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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结:我方无木桥,他方无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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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来发个晒戏庆祝一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2-28 14:39回复
    这场晒戏算下来好像是22年末写成的(太久远了),以陶姜儿为主线,一共八场。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庆祝她2022年的生日,不过拖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惊喜感了,于是我们干脆破罐子破摔,威逼利诱陶姜儿女士写好旁白。@二十四番花信
    时间久远,我们一起来回想之前的剧情。结有过两三场晒戏,剧情自选秀开始,一众出身平民的年轻女娘,逐渐走到了一后二妃与低阶嫔妃的天地两端。只不过女娘还是那些女娘,曾经的恩怨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流逝。故事里面涉及到了四个人:
    宜妃:本次没有出场,仅在剧情上涉及。陶姜儿的主位娘娘,两个人曾经同住一室。因陶姜儿出身渔业之家,曾经在众秀女中有过陶姜儿身上有“鱼腥味”的传言。当时作为平民女娘的宜妃下意识对谣言做出了肯定的回答,陶姜儿的境遇也因此更加恶化,至此两人的关系不算太好。
    崔昭容:原本参与选秀的十二人之一,由于先帝驾崩仓促,没能给皇帝选出一个合格的教引。崔氏因为容貌较为出众,被两宫太后选定,充当引教宫女,先于皇后受到了皇帝的宠幸。目前在后宫当中,恩宠无人可出其右。
    吉珠:曾经和陶姜儿手拉手的好朋友,但姐姐的心是榴莲做的,好多人都在心尖上。虽然不在一后二妃当中,但位分比陶姜儿高些,跟着德妃住,境遇也比她好很多。
    陶姜儿:本作女主角。
    下面我们正式开始。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4-02-28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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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9 15: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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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十月册封以来,日子对于陶姜儿来说,总是有些失意的。
      这不单是因为她仅仅封了个美人,还有其他一些缘由,譬如同唯一与自己要好的吉氏离心,而更要紧的事出在宜妃杨氏身上:她二人昔日住在一屋,已有些交恶,偏是杨姐儿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妃娘娘,陶姜儿又好巧不巧地被分在了她的手下。放在旁人看来,恐怕陶氏是要吃些苦头。
      又说长春宫中除宜妃之外,许氏素来是不理人的,便暂且略过不讲。余下的一个崔氏,更是隔了八九日才住进来:和陶姜儿不通。崔氏很有些福缘,早早被选为皇帝的教引,先一步开了脸。怪说世上巧事多,这位崔氏在册封前,竟也和宜妃有些龃龉,因此原本交集不多的崔、陶二人人,便也开始熟稔的谈论起宜妃的小节:才做了娘娘,就开始往手底下塞人啦!
      原来众人尚住在景福宫时,都是一屋共使两个婢女,但在杨、陶处却早早做了区分:婢女小喜因恰巧听见陶姜儿的私事而被她拉拢,稳重妥帖的秋声和杨氏虽无明约但别有一番默契在。按说两人各管各的丫鬟,本不用在这上头有甚么官司,可等到册封的第二日,杨氏却直接命令陶姜儿收下小喜这个丫鬟……


      IP属地:北京3楼2024-02-28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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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场
        陶姜儿
        自景福至长春,已有九日余,走动却极少,其中缘故细细数来极多,或是不对付,或是交情浅,又或先前起了不愉而今也懒怠走动……姜儿便只一人住在前院,整日自吃着茶,绣着花,竟要比在景福时还清净松快些。再到了十七的傍晚,情境便再变了一番——崔氏回来的动静不小,下人们里外忙活愈发热闹。自然许氏不会出来相迎,而杨氏那处,如今亦只有旁人去拜会的道理。诺大个地方上到门边上同崔氏招呼的,竟只有个陶氏了……姜儿因将手挽上崔氏的臂膀,轻摇了摇,笑嗔道:“我都要当那日颁旨时,我是听错了,竟盼这么多日,也没盼见你一回。可巧是今儿回来了……你要先去见宜妃么?”
        -
        崔静绿
        [瑞云在轿帘儿外时不时凑近,兴头头说着轿撵经行处有多么雄伟壮阔,但这些话并没有得到太多回应,只是偶尔有句敷衍嗯声,来回数次,瑞云暗自纳罕:崔姑娘今儿怎么兴致缺缺?不多时,崔淑女拢着衣裙下轿,瑞云不由噤声打量,懵懂眨着眼,这一幕正好落在热情迎来的陶氏眼底。论起杨陶二人,崔淑女多少也有耳闻,而姜儿示人多以温软可爱,杨氏……秤杆儿不自觉就有偏向,譬如当下,崔淑女虽心不系此,依旧温柔笑了笑]要吧,总归第一回进来。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了,不冷么?
