮不合规范这件事?”
    “可是……”
    布偶装里的人还想要辩解什么,可一只纤细的手已经伸了出来。兴许是为了方便演出,蓝猫小姐没有戴手套,立希能看到后者的手掌与一截手腕晒得微微发红。
    那只手轻轻捏住藏在珊瑚绒之间的拉链,向上拉到尽头,再将立希脖颈处凌乱的衣领整理进头套里,最后耐心地抚平领口和肩膀的褶皱。
    简直温柔地如同为丈夫系紧领带的妻子那般,站在玄关处送去温柔的凝望。
    如果不是对方是一只扎着丝带的黄瞳猫猫头的话。
    在做完这一切后,蓝猫后退两步,双手虚提裙摆,做了一个无比灵动优雅的问候礼。她抢在立希之前率先开口:“我能理解您作为乐手的苦恼,今天的天气的确过于炎热了。”
    “但是,”蓝猫强调着,“请您保护乐园的世界观,这同样是工作的一部分。”
    在说什么啊,这个奇怪的家伙。
    椎名立希在心底叹了口气。
    尽管对这位同事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既然对方的指摘在工作范围之中,她自然也无从挑剔,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蓝猫的胸牌,上面没写名字,而是写着职务和代称。
    她也是乐园的乐手吗?立希暗暗记下。
    还没等椎名立希在心里拼完“键盘”这个词,熟悉的训话声又在身后传来。
    “您的角色是个派对型人来疯角色,麻烦动作幅度再大一些……”
    “您的角色是不擅长应付成年人,对小孩子格外热情的角色,口袋里的糖果和小饰品请多分发给小孩子……”
    “您的角色是舞者,请您的肢体语言更加丰富一些,这里的舞步要这样跳……”
    在熊猫头里的椎名立希渐渐看傻了眼,不仅仅是将几位员工逐一训斥的气场,还有那份对所有人设和角色信手拈来的熟稔与从容,乃至穿着沉重的布偶装还能翩翩起舞的轻灵。
    简直视布偶装若无物,不,是全心全灵投入到角色之中,以至于为呆板僵硬的躯壳注入魂灵,仿佛生而为一。
    “妈妈,我想和那边的蓝猫姐姐合影!”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
    母亲看了看正在训话的蓝猫,本打算牵住孩子的手离开,可不远处的蓝猫已经回过了头,丝毫不见上一秒的凌厉与严苛,反而踩着节拍迈动舞步,带着华丽的裙摆走来小孩身边,她不知何时戴上了手套,伸出圆滚滚的肉球,提裙行礼。
    “自然可以。”
    “真是麻烦您了。”合影之后,母亲拉着孩子的手致谢,小孩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
    “熊猫姐姐,我可以和你合影吗?”
    椎名立希深吸了一口气,做出邀请女伴跳舞一般的绅士礼节,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绝对不能输给那个家伙。


    IP属地:天津2楼2024-08-09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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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川祥子喜欢简单的东西。
      喜欢便利店里码放严谨的货品与边缘齐整、按面值分存的钞票;喜欢保温箱里的烧烤热气和拖地的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喜欢色温冷得恰到好处的吸顶灯和静谧再静谧的夜晚。
      整理货架,打扫地面,清洁收银台。能将复杂的东西变简单,这是她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学到的技能。
      午夜之后的便利店相当冷清,店长并不介意她在没有顾客的时候坐进角落,亦或是在储物间的矮床上小睡一阵。这样很好,毕竟她还要准备新曲子,要留更多的心力供Oblivionis去消耗。
      风铃响动,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黑发的少女看起来颇有些疲惫,她将口罩拉到鼻梁以上,只在零碎的黑发间露出一对堇色眼瞳。
      熟练地绕着货架转了一圈,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立希招呼起前台的店员问道:“你好,请问今天还有没有能量胶的折扣……”
      “祥子?!”
