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爱上她吧 关注:35贴子:902

回复:【吧主原创】绿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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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祥和的家庭联欢会在十点钟结束,这次马画家有幸在市里住两天——因为带了几个学生到郊区画雪景,所以定了宾馆客房。鉴于他一向对交通路线不甚熟悉,我尽地主之宜相送。
临别时小弟和阿阳与我们在路口分手,互道再见。
走了二百多米,我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去,小弟挽着阿阳的手臂,那个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回首……因为多说几句,就痴心妄想起来……
一路散步到马画家住宿的宾馆,他也许是多喝了几杯,话比平时多些:“上去坐坐吗?看看我的作品。”
“你还背着画来的?”看他成天穿梭于各个城市,难道都这么辛苦?
“是前几天画的,自我感觉良好。”
“好呀。”
其实,我对他的作品并无兴趣,但今晚,回到无聊的宿舍,回忆与阿阳站在一起闲扯家常的话,更让人崩溃。
他的确画的很漂亮,就连我这样对艺术一无所知的人也惊呆,山水景色,清丽秀雅,像他内敛的性格。
“还有一幅小品画,你看不看?”他边说边有几分神秘的抽出来,“不知道像不像。”
定睛看去,是我。
穿着淡青色旗袍,梳着美人髻,撑着油纸伞,在夜幕低垂中凝眸远望。
“不是吧……我哪有这么漂亮。”不禁有点结巴,艺术的功力是无究的,画上的美人分明是我,却又比我更美,可见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罢。
“感觉这样的装扮比较合适你,你有古典气质。”马画家的评价令我有些惭愧——长期的单身生活和工作性质让我换了工作服就是家居服,甚至没有刻意在乎过展现女性美的问题。
“这画送给我吧。”也许是艺术感染力太强,又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我迷恋上画中的人,而那个人居然就是自己!“你的画……该不会很贵吧。”
吐吐舌头,忘了人家可不是业余的。
“本来也是想送你的……怕画的不好你不喜欢。”他也开始结巴。
我们在略显尴尬中相对,感觉到沉静却异样的气氛——直到他靠在身边,揽住我的肩。
“晓丽,我这个人不大会讲话,但我是诚心的。”温柔的气息吹到耳边,想沉醉却清醒异常。
“我那边的房子卖了,现在住单位宿舍,有空去看看房吧,你有心仪的没有?”他的确不会讲话,甜言蜜语突然就能转变成生活问题,但也许那是他唯一可以表达出的,实实在在的爱情。
“噢,我听你的……”除了结婚,请什么都由你作主,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有多长,但我可能做不了你生命中的主角。
这样想着,心下一酸,差点哭出来。 


57楼2010-08-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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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马画家急忙拿开手,去找面巾纸。
    “没事没事,我只是,只是想对你说……”说什么?说什么也没用,“我以前……”
    他拿住纸的手直接放在我嘴上:“这个我明白,我们都是这个岁数的人,过去不提,只说以后吧。”
    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体谅的话语吗?
    而他的诚实与温柔更让我有犯罪的感觉。
    他轻轻的抱住我,像抱着一个怕碎的玻璃娃娃,偶尔微摇一下,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
    离开时看着他不舍的眼神,我明白也许今晚应当留下来,是呀,早晚的事情——但仍是不自觉的开门道别,我想,我还没做好最后的准备。
    夜晚的街灯很亮,但行人稀少备感冷清,我呆立站台目送最后一班公车离开,不想回宿舍,又不知该往哪里去。记得几个月前也是这样孤零零的走在街上,无处可去,那时的自己因为阿阳失而复得万分痛苦,想来——还真的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为了阿阳,值得吗?
    努力放弃这种想法,因为与其看着她惨淡生活,我倒愿意先闭上眼睛。
    又何况婚姻?
    疯了。
    走向阿阳说过的,24小时便利店。她说过,她上夜班。
    疯了。
    我知道即使一辈子也不迈向你一步,我的心却仍会跟着你,做尾随的影子。
    真是疯了。
    缩着脖子站在十字路口,望向拐角红黄相间的“全天候便利店”招牌,好长时间了。
    偶尔有顾客出入,大部分时间是阿阳和另一个男孩子站着发呆。
    黄色的制服很醒目,头上扎一块方巾,最普通的服务员装扮,却令我心跳不止。
    外面很冷,尤其又忘记戴围巾,但这么晚走进店要做什么,说什么呢?我只是想看看你?不要好笑了。晚饭还是一同吃过的,分开才不到两个钟头…… 