        -
        陶姜儿
        因笑道:“我住在前院,三两步的路罢了,哪碍着甚么呀——我们先几日搬来时好是热闹,今儿你回来了,总也得有人迎迎你罢。”说这番话间,二人已朝内走了进去,姜儿站在厢房边的抄手游廊上,极自然的松开了崔氏的手,仍笑道:“宜妃想已听见声儿了,不好耽搁。但你见过她后,可要再来寻我吃茶啊。”
        -
        崔静绿
        时值深秋,天落黑得早,花廊下的矮子松悄默声结了霜,宜妃并未久留,崔淑女也就很快问完安告退出来。也不要张罗着点灯笼,就着院子四周烛台的光亮,半摸着黑走了。钏儿加了层绒褙子等在外头,隔着几步就迎上来,清脆笑着:崔姑娘好!我们姑娘正等着您呢,您这边来。
        -
        陶姜儿
        崔氏进屋前,姜儿正往铺驼色毡垫的炕上歪坐着看小人画,墙根底下的烧水炉子里熏出一阵又一阵的热意,夹杂着些许陈皮的气味,暖融融地将她包住 ,恨不得就此睡去了。幸是钏儿迎客的那声叫得清脆响亮,才将人惊回神来忙忙起身,三两下理过衣摆,便见厚重的蓝布帘子叫丫鬟打起。姜儿上前牵住崔氏的手,一定请她在东边儿坐了,自家方肯在另一边落下。这厢两个互说过几句甚么好冷的天,怎一冬难熬过一冬的家常话后,便有丫鬟奉上茶来。姜儿也不要她们留在屋中,全都打发了出去。至于瑞云,因是崔氏带来的,自家便也未说甚么,只是去斟下茶,两手捧着敬过去,因笑道:“按说已过去好些日子了,没谁还天天贺来贺去。但那日你不曾与咱们一块儿,至少我心中是颇为遗憾的。但明儿是个大日子,今夜万不敢厮混,便且以茶代酒,请咱们崔昭容饮过一盏罢。”
        -
        崔静绿
        淡淡笑了一下:是啊,开朝以来头一个的大日子,又该是什么样的场面。不在这话上多留,转瞬接来茶碗一滴不落尽了,同样也要替她添上,陶氏本欲出声,崔淑女却轻轻玩笑道:怎么,难道单许你来替我庆功,不许我好些天没见着你,替你添盏茶来?二人自来相视一笑,随即却回头示意瑞云,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见陶氏身边的人打发了个齐全,她单个儿在边上杵着也尴尬。眨眨眼蓦然想起:诶?你屋里那丫头呢,我记着是不是叫小喜来着。
        -
        陶姜儿
        因也将盘起头来,只怕届时额前覆发会太过稚拙,姜儿便在上月中旬时开始养长它,而今恰恰盖过眉毛,时不时地扎眼。她当下听着崔氏询问,却只是轻轻叹过一声,抬手将碎发拂了拂,但来回几下都没能掖到耳后,便倏地沉默下来,又是小一会儿,到底还是无力地撒开手去。这方接着前一声,仍叹道:“我不敢留着,又不敢退回景福宫,只打发去做扫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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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静绿
        崔淑女听得没头没尾,略扬扬眉:那丫头不好么?瞧模样倒是怪可人的。但既然你不喜欢,不领她来便是了,撑破天在背后埋怨几句,倒有什么敢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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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姜儿
        因摆了摆手,道:“我早应过她的,说等册封后,也还叫她伺候。但不知道是她被鬼迷了心窍,还是,”姜儿向着后院那头抬了抬下颔,“才领旨第二天,那位娘娘就来交代我,要我务必把这丫头领回来。倘我不领,就换她给丫头备一份好嫁妆,”微抿了下嘴,放轻声道:“她那会儿跟在我边上,我屋里的事情不知听去了有多少。这么一遭,虽是明晃晃摆我前头的,我心中也还是有些……”姜儿只是苦笑了一下,未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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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静绿
        知道陶氏是容易拿捏的性子,不由心软:你领或者不领的,与她什么相干,怎么竟还伸手到人屋子头了……威风也不是这么讲的呀?支颐想了片刻,又道:诶,要我看,不如往后寻个什么由头,发卖出去也算了。左右头一回已经领进来了,总不兴还要管你是否长久地留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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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姜儿
        慢慢点下头,道:“兴许是领旨那日,我未曾开口与她道贺,才使她借此……待到好发人出去时,我便把这丫鬟送走。”话罢后,崔氏自然也再接上三两句来,姜儿因静静地颔首,示意自家全有记下来,但面上却慢慢显出一分欲言又止的神情来。崔氏见此,口中言语不由一停,转而问起这般情状的缘故。姜儿又跟她面前再犹豫了会儿,方轻声道:“姐儿我往下的话俱属实情,并非因我同杨氏间有所龃龉才故意抹黑她的……你被接去那日,她早已歇下,可待你走后,又特地起身,寻到前院去了。我打量着去处,因是到了你们那屋里……”
        -
        崔静绿
        没有即刻作声,半响搅着帕子闷闷道:不过就是为了那天她压着我的新袄儿,我恼了一会儿。可分明没转眼我就不气了,她倒好,牢牢惦记着芝麻大点儿的事儿,找人说话还要专程避开我。抬头对着陶氏欲言又止,犹豫了小会儿,矜持问道:你这两天……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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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姜儿
        低头吃茶时,淡淡笑了下:“她一向这个性子,没有甚么是她不记怀的……姐儿觉着呢?”抬首看向崔氏,轻轻地问:“姐儿觉着我好或是坏呢?”但不等崔氏回答,自家便再抿出一个笑来,道:“不过好或坏,怎样都捱住了,只盼着往后长春里的日子不会太苦罢。”


        IP属地:北京5楼2024-02-28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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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宜妃、和深居简出的许昭仪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崔昭容和陶姜儿很快就亲近起来,两个人时常凑在一起作伴说话,很有几分民间年轻女娘的样子。这日崔昭容外出去见德妃——她们两个先前住在一处,自然是有话要讲的。可是崔昭容回来,脸色却并非很高兴……


          IP属地:北京6楼2024-02-28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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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
            昭容·崔静绿
            顶头两个小黄门压下轿,不过几步路,崔昭容看见平日负责守门的宫女,叫宝儿,烟紫衣裳配着黄花儿戴,这搁在平时决计要不许,但今儿只是瞥了一眼,没什么话。陶美人打发来传话的丫头正打着哈欠立在她另一边,见了人忙反应过来收住,但再往前跟时,崔昭容的裙角儿却已在门槛轻轻一掠,进去了。里间琼浆热热切切迎出来:主子可算回来了,哎呀,手炉都凉了……送来的食盒儿还没打开,想必仍温着,您这会儿用么?那丫头第一回领东配殿的差事,尚不清楚这位主子脾性,只知道是风风光光从乾清宫抬回来的,再悄悄往里头一撩眼,人却已经歪在美人椅上了,神容倦怠,恹恹蹙着眉,对领头大宫女也是半理不理的,于是益发不敢轻易行动,只退回门边儿上央宝儿进去说一声。不料这回倒教崔昭容看见了:谁在那儿探头探脑的?那丫头身上一拘,忙朝里头把话给回了。认出是陶美人屋里头的人转而松淡笑了笑:哦……那且等我用了膳再去吃茶罢。要有实在等不及说的,整好请你们主子过来再用两口也使得啊?那丫头再如何陪笑推辞不在话下,却说崔昭容,挑帘儿进去见着陶美人头一句便是:后院儿的门一步也不肯进,再这么着,仔细你那位四儿的嫁妆钱回头冤了,愈发记恨上你!