      “夜深了,请您注意音量。”
      距她们分别……CRYCHIC解散尚不满两年,那场以无名乐队名义的演出才过去短短数月,想记住一件事非常容易,想忘掉却很难很难。
      丰川祥子当然没指望一身员工服和口罩能让自己改头换面,早在椎名立希走进便利店的一瞬她就已经认出了这位故人,她从不祈祷别人的失误,只是思考着对方可能的问题,准备自己的腹稿。
      “……你在这里打工吗?”立希皱着眉,缓缓挤出这个问句。
      “如你所见,的确。”她答。
      能看得出立希的确有些烦躁,她环抱手臂,纤细的食指轻轻敲打自己的小臂,轻轻啧了一声:“今天能量胶有折扣吗?”
      “有的,折扣是……”祥子愣了一下,依旧娴熟地答。
      没等她说完折扣数,客人比她更利索地摞了三盒放在一起,边上是一瓶咖啡外加两个饭团。
      “不要购物袋,饭团麻烦热一下。”
      “好的。”
      除却二人的呼吸声,便只剩下微波炉运作时的轻鸣。丰川祥子背过身去面对着微波炉,只剩下一个挺立着的背影。
      就像椎名立希坐在鼓组后面曾见到的那样。
      “喂,祥子……”不知过了多久,依旧是立希率先打破沉默。
      被呼喊到的人默默转身,琥珀色的眼瞳投以凝望,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再多拿一点东西,麻烦重新结账。”
      她在前台放了又一瓶咖啡,还有两枚蓝莓口味珍宝珠。
      叮一声轻响之后,祥子拿出两个饭团放在台面上。她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椎名立希,又抿了抿唇,一手抬腕抓住另一手的小臂,最终开口道:“……东西很多,真的不需要塑料袋吗?”
      “不了,”立希轻轻摇头,她托起三盒能量胶,咖啡放倒跟饭团一起摞在盒子上面,目光从祥子的员工装上一扫而过,又补充道,“我就住这附近,向南边两条路口的住宅区。”
      “再见。”
      椎名立希向来不会说谎。祥子轻轻阖眼,摆了摆头,似是要甩去自己多余的想法,可却又忍不住进一步思考,她说出自己的住址究竟用意为何呢?
      自一声轻微的叹息之后,丰川祥子垂眸注视着地面,有一线月光顺玻璃门的缝隙流淌进来,又被室内冷色的灯光吞没。她如今并无多愁善感的自由,可男人活着全靠健忘,女人活着全靠牢记——
      ——她向来是个好女人。
      走出便利店,再向南走过两个街口,椎名立希在中途抽出一只手,咬开珍宝珠的包装袋。廉价的糖分让她的大脑为之一振,堇色的眼瞳里眼波流转,有一抹疑惑一闪而过。
      无论是祥子结账时的熟练程度,还是对价目表、折扣力度等等细节的了解,乃至这份——不含立希个人偏见地说——不属于月之森学生的平实。
      说到底,在立希印象中,国中毕业之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就连她升学去了哪里都一无所知。
      不过既然是丰川祥子的话,除了月之森还有第二个选项吗?尽管从素世口中听说了一些月之森的学生也会打工的消息,但是做便利店的收银员……
      啊,到家了。熟悉的景色打断了她的思考。
      漆黑的房间里,全部的光源只有显示器发出的微微荧光,立希随手抽了一盒能量胶出来,咬开包装,再度放出新曲子的DEMO。
      没能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曲子,也没有新的灵感。椎名立希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可依旧难免心中的恼怒与厌恶,对她自己的无能。
      如果是祥子的话……
      又来了。在这样的想法划过脑海的同时,又对自己的胜负欲升起新的厌恶。
      随意扫了一眼时间,凌晨1:06分,要是赶电车的话非得早起不可,那留下五个……不,四个半小时睡眠时间好了。立希紧紧皱着眉,在心底盘算了一下。
      晚上在家熬熊猫,白天去游乐园当熊猫,我和熊猫还真是有缘。她苦中作乐地笑了两声,丢开吸空的能量胶,继续工作。


      IP属地:天津3楼2024-08-0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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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de B. 描き続けた君へ 致持续描绘的你
        如果说目前的生活有什么变化的话,就好像在敲个不停的小军鼓里引来长笛与竖琴,随后是单簧管。
        随着配器的丰富,听感逐渐丰富逐渐美好,即使只是不断重复,也好像会迎来光明的未来。遗憾的是,椎名立希只是一位鼓手。
        尽管打工稳定顺利,时不时还有雇佣兵鼓手的外快,新曲子虽然依旧艰难,但勉强可称有所进展,至于她的精神状况……
        就跟她现在的处境一样,看上去坐在电车里神情淡定若无其事,实际已经人走了有一会儿了。
        而随着天数稳定增长的不光是立希的黑眼圈,还有气温。
        据说熊猫在西方的老家是个常年气候温暖,夏季格外炎热的地方,能从温度上离熊猫更进一步,这样的好处……
        算了,不要也罢。椎名立希撇了撇嘴,扣上熊猫头套,打卡上班。
        只是在路过更衣镜的时候,有一只蓝色的猫猫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立希停顿脚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妆容。拉链拉到顶部,头套与连体衣间没有丝毫缝隙,衣装整洁。
        这样总可以了吧?
