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两点，街区的拐角，一辆不起眼的小吉利安静趴在路边。
刚从警校毕业的小毛已经在车里待了将近七小时，但他不敢松懈，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盯着对面的卷帘门。那是一家酒吧——有营业执照的那种，隔着厚重的卷帘门，时不时传出阵阵喧嚣，里面的人也在梦中，只不过是一场场醉生梦死的梦。小毛的任务，说来有些奇怪，盯梢，但盯的是一个……
“嗯，几点了？”搭档余哥从副驾驶醒来，抻抻脖子，似乎睡得并不舒坦。
“两点一刻，”小毛瞥了眼手机，“余哥，你再睡会儿，我盯着呢。”
“操，”余哥骂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能玩儿，一个个的都不要命了吗！”
小毛有些想笑，但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算在年轻人行列，于是正襟危坐，也不搭话。
这时不知哪处吹来一阵热风，八月的天气，似火上浇油，浇进狭小的车内。
余哥一下子清醒了，“操！”他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但职业习惯让他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队长怎么想的，几年前的案子了，现在盯着难不成真信他会去自首？”但想起案子的诡异之处，他又忍不住皱眉，“小毛，你看过卷宗吗？”小毛回忆了一下，案子不算复杂，一封查不出出处的威胁信，一件三年前的强奸案，后来因证据不足撤案，受害人承受不住刺激跳楼，至今还是植物人躺在病床上。
“嗯……”余哥沉吟着，“不应该，不应该啊。”他甩甩头，似乎要将某个想法甩出脑袋。
“不应该什么？”小毛有些好奇，自从接手这个案件，队长就分外重视，让他觉得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余哥刚想说话，一股更热的风扑进来，伴随着空调外机的杂音，在这寂静的街道显得尤为突兀。
不知道骂了第几声，余哥下了车：“小毛你看着，我去买两瓶水。”小毛应了一声，酒吧紫色招牌的光倒映泽他脸上，真实而又梦幻。
空气里泛起潮意，余哥喝了几口水，觉得不够爽利又“咔嗒”点燃根烟，想着如果一会下雨说不定可以提前回警局。
突然某种感觉让他的神经一下子紧绷，当刑警多年，他对危险的感知比一般人要强烈好几倍，他管这种感觉叫直觉。刚才余光一角，分明有一个东西趴在层层叠叠的空调外机上，就在他们车子的正上方！余哥一手放在腰间，然而刚往前一步，一只花猫从空调的阴影里探出身子，叫了一声便很快窜出去，不见了。
余哥额头上起了一层汗，他很确定刚才那不是错觉，趴在空调外机上的东西绝对不是猫，比猫要大，像个小孩蹲在那儿！
他赶紧掐了烟回到车上，小毛却不在座位上。
“小毛！”他压低声音唤了一声，小毛的对讲机还在车上，他掏出手机刚想拨回队里，小毛的电话打过来。
“臭小子！你去哪儿了！”他刚想骂，小毛惊恐的声音传来：“余哥，不好了，杜锋他……”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轰隆隆”雷声响起，不远处的小巷内，杜锋痛苦地翻滚着，双手抱住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小毛使出全部的力气也按不住他。
“啊，走开，走开！”杜锋挥舞着手驱赶着不存在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小毛拽住他的衣服，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扬起另一只手，打算找好角度先将杜锋按倒在地。然而就在他伸手之际，杜锋正好转过脸，“啪”这重重的一掌拍在他前额。杜锋停下所有动作，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杜锋？”小毛试探性叫了一声，他下手不轻，把人打傻了他可赔不起。
“轰隆”，天空一声炸雷，杜锋瞬间就像被劈到一样，浑身颤抖着瘫软下去。
“小毛！！”余哥举着手电赶过来，他人高马大，费劲地挤进狭小的巷子，撞落一地杂物。
地上的“杜锋”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 ，“呜呜”叫嚷着朝余哥就冲过去，余哥下意识闪身，杜锋“砰”一声撞到墙上，这一下极重，听得人心惊。杜锋终于把自己撞晕了，软软地滑跪下来，以一个磕头的姿势插进下方的垃圾桶中。
此时，瓢泼大雨也到了，不由分说“哗哗”将三人浇了个湿透。
“楞着干嘛，把人带回去！！”余哥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捞起杜锋扔给小毛，自己则拔出了枪。“余哥。”小毛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