    58楼2010-08-28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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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20: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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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巡警已经两次向我这边望来,如果再不离开,恐怕要接受问询——硬着头皮走向那里——外面实是太冷了。
      “欢迎光临!”门口挂着风铃,叮叮当当敲起的同时,我听到两个人异口同声清亮的声音。
      “嗨,阿阳。”不敢看她的表情,因为自己实在不自然。
      “咦?是你……”高昂热情的语气马上变调,那个男孩子扭头看看阿阳,明白是熟人,点头微笑一下就去后面理货了。


      59楼2010-08-28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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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你没回宿舍?”近看她还扎着可爱的围裙,很像个小主妇。
        “啊……宿舍关了,我送马画家去宾馆,有些晚……顺路看看,正好想买点吃的。”完全不在逻辑的语言,任谁听了也不免云里雾里罢。


        60楼2010-08-29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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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什么?泡面行吗?我们这里还有煮蛋。”阿阳急忙从款台后面转出来,直奔食品架拿了红烧牛肉面,榨菜,又从前台饭煲里捞个煮蛋。


          61楼2010-08-29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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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手脚麻利的倒开水泡面,我又恢复到刚才街角的表情——呆滞着,仿佛时间停止——她记得,我爱吃红烧牛肉味的泡面,她记得,我要在泡面里放些榨菜,她记得,我要把煮蛋放在面里热一下再吃……


            62楼2010-08-29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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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过了那么久,竟然还是如此温暖。
              “阿阳,”我几乎避免叫她的名字,太熟悉的感觉,很怕情不自禁起来,“累不累?”
              “快下班了,嘿,还好吧。晚上客人不多。”她的留海低低挡住眼睛,落下大片阴影。
              “上次我说的事情,你别当我是玩笑。”希望我是那个站在她身旁同甘共苦的人,哪怕从前我错过太多。
              


              63楼2010-08-29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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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丽……我谢谢你。但别为我费力气了,拖累到小磊已经太过意不去,但至少,我可以嫁给他。而你……”
                几乎就在她叫我“晓丽”的一瞬,眼泪已经蠢蠢欲动。今晚哭的太多,怎么都控制不住呢?
                “不、不,我不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为。”她这样固执,难道除了以身相许,再也没有办法得到帮助吗?
                “没有什么都不求的人,我也不是从前的我了。”纤细苍白的双手握住热腾腾的泡面杯,似乎被烫到,抖动着。


