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臂弯里抬起头,我合上刚刚摊开了还未合上的《圣经》,在心里肯定了那一行模糊的小字写的是Cloude。尽管我已经遗忘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但总觉得有一种沉重又决绝的情感伴随着这个名字,在我那我所认为的明亮的生命里闪烁着黑暗。
感伤到我的视线没有了焦距,只听见泪水滴在书桌上的细小却又清脆的声音。
我依然微笑着,因为我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即便我只能依靠着这些单薄的文字来确定自己的人格,我也对我内心的柔软深信不疑。我没有走出这个房间,似乎是在抗拒着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疲倦。我害怕改变,因为我的内心柔软到架不起支架因而构造不了强大的世界。
空气里尘埃流动的声音和我的发缕彼此摩擦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尽收我的耳间,像是有人在低声地耳语——但终究是什么也没有。
我忘记了我所迎接过的四季更替,也忘记了岁月中与哪个我信赖的人的惺惺相惜。我只能单纯地依靠那张泛黄的纸,根据它所提供的我,漫无目的地活下去。即便如此苟延残喘,我也绝对不会把死亡当做解脱,但我也绝对不会恐惧。
不要恐惧,不要自责,要骄傲,要相信自己。
这或许就是Cloude要教给我的,我不知道我曾经在他的面前是怎样的表现,如果此时他推开房门唤我出去,不论我会不会想起一切也不论他什么样子什么性格,或许我都会微笑着拥抱他。然后没有任何忧虑地走出这个房间。
但是现在我什么也做不了。
“砰砰——”传来一阵敲击我房门的声音,我警惕地站起来,走到门前但是没有打开门,我怯生生地问了一句是谁,对方没有回答,但始终没有听见离去的脚步声。我的手抚在门上面,等待回音,却只透过门缝听到平缓的呼吸声。
“是Cloude…?”
我这样问真是最低级不过了,仅仅依据一个C依据意识朦胧时的一个声音,就确定了那个人的存在吗。即使存在,他又真的是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吗。我微笑着叹口气,门外的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开了口:
“你待在里面,我知道你不想出来。我不会开门,但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你把门打开。”
门外那个人的声音淡定又疏远,但却流露出一种理智的魅力,仿若包裹着温软的感情。我静静地想着,把头靠在门上。大概就是Cloude了吧,不会错的——那时的那个声音是那样的响亮清晰,甚至让自己眼泪潸然。
时间过了很久,门外的人一直没有走。我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我最终靠着门坐下来,手环住膝盖。从这里看着书桌,墨水瓶里的钢笔依然打着转,那张纸躺在那里却没有被风吹跑。我不知道我此时需要想些什么,我只是注视着这房间里的一切。我很想要出去,但我害怕除却后所看到的情景。也许会被排斥,会无时无刻都受到谴责;也许会看到杀戮,看到无端的死亡重复上演。
也许会走向进一步的遗忘。
不要畏惧,不要自责,要骄傲,要相信自己。这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脑海里打转,我并没有打算去想它,但它就是刻意地跳出来,扰乱我的思绪。我不敢出去,就连一个小小的房间我都走不出去,我的内心柔软到滴出了水,似乎马上就要被溶解了。难道我宁愿一生都被自己的胆怯禁锢在这个房间,也不愿坦诚面对门外的一切即便是最坏的想象成为现实吗。
门外再度传来声音:“你我之间只是一扇门而已。”是的,只是一扇门而已。
我站起来,强迫自己要温存地笑着,我把手放在门把上,呼吸一口气。拉开门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要勇敢地去承受,不论我最终能不能想起我生平的一切,我也一定要过好现在的每一分钟。吸一口气,我用力地拉开了门。
明晃晃的白光直照过来,我只看见一个比我稍矮的身影。一时间我忘记了我自己。我用手去掬一捧那刺眼的白光,正握住一双手,那双手反抓着我,昭示着,他一直都等待在这里。
…
随着记忆的苏醒,那本《圣经》的扉页上,Alois·Trancy这个名字的下面,那一行模糊的字迹被阳光冲刷的逐渐清晰,映着少年们的笑容,映着柔软抑或强大的内心,墨迹一点点的化开,留下了清清楚楚的答案。
Alois·Trancy
Ciel·Fantomuhive
掬一捧阳光,即使时光在磨合我的同时也磨合了我记忆中的你,但你始终以光的身份,支撑了我的内心世界,充斥着我的每一个感知。但正因为这样,也让我遗忘了你的存在,反而铭记下了那决绝的痛楚与感伤。而你熄灭了那一星黑暗,苛责我的怯弱。最终我按照你的引导忘却了一切,看见了一直等待着的你。
于是我掬一捧阳光,全是你我的理解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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