        一周时间里被话里话外教训了几次,尽管每次都用着无比克制的措辞和语气,连替她拉紧拉链的动作都是如出一辙的温柔,可这反而更能让她不寒而栗。
        简直像是把她当做……当做小孩子?
        不知怎地,兴许是每次半夜去便利店买宵夜都能见到前台的丰川小姐,立希曾有一瞬间发挥想象力,把那只蓝猫跟丰川祥子偷偷划了等号。
        然后用了一夜安抚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
        可无论立希如何多虑,这位蓝猫小姐依旧是她的同事。尽管还没有共演的机会,但是能成为雇佣兵乐手的,又怎么会有滥竽充数的家伙?
        伴随着宣发进一步铺开,节日前夕特有的氛围感愈发浓郁。哪怕是在工作日都迎来了更多的游客,伴随而来的便是更多吵闹的孩童,没事找事的大人,还有更加繁重的工作。
        随后,一切的纷杂念头都从她坐上鼓凳时散去了。
        鼓槌坠落,轰鸣般的节奏放声咆哮,宛若猛兽自漫长的沉睡中睁开眼瞳,于是对着舞台上的乐手亮明爪牙,脚掌践踏大地的瞬间,便撕碎了沉寂的空气——
        ——如果说没有默契无法融入乐队的话,那让他们反过来配合自己不就好了吗?!
        倘若说主唱是乐队的灵魂,那鼓手便是基石般的存在。
        现在,地震了。
        在椎名立希刻意的调度下,整首歌曲的节奏几乎时刻处于失控边缘,可她又早已摸清了场上乐手的能力,没有超过他们的极限分毫,同样也不会留下偷懒的间隙。
        而就在凶狠的鼓点之后,有温柔的琴声伴随着第一声唱词缓缓流淌。
        仿佛早就与鼓手的想法不谋而合那般,琴声并没有阻拦她的疯狂,反而抬起手,轻轻推了她一把。
        那是水吗?不,是猛兽躯壳中汹涌奔腾的血液,是机车引擎里怒吼轰鸣的燃油,是血肉,是燃料,是无比自由的生命!
        如是献上了疯狂的颂歌。
        椎名立希惊讶地抬头,透过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与头套的窥孔,她看见在舞台遥远的对侧上,那组摆成H型的键盘之间摇曳的身影。
        是那只蓝色的猫。
        明明身着沉重的布偶服,可纤细的十指在黑白键上飞舞,身影又是如此自由,如此优雅。即使有镣铐拴住她的脚步,也无法锁住那样轻灵的舞步吧?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定,震天的欢呼声骤然而起,台上的乐手们享受着观众的喝彩,而在只有椎名立希能看见的角度,舞台对侧的蓝猫在行礼致谢之后,在迈进退场通道的瞬间,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更让立希惊讶的是,她的身体行动要远远快过自己的大脑。
        丰川祥子睁开双眼,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
        祥子艰难地撑起身体,左手背传来的疼痛让她轻轻吸了口冷气,是输液针。她又循声望去,在输液架边上坐着一个黑发紫瞳的女性,正是椎名立希。
        “抱歉,我刚刚……”
        “中暑,还有低血糖导致的短暂昏厥。”立希皱眉,老老实实地当着复读机,“这里是游乐园的医务室,医生说你并无大碍,只是缺少休息。”
        “我知道了,多谢。”碍于身体不适,祥子轻轻点头,她掀开身上的薄被,身上依旧穿着布偶装,只是拉链被拉开,露出一件白色衬衫。
        立希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祥子伸去输液针的手腕,她微微提高音调:“经理给你放了一天假,在这袋葡萄糖挂完之前,你老老实实待在着,哪都不许去。”
        看见晶莹的紫瞳中酝酿着真实非虚的怒意,祥子无声吐了一口气,挂着输液针的手攥紧了身下床单:“请你先松开我的手好吗,立希同学?”
