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人在风中聚...吧 关注:26贴子:1,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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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城:雁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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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pvp、我作为唯一一个被送进去的大阵营有什么感想!?


IP属地:重庆1楼2024-04-02 21:06回复
    阿尔方斯·杨
    窗子之外,铜绿色的天空寂静一片,深夜的季斯菲尔路褪去了它白日的喧嚣,不必多加寓目什么。但阿尔方斯杨真的就在专心浏览手里那份档案吗?也未必,它在费城走进来时安静地合拢了。杨笑了笑:“费处长,你的名字很独特。那是一座城市吗?”眨眼,静默,呼吸,当两道目光对视的时候,他在等待她的答案。
    -
    费城
    其实大家都没有很注意费城的穿着吧:一条很长很长的黑色绒裙几乎如此完美地灌溉了她的腰臀曲线,它的袖口十分贴合费城的手腕,以至于白色的蕾丝衬边从黑色的大衣里漏出来时,显得格外的圣洁和皎莹——就像月光一样,吧?但是比之月光更甚的是费城的唇色,上下栀子花瓣一样的嘴唇抿在一起,它们抬起了今晚半轮的弯月:“费城,那是费城的名字啊。”费城的眼睛亮亮的,黑鸦鸦的衣料们有千钧重啊,而这双瞳孔却凌然阴云之上。“Ci…ty of Bro…ther…ly……”她眨眨眼:“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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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方斯·杨
    杨的一只手撑在窗台上,这样的姿势令他能很轻易地转头看见窗外的景色:煤气灯时灭时明,醉酒的人像中了月魔般歪倒在马路边,冷杉最后一片叶子凋谢在晚冬里。费城的黑裙与用句让他几乎虔诚热忱地回答一段马太福音:“你且远眺那无穷的天涯,见识下这世上万国与万国的荣华。”后一句他铭记得也很清楚:你若伏俯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但阿尔方斯·杨姑且缄住了他失控的嘴唇,转而冷静温和地讨论仁爱,讨论秩序,讨论一座城市的名字。“很美丽,它看起来也一样缤纷吗、就像上海?”
    -
    费城
    没人注意到这位长裙快与黑夜浑融一体的少女是如何走近阿尔方斯的,在覆没了一切呼吸的黑闷长裙下是一双油亮的黑色长靴,它的底很软,软到费城像光脚踩在地板上,实际上她也是这么做的,脚尖踮起来,在收缩的足弓下她的落地几乎没有声音,直到这位ballet少女用很冰冷的食指抬动了他的下嘴唇:“阿尔方斯,你最好看着我说话吧。当你转过头去遥望浮宵太世,畅想迷金洋场的时候,我只能听到来自万古的风声。”
    现在是费城的目光要胁迫着对视他了。她的指腹因为刚刚一些突兀的动作而过渡了回暖的脉息,她侧过来,额头抵在玻璃上,起伏的水雾很快迷蒙了窗外的世界。“我没有看见你说的话,但是祂告诉我即使听不见也要回答别人,所以我猜,你会继续问我费城,”她把额头挪开,呼吸和心跳又马赛克了另外一段窗景,“那座爱的城市。它和祂都在教我,要爱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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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方斯·杨
    那么,等呵气成雾迟迟散尽,等目光和目光再一次衔接住,阿尔方斯杨点点头,他的唇型寂静无声地吐露:好,要爱世人。再也没有声音的热忱温度用以缀点,费城的眼睛和手指都会发现,那实在是一张干燥苍白的嘴唇。它在说:“德语里有一个单词,weltschmerz,直译是世界的痛苦。然而,除了疾病、寒冷与饥饿以外,人能感受到的所有痛苦,都是祂赋予您的考验,而非真实存在。”假若没有风声扰乱,这些话实在是热心惊赞的范本,但现在,他不太确定它们看起来是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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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对于现在的费城来说,阿尔方斯的言语是虚无的,Philadelphia这座爱城是虚无的,甚至爱也是虚无的。费城借助在街景上一排排的路灯去照亮阿尔方斯的话,也在一片仲冬凛冽里修辞到疾病、寒冷、痛苦。啊,这个时候费城有些想法突然也隐隐约约破土着——这些言语、城市、爱,原来也是需要对比的啊。我们必须再一次提到费城的眼睛,因为某种不可逆的听力损害,她今晚已经无数次瞩目在阿尔方斯的嘴唇上,她突然说:“阿尔方斯,也不可以不说出声。”费城的左手很自然地垂落下来,五根手指滴成了一朵花儿,最修长的那根登堂入室在阿尔方斯的头顶很柔软的发梢上,这夜灯光金黄,手指与黑发的连接竟然也很像蜡封住的一座王冠:“苦难、疾病、寒冷,weltschmerz-frei。阿尔方斯先生,那爱呢?是真实,还是虚无。”
    那让我们一起来吟诵费城的箴言:我会献给你那*的冠冕,如果你将要至死**。
    -
    阿尔方斯·杨
    好的,那这场谈话就很像古哲学书里会浮现的文字。说完宗教,再讲起科学,杨医生的眼睛里安静地涌现出恰到好处的悲悯,但还是冷静发声讲道:“不,爱是荷尔蒙与多巴胺共同构造出的幻觉。”费城小姐,我们都知道您的名字将要沉没了,没有人能抵御那位元首的钢铁雄心,就如流火正在我们站立的东陆上燃烧一样。阿尔方斯·杨在费城的冰凉触碰下微微俯首,让虚无的授冕礼顺利完成,Alfons,你现在是一个够格的士兵了。他看着费城,唇形无声说着:是的,只要您虔信着仁爱,它就在您的心中永远真实。“莱茵河,扬子江,它们在夜色里的模样真的很相似啊。”他微笑起来,不再吟诵诗歌。
    ——


    IP属地:重庆2楼2024-04-02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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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22:3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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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很显然的是费城并不清楚招待所里的构造,她尝试着坐进这个场所里唯一一处皮沙发,先是调整了一下位置,再将整个人窝进了巢穴里:“有什么话可以当面对我说吗?我是说,郁主任,没什么必要可以不用打电话。”
      -
      郁孤鸿
      他看起来有些困了:上下眼皮将要发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大军压境时连低沉的雾霭与今晚的风都无法趁着罅隙溜进来。
      “本意是想托你向令尊问好。”
      于是他看着这处“鸠占鹊巢”的景象,无奈地松了怂肩膀,顺势打了一个哈欠:“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想送你一场烟花。”
      -
      郁孤鸿
      他看起来有些困了:上下眼皮将要发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大军压境时连低沉的雾霭与今晚的风都无法趁着罅隙溜进来。
      “本意是想托你向令尊问好。”
      于是他看着这处“鸠占鹊巢”的景象,无奈地松了怂肩膀,顺势打了一个哈欠:“但我现在改主意了,想送你一场烟花。”
      -
      费城
      “你拿什么送?”第二处办公室离招待所一定很近吧?不然费城熬迨至凌晨的双眼还是如此星亮,她的项链被她拿在手里,在读取一段模糊的唇形时,她又开始不断摩挲:“他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他。你可以坐过来吗,我亲爱的,夏娃。”
      -
      郁孤鸿
      于是他颇为从善如流地踏响步伐,鞋底的褶纹触碰到地毯时连闷重的声响都要被吞噬几分,于是没入彼此耳廓的似乎只是残骸与虚影了。
      “当然可以。”
      他靠近了,近到作为背景音的凛冽寒风都无法覆盖他的呼吸声,那是血液流经脉搏为每一处神经提供滋养的呈堂证供。
      郁孤鸿将骨节分明的五指并成并不算高耸的山,就此遮盖在这位小姐曜色的眸眼上。与此同时,他用覆着薄茧的指腹拨开打火机的燧轮,就让火苗从中滋长,火色与淡蓝色交相辉映间,流动不居的焰火暂驻的是费城小姐的眼前。
      “那么现在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烟花便在你眼前了。”
      -
      费城
      不是费小姐,不是周小姐,是费城小姐。这位小姐早在一只掌络覆盖在双眼上时就将她的左手手指爱抚在郁孤鸿的唇心。猜猜看吧,来到属于郁孤鸿的振动轴心里,我们会得到什么?仔细听,上下翕张的唇拂来温带海洋性的季风,这种气候是费城最喜欢的类型,费城怕冷,但是也怕热,她在这种令人和煦的风里偶然也领悟到郁孤鸿说的:春天。来年的春天。
      可是何必要希求一个蒙昧的「来年」?费城在这张唇闭合的同时也一并猜测到他的话说完了,可是她没有放手,她的食指撬进他的上唇,从牙关探到红龈,牵连一种类似汗水但是比汗水更黏着的液体,她重见天日的双眼看着郁孤鸿,说:“你是春天?你带来了春天。”最后一句话完全是肯定的陈述。
      -
      郁孤鸿
      可他似乎真正地捱过拨云见日,目睹这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迎接到来年的春日溶溶,譬如那根灵巧的手指点在唇心,经由神经的震荡传递来温润的触感。
      他的掌不再平地跃起的山脊,而像涌动的海浪突然从中延展出丰满鸟的纤长羽毛,就那样探囊取物一般,从她的耳廓里轻而易举地掠取那枚并不算起眼的机械装置,暂时收束到掌心内。
      “你听,春天到了。”
      “费城的春天,也会有柳絮纷飞吗?遍地的硝烟是否会波及到这座古老到年迈的城市呢?”