“你带人上车，我来会会这孙子！”余哥早看见了，巷子尽头依稀有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窥视着这边——对方也发现了他。他抹把脸上的雨水撒开长腿就追了上去。
附近是传统居民区，道路狭窄，更不用提这些丝毫没有规划的老城巷，余哥好几次差点被堆在巷内的杂物垃圾绊倒，但他确定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凌乱的，伴随着惊雷，似乎还摔了一跤。可惜这七拐八拐的巷子不给力，几个转弯后余哥彻底失去那人的踪迹，仿佛是一个天生的鬼魅藏匿进雨幕后的巢穴。
“妈的！究竟是谁！”余哥喘着气喊道。
大雨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滴——”刺耳的鸣笛传来，“余哥，”小毛已经把车开到巷尾，“杜锋好像不对劲，我觉得得赶紧送医院。”
“你最好对今天有个合理的解释！”余哥上了车，一边还不忘了数落小毛擅自离岗的事。也许是余哥的气势太足了，小毛吓得不轻，答非所问得冒了一句：“我好像看见他了。”“他”自然指雨里逃窜的那人。
余哥一个打挺揪住小毛的衣领：“你真看见了？！”正好小毛一脚油门，二人齐齐后仰，轮胎滑出一道曲线，“靠，你会不会开车……”
车子迅速行远，二人的对话时也消失在雨里。谁都没注意到，另一条巷子内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片刻又悄无声息地隐入黑暗中。

第二章
刑警队长老秦四十多岁，都说干这行的老得快，但他觉得自己还年轻，有事没事就喜欢收拾一下自己，思想更是向年轻人靠近，什么时髦他就玩儿什么。大部分时间，算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领导，除了现在。
“你们两个是白痴吗！”桌子被锤得“邦邦”响，“两个对付不了一个，还让他跑了？！”对面的二人垂着脑袋，“还有这个画像，”他抓起两张纸，抖到二人眼前“这他妈是外星人吗，是外星人吗， 我开着飞碟去抓是不是！”
纸上分别画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女人眼睛很大，占了脸的三分之二，男人嘴凸老高，两条夸张的罗圈腿，活像个河童……说是外星人还真不为过。余哥本来低着头挨训，听到这样的描述竟然忍不住“扑”笑了出来。
他跟小毛昨天把杜锋送去医院，这小子是真惨，头上撞了个大包，鼻梁不知道有没有撞断不停往外窜着血，脸上还沾着垃圾剩饭，一股馊味，哪儿还有一点意气风发杜公子的意思。更严重的是口歪眼斜，四肢痉挛，喉咙里又是白沫子又是血沫子，他马上报告队里，队长半夜也没睡，立刻坐阵指挥专人进医院看护，把他俩叫了回来。
“你还敢笑！”老秦气得直接把画砸到他头上，“这就是你带的兵。”
小毛眼泪快下来了，脑袋瑟缩着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昨天余哥离开后，他继续盯着酒吧，突然对面门抬起来，出来几个人，他正想辨认目标在不在里面，一个美艳的女人不知什何时来到车前，拉开了车门：“帅哥，一个人吗，要不要进来玩儿啊。”猩红的指甲搭在他肩膀上，他跟那女人几乎脸贴脸。小伙子脸一红，但他是个警察，还在执行任务，怎么能被区区美色迷惑。偏偏女人又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得已推开她钻出车外，正好看到目标被人扶着拐进了邻街巷子里。他立即就要返回车上拿对讲机通知余哥，可一转身那女人居然柔弱无骨地贴了上来，双手揽住他脖子，香风吹在他脸上：“来玩嘛，姐姐教你唱歌好不好？”
小毛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就这一会儿功夫杜锋已经消失在他视野里。情急之下他顾不上通知余哥，挣开女人就朝小巷跑去。
杜锋是杜家的小公子，典型纨绔子弟，有钱，爱玩儿，爱惹事。三年前卷入一场强奸案，靠着父母雄厚的背景财力和巧舌如簧的律师脱了罪，最近不知队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有人给杜家寄去了一封威胁信，说是威胁更像是规劝，劝杜锋去自首否则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这几乎算是恶作剧了。杜家明面上并没有报警，但队长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到了信件复印件，A4纸，方正黑体，寥寥几字据说也没有指纹根本无从查起。但是信件右下角有个图案却让队长皱着眉研究了半天，似乎是一滴墨水滴到纸上，然后被随手对折，形成一个两边对称的类似蝴蝶的图案，要说有什么特别，那就是还……有点好看。但这样小孩子的把戏值得仔细研究吗，这背后究竟有什么深意呢？小毛不知道，他只知道队长交给他的任务，交给他的人，不能跟丢。