                64楼2010-08-29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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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20: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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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谁知道呢……咱们单位的工作效率一向蜗牛……”我也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宛转。
                  刘扬低头不再说话,剥好一颗糖放在桌下,大白熊马上跑来吃掉,然后抬头看着她企望更多。
                  “吃太多会坏牙噢。”边说着边剥另一颗。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刘扬看起来非常孤单。
                  周末马画家打来电话,说到附近山区写生,邀我同游。
                  山区风景果然美,空气清新,就是太冷,我下火车时冻的直抖,还是接站的马画家把大衣脱下裹住我才好些,不幸又受到他那几个学生的窃笑。
                  住在农家院里,感觉很新鲜,白天他们写生我就跟着爬山闲溜达,马画家不放心总派个女生跟着我。
                  “不用不用,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被狼叼走?”走了半天那女孩子还背着画夹尾随,我不自由也怕耽误人家的学习。
                  “没事,我是马院长的助理。”她好像叫春春,挺沉稳的女孩子,平时看马画家老是支使人家。
                  “他还有秘书?真享受……”我眼中的马画家一直是个内向又有点路痴的人,想不到还有这么高的待遇。
                  “马院长在我们市里很有名的,好多人想进画院就是冲着他。”在师母面前夸师傅,这小丫头够精明!
                  “真这么厉害?我怎么看不出来?”这是玩笑,他那张小品画就把我震的一愣一愣,画功可见一斑。
                  “您和他太近了,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噢?这么说你们都和他离的远?”我诧异道。
                  “他都不让人进他画室的……我们都有点怕他。不过我知道他是个特别好的人。”春春语气有点激动。
                  原来这样?也许搞艺术的人都有点怪癖吧,但这帮年轻人的盲目崇拜也让人汗颜——没准儿是因为我不是圈内人,感受不到他强大的魅力?
                  晚上说起这事,马画家只微微笑一下:“别听学生们瞎说,我哪有那么厉害的?”
                  想起初次见面他像个大保姆似的帮学生们搬行李,完全不像仙风道骨的大艺术家嘛。
                  没有暖气的平房冷到结冰,虽然房东生了炉子,又铺上电热毯,我仍然受不了。
                  “太冷了,早知道不来,到时候害我生病你可得负责。”我小声嘟囔道。
                  “进我这里吧,两个人比较暖和。”他抬起手臂示意。
                  乡村的夜晚好黑,再没有城市中的灯红酒绿,月亮又大又亮,洒到屋里一片银色的霜,映着他有些发暗的脸。
                  “怎么了?你病倒我可照顾不了,下周要回画院开会的。”
                  犹豫间被他揽进怀里,的确暖和好多。
                  我有些僵硬,虽然并非第一次,但也没有熟悉到坦然的地步。
                  “果然很冷呀。你怎么一点火力都没有的?”男性低沉的嗓音近在耳端,思想告诉我这样很危险,但那一点温暖却不忍舍弃。
                  有多久了?没有人这样好好的抱着我,温柔的和我讲话,把我放在最最重要的位置对待?
                  我不需要狂风暴雨,也不需要刻骨铭心,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份正常的关怀,一份常人的照顾。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他这样我都会哭的原因。
                  既然最想要的那人得不到,最想要我的那人我也不要,剩下来,就是这种遗憾与惊喜交织成的片刻幸福吧。
                  永远都徘徊在边缘,纵然只有两人相对。
                  第二天醒来时马画家已经进山,床头放着“早饭吃的玉米面粥,很香。找房东给你热一下再喝”的字条。
                  动一下感觉很痛,我想还是没有完全接受男性身体的原因吧,幸而马画家并没意见,痛的时候总会温柔下来。
                  昨晚他仿佛说过“要有个小孩子就好了”之类的话,真无奈……我并不想让事情变的那么复杂,但如何终结却束手无策。也许一开始就是糊涂的计划,现在只能靠运气走下去。
                  在房子还没正式批下来之前,我已胸有成竹的寻找买家。
                  单位的房子位置不错,准现房,又有房产证,我的电话几乎被打爆——虽然并无经商的头脑,但本着五十万标准,最终以三十八万谈妥,预付十万定金,只等新房发钥匙。
                  终于在天气回暖时完成所有任务,然而当我拿着钥匙去找买家时,却得到全家移民不打算购买的答复!
                  不管是计划不周还是故意找借口,总之在我怒发冲冠却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退掉定金——拒绝掉二千元补偿费——九牛一毛,有什么意义?
                  然而最倒霉的居然是前段几乎人人买房投资的大潮狂退,连中介公司都成天发降价房传单,我那新的不能再新的新房却再也卖不到三十八万的价格。