      郁孤鸿彼时在想,她一定隔着今夜的风与月探看到了火光,就像儿时围绕在篝火前嗅到的干柴炙烤声响,燃灭了整个寒冬。
      于是纤细的指尖勾出来的不再是触感,似乎印证了电话开端“亚当与夏娃”的草灰蛇线,他便再将二人的距离靠近些,轻轻地在耳廓上印下一枚吻,稍纵即逝就像蜻蜓点水,可又能否因为昙花一现就此否定因为蜻蜓而生起的波澜与涟漪呢?
      “你再听,费城小姐。”
      -
      费城
      为什么费城一定得是柳絮纷飞、春日晴朗呢?费城的耳廓对这枚装置更多充斥着排斥和敌意,冰冷的无机质蜡封住一颗煞红而獠牙的罂粟种,她的手还没有从郁孤鸿的唇外移开,费城掌渟在郁孤鸿的唇舌,郁孤鸿剥夺费城的声罄,他们一并对峙,他们两相交融。
      费城很无端笑出声,容色都在迷乱的凌晨里流走,她的手在郁孤鸿从她的耳畔抽离时摁住了他的发顶,然后费城很直白地要与他继续接这个吻。她的唇贴过来,她的上颚顶起来,她刚刚抽汲过郁孤鸿口腔液体的手指转而盖在了他的腰腹之间,她的笑声也开始断断续续:“你话真多啊。闭嘴。”在这样的一个时刻,费城血流的温度都供奉到了一双唇齿之间,她也在想:费城?她从未去过费城。而孤鸿,却在担心形单影只?
      -
      郁孤鸿
      可掠夺来的赃物,这枚囊括在掌心重的机械装置未曾被他藏匿,反而摊在掌心里,以一种太过类似禁果的形象在风声与月色里招摇。
      “费城小姐。”
      他的声音从翕动的喉嗓里涌出时,是那样轻柔与和缓,恍然之间春天的盛景便近在眼前了。
      他们的距离好像连咫尺也无从丈量,于是在皮肉包裹的肋骨之下,他又听到了怎样的声响?是咆哮的海浪携带着砾石一茬茬地湃击汀岸,传来的是渺远天地间何方的讯息?
      拨开那位女士的长发吧,于是那绺在眼前如迷雾般遮掩的长发被他收拢到青葱的耳廓之后,就在鬓角之间落下吻。
      “我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他曾翻阅无数档案的手也揽入衣料包裹的窄腰,摩挲之间是窸窸窣窣的声响,耸起的鼻翼就此交错而开,呼吸交错之间不偏不倚地落在唇上。
      他们接吻,好像两株橡树在风中致意;他们接吻,便有舌抻长,循循善诱地撬开关隘,就这样在晦暗不明的唇腔内交缠,游弋;他们接吻,郁孤鸿汲取这样的气息,让淌泻而出的银液作为彼此的信物。
      而在他终于吃饱餍足后,再度对上比繁星还要亮的双眸后,夸赞一句:“你的眼睛很漂亮。”
      “听到了吗?我的夸赞。”
      -
      费城
      孤鸿,孤鸿。费城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郁孤鸿的背后,上帝创造了淫爱的男人和女人,男人胸膛下的肋骨成为女人孕育的温泉,而费城手下搏动贲张的不正是郁孤鸿一颗本真而原发的心脏吗?费城想到这里本来该由衷地发出一声笑,但此刻他们的呼吸被对方互相攫取,她发现她刚要撑开口腔从胸膛里抽动那根发声的机窍时,就会迅速被另一根滑舌挤匝,于是每每这个时候费城就得小心的挪动它们交舐的地带:停留在嘴角或是挤塞在上颚都不太完美,最好的应该是在舌中部的肥肉上缠绵,而那些黏着又不太透明的津液也就不必从费城和郁孤鸿的无比契合的唇瓣里淌露。
      当费城重新在脑海里念起孤鸿的时候,她的手指也如此有节奏地扣在他的心外,费城的刘海被郁孤鸿撩起来了,那是一段很光洁的白额,也是一段很圣洁的谛墙,神父曾经在这里以额额传问:成为上帝的新娘代表着将永远对主忠贞不二,将少女美好的一生都奉献给主,精美的肉体将是主重生的摇篮……费城在此刻充血眩晕的情晦里抵近郁孤鸿的额头,她的瞳孔甚至因为这段时间太长无法聚焦而波生出一层琥珀色的阴翳,费城就在这段琥珀色的领地里重回12岁的圣玛丽大教堂,那时费城对主教回答:我将永远绝意忠贞、我将永远不离不弃。
      这时费城对郁孤鸿回答:“郁先生,你是上帝的新郎。”
      -
      郁孤鸿
      他额间的碎发被凛冽的冬风吹起来了,壁炉间炸开的噼里啪啦脆响奏起了并不算悦耳的节律。如若这样的戒律再抑扬顿挫一些,该是一段激扬的多重奏汇成交响乐。于是那额前飞舞的发便是一艘快艇上被鼓起的桅杆,乘着进击的号角劈波斩浪。
      费城这座靠近海峡,却又算不上临海的城市,空气里似乎到处徜徉着海风的气息:土地分散以及并不肥沃的缘故,这座城市的民众天然便被孕育了冒险的精神,广袤无垠的大海,与天色连成一线的大海,那里的繁荣与富饶全部被用他们的脚步与船只丈量,于是珠宝与名贵的香料全部被他们收入囊中。
      那么这位费城小姐呢?那样稚嫩而青葱的面庞似乎也在血液里将这种天然的冒险精神根植:譬如藕臂攀上他的腰时,缠绵的心跳都要交织在一起。
      显然,没有人会以为这是普通同僚之间的应有之义,所以这枚吻又会在他们中间留下怎样的雪泥鸿爪?郁孤鸿笑了笑,至少此刻他们的十指快要严丝合缝地扣紧,又是否会因为彼时的扣紧再同行一段路途?
      交给时间吧,交给一九四二年的春天,交给沪上的春天,交给费城的春天。
      于是郁孤鸿喃喃,在他的耳畔诉说着此刻的情谊:“费城小姐,你是上帝的新娘。”
      冬天要过去了。
      ——


      IP属地:重庆3楼2024-04-02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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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野太一
        同其他屋子相比,接线间显得有些,或者可以说是十分闭塞了。
        京野玩着一枚打火机,看着没办法离自己站得远的第二处处长。在晦暗的光线下,他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那么明朗。
        “如果你想和家人还是……你那个男友报平安,或想讲些什么的话,我可以想想办法。”
        特殊时期,向外的通讯自然也切断了。
        但京野仍旧把她叫到隐秘的地方来,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
        费城
        来到这里的费城头发是黑的,绒裙是黑的,大衣是黑的,瞳孔也是黑的,整个人还起伏着的呼吸感仿佛全都来自袖口一点儿纯白的衬边,但是这种白太冰冷了,它们完全凝固在黑沉的色泽鸦翳里。流动的是费城的眼睛,准确一点儿是费城的眼下象征少女的很饱满的颊肉,它们阙显在晦暗无明的重围里,它们来到京野太一的面前:“……想想办法?”费城在这样的黑重帷幕里仿佛也被凝固了,她懒得再问她没有看见的前半句话,她的喉舌比她的思绪要更快。“那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吗?京野太一,或者是京野主任。我可能有超过二十多个小时没有睡着了,这里的光线看起来很适合补眠,刚好——我也是从睡觉中被喊过来的。”这时费城小姐才展露她的刘海下,一对辐射像黑色汪洋的眼睑周边。“想想办法吧,京野主任。”
        -
        京野太一
        京野想到方才有人对他的揶揄,说他应当对小姑娘施行方方面面的照顾。
        想到这里,他垂着眼睛,略带笑意地摇了摇头。
        “真让人难以拒绝啊……”
        视线此时才明晰地,或是说明目张胆地,掠夺着少女姣好的容色。
        京野并不吸烟,手中打火机的存在,也不过是为适时地能为谁点上一支烟,点烟的对象往往是美人,或是与他一样靴履硬冷的日本军官。
        但充其量,也仅是将它丢过去,决不会亲自教它迸出火花。
        可此刻,在没有人要吞云吐雾的当下。身上有着淡淡墨香味的京野,于狭小的空间内,驱策着打火石碰撞。它生出几丝矮小的星芒,晃动起幽微的火苗。
        颤抖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的眉目与神色。
        他的态度并不随着光一同闪烁,而是有些淡然的决意。
        “可以,但是小姐。我可以收到什么来自你个人的好处呢?”
