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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志】洗心于炼,退藏于密——小灯「成为人类」的双重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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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大约3200字,主体分为三楼,估计需要5分钟读完
前言:
这篇文章是我在做的mygo内容盘点的一部分,但是前几天逛贴吧,一个楼主的贴引起了我的共鸣,这位楼主说的“问题”,用灯的话说就是“如何成为人类”,这是一个能引起普遍共鸣的问题,是一个有理论解但实际解却十分复杂的问题,也是赋予mygo根本矛盾与魅力的问题。

所以想把本篇提前分享出来给有缘人,我想与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写的不好,也请批评指正。
1.「成为人类」与双重悖论
1.1成为人类
Mygo系列构成绫奈接受采访时说:“最初制作人委托我说‘想要看到一部稳健、严肃的剧’。听到那句话,我就想着‘献出自己的人生吧’”。
『唯有自己才能相信』这个标题是mygo的重点,绫奈在创作mygo时,“正像灯一样在人际关系中遭遇背叛,属于不信任他人的状态,所以第一个创造出来的角色就是背负了自己这种心情的灯”,同时第一首被创作出来的音乐是代表着灯的《栞》,所以说灯可以看作是作者的化身与使者。
灯是一个喜欢思考与发问的人,她所有的思考最后都归结到一个问题:什么是「真正的人」?除此之外,ed中出现的「普通」与「理所应当」也是同一个意思的不同表达,都是灯在问自己如何“成人”。

一个人可以有很多身份,但他首先要是个人,成为人就是个体化,要作为独立的人而获得真正的自由,自由同时意味着无所依靠,意味着要自己做出选择并承担后果,可是这却必须接受他人与社会的规训,因此反而会失去自由——因此,灯所代表的所有人,其成为人的过程永远存在着内在矛盾,越是想要成为人,越是失去人的本质,其中灯由于其纯粹的内人格属性,因此成为人的过程中自我矛盾格外尖锐。
1.2双重悖论
西马哲学家弗洛姆认为,人在成为人的过程中存在着两层悖论,最终会使得人对其所拥有的自由产生怀疑乃至逃避心理:
①第一层矛盾:“个体化进程加深”和“感到孤独与无能为力感”之间的矛盾;这是可调和的矛盾:
个体化进程中,一方面个体的肉体、情感和精神越发强大,自我力量增加,个体觉醒自我意识,在自我意识的驱动下,个体渴望自由与独立的愿望愈发强烈。灯从小就喜欢收集只有自己理解的藏品,比如“圆滚滚的东西”,这种独属于自己的爱好,正是其人格外化的体现。

但是同时孤独也会日益加深,因为个体会觉得“世界强大无比,能压倒一切,而且危险重重”,而往往社会条件决定了孤独与无力感会压倒自我力量的增加。

孤独与无力感对个体的压倒,所导致的后果就是向世界臣服的冲动——就是个体产生了放弃个性的冲动,希望将自己完全消融在外面的世界里:像“大家”一样交到朋友、待在一起、参加毕业典礼等等,灯的成人之歌,实际上也是在自我归宿与服从社会性规训之间挣扎。

但是这个矛盾仍然是可以调和的,因为在这一过程中,臣服终究只是冲动,还有另一种良性的解决矛盾的方式:积极与他人发生联系,用“爱和劳动”(这是一个最宽泛的泛指)加深人与世界的自发联系,并且塑造完整的人格,所以对于灯来说,组建一支彼此认同的乐队,是一个家,一个归宿。但是无可避免的,着就会涉及第二层矛盾。

②第二层矛盾:“爱与劳动”和个体与社会阻碍的矛盾,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是当个体尝试用“爱与劳动”去和世界发生积极联系,并得到交换以获得人的存在与人格的完整时,个体往往会发现他们无法获得他们所期望的,灯在crychic和mygo中找到了自我价值实现的可能,然而她勤勤恳恳的付出,最终却在谁都没有错的情况下,失去了价值。


在古代较为稳定的时期,一个人从出生就属于高度认同的集体之中,并且可以经过长时间的专门训练,继承家族营生,其受到的压力相对是较小的,他对家庭的爱,自我劳动创造的立身价值,使得他可以轻易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但是在现代化的社会中,各种不可控的因素与日俱增,人被这些不可见的力挤压,在越来越陌异化、混沌化的世界之中,自己视野之外、超出自己认识的力量越发直接地单方向干预她的生活。所以在个体化进程自发进行的同时,原子化的个人所付出的“爱与劳动”,不能使他得到预期的回报,成长中的个体越来越难以独立地生活在社会中,因此个体心理成熟、成为人类的难度,相比传统社会指数级上升。

③两层矛盾互为表里,第一层矛盾是个人逃避自由、出现臣服倾向的内在驱动力,而第二层矛盾则是个人不能选择用爱和劳动来对抗臣服倾向的外在压力。所以个人倾心的爱与劳动无法使人实现自由与个性的完整人格,这个矛盾使得在个体化的进程中个体深陷入孤独与无能为力的矛盾无法得到调节,于是其疯狂地逃避自由,逃避人格的完成。结果就是:


2.逃避性内向,以及普遍的现代心理共鸣
2.1小灯的逃避性内向
之前看到有人把灯归类于社恐,但灯其实是逃避性内向,最基本的区别是,社恐是语言与思维具有隔阂,而逃避性内向则是思维与现实有悖逆,内人格与外人格产生双重倒逆,形成的逃避主要有七种:内部而言,对内人格产生潜抑(repression),否定(denial)以及退化情感(regression);外部而言:外人格趋向于权威主义、破坏欲和机械趋同;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脱敏”,即在逃避性内向者不需要过多为生存考虑时,还可以选择暂时放弃外人格,以对抗人格倒逆带来的痛苦,坚持纯粹的内人格。


楼主最担心的就是灯,我相信她不会变成小吊灯,但问题在于我就怕伤仲永重演。就现在而言,灯是学生暂时不用为生计发愁,而且内人格极其纯粹,不用可以去扮演或顺从某个面具人格,她的逃避主要是内向的与脱敏的,所以能够保持自己本心的澄澈;然而不要忘了,灯的家庭也是普通工薪家庭(她母亲长期上夜班),就未来而言,如果灯毕业了(我不太清楚日本是啥时候要找工作)要去步入社会,又会怎么样呢?是不是她所有的逃避,又会将她反噬呢,她可能会屈从于权威,产生破坏欲,或最终在这个社会和光同尘——那到底算是和解了,还是算是被忘却了?如果灯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歌词唱出来了,那她还是自己吗?


IP属地:山东1楼2023-12-03 15:47回复
    2.2普遍的现代心理共鸣
    灯能够引发广泛共鸣与共情的闪光点就在于此,成为人类是现代原子化个体普遍面临的焦虑,巨量(不属于自己的)物质压倒心灵,产生孤独与无力感,个体的劳动又没有能力支持实现完整的人格,使得原子化个体的心灵中存在两种撕扯的状态:极度的充满野心,却又极度的逼仄。
    祥子的客服生活看上去落魄,但实际上可能很多大学生毕业,也是客服工作


    正是因为此,所以“有很多观众把角色的境遇看成是‘自身的遭遇’,不止是在角色身上寄托感情,还直面起了自身……直面自身的苦恼与自我中心,最终寻觅到「心情」”(It s MyGO!!!!!系列构成·绫奈由仁子访谈③) 。——对这种成为人的矛盾的细腻刻画,使得mygo剧情具有了普遍的感染力和极强的张力,在快速原子化的东亚社会,能够引起感知最明显的年轻人的普遍共鸣。


    IP属地:山东2楼2023-12-03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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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09: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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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灯皇破局
      3.1不平庸
      很多人说灯皇比现实中的人幸运很多:她能够成为大家的吉祥物,可以免受80,又能因为机缘巧合被祥子和爱音两个社交神仙带飞,种种的保护使得她总是有能看到的希望——灯皇的幸运又有几人能有?
      但是灯皇之所以能够被成称为灯皇,不是因为她幸运,而是因为她平凡但从不平庸。她笔耕不辍,持之以恒地直面自己内心,记录自己内心,攒了一箱又一箱的笔记本;她能够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在面对白祥将她的笔记片段当作歌词时,她能马上抓住机会开始歌词和诗歌创作;她敢于在害怕中做「一刻的英雄」,当迷子乐队分崩离析时,用诗歌把自己的真心表达出来。她不仅拯救了分崩离析的mygo乐队,拯救了mygo的大家,而且也拯救了自己的未来。


      3.2反思:洗心于炼,退藏于密
      楼主高中曾跟随一老师学习易经,可惜过于愚钝,没有学成工夫,但那位老师在开始教我与毕业的时候,分别让我记住易经中的两句话:开始时,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毕业时,是“洗心于炼,退藏于密”。
      我很难说我现在有没有真的读懂这两句话,但当看完mygo时,我突然觉得灯就是对这两句话的最生动实践。小灯成为人类的努力一次次失败,作为观众,我们总想给她找到一个原因,Cyrchic解散、mygo爆炸,祥子应激、soyo黑化、爱音真诚地虚荣、自己又过于纯粹等等原因。然而这些原因又有什么原因呢,就如我们前面所说的,成为人类的悖论根植在现代社会的基因里,就像是问“你在哪一刻,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或者“你在哪一刻,喜欢上了mygo这部动漫”这个问题一样,回顾的时候千丝万缕、因缘际会,却总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归根结底,我们被「抛」到了「这里」,这个如露亦如电的现代社会。
      在这样的世界里,绝大多数人都是一般意义上的NPC,我们这些NPC唯一不可怀疑、不可失去的存在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身体和心灵。藏器,洗心,待时而动,灯皇完美地表演了,一个纯粹的、内秀的人成为人类的真正出路。这个出路,为了剧情的正常发展增添了幸运色彩,但是,我们的一生远比13集动画要长,我们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为我们自己积攒幸运,幸运是时间性的,而抓住一刻的机会是人性的。灯皇能为我们带来共情与激励,或许就是如此吧。


      IP属地:山东3楼2023-12-03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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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是最需要别人拯救的,她逃避的状态在面临就业等现实问题时,很可能自己只能艰难应对,但她最终不仅完成了自救,还与其他人一起挽救了mygo
        灯皇,我哭死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3-12-03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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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析的挺不错的,我就默默点个赞吧!没啥话可说的。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3-12-03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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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星叫』更有含金量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3-12-03 1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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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分析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3-12-03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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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分析楼主是学相关专业的吗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3-12-03 19:55
                收起回复
                  2025-12-25 09: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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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12-03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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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3-12-04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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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的分析,佩服之心无以言表。


                      IP属地:广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3-12-04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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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分析,爱来自💀
                        不是我说你们哲老嗨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3-12-04 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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