                  66楼2010-08-29 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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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戚朋友工作同事当然都不能透露卖房之事,不想背后被议论更多,跑了好几家中介,最终在接待员认真分析时事,深入浅出讲解金融经济规律后,咬着牙把价格降到三十万——不能再少了,再少……就真的完了。
                    即使这样,在寥寥无几的买家看过后,都表示如果不能议价,基本没戏。
                    那些日子我再无心看初发春芽的绿树,无心回味疲惫不堪的往事,连马画家被邀去杭州开研讨会也无心陪同。
                    “真的不去?公费。就当旅游吧。”他在电话时语气诚恳。
                    “不去了,这两天工作太忙,请不下假。”虽然呆坐在借阅室已经一上午。
                    “可惜啦,我们单位只给我这个待遇呀……算了,回来我给你带丝绸睡衣和绣品好不好?”
                    “别浪费了,我不用那些……”当他这样对我,内心里就开始不知所措。
                    最后他带了春春去,有个助手也是年经人学习的机会,这样挺好,我本来就是多余。    
                    躺在床上接到马画家报平安的电话时,一点都没被他兴奋的语气感染,他说这次来了很多行业内精英,连从前在北京的恩师也破例参加,另外食宿安排蛮上档次,多少有点后悔没带我去。
                    “会议安排一周,我再陪老师玩几天。估计十来天才回去。”
                    “噢,难得会面,多玩几天没关系的。”
                    马画家像个“妻管严”般的向我汇报,而我却无心恋战。
                    今天馆长找我谈话了。
                    因为联系卖房的事给中介公司留过单位电话,恰好上午手机没电,于是电话打到办公室,卖房的事像点燃的导火线迅速传遍单位——最后在馆长的耳边开花。
                    “晓丽,你要卖房?”馆长还能平静的和我讲话,应该感恩戴德了。
                    “……”由于事出突然,我都没编好理由。
                    “你结婚……和这事无关吧?”
                    “没有。”摇着头,却那么心虚。
                    “房子分给你,按说我不该多话,”馆长点根烟,坐在桌子边,“ 我现在以你长辈的身份来说,你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啊!”
                    “我……我没有。”
                    “听你妈妈说,你爱人单位挺好,又是领导。房子应该不在话下……但你爸爸生前说过让我照顾好你,这些年来你工作又这么优秀,我实在……所以这套房,你应当珍惜。”
                    馆长的话意味深远,我明白,他为把这个指标给我顶了多大压力,我虽然结婚,但没有小孩子,比起单位上有老下有小的同事仍然不是最困难的,更何况最近我受过处分。能得到这套房,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说馆长闲话,而我急于卖房的行为更是雪上加霜,关于“利用职务之便洗钱、变向贪污公款”等等,恐怕越来越多。
                    “我不会连累您的。”
                    在馆长有点无奈却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我转身离开。
                    要怎么解释呢?这种事情,永远也解释不清。然而不解释,就只能让关心爱护我的人们担心难过。
                    “丁师傅,怎么不吃饭?”刘扬叫我几次都不见人,跑进来问。
                    “不饿。”没有心情吃饭。
                    “我给你打回来吧,今天食堂吃排骨噢!”
                    “不用了,你吃自己的吧。别管我。”翻个身打算睡会儿。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走来过摸摸我的头,“不发烧呀?”
                    好笑!难道人不吃饭就是因为发烧?
                    虽然刘扬还是打了满满一饭盒排骨,我却一口没动。反倒大白熊热情高涨,吃的满脸油光。
                    “嘀嘀嘀……”手机响起,咦?是上次来看过房的买家,莫非有戏?
                    伴随着一丝希望与刘扬抬手扔向大白熊食盒里的一大块肉骨头,我欢声笑语的接听了电话。
                    “噢……三万?不行,我这已经是底价了。”声音变的紧张,“大姐,这房子的质量,地段,这个价格已经很实惠了……你要说前几个月……是呀是呀……”
                    大白熊玩命的咬着那块已经吮干净肉汁的骨头,还是那么不亦乐乎。
                    我要能像它一样,该有多好!
                    最后一个买家也没谈拢,再优惠三万的条件我无法接受。
                    然而,时间却不等我。