            (注:陶氏在得知小喜的名字是其父母所取后,便将她改名为四儿)
            -
            美人·陶姜儿
            如今也不恼这事情了,听见崔氏说后,反吃吃地笑了半晌:“如今阖宫都晓得宜妃大方,要做主整个长春女儿的嫁妆,哪赖得我头上呢。”也还是一副黏人样,非要和她肩挨肩,手挽手,亲亲热热挤成一团坐,于是开口时也受这一份友昵感染,以颇私密的一句作为打头的话:“你去了好久……有谁难为你了么?”
            -
            昭容·崔静绿
            听罢悄然一笑,说趣儿般地语气:单去承乾宫见了德妃,要是真有人难为我,只能是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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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也抿嘴一笑,悄声道:“我只怕那姓罗的疯狗似的攀咬人,劲儿上了头,还不肯歇呢……”但崔氏既说到了德妃,姜儿少不得也要问一句:“她寻你作甚么去?你不知道,今儿皇后那里这样大的一场戏,她又急急叫走了你,底下人都说开了,讲甚么话的都有。”
            -
            昭容·崔静绿
            她寻我做什么啊……[轻笑了一下]我也不懂呢,但好在我想明白了一桩事儿。你知道么,从前我含过一阵儿酸,气德妃为什么不同我最要好,那会儿也能察觉,与她相处时两厢都不是最自在的,但就是气。很小孩儿心性,是不是?[拨开鬓边垂着的几缕细金流苏,软软挨上她肩膀]其实明明不是一路人,何必呀……就这样也很好不是么。
            -
            美人·陶姜儿
            姜儿自然轻轻揽住她,也顺着她的一头乌发缓缓抚下,像哄孩童似的,说话也慢慢的:“都是缘法,兴许就只到这儿呢?并不必强求……”又与她像两只小狗儿样的蹭了蹭脸,“我如今不与你好么?换在前儿一阵也想不到呀。这总是叫人欢喜的……我总是欢喜的……”姜儿其实还有话没说,她想着那日同崔氏讲德妃时未尽的言语,想着这个女孩儿当日对宜妃堪称善意的误解……但眼下这些话都不忍再去拆穿了。她只是一下一下地拍抚着崔氏的背,像哄孩童似的。


            IP属地:北京7楼2024-02-28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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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如今虽是皇帝,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年儿郎,最是精血旺盛的时候——才大婚不久,便传出传出中宫有喜的消息。这于皇帝皇后来说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对圣眷颇浓,甚至与皇帝同居过九日的崔氏而言就不见得了——宫中已有人开始编排起崔昭容肚子是个无用的空囊子。


              IP属地:北京8楼2024-02-28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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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场
                美人·陶姜儿
                两个人正从桥上下来,站在栏杆边上吹冷风。姜儿的碎发总是很多,这会儿越发乱飘拂,她抿了两下,但没甚么用处,便也罢了手,只从崔氏手中接过一把饵往冰面上的那只窟窿洒去:“你莫听那些胡话,指不定是她们自己嫉妒上了,又不敢说,才拿你做筏子的……”但姜儿觉得不好再讲下去——知道这事情,劝一句,尽到情谊,便够了,若崔氏不多提,她却多说未免讨嫌……在这侍奉的宫人听见崔昭容要来,急急凿出几个冰洞,但此处的鱼儿很有些清高,不屑于跟那帮人同道——盆大的水面上,唯有撒饵留下的涟漪,一个泡也不曾见着,姜儿不免又嗔又奇地笑起来:“宫里连鱼也养得这样惫懒嘛?”