        难保人人自危的当下,他有些泰然得过分了。
        “这样被人发现了,诬陷我们狼狈为奸的时候,我才好觉得,也并不是冤枉。”
        -
        费城
        这是一间很安全的房间,这是一间很昏暗的房间,这也一间很适合睡觉的房间。费城的黑眼圈在京野先生燎起的火焰下显得有点儿无所遁形了,她必须得先闭上一段眼皮才能比较舒适地接受这些光采,于是在费城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无端地想:我难道已经又睡了一觉?缺觉和难以入眠说不上是谁结果导向的谁,但费城此刻凝观这簇火舌,它们仿佛尽皆烧灼成了赤红的橄榄叶,她的瞳孔开始有点儿散泛了,令人惊讶的是费城慢慢地把手放在了火焰之中。当然,当然。费城一定会被高温燎退,这个时候她才看向京野太一,眉目中有一种很了解的笃定:啊,知善恶树,伊甸禁果。“你想要什么?不如我们现在来接吻吧。”她烫伤的指腹现在来到了奇异的酥痒环节,她接着陈述:“就现在,十点钟的夜晚,有星星,但百合花我不知道开没开。情人的亲吻是最好的助眠物 ”
        -
        京野太一
        伴随着很轻的一声叹息,更像是有些无奈地。
        “どうします(这可怎么办)”
        低沉的嗓音是在责备那稚童般试探火苗的举动,还是在遗憾她竟然看上去那样的天真,与她那位长袖善舞的父亲十分不同呢?
        又或者,这恰好是她特有的一种,经营的手段。
        啪——
        火光被扑熄在了金属壳内。
        京野握上那纤细的手,引着柔滑的指节,直至触碰到他腰际冰凉的皮带扣,只是为了给那被灼伤的一点降温,再无多余的动作。
        没有酒精和通讯,寂静的夜就显得悠长。
        除非有什么有趣的意外发生,可他仅仅是在少女的颊侧笑着与她对话。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没办法做君子了。”
        甚至略微抬起头,不让温热的气息混迹在他们面对面之间,京野鲜有耐心地絮语着。
        “费城小姐,你觉得,在今时今日的情形下,你的父亲,会愿意在课长面前给你作保么?”
        “我们但凡聚在这里,就证明了,不论这件事里夹杂着人命还是机密,课长怀疑的对象,都在我们这些要员之间。那么,今天你的所有行程,最好都有人证。”
        “倘若实在没有,洗脱不了嫌疑,课长那里还不是最要紧的。最可怕的,是真正进入朱桑办公室的人想要嫁祸给你,顺带再来一个死无对证。”
        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感到危险,可以来找我。”
        “但我也要有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能偏信你,这是我的条件。”
        他才放开那只手。
        “还痛吗?”
        -
        费城
        好吧。让我们来猜猜京野先生到底在费城小姐的耳边说了点儿什么呢?费城脸颊一侧那些象征着年轻少女的绒毛们在这样的声涡下摇曳得一丛一丛的,而我们一般认为,左边的肌肤和器官更容易在血流的脉动下贴近心动的频率,这些丛生的幼茸仿佛也将裹挟着太古的羊水洪流来反哺这些心悸,费城的黑眼圈无疑象征着她的缺觉、少眠、极难入睡,但她此刻只是将头很轻很轻地靠在京野的肩头,这些迷乱的心悸,这些错剥的光线,这些周而复始的、回温又急速冰凉的金属搭扣,通通都被费城小姐遗忘在恐怖的失眠重夜之外。她其实一点儿也听不见这个京野什么太一的在说什么,她沿着真皮的纹路一点儿一点儿环住了他的腰,在京野太一将头抬起来又继续说着什么的时候,费城甚至像泥鳅一样滑进了他的颈窝,就这样嵌好了一个无光,但是又莫名很喧哗的地带,她闭着眼睛尽量不让自己显得那么的敷衍:“好的。嗯。没问题。啊,是这样。”
        “如果你可以让我好好睡个觉的话,我是说就在这里,就在你的肩头,因为在别的地方我根本睡不着。如果我能睡着的话,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黄金吗?周佛海的保险柜里有很多。升职吗?京野先生应该不会那么庸俗。女人吗?今晚我在的时候先别要。那么,”费城感受到那只比自己大太多的手放开之后,她抬起来抚在了他的心脏之上。再重复一遍:这是一个无光,但是又莫名很喧哗的地带,费城什么也听不见,因为这阵如潮水般的喧哗来自京野太一的心跳。“那么,那么我拿什么得到你呢。”
        -
        京野太一
        肩上多了些重量,而京野格外喜欢的一个词叫——举重若轻。
        “来日方长,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该和你说晚安了。”
        飘摇的时局像动荡的大海,而在海浪里能平稳行驶的,注定不会是一叶小舟。狭小的接线间像洪水倾泻时诺亚方舟里的一间静室。
        听着费城逐渐趋于平稳的呼吸,京野的视线投向了窗外,枯枝上仍挂着干瘪的残叶,即便它顽强如斯,也逃脱不了被鸟儿或风雨啃噬掉一半的命运。
        他将安睡的女孩轻轻安置在用于等候的长沙发上,只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发,就迅速离开了接线间。
        ——


        IP属地:重庆4楼2024-04-02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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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这道哲理性的命题也许太深奥了:没有人会真正爱任何别的人,他们只爱别人身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是,来自自己的假设。费城此刻就在假设这种可能,要从天台来到第三间会议室的话她将途径一层楼梯,以及不超过裙摆范围的两百步,中间或许到处是汲汲的人类与道路,可是费城寡淡的黑裙没有兴趣往任何一边儿走,她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将很多刚健初放的月光都隔绝在身外,惟有合滞一声冷漠的问询:“我们都知道讲weltschmerz的这座城市将寒冷、疾病、苦难悉数带去了波兰,白色方案的领土之上正充斥着那些真切的死别。可是当我离开那里之后,十字架上的主教正在日与夜哀求费城否认:爱是粉饰太平的檄文,不是涤净受洗的圣衣。”
          至此费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了,那些爱怜和惋惜都在挣脱衣料的冰冷的银质架下逝去,她来得太急,器械的呼吸光泽还并不足以挽救晦暗的房间,于是费城的胸口此刻便无比裸白那位哀求着的主教。“我还是认为,它们遭受的一切战乱都是真实的,当费城目睹这一切时,仍然会为他们流泪,仍然会为他们祈祷,但是生命的逝亡,气息的消绝,也是唯一一种赎罪的方式。”而人,生来有罪。
          -
          阿尔方斯杨
          在于这场夜袭的对峙中轻声:“所以你因此拯救了柏定先吗,那朱英锡呢?”黑裙逶迤过冰凉的月光与大理石地面,阿尔方斯·杨垂头避开主教银白色的悲伤目光。看着少女的手腕与鞋尖,脸孔垂落在阴影里,费城望不见他瞳孔中酝酿着的死寂。Dr杨抽出一把短军刀,它的柄首正面烙印着纳粹党徽,值得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荣誉。刀光像水一样川涌,杨医生握刀的手法并不纯熟,仍然是手术的抓持法。嘴唇在动:医学的第一堂课是,接受人的必死性。
          杨面无表情地、在手臂上倒划出一个十字,血渗出来,阿尔方斯合起刀鞘。他笑了笑,娴熟背诵起创世纪:“但是若不流血,罪就不得赦免了,便也没有新生赐予他。”猩红的血迹被力道轻柔地抹开在费城的侧脸,与丝绒黑裙一衬,宛如一面亭亭的德意志的党旗。青色血管颤抖着,用那种沸腾的热度熔化她冰冷的侧脸,温和地喊她费城:“战争是流血的政治,平民是替国王赎罪的羔羊。您必须听从命令协助它们发生,而我亦然。”主教悲哀的目光被滴落下来的鲜血蒙蔽住了,杨说:至于是否笃信爱,那是费城的自由。
          -
          费城
          费城首先看到的是被刀锋划开的四块肌肤的手臂,它们工整地静置在一些神圣又恍然很虚伪的圣衣包裹里,这个时候费城其实根本不用想起来它到底跟正统的银色十字架有什么联系,还在汩血的伤口看起来就像牡蛎的壳,那么的不平整,又那么的令整个环境无端潮湿起来。费城的脸也很工整地躺在阿尔方斯的指腹下很久了,久到金属的湿气和血砂的腥气已经渐渐混合到一起了,她偶尔觉得自己像一块黑色的生巧,那些来自阿尔方斯的草莓果酱正一勺又一勺抹开了她。此刻费城小姐的眼睑正盛长在鲜血之上,深深感觉:她只要一眨眼仿佛就能重新催动起那些苦难和断肢。然后她需要把眼睛重新聚焦到这位cakepainter上,费城一边摇头否认,一边将手心奉在了少女的左胸:“我们相信:所有人自降生始,就背负了至此所有的罪恶,所以世人从新生起,便注定要走向赎罪的长途。婴儿从初绽走向衰老,器官从蓬勃走向枯竭,生命从罪污走向清白,他们走向死亡的每一步,都是在偿还自己的罪恶。那么谁宽恕了朱英锡,谁又降福了朱英锡,对上帝来说并不重要。他回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这道安详长眠在费城侧脸的血痕其实更像划开西斯廷教堂穹顶的创世纪,它的走势渐渐掠夺下此刻冰冷的月光,我们也许能看到所有毛孔和少女绒毛的颤栗都只为期待下一份歆甜果酱的到来,那些寄生、残存、依依不舍的腥河壁画之上的诸神们,正张开双臂,索求下一个纪元的到来。费城接住了一些滴答的液体,仍然戴正了这份血色十字,她以破碎的姿态回答诸神:为什么不呢。
          她回答阿尔方斯:“那么下一场新生会发生在哪里?”