        祥子竖起枕头靠在背后,证明自己哪都不会去,立希这才松开对方的手腕,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随手掏出什么抛了过去,带着自己的问题一起·。
        “你很缺钱吗?看你至少打了两份工的样子。”
        “这个问题,请恕我不能回答。”祥子略显生硬地拒绝,随后一颗芒果口味珍宝珠落在她的手边,裹着鲜艳糖纸的棒棒糖打着转。
        祥子当然对此有印象,毕竟这是她亲手扫码又送到立希手上的。
        “记得补充糖分,”立希罕见地开了个玩笑,“或者当做是贿赂你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即使这样也不行。”祥子侧过头,不去看立希的眼睛。
        “行吧,”立希当然没指望着一颗棒棒糖就能让祥子开口,她拍了拍手站起身,又不放心地嘱咐一句,“我去准备咱们两个的午饭,你老实待在这里输液,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喊医生。”
        立希回过头来,微蹲下身子注视着祥子的眼睛,直到在那琥珀色的双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你会做到的,对吗?”
        丰川祥子扭开了头,沉默以对。
        立希于是转身离去,虚掩上了保健室的房门。
        丰川祥子阖上眼静静地躺着。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身体逐渐恢复力气,她勉强站起身,拄着输液架当拐杖一样缓步走来窗前,推开窗户,注视着窗外庄严的日轮。
        灿金色的阳光中,驻场乐队仍在不知疲倦地演奏,周边的游乐设施将孩童们的欢笑声写进风里,又在祥子的耳边诵读。
        虚弱的少女二指捏着珍宝珠的塑料棒,笨拙地撕开糖纸,送入口中。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廉价甜味攀上舌尖,有一抹复杂的表情让她勾勒唇角,如是叹息。
        “好甜啊……”
        等椎名立希回到医务室的时候,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空荡荡的葡萄糖袋还挂在铝制输液架上,床单平整,叠放好的被单最上面压着枕头。立希飞快地扫了一眼垃圾桶,珍宝珠的糖纸和塑料棒躺在一起。
        立希表情复杂地注视这一切,而窗外有一缕风吹动满室燥热的空气,拂过她的黑发,自大敞着的门户中轻柔地穿过。
        留下了宛若幻觉般的温柔琴声,连带着少女的微笑一起。


        IP属地:天津4楼2024-08-0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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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象一下,假如你是一位长号手,现在你要挑战的是整首曲子难度最高的地方。而你恰好在最关键的时机搞砸了一切,偌大的演奏厅里全场人都在听你把长号吹出大象叫声一样的动静。
          而丰川祥子只是一个钢琴手。
          可又仅此而已吗?世上本就没有被一重身份所涵盖的人,无论乞丐亦或是皇帝。
          就像布鲁斯·韦恩,他既是蝙蝠侠,是罪恶克星,是超级英雄,也是哥谭市的首富,是花花公子。可无论身份如何变化——
          ——他始终是个孤儿。
          祥子抬掌轻抚过另一只手背,本就微不可查的针孔,时隔几天更是愈合得了无痕迹。只是在她询问过游乐园的医生,得知医药费早就有人垫付过之后,还是有些如梗在喉的微妙感觉。
          只是想找个机会把钱还给立希,可光是应付游乐园的工作就已经焦头烂额,难得有些休息时间,也会因为轮换到不同的班次无法见面而作罢。
          至于等待不定时刷新在便利店买速食的立希本人……
          丰川祥子无奈地回望着上锁的便利店,轻声叹气。