                    67楼2010-08-29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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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门,无回应——舍管这个时候一定睡意正浓,哪有心情理会我。
                      给刘扬打电话,幸亏还没关机。她很快下楼,从里面打开楼道门,然后猛的扶住快要跌倒的我。
                      “你怎么了?”棉制睡衣上有淡淡清香,比起外面冰冷空气真让人安心。
                      “没事,今天走的太远……车也没了,走回来的。”脚下已经麻木,身体像被缚了千丝万缕的绳索。
                      “很冷。”虽然宿舍温暖,却抵不住发自内在的寒意。
                      “躺我床上,还暖和些。”刘扬怕冷,铺了电热毯。
                      “喝口热茶。”
                      “不然我去给你熬些姜糖水吧。”
                      心灰意冷的躺着,全然忽略掉刘扬深夜的操劳。有钱的生活我也不要,有人关怀的生活我也不要,我到底要什么?还是想要的永远像镜花水月般不切实际。
                      我一直是个多么实际的人呀,务实又勤劳,什么事也冷静对待……
                      但心里被封住的那个伤痕,那份狂热,如今却控制不了。
                      “丁师傅,你不会是发烧了吧。”刘扬捧着汤,摸一下我的脑门。
                      我迷蒙中笑着看她。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
                      “我叫丁晓丽,你不知道吗?”
                      “你怎么了?丁师傅。”刘扬放下汤,坐在床边。
                      “我叫丁晓丽……叫我晓丽也行呀。”我是怎么了?
                      “先喝姜糖水吧,趁热。”
                      “叫我名字一下,好吗?”
                      因为我是病人?因为我站在寒风中自讨苦吃?因为我自我牺牲却一无所得?
                      也许我只是希望在跌落谷底的过程中,再享受一点点宠溺的纵容。
                      “晓丽。”刘扬不敢直呼大名,只得这样轻声一句。
                      我是丁晓丽,我是丁晓丽,我就是多年来打不死熬不坏的丁晓丽,我工作优秀做人努力,我有慈祥的老妈和高智商的小弟,我有漂亮爽快的地下情人,我有简单三点一线的生活,上天虽然剥夺掉那些曾经深入骨髓的幸福,但也补偿了很多,不是吗?
                      一样幸福回来就要毁灭千万样幸福,这就是所谓的平衡?更何况,这样尴尬的幸福,与我并无实质关系。
                      我依然是丁晓丽,你却不再是阿阳。
                      “你没事吧?怎么回事呀?要不要去医院?”刘扬从没见过这般嘴脸的我,莫名其妙中多少有些不安。
                      “我死了可能会比较好。”这是肺腑之言。
                      刘扬呆在一边。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多余,太多余了……”逐渐控制不住声线,明显颤抖起来。
                      “怎么会?不要这样想……”
                      “我爱一个人,特别爱。好多年前我们住在这里,那是我最最美好的时光,幸福的日子好像永远都不会结束。那是个女孩子。”对刘扬讲,是我现在唯一敢做的勇敢事情,尽力避免的过去,纠缠着我的过去,说出来是不是会好一些?
                      “后来她因为现实的原因离开我,嫁给有钱人。于是我一人守到现在。我又遇到她了,她离了婚并且负债累累,我的结婚卖房都是为了帮她还债,还有上次宿舍来的那个女人,也是我借钱的对象。我已经借了所有人,想了所有办法,没想到却事事不顺,她也会因此再次远离我吧,其实早知这样,何必再重逢呢?”
                      不管不顾的诉说来龙去脉,有一个似懂非懂的听众也好过对墙自语。
                      其实我的经历,也不过是一段俗到不能再俗的肥皂剧情。
                      “那她现在……还爱你吗?”刘扬没有常人样惊讶表情,也不会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反而很镇定的发问。
                      我却哑口无言。
                      “我还爱她。”沉默半晌,只有这样作答。
                      “她不爱你了,是吗?”刘扬对我说,眼神中几乎有悲悯的影子,“或者,她回来找你只是因为利用你?”
                      “不、不……”与其说这不可能,我想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愿承认,“她有很多难处,也许……她也是想着我的。”曾几何时,小弟也这样说过,我却恨铁不成钢。
                      “为了她这样值得吗?”她的每个问句都深入本质。
                      “值得?”无力的摇着头,在阿阳重回我生活中的那刻开始,付出与所得的平衡就烟消云散了,“人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不想落得巨大遗憾,况且如果我努力争取可能真会达到……”
                      


                      69楼2010-08-29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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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是沉默。
                        抬头,看水晶吊灯下她娴静模样,毫无表情。
                        “收起来吧。剩下的,你们只好自己想办法。”薄薄的卡片意味着什么,相信我们心中都犹如打破五味瓶。
                        “你……”她伸手夹起,悬在半空,“你哪来这么多钱?”
                        平常的问题,但凡思维清晰者都会发问。
                        “你放心,全是合法所得。”虽然绞尽脑汁运用手段,但好歹仍在正常轨道。
                        “我不可能还你。”她说这话时那份严肃,让人惊讶,“也不可能让小磊替我还你。”
                        你以为我几乎牺牲掉所有换来的东西,是要你来还的吗?但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不用,你们都不用还。”淡淡的回应她。虽然那个问题本身让我心痛。
                        “丁晓丽,你——”迟疑片刻,她仿佛泄气般的,“你变了,变了很多。”
                        “但你还认得我。”谁不在岁月中变化?更何况是慢慢煎熬的岁月……但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还能坐在我面前,听我讲话,看我喜怒。
                        我非七年前的我,你非七年前的你,但我们无论如何变化,仍能一眼认出彼此,如此感情,算不算的上爱情?
                        曾经坚信的爱情,现在还要通过各种逻辑推理才能隐约做结论,幻灭……
                        “你拿回去。这钱我不要。”她悬着的手腕在眼前画条优美弧线,把卡放回我面前。
                        “为什么?”几个月前,那个在深夜为赚钱陪男人唱歌的无奈女子,那个站在柜台后面为拖累小弟而焦急的女子,居然潇洒扔回大叠钞票?“你已经还上钱了?”
                        “没有。”她一笑,惨淡却唯美。
                        “那你……”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是刘扬。
                        “喂?怎么了?”心急的我口气鲁莽。
                        “丁师傅,你今天晚上……回来吗?”就为这事?还打电话来问?
                        “回去。我在外面吃饭。”
                        “几点呢?”
                        我停顿一下,居然没答出来。因为这样的问题出自她口,有点反应不及。
                        “你有事?”
                        “没有……就是。今天晚上预报有大雨,你别太晚。”
                        “知道了。我吃完就回去。”
                        “……”
                        “还有事吗?”
                        “没……”
                        “好吧。挂了。”
                        突然的电话打乱思维,让我一时不知如何面对阿阳略微诧异的眼神——刚才的对话,的确……
                        昨晚的事,虽然大醉但我还有基本意识,除了早晨的吻,我们并无其它……
                        我不会给她什么错觉,或是指引,昨夜只是两个伤心的女人,并非一对伤心的情人……
                        但她何出此言?
                        “你的——朋友?”阿阳最终还是开口说了几个字,并把重音放在后面两字上。
                        “只是,同事。”仿佛负气,我也加重语气——受不了她这样的“质问”,迷雾般的目光,是嫉妒?还是失落?
                        重陷僵局。直到饭菜上齐。
                        她却只挑清淡小菜吃。
                        “不舒服?”初遇的紧张过后,我开始观察她的脸,缺少血色。
                        “没事。”她把头扎的更低。
                        鬼使神差般,我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冰冷。
                        她猛的缩一下,我用力按住。
                        阿阳用被惊吓到的眼神看过来,像遭遇袭击的小鹿。
                        本想说的“为什么这么冷”,“你是不是病了”之类,被此刻的气氛湮没。
                        甚至想起身吻她,迅速的,让她来不及躲闪。
                        但却不知为何,眼泪顺着面颊淌下,似小溪潺潺。