                -
                昭容·崔静绿
                崔昭容拥着披大氅,围帽处一圈白绒绒的狐狸毛促着脸颊。今日风也不大,暖橘色的日头和煦挂在天边,反而有种冷冽的宁静。瑞云私底下去塞了几个红封,说是崔昭容请大伙儿过个早年,见了也轻淡笑笑:一看就知道他们打小儿长在宫里,这时节的鱼最耐不住冻,都藏在深水里过冬呢,凿开能看个什么。显然对此兴致寥寥,不过应景儿撒了两下便转过身来,背倚着栏杆,抬手远远遮住那轮暖阳,光透过指尖,顺着素白的指缝静静流淌:姜儿,这是你第一回在北地过冬吧,冷么?
                -
                美人·陶姜儿
                姜儿自然没有崔氏那样的大氅,但穿着的袄子顶上也滚有一圈灰毛——到底是个甚么身上出的,就记不大清了,总之毛色杂,不那么油亮,但也软和,也厚实。她的半张脸都埋在里头,说话的时候,拨一拨头发,再拨一拨毛领,然后把手伸去同崔氏的握一握,痴痴地笑:“是不是热乎乎的?我以前底子虚,这大半年养下来好上不少,又穿得厚——你不觉得我比你要胖上好多么?”这是实话,比起崔氏,姜儿的躯干四肢看着确实臃肿,但脸不大,便显出几分滑稽的可爱来——后头那个形容,是姜儿自己心中想的。“但是太干了,”她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风再大点,我就该起皮了……好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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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不由温柔笑笑,崔昭容平日多爱撒嗔耍娇,但对陶美人却每每端着做姐姐的架势,摸了摸她脸颊边的毛领]京城是要干燥些不假,但也好办,旧年迁都,商贩手里多出来好些新鲜东西,什么膏儿啊脂的,百姓间也有好些土法子,我一时学不上来。咱们宫里不少旧京跟上来的老人,至今还是南地的习惯,你不妨托人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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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正想随口应一声,但又沉默下来,静静地摇了摇头,过了会儿才道:“我怕托出事情来,这样的节骨眼上,”慢慢看了崔氏一眼,“德妃跟罗美人很不对付,可后边那个又素与上边的那个好……”姜儿把手往小腹上轻轻一搭,“这儿要真有甚么,她就把事情放给德妃管呢?总也不会撇开另一位罢?”微微笑了下,但应是有点苦意在的,“若是份例里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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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哑口片刻:德妃这两个月是气盛了些……但我倒觉着娘娘更喜欢宜妃,若咱们猜的是真的,将来也未必托付给谁照管,也兴许是两个人一起呢。崔昭容向来见不得陶美人这番情容,不由心软,轻柔理顺着她额前的碎发:丧气什么呀,回头我去替你打听,你只管用就是了。好大的事情呢!就算说破了天,也没有不许人过日子的道理啊?
                -
                美人·陶姜儿
                抿嘴笑了半晌,却不同往日似的唤她好姐儿,只与她挽了挽手,一灰一白的两个毛领子依偎在同处好半晌。是待到傍晚的时候,崔氏仍迁就着她,随人在前院里耍,姜儿便和丫鬟说要烤栗子吃,将几个人都支走了,方同崔氏咬耳朵道:“我不是臊你呀,但皇后有孕了,爷肯定少见她,不就愈发疼你了么。到时候你也养个娃娃……做妃后不是能搬出去么,你可得带着孩他姨哦……”


                IP属地:北京9楼2024-02-28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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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9 15: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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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娘子好不好呢?陶姜儿一定会说好的。可愿不愿意与她交心呢?陶姜儿自己也说不来了。她大方地说着自己对崔氏的祝福,毫不避讳地告诉崔氏自己的所求。可日子里那些真正的琐碎难处,却总是藏在一些家常的话里,而她心中也总是隐秘地期望着崔氏的照顾,谨慎又小心地试探……陶姜儿想她是知道恩德的,是知道感念的,如果某一天能有偿还崔氏的机会,她必然回报,只是那一天真的会出现吗?还是终其一生都在俯受崔氏的恩情呢?陶姜儿还很年轻,她想她不应该过早地去忧愁这些事情。


                  IP属地:北京10楼2024-02-28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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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场
                    腊月初八
                    美人·陶姜儿
                    腊八放在北边总是很隆重的样子,里外的书信也捡着这份空,总算有了传递的时候。也因这样的往来,长春宫中虽还不曾挂有大红的灯笼,但姜儿站在窗后透过缝隙看去时,总觉得这份热闹已然烧住了半边的天……她有心往这热闹里走一通,但手边既没有递来折子,也没有要递出的体己,便只好叫把腊八粥桶抬到房门前头,亲自为下辖的宫人分去,为在与众同乐。可丫鬟们、小珰们似乎都还不太经事,平日里的油滑在这会儿全失了,一个接一个的向姜儿问道:“美人家中不曾来书么?”姜儿只好一个接一个回道:“南边不过这个节呢……我家乡那处不曾说腊八的……太远了,其实也不大便宜……”但总是会说累的,渐渐地就不想讲了,分粥的动作也慢下去了,忽到某一个人排上来时,她不轻不重地丢下舀子便要走。可边上的人一下叽叽喳喳起来,姜儿昏涨着头看去,才发现那个恰好被甩下的丫鬟正是新四儿、旧小喜。旧小喜有些愣愣地,怯怯地看着姜儿,姜儿也看着她——她比从前要瘦削许多,面颊也受北风吹得干枯,但不惹人怜爱,反因终日里魂不守舍而显出几分神智上的呆滞,这样的呆滞总会叫人禁不住结团避开她,又或是结团取笑她。旧小喜攥紧那口剥了釉色,有三四个小小缺角的老瓷碗,微微张着被灰白棉服罩住而不太能自如使用的手脚,却又缩紧了脖子——她这些日子总愣愣地,像只乡下被打过头的鹅,一步一步往边上挪开了。“回来罢,”姜儿叫住她,“我把你这份打了再走罢……”
                    小喜的事情其实不太能另姜儿记怀太久,只是她的打扮会令姜儿很不情愿地想起些旧日的难堪——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冬衣罢?有几个补丁?十个还是二十个?有没有塞上从垫被里抽出的发硬的黄棉块?还是只有许多许多的柳絮呢?