          因为有一群顾客醉酒闹事,把前台的货架弄得一片狼藉,不得已临时打烊了。好在祥子当时在仓库理货,前台的同事及时报警,无人受伤。
          换回私服,祥子抬头望向夜空,静谧的月隐藏在云层之后,只留一丝焦黄色的微光。第一次有些许迷茫升上她的心头。
          如果是需要她上夜班的时候,祥子基本都会在仓库的矮床上小睡一阵,直到天亮才回去;没有排班的时候则是在游乐园打工,傍晚下班自然就回到住处。
          不出意外,此时父亲大概已经躺在臭气熏天的酒罐中间睡过去了。哪怕便利店离住处——她还不愿将那个地方称之为“家”——并不遥远,可选择夜班本身就意味着她不想待在那个地方。
          当唐突冷彻的风吹透祥子的裙装之时,她忽然感觉夜晚是如此漫长。
          而在第一缕闪电撕破漆黑云层之时,刹那间的软弱便已粉碎在少女紧攥的拳头中。
          如此软弱,如此感性。正因早已洞悉了自己的本质,才不允许那个滑稽的自己有哪怕一瞬的暴露,从自己亲手塑造的牢笼之中。
          倘若是自己的内心在号哭,那便剜去喉舌;如果有他人想劝阻,用冷厉的言辞将其拒之在外即可;既然有人像曾经的自己那般狼狈不堪,承受双倍的厌恶与讥讽,也只能说咎由自取吧?
          纵使如此,从浑浊积水中看见自己的面容,看见无数个破碎的雨滴间倒映出同一张狰狞的面容,只觉得有莫名的剧痛从胸中传来。
          像是置身于丑恶的万华镜下,而那一千万面镜子折射着温柔的日光,最终汇聚成一束狰狞的辉光,顷刻间贯穿胸膛,将自己扼杀于晨曦之中。
          无论如何,眼看要下雨了,至少先找个地方避雨。祥子边盘算着路线,边顺着街边一路向前。
          此时已经凌晨,街上清净得很,即使祥子有些走神,也不用担心撞到路上行人。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嘭!啪!
          从拐角走出来一个身影,随之而来的两声清脆的响声,祥子和立希各自捂着自己的额头,跌坐在地上,彼此大眼瞪小眼。
          借着路灯能看见两个女生的额头,对称的位置都有一片红晕,很明显,这是旗鼓相当的小矮子。
          率先回过神来的还是立希。
          她掸了掸身上的土,想伸手拉一把祥子,后者却急忙站了起来,不等她伸手来扶,随后开口道:“抱歉,是我有些走神了……”
          “不,我也在走神。”立希耸了耸肩,“我们扯平了。”
          没等祥子继续说话,立希走到路口,远远地望着街道的另一边,继续问道:“今天你不用值班吗?便利店关门了?”
          “嗯……”祥子抿着嘴,“因为有些特殊原因,今晚打烊了。”
          “哈——”立希的表情一下垮了下去,“那我的宵夜……”
          祥子眨了眨眼,她清晰地听见从黑发少女腹中传来咕噜噜的响声,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佯装凶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吃宵夜很奇怪吗?”
          “不,”祥子摇头,“右转往前走十五分钟,还有一家便利店,我先告辞了。”
          “慢着!”
          有一只手拉住了祥子的手腕,她回头盯着立希,提防后者可能会说的话,而立希开口了。
          “你会泡咖啡吗?”椎名立希如此问。
          “啊?”
          祥子提着鹅颈壶,稳定地将手悬在滤杯上画出第四个圆圈,水汽蒸腾,咖啡的香气反扑上来熏热了少女的面颊,也让她冻僵的身体逐渐回温。
          立希好像是在RiNG打工做饮品来着,为什么要我给她泡咖啡……
          椎名立希从厨房洗了两只杯子端来,接了两杯手冲咖啡,一杯留在自己手边,一杯端去祥子面前。
          祥子端着骨瓷杯,棕黑色的液面映不出她的面孔,她问:“立希小姐,你在同情我吗?”
          “你需要我同情吗?”立希皱着眉反问。
          “那你……”
          “自从你退出CRYCHIC之后,灯因此有将近一年时间一蹶不振,素世一谈到有关你的话题就像变了个人。现在你失踪多时终于再次露面,居然是在游乐园发气球递传单?去便利店做兼职?”
