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过去,门开的很小,除了一个比他略矮的灰黑色剪影外,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随即他向着那条拉开的门缝里温声道:“请问是这里提供住宿吗?”
门里的人好像微微踌躇了一下,顿了顿,还是把门拉开。
站在门厅里,他不禁有些微微惊讶,尽管光线昏暗,模模糊糊,他还是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那竟然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还以为开门的会是个中年的妇人呢,愿意提供家庭寄宿这样的。
纤瘦高挑的身型微有些单薄,只看背影或许会以为是个女子。
还有一头柔软的银发,咪咪眼的笑容很难让人感到原本的热情,反到给人有点阴森狡猾的感觉。
感受到蓝染打量他的目光,却似浑不在意的接过外衣挂在衣架上。
蓝染余光扫过一角的衣架,除了自己的一件衣服也没有,伞架也是。
也许是生意清淡吧。
他这样想着,跟着前面的人走到客厅。
客厅并没有想象中的亮堂,唯一一面窗户挂着天鹅绒的深紫色厚窗帘,几乎遮挡了所有的阳光,街道上还亮着的时候,屋里就已经开着灯。
灯光昏黄,家具在墙上,地毯上投下大小不一的阴影。
的确安静。
蓝染惣右介坐在舒服柔软的沙发上的时候这样想到。
“银,我叫市丸银。”叫市丸银的男子递过来一本本子,“这是登记本,有些规矩我们都得遵从。”
“蓝染先生?——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市丸银凑过来看了本上的名字,找补道。
“请便。”一绺淡淡的甜香钻入鼻腔,蓝染不经失了一下神。
“一个晚上多少钱?”
“五十三,如果不含早餐还可以再打个折。”
的确很便宜,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些。
“晚饮,蓝染先生喝点什么,红茶还是咖啡,呐?”
“红茶。”
“开水没了,可能要等一会儿。”
“没关系,麻烦了。”
蓝染惣右介倚在沙发上,看着不远处银发的人影忙忙碌碌,顺便翻着手上的登记本。
本子不厚,只写了寥寥几页,自己名字前面有两个记录,大约是一两天前,再往前就有三年五年的纪录。
忽然他的视线被一个名字吸引住了,小兰爱庚(菲,把你的名字放在这里真的很奇怪),这个名字他好像听说过,可是在哪里呢,蓝染扶了扶眼镜。
那个名字,牢牢的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可是——
还是没法想起来,蓝染不得不暂时压住心中的好奇,放弃继续深究的想法。
听到隐隐约约有水沸腾的声音,他抬起头,环视客厅里的装饰。
壁炉里燃着温暖的木炭火,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熏香,和刚才嗅到的银身上的一模一样,壁炉前的圆毯上趴着一只——
等等,那是一只银毛的小狐狸。
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动物。
蓝染颇有兴趣的打量着小狐狸,只见它侧卧着身子,正在暖和的炉火的烘烤下安睡着,银色的皮毛在橙红的火光下,明明灭灭,背脊仿佛还在一起一伏,尾巴蜷着身子,显然睡的极熟。
“蓝染先生要加牛奶吗?”
“不用了,谢谢。”
蓝染站起身走到窗边,想看看外面的天色。
“那我端过来了。”市丸银端着个托盘脚步有点不稳。
“唰——”蓝染掀开了一点窗帘。
窗外正对着教堂,十字架背后,最后一点夕阳的余辉照进客厅。
市丸银一瞬间有点看不清地面,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随即他发现自己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手里的托盘也被扶住,红茶虽然撒了一点出来,但万幸并没有打翻。
“真抱歉。”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市丸银怔愣着抬头,甚至忘记了眯起眼睛。
于是一双宝石红的眸子和一双褐色的眸子,就这样,隔着薄薄一层镜片,对视着。
无论怎样,该说抱歉的人本来就是我啊。市丸银垂下视线,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的确是我疏忽了。”
蓝染一面松开扶着市丸银腰的手,一面仔细掩好厚厚的窗帘。
“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讨厌光线。”他的目光扫过市丸银的指尖,纤细而苍白,确实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样子。
市丸银默默立着,额前的银发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