                    腊八这种日子合该与自己没有干系的,腊八里的崔氏那儿多半也是不需要自己去凑热闹的——她应当会极欢喜家中寄来的信,而这样的时刻亦很不必有个外人去向她打一些言语宽慰上的秋风。但屋里亦很难待下去——她实在没兴致听丫鬟们说家里给攒了多少赎银、多少嫁妆……
                    桥上的冷风就很好,不像海边的风,又咸又潮。姜儿用不知哪里折来的梅枝往冰面上戳了戳,怪高兴道:“噢,才砸的冰窟窿这就冻回上去了么?我好不好在上头走两步?”
                    -
                    婕妤·吉珠
                    [吉婕妤怀拢一只八角珐琅小手炉,就这么立在桥尾含笑看着陶美人。寒风凛然地吹过她颈肩上的玄绒外氅,却只轻轻地掀起来一层浮绒——这原不是吉婕妤能有的好物,然而满宫之下除却四人,吉婕妤便因头位面圣,内务府亦不时在正经份例外有些孝敬。因看吉氏如今通身气度打扮,早不见景福宫时的青涩模样。此刻静静不语地望住陶氏时,却才有很恍惚的一念:仿佛唯有她竟没怎么变似的。吉氏慢慢走到桥下的河畔前,抬头笑唤一句]姜儿,[口吻仍很柔和温绵地]下来走走,可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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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今日的天其实不大照顾过节的气氛,透着很浓的青灰色,而这一份由浓云漫出的灰烟也笼在吉氏的面上,使她的脸色落在姜儿的眼里时也变得混沌起来。大抵就是为着这样的一个缘由,陶氏劝服自己走下石桥站到吉氏的跟前——“冰面太滑,妾不敢上去的。不过,”姜儿慢慢地向她一福身,微微垂下头,总之是避开不肯看她,却说:“婕妤都好么?身子都康健么?事事都顺心么?妾见您面色红润极了。”十分的安心——但这一句姜儿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在心底默默说了两遍,便悄悄地给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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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姜儿就站在那处,目光静静落在吉氏的手上——她想,她但凡可以拿乔一些,便决计不会去回握的——所以她握住了,只是握得不牢,仅将四指指尖并拢,斜斜搭在吉氏的掌心中。但她又一摇头:“其实没甚么好走的,这处刮的风很冷,这样的年节上,婕妤若冻着便不好了。”吉氏听罢,一时也无话了。唯有那两双交叠的手,起初都是从暖炉上挪下来的,握在一处便很有些使人汗津津的热意,但渐渐地便凉了,冷了。风果真很刺骨,剐得姜儿的手止不住地生疼,于是那手便又缩回到袖子里。她垂下头去,鞋尖压在青砖缝上,来回地抵那混泥的残雪,“我以为那日东西一别,往后再见就只是桥上遥遥一颔首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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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吉珠
                    [吉氏便慢慢搓了搓指尖,又重新握回手炉上,许久没有答话,直在低颈望见陶氏略显瑟缩的情容时,才轻轻道]姜儿,你是存心要与我生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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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姜儿幼时吃得颇差,而今的身量也比众人更小些,每每与同期的女孩儿对视,便总要略略仰起脸来,眼下亦是如此歪歪地偏着头,从下而上地望进了吉氏的眼中,“不是的,”姜儿摇了摇头,“婕妤兴许忘了,当日,是你请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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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吉珠
                    [陶美人这句话分明讲得很有些犯上的意味,但不知为何,却惹得吉婕妤笑起来,到底还是伸手在她斜歪着的脸儿上轻轻抹了一把]还是这么孩子气。[如此便顺势将掌心搭去陶氏瘦削的两肩,慢慢握了握才道]瘦了,怎么离了景福宫还是不见养好?[又渐使两三分力道,将陶氏身形扳正,故能在臂弯里,再低一低身姿,正正地看进陶氏一对仍显得天真稚拙的眼睛里,于是再将眉细细地弯一弯,轻道]好姜儿,是我不好,不气了,人说海边的女儿有海一般的胸怀,我们姜儿必定也是,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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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姜儿不由垂下头去,揪着衣摆轻声道:“你只拿话哄我罢。”旁的是一概不说,但吉氏带着她在岸边小走,她便也极顺从地跟上,走在秃了枝的杨柳下头,任冷风一刀一刀地乱刮过来,直不知第几回去抚撒开的额发时,总算有些捱不住地道:“咱们做甚么在这走?”她话一落便先禁不住吃吃笑起来,忽又抿了嘴,不肯再笑,但脸上微微有些红,她自不知,还佯做寻常道:“梅园呢?梅园在哪处?路叫雪盖上,我都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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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吉珠
                    [只是含笑看着她]那你愿意被我哄吗?[这话自然不要陶氏答,两人漫走了一阵子,吉氏的手炉也叫风吹得温凉起来,因瞧了陶美人这番情态,吉婕妤眼风又往下一扫,强忍了笑道]哪个梅园?是你方才那根梅枝的梅园么?[绿橘适时在侧回道:“回美人的话,前面正是了。前儿留香回来时瞧见,说是腊梅开得正好呢。”吉氏因微微一偏头,向陶氏笑道]好啦,不惹你了,走吧,啊?[……才走过没有几步,迎面刮来的风里便有了腊梅的香气,这一阵风也吹散了荫罩多时的云层,渐渐地显露出冬日的暖阳了,金灿灿的,照在枝头的腊梅上。]