          -
          阿尔方斯·杨
          “当然,为什么不呢?”他思考着,也有些久,久到那个不太深的伤口已经开始凝血,并且调转了刀柄,出示军刀的背面是一只攥住神圣红色十字的铁质老鹰。对着那幅刚刚铸成的少女旗帜,眨眼慢下来。果酱不再施予,葡萄酒停止了馈赠。想了想他们说的那些:“长沙。”
          即使费城表现得如此冷漠、而他却表现得极其热情高涨的这个古怪夜晚,死寂还在眼睛里蔓延蔓延。费处长为流弹所伤的耳朵为何没有留意到呢——有些福音、眷爱与心声是时断时续,寂静无声的。他说,期待着与您明天的会面。
          ——
          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他骗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IP属地:重庆6楼2024-04-02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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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野太一
            肃冷的风吹来时,京野正抄兜靠在墙上,虽然神姿散漫,却仍存着军队里带出的挺拔。
            安静地像天台上的雕塑。
            直到身后有了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是我等的那位小姐么?”
            -
            费城
            十二月,仲冬,天台。费城往这里来的时候走得挺慢的,她一边走一边看走廊上的挂画,她边看边想:京野太一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大晚上在天台说呢?我走慢一点儿的话你也许就会被冻死了吧?费城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她又停下来了,其实京野太一要是很久等不到人的话自己也可以回去吧。天啊,这真是一场特别激烈的黑与白交战……于是我们可以发现,这个天台在某一刻突然挤进了一道黑影,头发都和黑裙无限委飞在身后,费城奔跑时带起来的夜风要比这个夜晚本身的温度还要凉,她停在京野太一的身后时才恍然觉得:哦,好吧。走不走的真的没什么人在乎的,我只是想跑一下而已。
            费城在很寂静但是也有很多破空的风声里说:“好久不见。京野先生。”
            -
            京野太一
            冻得有些发红的耳尖,是会让人产生一些误会,认为它能映照出人的情绪。
            大多数时候的京野看起来都是冷漠而冷静的,当然,这是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的时候。但凡有一点,就会让人品鉴出暧昧、随和或是别的什么?
            总之,都和传闻中那些风流韵事有关。
            可有关他的那些事,往往只是捕风捉影,并没有人能拿出什么实证或实例去证明他的花心与多情。大多数人接触到他,只会认为他是一个丝毫不懂浪漫和情趣的,有些礼貌和疏离的人,很难将那些事同他联想到一处。
            “晚饭过去没有很久,怎么,看不到我的时候,时间在你的表上竟然有些凝滞了么”
            严丝合缝的黑里,他的眼神落在费城雪白的肌肤上,盯着那双看不太清的,黑色的瞳仁。
            “这几天天色不是很好,再放几天,受了潮就看不到了。”
            “美好的东西,不应该浪费。”
            那是前几天收拾档案和杂物的时候,仓库里翻出的一些矮小的日式烟花。在这个敏感的时局下,京野却将它们都摆到了天台上。
            他的笑意蕴在锋锐的眼中。
            “邀请你来,欣赏烟花。”
            -
            费城
            “想睡觉的时候就会想见到京野先生。实际上我已经十分想睡觉了,那么,我也已经十分思念京野先生了。”拨动费城小姐惯常的时间表,八点半过后的时间就该交给氯硝安定和盐酸曲唑酮了,但是费城很少需要用到它们,它们所安身的瓶子总是深褐色的,放在家里的床头柜上,费城第一次打开它们的时候是在一个夏天的午夜,当她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夕阳打在了棕搪的瓶身上,有一种类似焦糖的光泽。后来费城就不再需要它们了,因为她正学习着要独自面对失眠的黑夜。
            那么今夜也是如此,费城刚刚在京野太一的身边找到一隅安睡的乌托邦啊,她靠近京野太一,她的头也靠近京野太一的肩膀,费城的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骨上,西装拥有着的坚实的肩线也很残暴地砺红了她的脸颊,但费城仍然与他掌有一个并肩依偎的姿势,然后费城说:“噢,我知道了。烟花どこで会おうか?(在哪里可以见到烟花?)京野先生どこで会おうか?(在哪里可以见到京野先生?)”
            费城闭上眼睛,等一切都处在无光又寂静的世界下时,惟有心跳的搏动亘古有力。她继续回答:“那一定是在这里。”
            烟花开在这里的楼台,京野停在这里的心房。
            -
            京野太一
            为了这一夕的绚烂,京野需要呈交多少份报告,来说明这短暂的流彩与传递信号无关呢?
            美丽而转瞬即逝的,这是一个整体而恰当的描述,甚至这二者缺一不可,因为美丽,所以转瞬即逝。而正是刹那的绮丽,才愈发显得深刻。
            此刻的景象全部烙印进了京野的眼中。
            “今晚你想睡在哪里?”
            尽管这时本该是他惦记舞会的时候,可他的心里已记不清那里的灯光应是多么华美而夺目,更想不起来那些繁复而缤纷的舞裙,是如何曼妙地翻飞在他腿边的。
            京野凝神在漆黑无波的夜里,欣赏着看不见荧月的深空。任无边的墨色将他们吞噬掉,只静静地迸发出生长于水泥地板的灿烂繁星。
            “这决定了一会儿我又该送你回哪个方向。”
            这样的夜晚,那些作为任务的事情,都该暂且放下了,不是么?
            可是,在四处无人的天台,又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これ以上危険な場所に身を落とすな(不要再让自己涉足险境了)”
            -
            费城
            “不能睡在京野先生的身边吗?”我们上次说过,情人的亲吻最好是在夜晚、露水、百合花绽放的时刻。费城想把很星亮的目光投映在京野太一途经风花、雪月的眼径下,但是他太高了,少女和男人的身量总是有些差距的,于是这些烟花的余辉绚烂地拂动着,漏过令人心醉的奇异的月晕来到京野太一的肩头,少女正静默地等待在那里呢,直到她抬起眼,将那些披蒙灿金的圣纱含在了她的唇心。那么这也算情人的亲吻了对吗?我爱着的京野先生啊。
            想到这里的费城还并没有感悟到联想、象征、隐喻,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旧约和新启示录里将欲望归概为与神分离的罪果,费城看着烟花,思绪也飘到很远很远的沙洲恒河:我们灌溉文明、我们毁灭文明。她把属于京野太一的手拿在属于费城的每一根指腹下,她轻轻拨动京野先生每一根翘起的指节,如同拨动圣经旧约下苍白而鏊黄的页注。“我想停在这里。但这里一定不是天台。失去京野先生的每一刻,我会感到无比的痛苦。无比。”
            -
            京野太一
            视野开阔的天台上,萧索的风里,相牵依偎着两个身影。
            除了烟火的余烬之外,这里并非一无所有,分明有过很盛大的宴会与邀请。而在这几幢林立的楼中,一定有许多猜测与豪赌在悄然发生着,环绕着出席宴会的他们。
            京野的赌注是什么呢?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将筹码押到了何处。它们统统藏在幽微的光下,同样潜藏的还有他仍未问出口的疑问。
            这是告白,还是告别呢?
            他只是再次重复了对费城所说的。
            “これ以上危険な場所に身を落とすな(不要再让自己涉足险境了)。”
            ——


            IP属地:重庆7楼2024-04-02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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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费城一脚踢开这里堆垛的杂物,昏黄掩映间,她对郁孤鸿说:“郁孤鸿,你还真是只离群的大雁啊?”
              费城眨眨眼,一种纯稚如孩童的疑问:“外室子是什么意思?”
              -
              郁孤鸿
              他带着玩味的笑容注视着这位再度见面的女士,耸了耸肩膀,于是熨帖的西装便短暂地不够合身。
              “外室子就是情妇生的孩子。”
              “情妇这个词,还需要我解释吗?”
              -
              费城
              费城的眼睛仍然很纯洁,她似乎也不是很理解情妇这个词,没有折下的手指也佐证了这个猜测:费城属于上帝,而她之后所历遍的千千万万人,都将成为不法之爱。她说:“你对阿尔方斯,也就是那位化验室主任,有任何了解吗?”
              -
              郁孤鸿
              望向那样一双过于澄澈的眼睛时,又会看到什么呢?那是比新娘的裙摆还要洁白的圣洁,比困在她胸前的十字架还要虔诚的炽热,郁孤鸿笑了笑。
              “白天有整理到他的档案,我们一致以为,这位同僚来任化验室主任一职有些屈才了。”
              -
              费城
              她又想对这位孤鸿先生索吻了,情人之间的爱藉总是显得那么梦幻的,她在郁孤鸿左眼下舔去一个亲吻,然后她继续问:“啊,那他有着怎样的履历呢?”