          椎名立希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我听过有同事向我转达,说你来休息室找过我,难不成是来找我还医药费吗?”
          “此时这么深的夜了,眼看就要下雨,我带你来我家,请你喝咖啡,你还要来问我为什么?”
          瑰丽的紫色眼瞳中仿佛升腾起火焰,带着要将丰川祥子燃烧殆尽的怒意。祥子呼吸一滞,那股虚无的火焰似乎已经烧卷了她的前发,可立希的最后一个问题早已掷地有声。
          “你就这么害怕再度和我们产生联系吗?”
          “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祥子轻声呢喃着,“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余的事情?”
          “多余?”立希抱臂,板起脸冷哼了一声,可最终只是在祥子对面坐下,把尚热的咖啡再度推向祥子手边,轻声道,“我只知道,无论灯,素世,亦或是睦。”
          “她们都不会对你置之不理的。”立希说,“我也一样。”
          说完这句话,立希没再去管祥子的反应,只是抿了一口咖啡,最后说道:“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不会再拦你了,也不会和任何人提起有关你的事情。”
          “如果你想留下的话,浴室还有热水,你可以穿我的睡衣。”
          “为什么?”祥子念着同样的句子,却好像问了不一样的问题。
          “因为……”
          立希迈步走向窗边,感受着自窗隙间隐隐渗来潮湿的意味,她推开窗户,垂眸注视着不知何时降临的暴雨,轻声叹息。
          “因为外面在下很大的雨。”
          等到祥子走出浴室的时候,她已经换好了立希的睡衣。二人的体型相差不多,睡衣尺码也正好合适,只是背后硕大的熊猫头让祥子有些难为情。
          立希见状挤了挤眼,没忍住笑出声:“没想到啊祥子,原来你其实和我是同龄人?”
          “感谢你的睡衣,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祥子一扭头假装没听见。
          立希耸了耸肩,简单收拾了东西,她无所谓地说:“父母和姐姐这几天都不在家,你就睡在我的卧室吧,我去姐姐卧室睡。”
          “晚安。”
          “晚安。”
          两声门响之后,重归寂静,只是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到底谁会在深夜喝那么浓的咖啡啊?!
          ……好饿,忘记买吃的了。


          IP属地:天津5楼2024-08-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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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W. 栞
            还有一件事,《波莱罗》里没有钢琴。
            由于转天不用打工,当晚椎名立希熬夜作曲到将近天亮,随后一觉睡到了中午。
            虽说这样对客人并不礼貌,但想到对方是那个丰川祥子,立希用鼓槌都能想到她会做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见,省得给双方都添麻烦。
            这是立希能想到最好的处理办法了。
            她拉开窗帘,暴雨过后的温柔日光静静流淌,流过桌面上没来得及收拾的能量胶和咖啡杯,流过少女仍带着睡意的面孔,又顺立希敞开的房门流入客厅。
            祥子已经离开了。
            睡衣洗过晾在浴室,厨房摆了一碟三明治,看起来是尽力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点能入口的东西。
            以及……
            谢谢你。
            如此写在纸片上的,少女娟秀的字迹。
            还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长期熬夜的人大多都不怎么喜欢明亮的环境,立希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她有些分不清此时究竟离昨夜过去多久,只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气味——
            ——不是洗衣粉或洗发香波肤浅的气味,也不是所谓体香这种过于冒犯的气味。
            就像是……像是拨弦的大提琴,像是和声的铜管乐器,像是自风中传来小苍兰绽放时的馨香。
            黑发少女摸向桌面,她记得自己还有些珍宝珠,用来和咖啡交替振作精神。
            ……少了一颗葡萄口味的。
            立希有一瞬间皱了下眉,犯人是谁当然不言而喻,此时再看那一句道谢,似乎又带着些不一样的意味。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连椎名立希自己都没有发现地,她勾勒起一丝笑意,再度感叹。
            “喂,祥子……你对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吗?”