                    IP属地:北京11楼2024-02-28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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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写完戏后,正好聊到两个人的关系。由此再次提到那句“她想,她但凡可以拿乔一些,便决计不会去回握的”。陶姜儿的皮下就很高兴地讲:“她其实一直在拿乔,每句话,每个动作,没一个不拿乔的地方。至于心里的这句话更是拿乔得不得了,别人都是口是心非,只有陶姜儿是‘心是心非’。”可还能怎么办呢,谁让吉珠总是拿话哄她呢。


                      IP属地:北京12楼2024-02-28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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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场
                        昭容·崔静绿
                        笑意就这么渐渐淡在唇角,安静看着她低头行礼的动作,无味片刻:我知道了,姑娘回去忙吧。却说崔昭容回到西配殿,手炉随手往瑞云怀里一扔,带气儿蹙着眉,姜儿听见了声响自探头看来: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连门儿也没进,还教他身边儿的宫女拿了好大一通乔,好端端地半点礼数也没有,后殿的门槛我是再也不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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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姜儿却不理会崔氏这话,只先上前拽住她的手,难得在瑞云等人前头摆出一副冷脸:“都愣这儿做甚么?你主子外头天寒地冻的回来,不紧着去给她打水添炭,还等她开口请你们么!”那两个大丫鬟确也少见崔氏这样大的气性,此时便忙顺陶氏的话带着众人退下去。待到屋里又空荡起来,姜儿方牵着崔氏去热炕边上坐下,柔声道:“你既说她拿乔,兴许真是生甚么大病呢?不过咱们间可不说她是怕过病气这种虚话听,但未必不是怕你见到甚么,底下的人眼皮子又浅得很,心底里虚了,哪里还知甚么礼?”又玩笑道:“只如此,愈发要把她的门槛踏一踏,不把话亮给她听听,她怎知道她的丫鬟肖了她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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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崔昭容忿忿搅着帕子,指尖不一会儿便透起层薄红,凭冬的语态、神情就如同皮影戏一般,在自家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愈发气道:我不去,宜妃若是平日没存过什么慢待的心思,底下一起子人精,怎么敢这么行事!就说瑞云她们,何曾敢与你哪怕有过一点儿稍不客气的举止。我真去了,再有三两句说不合,反倒教他扣上顶不敬的帽子,我才不要巴巴儿地凑上去给人欺负第二回呢。往后我再也不同她说一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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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你这话可太孩子气了,”姜儿牵过崔氏的手,一面把她那十指掰开来瞧,一面说:“倘使真心再不同她来往的,只管做就是了,全犯不着这样下誓言似的——幸亏只是红了些。”她松开崔氏的手,转把那帕子扯走,叹道:“我的崔昭容,我的绿妹妹,你辛苦养了这几月的指甲,好容易养得水葱似的,难道要为一个宜妃把它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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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崔昭容微一回神,忙抬起指尖对光细细看着,片刻才重新接口:怪道总觉着同她不对味儿,原来素日里就藏着奸心。你还记得我那身儿天青色的大裙罢?她当日分明半点儿愧色都没有,讲了好一通相声不说,竟倒反问我怎么恼了,说个话还要专程挑我不在的时候,真是小气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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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因见崔氏亦紧张起手来,不免好笑道:“晓得急啦?来。”便从一旁取了罐专养手的香膏,为她抹起来。但心中自觉已尽过劝人的义务,没有再为宜妃开口的道理,遂只垂头胡乱翻她的手玩,“嗯”呀“啊”呀地附和。待人说罢时,姜儿的动作反滞住了,她抵着崔氏软绵绵的掌心肉来回摩挲了一下,半晌后方才慢慢说:“你而今算不算皇帝心尖儿上的人呢?”因正牵着她,便很顺手的将她那五指拢着摆了摆,“便算不是,”又握住再上下搭了搭,“可比着宜妃德妃两个瞧呢?阿绿——”低低轻轻地唤着她,“那日我本想说的,因见不得你再伤心,才藏了回去——其实当天你走后,不过一晚,事情就传遍了。嬷嬷怎找的你,怎说的你,没一个不晓得。你又素来心宽,不和人计较,自然这也不是坏事,却也多提防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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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不意牵动出一桩旧事,片刻怔愣,眉间的伶俐与气恼愈发减弱下来。崔昭容刻意忽略掉德妃当日突如其来的疏远——兴许只有宜妃爱瞎打听,德妃不过出于客气应付了几句呢。安静半响,指尖忽然轻轻一勾,整个人便顺势挨了过去:姜儿……你会一直同眼下一样待我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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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姜儿这时反把崔氏的手放了下去,只搭在她的肩头慢慢抚过两下,这兴许能说是安慰,但也很有些踌躇的意思——因她久久不曾开口。但姜儿自己明白——她很清楚地明白,故而说不出一个“对”字,更不能将剖心的话开口,她甚至有些难为情的别开脸去,向着窗外望——她好像总是这样望着窗外,上一回是甚么时候呢?姜儿默默地想着。但她并没有想太久,至少有从里头抽出一点空来,去回崔氏的话:“为甚么不呢?”为甚么不呢?她这会儿又有些说不清了。