              -
              郁孤鸿
              是昨日这位新娘小姐蜻蜓点水的一吻啊,柔软得足以润湿他的眼睑,是否足以让他在团团的疑云里看得更为清明呢?
              于是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步,郁孤鸿吻上了她的耳廓,发出窸窸窣窣的气音:“女士优先。”
              这位或许因为某些先天或后天的劣势而不得已借助机械装置探听世界的女士。郁孤鸿攥过她纤细的手腕,引导她摩挲凸起又翕动的喉结,要他感受每一处声音是如何由喉结与空气的振动共鸣而出:“新娘小姐。”
              这样的郁孤鸿,似乎是罕见的,他操持着抒情的声调让语言变得更为抑扬顿挫,如若再佐以留声机里播放出来的背景音乐便更是好事:“你看,你听,我是如何将这四个字发声的。”
              “他是慕尼黑大学的高材生。”
              -
              费城
              那么就要趁此沉溺在这样天上人间的缱绻里吧,费城的颅内好像住进了一颗樱花树,春天,御守金铃在清水寺六角的木铎之上被风吹了个翻天,那个时候樱花瓣就会飘飘洒洒的落下来。费城十三四岁的时候还只有树干的一半高,她静静站在樱花树下,等那些坠英轻轻、轻轻地落在她头顶的发旋上,从而引起的头皮牵动肌肉的那种酥麻的感觉与现在从耳廓传导来的过电如出一辙。费城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你觉得是他杀了朱英锡吗?”
              -
              郁孤鸿
              她笑起来就像:两条弯弯的月牙悬挂在天际的中央,倒映在澄澈的湖泊里时,是一艘小船拨开藻类的漂浮物,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于是他听见了,听见了樱花坠落在西费尔蒙特公园时的声响,听见了漫山遍野绽放的春天。
              他再度亲吻上了两只月牙般的眼睛,似乎试图以这样拙劣的伎俩把降生出这样笑意的眼睛据为己有。
              “我只是抛出我的疑问。”
              “费城小姐,没有人愿意成为犯罪嫌疑人的。”
              他抚摸上那样纯洁而修长的手指,先触碰她的眼睛,再触碰自己的眼睛,四目相对之间流露出别样的诚挚。
              “我也请你,无论如何,不要将怀疑我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
              费城
              这个时候的费城小姐,圆润的黑眼珠们被两张很单薄的眼皮珍而重之地包裹住,但是现在比人体自生器官还要珍而重之的是郁孤鸿的亲吻,费城身体内所有的水分仿佛都被拥挤到这双黑眼珠下了。这应当是一种晦涩难懂的世界,因为郁孤鸿正将费城与外界所有联系的手段——眼睛,所扼禁,那么这个时候触觉就显得尤为关键。费城不知道郁孤鸿那支像百合花瓣一样的指腹是否有浸润到她眼下露水一般潮湿的睫羽,费城仍然含水的眸光如所意地看着郁孤鸿,费城的嗓音低哑着:“可我的目光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不管是怀疑、谴责,还是祝祷、爱抚。”
              然后这些目光又悉数游进了郁孤鸿厚而燥的手心下。
              ——


              IP属地:重庆8楼2024-04-02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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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于是我们有必要来复述一下战争的定义:战争会流血,战争会死亡,战争会带走家与国的定义,破壁开任何城池的边界。耶和华赐福下的领地曾经寸草不生,这里曾经有幸哺乳到第一滴歆甜的鲜血,这里曾经有幸享用到第一餐娇嫩的气息,银色的金属不再是圣洁与神祇的和光,是一面十字状的器皿,用来承载血液、气息、鲜活的生命。好的。那我们再次重复一下战争的含义吧,流血会洗净世人的罪恶,死亡会重生世人的宿命,市镇家国,所有人都逃离不了罪孽的刷洗。费城真的知道了战争所带来的「疾病」和「子弹」了吗?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真是太遗憾了。”就结束了这场关于战争的反思,她甚至连一句节哀也未有。


                IP属地:重庆10楼2024-04-02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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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22: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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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费城太清楚这里的构造了,甚至费城从离开到再一次回到这里,还没有超过两个月。于是她可以轻车熟路地拿到左下抽屉的朱红印泥,她的指腹拓印出一圈一圈的红色螺纹,她转过来看着京野太一的时候才发现:哦,原来这是只有他和费城的时间了啊。“你要认吗?”
                  -
                  京野太一
                  “认什么?”
                  他无甚在意地坐到了犯人的位置上,盯着她的手。
                  “这是你要和我玩的游戏么?”
                  -
                  费城
                  “好吧。”那么费城也应该径直坐到主审位上吧,她把印泥掷在长桌上,审讯开始了。“那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76号任职呢。”
                  -
                  京野太一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京野将印泥摆正到桌子的正中央。
                  “只是很突然地接到调令罢了,我能做的只有服从命令。”
                  -
                  费城
                  “第二个问题:流云、寒蝉、香樟,除了这些代号之外你还知道有哪些。”
                  -
                  京野太一
                  “你说的这些,我也只知道一个。”
                  “除了你之外,来找我的都是些什么人可见一斑,不肯给我透露半点信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青山。”
                  只不过是用日语说的。
                  -
                  京野太一
                  “和流云一党,协助ta将另一名特务转移出了上海。”
                  一味回答的京野终于问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这算第三个,还是第四个问题?”
                  -
                  费城
                  费城含蓄一笑:“这算先生送费城的。”然后她用指甲扣了扣桌面,让他保持肃静。“第三个问题:你对钟嘉羡、梁庆意这两位小姐有何了解吗。”
                  -
                  京野太一
                  “我一向觉得,女人是不会说实话的。而美丽的女子更善于用谎言做武器。”
                  “我昨夜得知梁庆意的丈夫是共党,至于钟嘉羡,她所有的态度都摆在了大家面前,即便再想让人探查,预计也只能想让人了解到的东西。”
                  “我只是认为,她并非看起来这么……怎么说,单纯。”
                  坦然看向她。
                  “突然提到她们,你是想听到我刚刚说的那些,还是我的私人情感?”
                  -
                  费城
                  听到「私人情感」这四个字的时候费城指腹下已然干透的红色印泥突然在黑色桌布上磨出一道断续的朱砂,之后费城又用不长但是很圆润的指甲扣干净,这个过程描述起来挺简短,但是真正笼盖在男人和女人之下的呼吸却如此漫长起伏,费城看到了自己沾上朱砂的指甲缘。“第四个问题:京野太一要不要和费城亲吻。”
                  -
                  京野太一
                  审讯室里的挂钟,预示着分秒之地的时间宝贵,人命在此处朝生暮死,而京野想要亲吻谁的念头也是如此。
                  它容不得片刻的思考与犹疑,它容不得一息的理智与退让。
                  黑色的桌布,像她总穿的黑色裙摆,褶皱起于京野的攻势。
                  蜿蜒着、蔓延着、流淌着的,始终是他眉眼间,唇齿间的冰冷与温热。
                  寒冰会瓦解并融化在短暂的休憩里,作为他的答案。
                  “你问够了么?”
                  他甚至有种自己并非在攫取的错觉,反而一直在倾露和给予着,同时也在感受着。
                  差点有些忘了是来做什么的。
                  -
                  费城
                  关于费城在问出第四个问题的时候为什么要剐蹭指腹下的朱砂这个问题有点儿太玄妙了,这种神学中带着玄学,玄学中带着哲学,哲学中又带着让机能无法抗拒的人体本能的奥义密码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费城在蹭掉自己指甲上红泥的时间里也在仔细拆解这个问题,后来她想:遵从兽性才是人类进化的基础。
                  那么在京野先生的唇即将离开费城小姐的领地时,费城小姐拿住了他的领带,我们必须明白一点,这里是审讯室,这里有很多类似皮鞭骨刺锁链等等等等可以用于捆束禁锢的道具,但没有领带方便。领带来自京野先生洁白的衬衫领子下,从一段裸色的脖颈牵引出来的领带尾巴总是那么令人心折的,她胡乱绕了几圈,大概可以让对方处于缺氧但是又不会窒息到眼前发黑的程度,接着她主动凑上去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令她想起她第一次吃氯硝安定,费城不会吞咽颗粒药,她的护士教她:先把药粒放在最接近舌根的部位,然后喝水,仰头一起顺下去。
                  所以费城此刻也是这么做的:她把一根交汇的舌头固定在她很深很深的舌根,接着借助一些比饮用水更浑浊也更粘稠的液体让双方的舌尖互相润滑——可是费城不能吞下它了,因为那其实也就是京野先生啊。那又不是白色的安定。
                  费城在他的问话里回答:“京野先生,审讯室不可以有私人情感。问就是问,答就是答,疑犯就是疑犯,罪名就是罪名。”她把手心下绕结的领带松开,裸露一副更不餍足的兽性双眼:“喜欢就是喜欢。当然,不够。”
                  -
                  京野太一
                  “人可以身不由己,但言务必由衷。至少,我是这样的人。”
                  他的脖颈处有淡淡的勒痕,而那散开的红晕被凌乱的领口散漫地包围着,更像是被特意圈出一个表彰用的框,让人瞩目这里的痕迹。
                  “尤其是在审讯室。”
                  “尤其是在你面前。”
                  他垂眼看着费城,却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威压,而衣衫上的那些褶皱,也并不会让他显得颓唐。他反而有着灼亮的目光,从阴沉的眉目间散发着。
                  作为一个出身名门的小姐,他却在她的身上看到许多未曾雕琢过的东西。那是由许多“纯粹”堆砌出的谜题。良好的时机,京野没有去把握,借用这里来追问这些谜题的答案。
                  “答案已经在你心里了。与其继续问我,不如去听一听——”
                  “你,或者我,到底在里面说了什么。”
                  ——


                  IP属地:重庆11楼2024-04-02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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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方斯杨
                    垂头注视了那张纸很久很久,他说:“需要替您保密吗?还是这不重要。”
                    -
                    费城
                    在等待一些静垂的流水过去之时,费城已然摹目在阿尔方斯的侧脸很久了,她粲然一笑:“这不重要。就像阿尔方斯先生曾经舍去的鲜血那样的不重要。伤疤还在流血吗?”