            椎名立希的表情有些扭曲,原因无他,只是那位一丝不苟的蓝猫小姐又发现她的领子没有整齐。
            立希几乎能透过自己的窥孔看见对方的眼睛,尽管这很有可能是错觉。
            “立希小姐很希望我对你例外吗?”祥子娴熟地把多余的领口塞进头套里,百忙之中回呛道,“维护世界观是很重要的,我不觉得谁应该例外。”
            “好了,该上台了。”不等立希反应,祥子主动中断了对话。
            离烟火大会只剩一天时间,今天是最后一次彩排。
            自温柔的日光下,少女垂下柔顺的蓝发,拉开琴凳,坐在钢琴前。黑发少女从鼓组后高举双臂,用力敲击鼓槌。就在骤然奔腾的鼓点之下,交响开始了。
            自鼓点与琴声之间,仿佛有高明的指挥家自旋律的尽头走来。她落定脚步,挥舞起手中的杖,就那样理所当然地接管了全场的演奏。
            比音符更加切实,比韵律更加轻柔,如此缓慢却坚定地扩散开。仿佛海浪轻轻漫过少女光洁的脚背,于是在金黄色的沙滩中开满了洁白的花。
            而就在沙滩之上,庞大的金属构件支撑起了无比宽广的舞台,哪怕是在日光下也毫不逊色,有烟火在天穹之上怒放。
            庆典开始了。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丰川祥子的内心都为之震撼。
            并不是出众的技法,亦或是律动、台风等等止于技艺的东西,而是情绪。是寄托在演奏中庞大又炽烈的情绪。
            在愉悦之时就应纵情欢笑,倘若悲伤袭来,也不要吝惜丝毫自己的泪水。若是对他人的才能羡艳到近乎发狂了,那份毫无保留的渴求与病态的追逐欲,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丽呢?
            能够不加掩饰地宣泄自己的情绪,这本就是奢侈的。
            祥子抬起头,注视着那轮庄严的烈日,有一个贪婪的念头自心底浮现。
            明天会有个好天气吧?因为……因为还想和她最后一次共演。
            下雨了。
            椎名立希睡醒时,先后看到了特大暴雨的紧急通知,还有游乐园经理发来今天的烟火大会不得已取消的消息。
            尽管早有心理预期,可难免还是感到遗憾。即使烟火大会只是延期,可今天已经是立希在游乐园打工的最后一天,往后的日子即使能再度召开,她也恐怕没时间参与了。
            准备了多日,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局,立希忽然泄了力气,不知该如何是好。
            昏黄色的天空中暴雨倾盆,雨水击打地面,翻腾起浊白色的雾气。这场暴雨就好像牢笼一样,将立希囚禁在狭小的卧室中,她倚在窗边有一瞬间的恍惚,此时究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雨……
            还是去年那场似乎没有尽头的雨,它如今还没有停下?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雨而已。立希甩了甩头,心底的迷惘一闪而过。
            只是,在注视着雨幕的时候,还是不禁想着。
            明天会有个好天气吗?因为还没有好好地说再见。
            这场雨持续了一周,直到立希都觉得自己的头发快发霉才不情不愿地停下。
            那些莫名的情绪没有消失,可已经被拖延到了遥远的未来,不知在哪个角落等待着主人见到它们。
            只是,在几天后,立希又一次熬夜到凌晨,去便利店买宵夜的时候,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问好。
            “欢迎光临。”
            仿佛过去了漫长又漫长的时光,又好像只是上一秒才刚刚分别,椎名立希愣了一下,祥子娴熟地招呼起来:
            “今天有能量胶满三盒打八折活动,饭团加热,还是不要袋子吗?”她笑着,“珍宝珠要什么口味?”
            似乎对立希的迟钝而无奈,少女扫了一眼柜台,重新问道:“葡萄还是菠萝?”
            “葡萄吧……”
            “三盒能量胶,两瓶咖啡,两个饭团”祥子有条不紊地点件结账,“还有两颗珍宝珠。”
            她剥开糖纸,将浅黄色的珍宝珠送入口中,笑道:“感谢惠顾,还有……”
            “好久不见。”
            她看见了少女通红的耳尖。
            “嗯,好久不见。”


            IP属地:天津6楼2024-08-09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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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8-09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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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祥好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8-0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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