                        IP属地:北京13楼2024-02-28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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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场
                          美人·陶姜儿
                          陶美人因稍起迟了些,便要慢去崔昭容一步,而待后者已簇新的一身过来东厢时,前者却尚未挑出该着身的裙袄。但姜儿一见崔氏便笑了起来:“你穿这身么?”所谓的这身,原是白底暗纹的缎子做的袄面,上头所绣顶亮眼的则是领口间微微散花的一枝含雪红梅,这自然值得称道,但更趣在陶美人也有这样的一身——正是崔昭容年边裁衣时,为她同制的一件。姜儿不免再笑了会儿:“阿绿,咱们着一样的好不好?”崔昭容自欣然应下,又陪着陶美人更衣扮妆了好一会儿。所幸在说是起迟的,实则正月里头无一日不响鞭炮,很难得有安生觉,多是天微微亮便醒了。故到能出门的时候,还略嫌早些,姜儿便同崔昭容一道站着,笑看坠子那丫头反反复复地挑捡用在手炉上的棉套,到底是钏儿瞧不下去,捡下一只米黄的过来才算是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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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昨日夜雪忽来,宫道上还留着层积雪,或许是因为年关跟前,各色拜年走动的宫人不在少数,小黄门见状不由益发放慢了脚程抬轿。好在一转过角门,钏儿忽然提步上来,隔着轿帘儿朝里说是姜儿见四处白皑松软如膏,不若一同下来踩踩雪。于是在一阵微寒中,崔昭容拢了拢外氅,“咯吱”踩下一块儿雪团,低头看看靴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银粟:多新鲜似的,三五天就落一回,也值得为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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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但只笑了会儿,挽住崔氏的手:“难道我要在院里踩么?只怕将宜妃娘娘扰不安生了。”姜儿踢开一只将挨作冰墩的硬雪块子,倒紧得自家脚尖一阵作疼,她即轻轻闷哼一下,倒安生了,才说:“我是南边人,哪里见过这个,任是几场都稀奇。况且,咱们只坐在上头,怪是无趣,这不过是想你陪我说话的托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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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忽而扑哧一乐,带着点暧昧的笑色:我的姜儿,怎么日夜凑在一起同我说话还不够,这么会儿也不舍得离眼,不若索性搬来,和我住一个屋子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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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吉珠
                          [两宫妃位自然无有高低之分,因这日里便有吉婕妤向后殿里与德妃稍坐后,往长春宫拜年去。轿子行进西六宫后,渐始落下些雪来,吉氏将帘子拨开一条缝儿来,问道]什么这样香?[绿橘因笑回道:“前朝丽嫔爱梅,翊坤宫里满栽了腊梅,想是这阵子开得正好…咱们就快到了。”吉氏因慢慢摆了摆手,轿帘儿微微一掀,绿橘便撑着一把朱红伞扶人出来,便听吉氏笑道]既有这样好的际遇,索性我也下来走走。
                          [……如此到一处转角时,三人将好照面,吉氏目光在崔、陶二人不辨你我的袄子上流连过,又转而落在陶美人手中的一只八角铜炉上,而那一层俏嫩的米黄炉套,竟也一模一样地罩在吉氏手中,唯一不大相似的便是吉婕妤手中这副绣的是墨兰,陶美人那只绣的是冬竹罢了——这自然全是绿橘的手笔。吉婕妤甫一抬眼便带点儿笑模样的,三人互贺过年后才道]我远远儿听着就像是你二人的声音,年节里果然高兴么…这清早的往哪儿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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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陶美人的目光亦悠悠地在崔昭容衣上的那枝梅,吉婕妤手炉上的那丛兰上,慢慢打了个转儿,她微微抬手,米黄的炉套微微压在脸侧熏着暖意,仅露出盈盈双目,但听得一声轻轻的笑:“妾随崔昭容再给大娘娘拜一回年,吉婕妤要同去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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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婕妤-吉珠
                          [听了这话,吉氏反不做声,只很轻飘飘地将视线收了回来。似乎日光从眉间扫至眉尾的功夫,方听她微笑说道]这却不巧,我是领了德妃娘娘的旨意,给大娘娘拜个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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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陶姜儿
                          “如此,可不敢耽误婕妤的功夫了,您且先行罢?妾与昭容,还想再走上会儿呢。”她便见吉珠上了轿,厚帘子扫过那一双尖尖的鞋头,便把人的身影全然罩住,唯有前边雪地上那几排渐远的印子愈见小了。崔氏好似并未说甚么,目光又全然瞧明白似的,她只是回首看着陶氏,轻轻唤道“姜儿”。