                    -
                    阿尔方斯杨
                    他也笑了笑,不太在意地看了看手臂:“已经停止了。费城呢,在目睹鲜血的时候仍然会为他们祈祷、为他们悲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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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费城此刻把投向阿尔方斯的视线收回来,“不会了。如果阿尔方斯的鲜血已经停止了流淌,那么费城的眼泪、悲伤、祈祷,又要将加诸给谁呢?”
                    -
                    阿尔方斯杨
                    但医生那双眼睛还平宁地点在费城的脸上,他说:“您很年轻,二十二岁,但您过往的经历却是由眼泪、祈祷和无休止的死亡所组成的。”其实这世纪中万物都在周而复始地发生吧,犹大仍收取十三枚银币,仍然出卖耶稣,仍然共情weltschmerz,仍在血泊中砍断铁的绳索。因为费城已经别过目光,他不太确信这些是言语还是风声:“加诸给您幻想中那座爱的幻想城市吧,因为或许有一天战争会结束,”他的嘴唇悲哀地一动:我们就无法保证它的圣洁与永垂不朽。
                    -
                    费城
                    费城想说不是。在这个时间里少女刚把一枚项链送给了花园外的人,这座花园从前汲取欲望和真爱灌溉一朵虫蠹和溃退的花朵,我们就算它有过肥沃的情感作养料吧,善良、怜悯、真诚的忧伤让这座荒草园丰饶起来,其实我们原本不该打开栅栏的,其实我们原本不必走出去的。但是怎么办呢,城邦的宏伟也隐隐譬喻着解构,当我们拨开蔷薇丛远离那座基督教堂开始,我们的新纪元才刚刚开始吧?费城没有听到阿尔方斯的第二句话,那些风里裹挟着「爱」和「幻想」的字眼就像城堡蔷薇花上的倒刺,逆拂着少女脸颊上浅浅的绒毛刮过,费城感到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过电导到心脏的反胃,她垂下眼睛看到自己的胸口,那里本该是圣银的枷锁,却最终解开的禁锢的胸口上,明明白白写着:Death means rebirth。
                    ——


                    IP属地:重庆12楼2024-04-02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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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孤鸿
                      好吧,这样的地方实在与“春天”二字太过迥异:潮湿与阴暗将本就寒冷的天气催得更为严峻,高燃的碳火炸开“噼里啪啦”脆响的同时又在酝酿怎样的刑讯逼供?
                      郁孤鸿的两肩批了一层薄雪,入内之时颇有些慢条斯理地掸掉了尼龙外套之上的雪。那么平素的郁孤鸿是这样衣服注重仪容的人吗?显然并非如此,他似乎只是在以这样拙劣的伎俩拖延一些时间,好让他的步伐慢一些,再慢一些,于是离他完全可以构想出来的惨状便再远一些。
                      可他终归是要目睹这一切的,于是大步流星地踩灭明灭交错的光影,先是将眼睛微微闭合,让眼前所见之景只有模糊的光影,附在耳畔时悄声低语,那太像有情人的私语呢喃:“费城,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
                      费城
                      费城的刘海不太柔顺了,像是被一些晨露打湿但是又没有被人用手帕精心地拭干,从而蜿蜒出许多扭曲的弧度,那么在这些乖张的刘海之下无疑是费城的眼睛,她的双眼在郁孤鸿胸口之上来回逡巡,之后她才把一种像是老师鼓励学生的眼神投在郁孤鸿的面庞,她的话没有任何声音,但唇形清晰可辨:“我是飞燕啊。”
                      -
                      郁孤鸿
                      他听见了,他看见了。
                      听见了曾经亲吻过的唇吐出“飞燕”的音节,似乎这狭窄的审讯室无法将她这只飞燕困住,只因她圣洁的裙角也要将这样人道主义关怀给予每一个人,无论战俘、平民还是头衔等身的人。
                      于是他轻轻地捉来一把尘土蒙蔽在她的眼眶之上,就像缤纷的落樱,抒情的咏叹调似乎也拼凑出了旋律:“费城,春天到了,樱花也要开了。”
                      然后郁孤鸿决然地阖目,又站起身,以一种近乎于居高临下的态势同她讲,这样锋利的目光似乎足以将一切碾为齑粉:“玉环飞燕皆尘土。”
                      那枚十字架的吊坠被他交还给这位费城女士,指尖用以够勒出十字的形状,请听他的轻声吟诵,像牧师在为虔诚的信徒祷告:“到天堂去,去那里赎清你的罪恶,去吧,我的新娘。”
                      -
                      费城
                      费城小姐仍然像享受亲吻和床爱那样享受着来自郁孤鸿所带来的一切。珠宝在世界的河流当中被尽情打捞,美酒在欧乳白柱的螺纹里被徜徉流淌,女人和男人在露天的夏夜宴会里裸露而又坦荡,这可不是费城瞎编的,西斯廷教堂的壁画们宛如精灵一般奉送出了一道道极生欲死的欢乐门,中世纪的神灵袒露着最鲜红的器官颗粒,他们哺孕女神,他们创造世界。那么到底是谁说,一定要修女完全纯贞忠诚于淫恶的神呢?