他转进深巷，黑暗让他一时无法适应，听觉却变得分外灵敏，“去自首……”一个男人低低说，“你滚开！”杜锋舌头有些大，似在呓语，“去自首……”男人念经似的重复。“嗝。”杜锋突然发出动物般的声音，紧接着就开始抽泣，这抽泣声说不出来的奇怪，跟小毛理解的任何哭声都不同。做为一名警察，他听过很多哭声，害怕的，悔恨的，痛苦的，羞愧的，还有撒泼的，但杜锋发出来的声音似乎不包含任何一种情绪，只是机械的发出动物般的“嘤嘤”声，令他小臂上的汗毛根根竖立起来。他对杜锋身旁男人的戒备心达到顶峰，当下决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先上去扣了再说。然而当他喊着“警察，不许动！”跃到近前，地上只剩下抱着头打滚的杜锋，另一人已悄悄移至巷尾，手电扫过处他似乎看到一张侧脸……
“你再好好想想，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余哥戳着两张嫌疑人画像，几乎要戳出洞来，秦队长揉着眉心，一副不愿意看到他们的表情。小毛望着画像，他也不理解，明明跟那女人几乎脸贴脸，那男人的侧脸他也看得很清楚，做为一名警察记下嫌疑人特征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但是为什么向画师描述的时候，这两人的脸在他脑子里突然变成了扭曲和留白，甚至在画师把画递给他两分钟后，他才惊觉他描述了怎样两个“人”！
“叮——”桌上的电话突兀响起，打断了三人思绪，老秦收起情绪，稳稳接起：“是，我是。什么？！”他突然站起来，余哥和小毛本来要退出去，被他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这个案子，我们不用管了！”挂了电话，他看着面前两人，神色很复杂。
“为什么？”虽然接到案子的时候有疑虑，但是突然被“截胡”，任谁都不能接受。
秦队长沉吟一下，道：“杜锋尿检呈阳性，缉毒组很快会接手。至于你们两个，”他看了看面前头发还滴水的二人，“算了，折腾了一宿你们也累了，先回去洗个澡睡一觉。老余，你是老同志，教一下小毛怎么写这次的报告。”
“队长。”余哥苦着个脸。
“便宜你了，还不快走！”老秦挥着手将二人撵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一人。
他拿起手机调出两串号码，拨了出去，一个已停机，另一个已然是空号。“咚”他不甘心地锤了一下桌角，拳头几番握紧又松开。
桌上还摊着那两张“外星人”画像，已然被揉得皱皱巴巴，老秦拿过来，摸着下巴又仔细看了几遍，末了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只旧文件夹。
文件夹里也有两张画像，一张是一个高额头男人，面部只有两只不对称的细长眼睛，另一张是一个圆脸男人，五官缺失却有拳头大小的一块凹陷在面颊中央。这两张画一张是二十年前的他画的，另一张是他曾经的搭档画的。
老秦抹平了两张新画像的褶皱，小心装入文件夹。文件夹里还有几张复印件，上面的图案很怪异，斑斑驳驳，像是很随意的墨水画。
一定要说像什么的话，大概是像黑色的蝴蝶，在对折的平面世界里偏偏起舞，不知被谁赋予了双翼，又不知要飞往哪里。

第三章
钟丽是市医院的一名护士，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病患和家属，早已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内心。但有时还是忍不住为人间疾苦动容。今天是小卉入院第一千一百四十二天，钟丽照常检查着仪器数据，女孩安静地躺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乌发闪着光泽，本该青春靓丽的脸庞干瘦苍白，眼角却有些湿润。
没有转醒的迹象。钟丽在心里探口气，摆出职业的语气开始例行查房。今天是小卉的妈妈陪护，常年的痛苦已经折磨尽的女人眼里最后一丝光亮，话语早已随着眼泪流尽，常常问三句话她才回答一句，有时医院的医生护士都不忍朝她细看。
“哦，刚才，”回答的间隙小卉妈妈突然抬起眼，眼白里有些血丝但不影响女人的眼神很干净，“小卉的朋友送来了一盆花。”她示意床头，一盆红粉的植物挺在那儿，并没有花，只有三四片大叶子，红霞一般的颜色闪着光泽。
钟丽辨认了一下，没认出来是什么植物，不过病房摆些花果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么漂亮的盆栽，或许……也是一种安慰。“谁送的？”背后响起浑厚的男声，钟丽知道是谁，小卉出事后隔三差五来，在所有人心中几乎已经算小卉事件的当事人之一。
秦队长捧着一束白色百合，百合娇嫩芬芳，衬得男人高大绅士。钟丽快速查完房，朝秦队长点点头便离开房间，将空间留给剩余三人。
“小卉妈，谁送的？”秦队长盯着床头盆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一些。小卉妈已经和他很熟了，自然的接过花，摆放在女儿床头柜上，又忙着给他倒水：“一个小伙子送来的，说是小卉朋友。”