                        74楼2010-08-29 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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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内心的天使与魔鬼在交战,我的表情出人意料,强硬动作的同时是眼泪决堤。
                          阿阳明显怔住,看我大颗泪水掉在餐布上,霎时晕湿一片。
                          自己也奇怪,本该如释重负的晚餐却无比沉重。
                          无可控制的从头哭到尾,若不是在包间,恐怕会有人叫保安了。
                          她递了整整一包面纸给我,压在下面的手却丝毫未动。
                          这个画面,真的很像最后的晚餐。
                          


                          75楼2010-08-29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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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未动的菜色浪费掉,临分别时我肿着双眼把卡塞进她的背包。
                            “收下,别想什么原因。其实没有原因……”鼻间重重,刚才的失态让我大脑麻木,“就当了我一桩心愿吧。”
                            转身疾走,怕她叫我,怕她解释什么,甚至连无意蹭到她手臂都感心碎。
                            拦了出租钻进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幸亏她并没有任何回应,断了吧,就此了断还很及时。
                            在我没有犯错之前…… 


                            76楼2010-08-29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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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1 20: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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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自己说,忘了忘了忘了,就算七年间恶梦往复不断,现在也是结束的时候;别再痴想什么牺牲终会得到回报,最好的回报,就是忘掉。
                              能握着她的手痛哭一场,已算最壮丽的闭幕式。
                              回去的路上果然雷声隆隆,刘扬说的对——才想起,她奇怪的电话,还有这副落魄模样有多尴尬。
                              宿舍,却没人。
                              只有大白熊不安的来回转悠。
                              还有室内从不用的链子,也套在身上。
                              “刘扬。”卫生间和阳台看过,叫人无应。
                              解开大白熊,它就顶我、蹭我,咬着裤腿把我往门外扯。
                              突然就察觉不对,像上次出事……
                              果然手机关着!
                              “等等,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安抚着大白熊,边飞快转动脑筋,她会去哪儿?
                              此刻,我才知道,对刘扬的了解,几乎少的可怜。
                              她的朋友,她的同学,她的亲人,除了共同的同事,她的私人生活我一无所知。
                              找到她表姨的电话,却打不通……
                              找到她很久以前搞过促销的公司电话,无人接听……
                              最后好不容易挖出她曾借宿过的同学手机,总算有个认识她的人了……
                              幸亏那位同学很热心,虽然不知刘扬去向,还是和老公开车出来四处寻找。
                              雨越来越急,心想这样天气她会跑到什么地方?这个城市,她搭公车都常常坐反方向。
                              公园、广场、电话亭……她同学猜测的地方通通没有。
                              “去秀河,以前我们常到那里玩的。”哪怕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
                              若不是前几天发生的事,若不是今晚她莫名的电话,我恐怕不会紧张至此——如果她出事,我是否也该定罪?
                              远远的,就看到她瘦削的背影,打着黑伞,坐在桥头栏杆上。
                              我都不敢呼喊,生怕吓到她出什么意外。


                              77楼2010-08-29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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