                      费城把十字架放在自己的手心,它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干净,金属的光泽可以透出费城此刻欢愉的笑容,但她没有把它再环戴到自己的胸前了。这条项链从17岁的圣玛丽教堂逃跑,沿着河道的干流见证了炮火和星弹,最后它降落在一片纯黑的绒裙上,那里有鸦红的鲜血污渎了它。它不再洁白,费城也不再需要洁白。
                      她彻底地、完全地、天翻地覆似的、一字一句地反驳郁孤鸿:“不。费城不要去天堂,我不要再见到耶和华,我的父亲,我的耶和华父亲将爱和神圣赐给了我,费城从未到过那座糟乱、肮脏的美东南部城市,但它的「爱」却时时刻刻压在我的头颅之中。他们说,信主,就能得到拯救。可是为什么我以「爱」贯彻的圣谛却如此无情地夺去了我听见的所有的声音。费城没有罪,爱没有罪,有罪的是你们。该赎罪和重生的,才是我爱着你们的本源力。”
                      “郁孤鸿,费城仍然爱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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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13楼2024-04-0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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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审讯室的大门敞开,罗晖君从那里进来,关上门后就站在那里,佛珠敲了敲门,笑着说:“飞燕小姐,罗某的审讯室还待得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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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在这样一个审讯室里待着任何人的状况都不应该很好吧?费城的黑眼圈看起来要比昨天更深,但是跟她三天前走进这间屋子的颜色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她看完了罗晖君的话之后把头垂在了那里,她说:“飞燕先生,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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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罗晖君对费城的称呼不置可否,略垂了垂眼睛,走向费城的时候将身后的食盒拎出来,搁在桌上,打开后将里面的吃食耐心地端出来,并一双筷子,放在费城眼前。他边这么做边说,“罗某曾经有过家,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一碟冒着热气的灌汤包、一碗馄饨和一碟醋,“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按照往日的让厨房做了。”然后罗晖君立在那里,很淡的雾气从他脸颊边飘过去,“看来杨主任与你交情颇深,宁愿说漏洞百出的谎,也不要投你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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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费城只喜欢草莓和黑巧,但这是连周佛海和路德都不知道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乖巧的费城理应爱着世上的一切,如同爱着世上一切的罗主任那样。费城拿起筷子,然后说:“谢谢你,晖君。那么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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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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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眼睛是费城延伸外界的窗口,当罗晖君说出「请讲」时她无端沉默了很久,她用筷子将一颗灌汤包的皮戳破,这些汩汩涌动来的汤汁就像人体赋予基本的血水一样灵现,她的眼前是油晕的汁水,她的心内是贲张的血河。“等晖君从这里出去后,我想让晖君帮费城杀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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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沉默不总代表着危机的潜伏,而罗晖君本身就是那样习惯沉默的人,清晨的光穿透窗户照进审讯室内,连阴湿的一隅也没办法躲藏了。罗晖君注视着费城年轻的脸,笑着问:“什么人是费处长也无法下手,必须请罗某代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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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尊贵的父亲告诉费城:人们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刻起,就背负了这一生中所有的罪恶,而我们流的每一滴血,失去的每一寸肌肤都是在偿还自己的孽页。”费城虔诚的表情像是在这样一个太阳快升起来了的清晨做祷告,当然,这个点儿确实也是做祷告的时间吧?费城这样遥对着「上帝」说:“我想帮一个人赎罪,尽管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费城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种无知,但也很痛苦的神色,她把筷子放下了,而碗盏里的灌汤包早已被戳得千疮百孔。“阿尔方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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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罗晖君听着那些可堪神圣的话语被费城叙述出来,如读一页写满告解的圣经,他的注意力不知觉地落到费城的嘴唇上,听觉的作用被视觉削弱,所以这就是费城正在经历的世界?无有音声,难见色相。很难得使罗晖君在审讯之外露出淡漠的神情,这里的温度与外界是一般冷的,罗晖君的声音就延展出缓慢的一段:“恩将仇报啊,费处长。”话锋一转,“我把他送进来陪你,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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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那么费城的眼睛也就如同抽丝剥茧般脱胎一种新的神色:她先是把哀悯如同流水一样的目光凝冻在罗晖君的眼心,之后那柔静如同春风一样的容情开始皲裂破碎,她的喉结无意识滚动了几下,如果我们回到创世纪的天穹下,那时无数人举着棕油火把,在主平淡的瞳光里折射的就是这样的神情。费城此刻舐出灿烂而又无比虔诚的微笑:“不是这样的。其实关于我们、关于费城和阿尔方斯的停止、忘却,甚至是死亡都无法彻底消灭我们。这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敌视和复仇,也不出自家国和阵营的划分,全然来自一个笃信「爱」的费城和一个尚未被加冕的阿尔方斯。如果他赎完了罪,费城将永远普度他此刻完整而又彻底清白的圣身,如果晖君不想,那费城只能祈祷,他能安然地继续跋涉在济济的人世苦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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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晖君
                        你真的忘了吗?罗晖君,要不要在这样虔诚近似疯狂的话语下,重新审视自己的信仰呢?神圣的耶稣教导世人:流淌的鲜血是向天神赎罪的唯一法径,而当罗晖君再被刻意遗忘的六年中,无数次穿越教堂那扇脱了漆的窄门,来到主的眼下,李文君替他说:流血确实太疼了。所以菩萨的眼目则更为慈悲,尽管罗晖君从不因那样庞大而无垠的佛法动容,但散发着檀香的佛珠仍然缠绕着手腕,那种无法被目光解读的声响正在静静挥动着。“罗某尚不够资格替主、替你执行你们的意志。”他讲不够资格,从来谦逊的措辞瞒过了真正的执念:一切信仰都应当、都必然是虚妄的。所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赎罪与否啊?罗晖君笑了笑,“待费处长离开行动处,请将这些话,亲自说与杨主任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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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重庆14楼2024-04-02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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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野太一
                          第二次,审讯室里只有京野和费城。
                          但今时今日,在昏暗的光线下,他们已异位而处了。
                          想必对面而视的人已经过一番审讯,他没有抬头去看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是否已有些憔悴。
                          “看到不是他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失望。”
                          皮质手套在经历过寒风的洗礼后,表面变得十分冷硬。
                          “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么?”
                          -
                          费城
                          这间审讯室下面其实就是电话接线间吧?一些金属丝材质的电线拢在一起的类似多足动物爬行时的声音,以及一部分高亮的莹绿的滴打电码声此刻让费城罹患耳鸣。但不应该是这样的,费城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很久了,她深深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幻觉,我们应该知道,人一旦处于极端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下就会萌生出底层最美好的东西,继而投映到现实。那位金发的,在圣诞节当天售卖火柴的小姑娘就是最好的例子。那么费城在这样一根燃烧的火柴下如是说:“当费城见到京野先生时,这些黑暗和永恒的安静就不再是阻隔在费城与爱情的叹息之壁,那么费城从那时起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人,谈何失望。”
                          费城还是很笃定地回答他:“これ以上危険な場所に身を落とすな。京野先生将带我回家。”
                          -
                          京野太一
                          “费城小姐想多了,我只是来搜身的。”
                          他的怀抱一向不是什么安详和温暖的所在,而这几日酝酿的一场大雪,终于在京野的目见之地,纷纷扬扬地袭落于窗外的枯枝。
                          此刻被他拥抱的不是沪都易化的新雪,而是桎梏在审讯室的少女,她还那样的年轻。
                          然而,在他抬起被她依靠过的手臂,举起那只被她牵过的手,同意让她进入严酷的非人之地时,仅仅是因为虚无缥缈的怀疑么?
                          此时靠得如此近,又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听不清么。
                          “你的家在哪里?”
                          他向后退了半步,方才环住的双臂,一个去托着方正的桌子,桌布再次绵延起了峰峦一样的褶皱。
                          另一个呢?将视线移到费城的下巴,就能看到一只戴着皮革手套的手,虎口正捏着她白皙的下颌。
                          胁迫她去用双目注视着他。
                          一向轻描淡写的京野,也学会用这样的方式,去质问谁了么。
                          “告诉我,你真正的家,在哪里呢?”
                          -
                          费城
                          在严寒和鹅雪的夜幕之下,只要擦亮一根火柴就可以见到烘着火的烤炉,滴着油的Turkey,和亲爱的京野先生吗。费城在1939年的莱茵河外,驻军在原本绿油油但是现在已经焦黑一片的草地上扎好了一只帐篷,它在星火和飘血中不断地摇曳,费城抱着一位失去了左手的德国士兵,为他念起来自大洋彼岸的童话。今天,费城的身体也像那只洁白的医用帐篷,她的脖颈一端连着瘦得有些突兀的锁骨,还有一端,是由她亲手擦亮了火柴从而到来的京野先生。
                          京野太一的皮质手套对于一位少女来说确实显得格外的冰凉,她也因此在他的手下轻轻颤缩了一下。可是怎么办呢京野先生啊……费城的双眼不想与您对目,因为那样的话,晶体上覆盖着的那些薄薄的水膜将会被您锋锐的武器刺破,那时破碎下来的不仅仅是咸苦的泪水,还有费城一颗精白的心。但是费城也没有办法不与您对目,不然那些从您口中说出的,令费城又痛苦千万遍的词语要如何教费城铭记呢?费城这次甚至只有唇形,没有声音了。“我不是飞燕。”这一刻我也没有家了。
                          -
                          京野太一
                          很久之前。
                          宽阔的日式庭院,红枫落在鹅卵石上,微风拂过后,涓涓静流汨汨地漂送着枫叶远去。
                          太一的视线落在另一侧的枯山水景上,随后他只能低下头,默默地吟诵一句又一句日语诗。尽管他的心里回荡着温柔而美丽的妇人教他的那句:相思枫叶丹。
                          和室里传来对峙的声音,年幼的太一只知道,一切起于他交给父亲的,一张从书中掉落的相片。
                          他记不清相片中人的面貌,也几乎要忘了教他背诗的,母亲的面貌。
                          可那天的场景他记得很清楚。
                          太一听到父亲温柔的声音,他说。
                          我相信你。
                          于是透过这双眼睛回到过去又来到今日的京野,对费城说。
                          “我相信你。”
                          庭院里的女人在听完这句话的最后,被困在了庭院,终日郁郁寡欢。
                          那么此刻还在他面前的她呢?