秦队长拿起盆栽上下研究了一番，除了叶子好像反射出细碎晶莹的光外，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但内心的怀疑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小卉妈，小卉之前跟你提过这个人吗？是怎么认识的？多大？做什么的？你记不记得具体长相？”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小卉妈有些懵。意识到自己像在审犯人，秦队长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但是双眼还是紧紧锁定在小卉妈脸上。
女人呆了一会儿，才讷讷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以前没见过……或许见过，或许……是小卉同学，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现在……我有时候连两三天前做过什么都不记得……”说到最后，又哽咽起来，“小卉啊，你怎么忍心抛下妈妈一个人……”对着床上的女儿，她又陷入了无尽痛苦。
秦队长知道不宜再询问，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疑虑，柔声安慰起女人。
小卉妈哭了几声，抬头见秦队长还在，突然想起什么，抹了把泪：“秦队长，你想知道是什么人不如出去找找，那小伙子刚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一条腿不太利索，走路有些瘸。应该……还没出医院大门。”
秦队长两三步就到了病房门口，“他手里还拎了一个灰口袋。”小卉妈在后面补充道。
“知道啦！”
在撞过几次人，道过几次歉后，秦队长已站在了医院大门口。他的眼睛快速筛查着人群，病人，家属，医生，护工，清洁工，路人……不是，不是，都不是。他喘着气，一边巡睃着人群一边盘算着调监控。突然，公交站台一个身影吸引了他，他怎么会在这儿？脑子里想着，人已经小跑到公交站一把拽下那人，“谁啊？！”那人被吓了一跳，回头怒瞪着他。
“原来真的是你！”秦队长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那人，“白师傅，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什么样？”那人一身犀利哥打扮，衣服旧且不合身，胡子头发一看就是很长时间没料理，蓬松散乱着，脸还算干净，尤其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闪着精光，是个低调但不能忽视的存在。他挣了一下没挣脱秦队长，愈发没好气：“秦警官，你是要把我当犯人抓起来吗？”
“怎么会，”秦队长笑着，手上力道却丝毫没放松，“只是很长时间没看见白师傅，想跟你叙叙旧。”
被称作白师傅的人鼻子里喷着气：“我看没有这个必要。”秦队长不动声色把他往公交站台下带：“要有二十年了吧，想当年白师傅也是青年俊才，我可是印象很深刻啊，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跟老朋友讲讲！”
白师傅暗暗跟他较着劲：“有什么可讲的！倒是秦警官，不去抓贼，怎么有空到处闲逛，难道咱们海市的罪犯都已经伏法了吗？”
“嘿嘿，我倒是想清闲，关键是有些人不让啊。”秦队长笑眼弯弯，用下巴指了指白师傅脚下的一个灰色口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瘸腿，手上也拎着一个像你这样的口袋。”
白师傅看了他一眼，麻利抖开口袋，里面是大小形状各异的空饮料瓶，显然是白师傅“工作”一上午的劳动成果。
秦队长尴尬地抽回手。
“燃烧我的卡路里～”铃声合事宜的响起来，秦队长掏出手机，“请讲。”
“队长不好了！”余哥听上去有些激动。
“我很好！”秦队长揉揉眉心，“说吧什么事？”
“杜锋，放出来了，听说他家里正打算送他出国呢。”
“什么！！唉，不对，”秦队长转念又想骂人，“我不是让你们别盯了吗？！”
“他家里能量实在太大，听说……上头还有人。怎么办，这么好的机会，这次要是让他跑了，再抓就难了。”
“呆着别动，等我回来处理！”秦队长迅速挂了电话，“白师傅，你留个手机号码，我们下次再……”他转过身，哪还有什么白师傅，那乞丐打扮的人已经挤上一辆公交车，被众多乘客拥挤着渐渐淡出秦队长视线。
“站住！！”秦队长下意识追了两步，奈何心跳突然极快，不得不弯下腰缓了几大口。
“操，你给我等着！”他艰难地喘着气，不甘心地瞪着公交离开的方向，等直起身又那个冷静的秦队长。他回到医院取了车，慢慢拐出车库，面上冷静，打着方向盘的手却用力到发白：“操！”他咬着牙低声骂道，“都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