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我在。”黑暗中一个镇定的男声响起,然后摸索着牵起了他的手。湿漉漉的。
自己竟然安定下来,冲着对他呼着热气的黑暗,报以一笑。
“我们今天来玩黑板的游戏吧。”土方带着他冲进一间教室,打开灯。顿时刺眼的白光撒满了整间教室,他不习惯地眯了眯眼,看着眼前兴奋异常的少年。
“在黑板上想写什么写什么。我先开始咯。”土方转身写下了“武士”两个字,手竟然抑制不住的颤抖,脸上闪烁着难以言语的光芒。
“做一名武士,保护想保护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梦想。”土方松了口气,转身冲他解释道。
“呵呵。”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天空”两个字,“不开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望向天空,看天空中的白云、飞鸟、太阳、月亮抑或是星星。下雨天的时候,我也喜欢冲进雨中,仰起头看着那阴郁的天。很奇怪吧?”
是的。他们就是如此奇怪的两个人,活在各自的幻想之中,却又神奇地变成了各自唯一的朋友。
“到我咯。”“……这个……”“哈哈,很奇怪吧?”“……怎么会喜欢甜食?”
整座大楼中响彻着他们的笑声,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山岗上。
黑板上写着的都是少年的希望与年少轻狂。心中填满了是甜甜的愉快感,满足了呢。
“你真是个怪人。”土方在看完他写下“红豆盖饭”后放肆地笑着。
“彼此彼此。”他略带鄙视地望着简那秀气的字迹——“蛋黄酱”。
他们于是开始争吵,然后习惯地打架,一直打到了学校后面的人造假山上。
“你还不赖嘛。”土方喘着气说道。白色的衬衫被风吹开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
“简直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成大字型躺在山的最高处,星星在夜空中分外妖娆。
“还记得我们那个约定么?”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土方突然没有说话,好似连喘气声也没有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他偏过头去,却只看见土方的后脑勺。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晚安。”一阵“窸窣”声,草的味道不小心钻进鼻孔。
不好的预感。他连忙转身,却发现简早已离开。
没数你的脚步声呢。他这样想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和泥土,转身离开。
——别说再见。那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你说什么?!他转学了?!”他的瞳孔迅速放大,脑袋一阵昏厥。
“同学同学!”耳边最后响起的是班主任的声音,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没能遵守诺言呢。你走了啊,留下我一个人很好玩是么?怪不得你昨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不过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他猛然间睁开眼,天花板一片雪白。不,应该是周围的一切都一片雪白。
“你终于醒了。”班主任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银时同学,诺,这是土方同学给你的纸条。”
他别过脸,为了掩饰自己眼眶中的泪水。
他听见一阵叹气声,然后是椅子拖地的声音,又是门关上的声音。
他转过身,老师已经走了,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依然秀气的笔迹。
“对不起,我去实现我的梦想了。你要快乐啊,再见。”
再见么?还是再也不见……
只记得床单湿了一片。
他没有看见在那个夜晚,简在黑板上在最后悄悄写下的是自己的名字。他永远不会知道了。
头……好痛。
——现实往往比小说还要鲜血淋漓。
“杰,坐下啦。”同桌拉了拉他的衣角。
“哦。”他已经站了将近一节课的时间了,现在已经是下课。
他应了声,然后径直向黑板走去。
“喂,你怎么了?”同桌淡淡地说。
他只是望着早已被值日生擦得很干净的黑板,没有答应。
许久,他拿出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认真地写下:
“土方。”
这是属于我们的黑板上的记忆。只是记忆。
后续:
“某年某月某日,在一场与外来军队进行的战争之中,一名刚入队三年多的少年为了掩护自己的队友,不惜牺牲自己。他的这种行为让我们深深为之震撼与感动……”
他只是望了望那个屏幕中似曾相识的面孔,然后低下头想了一想,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出什么了。他挠了挠头,傻笑道:“又犯傻了。”然后望向天空,用手指比划着什么,随后淡淡地一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直冲天空比划这个名字,也懒得去深究。
“土方。”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