                          京野解下了曾为她降温镇痛的金属腰带,准备在离开前将它留下。
                          “如果将要发生的一切会令你感到痛苦,我能送你回到的,只有最初温暖的故乡。”
                          因为他说过,甚至早该在那天在所有人的面前,注视着她说——
                          我一定会杀了你。
                          -
                          费城
                          眼泪不是弱者的武器,是强权者的罪行,伤疤也不是英雄的徽章,是敌袭者的枪声。费城整个人的姿势还保持在京野太一禁锢住她的那一刻:她的长颈必须紧绷起来,两条有鲜血在热泳的主动脉们将她的平肩和锁骨扯得很痛,当皮肤和血管都像即将吹破的橡胶气球那样透明时,心脏的节奏便再也无法抑制。费城想:她最爱的京野先生不可以是强权者,也不可以是敌袭者,因为费城在他的肩头睡着时真的梦见过清水寺春天的樱花,那时樱丹落下在一本书的扉页,费城已经记不清楚那到底是一本怎样的书了,只记得五瓣的樱花们遮住了两个字,に恋。所以费城现在十分不想让那些彪炳功过、譬喻罪愆的泪水流下来,他们不可以污渎在京野先生的肩脊,费城一直将长颈和头颅都持平在于泪水一样的重量高度上,她因此也能得见高高虚空之上的神父、主教,可是没有项链了,银色十字被她丢弃在海海人世,此刻没有人可以教导费城,要如何开口告诉京野先生,这个世界上已经不会有哪里比粲金的火焰更温暖的故乡了。
                          费城此刻无端想到,1941年的圣诞节快来了啊,距离那位可爱的小女孩见到她的祖母也已经过去了几近一百年,而费城又何时能与属于她的烟火重逢?“我说过,费城只想停在这里了。”
                          ——
                          心碎,完全心碎


                          IP属地:重庆15楼2024-04-0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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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为营·圆桌举报————
                            发起人:杨菩然
                            被邀请人:全员
                            地点:审讯室1
                            时间段:19:30-20:00
                            ——
                            杨菩然
                            很快折返:“劳烦各位,顺便一起听了吧。”并没什么语气:“费城在日本长大,就读于京都帝国大学。是国际红十字会暨红新月会成员。1940年因前线受伤从德国遣返回国,成为76号审讯室科员。”拿出另一张纸条:“飞燕在国民党内部一直是神秘传闻。是国民党对日反击——震惊国际“天马号爆炸案”的功勋。据我所知,在座中,能与国际战争相关的人并不多。”
                            顿了一会:“与此同时,昨晚向我表露出对梁庆意——也就是香樟同情、探视香樟的,也是你。”微微一笑:“可以开始你的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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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好吧,费城又来到这里了,会有谁为费城小姐也送来一杯水吗?她开始陈述了,就像陈述自己从上一任单位上的卸任演讲。“40年底在德国与波兰的前线上我被英军的炮火误伤,一直在伊萨尔医院养伤,我不是很知道「天马爆炸案」事件的具体时间,我脱离工会在伊萨尔医院养伤时,任何一位医护都能作证我未离开医院半步,在我伤势初愈之后,我的父亲将我接回了中国,我在京都大学的学业也被迫中止,我来到76号是为了过渡这些至暗时刻——对于费城来说的至暗时刻。这里有我的父亲和丁主任。在此之外,我于17岁加入红十字会,我宣读过国际红十字会宣言,这些自由、平等、博爱,是每一位红十字成员的共同愿望,梁庆意在她是疑犯、是窃贼之前,首先是一位独立人格的公民。费城没有忘记,在她的身上还有一颗子弹,在她的内心还有两任丈夫不忠的伤疤,而我将一直发扬人道主义精神,保护作为人的生命和健康。我在日本出生,在教堂长大,德美日法是我效力的区域,在1938到1940年12月,我一直在国外,我的签证也可以为我佐证这一点。”
                            之后第二点,“那么能证明我是飞燕的无非是国际战争的疑点,天马爆炸案发生在苏州,谈何国际世界?苏州离沪都,苏州离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太遥远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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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40年12月费城于伊萨尔医院发表完卸任演讲之后,玛丽老师送给了她一捧洁白的百合花,她如今捧着空空如也的水杯,也在遥忆那朵滴露的百合。“费城知道自己不是飞燕,于是也有一问:天马爆炸案为何就能充作国际事件了,仅仅是因为它「震惊国际」而已吗?事发地点在国内苏州,费城未有任何国内生活之痕迹,在听到这则证据时也是第一次知道苏州这座美丽的城市名字,而谁有苏州背景,谁有近邻苏州之背景才是这场圆桌的要旨。既是功勋,必有重参奇异之大功,若不熟悉快车行经之轨迹,路途之城乡,怎么会如此一战成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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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不必以飞燕、听力、通讯电报、精通日语来求费城自证,唯一的天马爆炸案费城已将所有的疑点和盘托出了,倒要问问在座的大家,还有任何证据证明费城确实就是飞燕吗?若论国际,在座留美、学日的先生和小姐也不在少数;精通日语......”费城这里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她才继续说:“与飞燕之疑问有任何关系吗?我知道各位同僚效力之心切,我的父亲在20年陷入党派之艰,被除去(共)党籍之后便与我的母亲回到了日本,再就是与丁伯父返沪任秘书长,国内形势大变,日本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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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城
                            这到底是费城的卸任告别,还是新一轮的就职演说呢?费城把自己的大衣领子理好,最后喝了一口水说:“其实费城一直觉得,卧底还是特工对如今的76号并不太重要,因为朱主任的死亡而流落的密码本大家找到了吗?只要杨小姐、钟小姐,或者是在座言辞凿凿的京野先生不是卧底,那么找到密码本才是大家更重要的事情。”费城好留恋的将那杯冒着热气的水杯放下了,最后她说:“在朱处长任职的电务处里有一份南昌行动小组的文件,那里有朱处长办公室最机密的东西。唉,蝶とんで我身も塵のたぐひ哉。”
                            ——
                            slay一下


                            IP属地:重庆16楼2024-04-02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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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22: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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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You will have the ability to love the world.
                              费城:But I'm not a th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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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一座城市的沉没,更不是一位女孩的结束。这首先是一则「爱」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修道院的监牢。但是在我们提起这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狱之前,应当了解:它坐拥在冷白的柏油街上,它围绕着一朵衰败的山茶花盘旋的躯骨其实更像是一座阁院。修道院有窗户,白天女孩儿们走在游廊外的身影就像是洒在精黄壁灯上的血。但是在这里却没有人会主动推开窗户,因为蝴蝶会飞出去。无数只蝴蝶翅下清奇斑驳的磷粉,都呈现一种妖冶、凄美、幽晦的消极残像。神父就在这儿遇见了不会飞的女孩。
                              女孩儿最开始很乖巧,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神父对她说:在这里,你的父亲就是我,你的母亲,来自更神圣的玛利亚。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这种质疑与挣扎之间,安然地接受了女性之树下姓的褫夺和性的剥落(这种权利是谁赋予的呢?)
                              神父的品性和德行都很完美,甚至于他从来没有批评、谴责、贬低女孩,他把女孩儿养到了十七岁,他亲手为女孩儿打开了修道院的窗户,女孩儿拖着很长很长的翼尾,飞出了那些红叶空御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们。
                              后来女孩儿在德波边境做了一场梦。
                              在漫天兵解的星光下,女孩儿坐在河边吃一颗葡萄,可是很快葡萄变成了染血的子弹,那些冰冷的枷衣和滚烫的械表从她的口腔里梭变了一个对穿。她的舌头、牙齿、嘴唇和脸颊上开始出现肥皂泡一样的血,她一定惊惶得想对她能寻找到的任何人呼救,却在远方平静的魅影歌剧下吞咽了自己的血肉。
                              ——此刻她的脚下是西方象征纯贞爱情的莱茵河,她的眼前是死亡。
                              这是女孩第一次产生对爱的猜忌,当爱是流血时,会使爱显得怪诞。当毁灭是爱情时,又使毁灭显得圣灵。
                              最终女孩儿消失了,在冷白的大理石乳柱下,女孩儿曾经问过父亲:
                              “爱是否能像那座费城一样,可以战胜一切?”
                              “当然,但孩子你最好别信。”
                              ·
                              费城与Philadelphia曾经相遇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清水寺的樱花落尽的时候,她滞留在神父的怀里,额头涡陷进来自神父的平缓而恬淡的心跳里,值得一提的是,神父从前锁骨中心冰凉的十字架现在环在了她即将离去的白颈上,在她打开窗户一跃而下时,这柄银色的神兵是通往绞刑架的诅咒,还是沤吻橄榄冠的堕落?
                              第二次在德波边境吗?这个问题提出来就好像把属于你自己的颅骨从鼻子为中心对半儿劈开,这个时候太阳从崩裂的缝隙里升起来,光弥漫在任何地方,他们对着你两半儿的颅骨说:曙光。那个时候你一定难过得想要痛骂所有人吧我亲爱的孩子。第二次遇见,费城沿着镀金的莱茵河畔一直走,充血的断肢和囊白的肉体承载了这段狂热浩瀚的曙光,从此在疯狂中颉颃你的疯狂,在清醒里讬胎你的清醒。
                              第三次是在今天。沪上湿漉漉的雪花容易让很多路过的人打滑,屋外有浑浊而黛蓝的雪苔,屋内的油灯拢盈起很杳幻的一阵挽歌。此刻的夜晚已经如同焚燃起的明昼,这是来自一九四一年鏊烈如同青月的圣诞节。在同样的白雪和同样的不详之爱下,让我们把黑暗用英文译翻成白昼,把死亡译翻成重生,把所有夜间阴湿的爱译翻成晶亮的嫩叶在捕食,把黑发黑瞳的华人女孩译翻成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姑娘,那么她所燃起的火柴浮光其实与那座即将沉没的Love City没有什么不同。我们在这一天,在Santa Claus的缺角里成为叩问生灭,澄明爱恨的新世纪。蜡纸在窗外扑簌着梦魇般的残骸,我们清清楚楚看到,五个英文字母是:Satan。
                              ——
                              竟然也是写了杀青


                              IP属地:重庆17楼2024-04-02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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