                          她因将身子倚着崔氏,并不如何规矩,却十足亲密,炉子捂得暖热的手心即压上了崔氏略凉的手背,姜儿并未说些甚么,也只撒娇似地喃了一声“阿绿。”


                          IP属地:北京14楼2024-02-28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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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姜儿的骨子里其实是有些疯劲在的,这股疯劲或许来自于幼年时长期压抑后的叛逆,又或许是她天生渴望得到其他人的关注,渴望成为众人目光中的焦点。总之当吉珠与崔静绿二人间原本就极其复杂的关系,因她而更显出些微妙时,陶姜儿无疑是享受的,于是她大胆而又隐秘地举起了那只手炉,向着吉珠微微一笑。
                            但在不远的将来,她又真正成为了一次焦点。


                            IP属地:北京15楼2024-02-28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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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29 1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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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场
                              美人-陶姜儿
                              因是年下顶热闹的时候,上头几个娘娘们又各有各的烦恼,便愈显出崔陶俩个的闲来——整日整日的聚在一起,不是吃就是耍,分外快哉。更不拘着底下人,也由她们吃些酒,赌些钱。甚至到了这日晚些的时候,还许两边亲近的丫鬟坐到东厢里来顽马吊,只是说好:“不许使钱,只拿瓜子、花生做筹,但见谁表现好些呢?”姜儿笑盈盈瞧向崔氏,后者也很有兴致道:“那就是金瓜子、银花生了!”众人愈发高兴起来,甚至还央道:“陶美人也来一局罢!”姜儿哪里肯依,忙说:“我可不会这个,仅认得些骰子大小,你们随性去顽就是么,我与崔昭容只在边上看。”因她这样讲了,丫鬟们方不再痴缠……那牌子被她们甩得噼啪作响,都能和炮仗比个高低,若非还有些顾忌着,更要喊出声了。姜儿和崔氏早不去管她们,只偶尔瞧个一眼,多数时候还是两个窝成一团,小声说些闲话。这番正把德妃、宜妃、许昭仪挨个讲过了,外头忽进一行人来,都是些熟面孔——他们总进长春宫,姜儿虽没打过交道,却一个不差的给记牢了,她便笑着去推搡崔氏:“这才是个正序——昭仪后头就该是昭容了,是不是?快请我们!满屋子都要——”那中人脚停了,停在陶姜儿的门前——什么热闹都没有了,被泼了冰水,死气的一滩。
                              -
                              昭容·崔静绿
                              这小郎今儿怎么学精了?崔昭容轻轻一挑眉,从前他来请人,亦不少时候是在后院儿扑了空,再折身返往前院儿的。短暂安静过后,小丫头们各自跳开撤下炕前搭的那方矮脚桌,忙乱中,不知谁多拿了谁的两个子儿,惹得另一个连连蹙眉,但见御前来了人,也只敢低着头暗自不快。“小贵人这边请——”,金钏儿已经领着那中人进屋了,一路穿过外厅,在崔陶二人跟前站定,他仍照例先同崔昭容拱手道了年,后话却只是对姜儿说的了……现下屋子里方是真正冷寂下来,瑞云下意识看向自家主子,金钏儿虽实打实地雀跃着,却不敢出声,姜儿也微怔,反倒崔昭容最先反应过来,强扯出个笑在唇角:怎么愣着呀,快起来装扮罢,你、嗯……我先不多留了。
                              -
                              美人-陶姜儿
                              那中人实在有兴致极了——崔昭容也在这儿,崔昭容竟也在这儿!虽他每来接崔氏,十次总能有五六次是撞到前院来的,可今日实在不同,今日的巧也是实实在在的巧。他隐晦地将目光来回扫了圈,却见陶美人一把握住崔昭容的手,竟不肯叫人走了——这倒是折新戏?他便来了精神,仔细留神去听——“金钏,你带你的姊姊妹妹们去旁处顽罢——小贵人,”她也这样叫么,中人不免有些好笑,“但我是不是要先梳洗一番呢?请外间小坐罢。”中人顿时丧了劲,但只能说“是”,再慢吞吞地看过一眼二人间的细小官司,到底还是颇乏味的打帘去了……姜儿的目光则在帘子落回下来的一瞬里,便忙忙地收了回来,她仍握着崔氏的手,极高兴地同人笑,眼里却含些零碎的水光:“阿绿……你待我,你待我……我不知怎样说好了,但我心中是记你的,念你的,也知你的。你也是知我的,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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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容-崔静绿
                              姜儿很少这样笑,明媚,欣喜,甚至热烈得有些刺眼。手被拉着微微一僵,自己分明该替她高兴呀……于是只好提起心力笑了笑,再轻柔地替她捋顺碎发,姜儿大抵不会觉察到罢……天边不时飘起薄雪,冷风一下一下扫着枯落的枝桠,崔昭容独坐在窗前,看着外面四四方方的天,不由想至了登州老家,按照常例,今儿应当是两位姑奶奶回娘家拜年的日子,爷伯叔父们总爱聚在一堆划拳吃酒,喊得震天响。旁家小孩儿大多三三两两出去放炮仗、买零嘴或是打牌、拉雪橇了,却唯有崔姑娘,平日多爱讨巧撒娇,年关里便总被这家婆婆那家姑祖爷爷拉起家常讲个没完,唾沫星子飞得满脸!却不知他们今岁还硬朗如旧么……膝头不知何时搭上来片毛毯,视线忽然一暗,原来是瑞云,她一边关上窗,一边絮絮念着人仔细着风。睫间尚留得几片飞雪,但轻轻一颤,随之就消融了,或是是落了雪的缘故,屋内光线格外昏暗,崔昭容怔怔地看着窗纸、怔怔地看着小丫头们贴的窗花,又怔怔地想道:这宫里的年节当真无趣极了……


                              IP属地:北京16楼2024-02-28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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