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生下意识去看脚下，猛然间想起某次录音时脱掉鞋子，出门前却怎么都找不到，后来张亚东用高尔夫球杆从沙发下捞出一双张着口的红色帆布鞋。
“刚真是巧。”他抬起眼随口答道：“在东京…这样的地方…”
晚上他脱下鞋子扔到地毯上，对电脑前围成一堆的三人抱怨：“那本书骗人，根本没用。”
查可欣不明所以，等刘洋解释后捧腹大笑，边笑边抽着气说陈小弟你怎么还找到路回来了。
陈楚生坐在床尾脱袜子，阴影里颇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遇上个中国人。”
叶蓓闻声咦了一下，说你不是跟张亚东一起回来的吗，我去便利店看到你们说话来着。
“那是…门口遇上了。”陈楚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起身去洗手间打开热水，一会指尖的粘腻感就消失了。
十二点过送几人出门，刘洋最后一个到门口，陈楚生想了想叫住他，说刘洋哥我有点想深圳。
刘洋停下脚步，回头有些讶异地答：“过几天不是回去赶通告么 ？”
“可是你那时又要出国，我是想…跟过去一样聊聊天喝点东西…”
刘洋体会出话里几丝不甚鲜明的惆怅，安慰他说：“公事没有办法，下次也是一样的，我跟小春说了让他陪陪你。”
陈楚生关上门坐到床上，然后又伸直腰身躺了下去，跟这些过去的朋友轻松又自如，想什么说什么，既不用小心谨慎也不担心太过直接，他们像一杯又一杯清水，混在一起都是一样的。
而另外的人则不同，一不小心就像打翻了化学物质，不是激烈反应就是面目全非。
第二天去涩谷，淘到好多不常见的新鲜玩意，到中午站在阳光下饥肠辘辘，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两点了。和其他人通过几个电话，均在东京各区的大街小巷里各自为战，查可欣遇上杜可风，问他要不要去，陈楚生估摸了一下路程，再考虑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拒绝了。
打电话给尹亮，对方正迷失在表参道形形色色的旗舰店里，并邀请陈楚生过来一起腐败。在当时那样饥饿的状态下，他很容易就把腐败理解成了吃饭的意思，当即爽快地答应下来，沿着不太熟悉的路线一路奔向了表参道。
两人碰面后尹亮兴致勃勃：“来来帮我看看哪个好…”
陈楚生饿着肚子给出了参考意见，陪同结帐，出门后终于忍不住问咱们去哪里吃啊。
“什么？你还没吃？”
“什么？你以为我叫你来吃饭？”
尹亮惊叫了两句后冷静下来，说刚好我十分钟前碰到张亚东了，我把他叫来你们搭伙。
张亚东和尹亮的确是在苹果旗舰店前偶遇的，寒暄过后便各奔东西，接到尹亮电话虽然有点吃惊，但还是答应下来说我没走多远，你让他，不，还是我过来找你们吧。
陈楚生想想这确实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大家在同一个团里，东京又是这么拥挤的城市，既然尹亮跟张亚东平白无故能遇上，那么昨晚的偶遇实在也无须大惊小怪，而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填饱肚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
尹亮在等来张亚东后便继续他的腐败之旅去了，临走前说你们这一大一小还真像兄弟俩啊。
陈楚生瞄一眼张亚东的T仔裤帆布鞋机车帽跟格子衬衫，突然间无话可说。
张亚东不说话，他也不说话，默默对坐两分钟之后，陈楚生首先投降，说吃什么我们。
张亚东说随便吧，陈楚生照着菜单指了几道菜，很想加一句十分钟之内做出来，但是100句里似乎没有这句，只好忍住空荡荡的饥饿感默不作声减少能量消耗。
“待会去哪？”似乎有人在问话。
陈楚生掀起眼皮看了眼，又很快耷拉下去，他胃里难受，腰也被无敌兔拖垮了，待会？当然是回酒店休息好好睡一觉。


沙发

慢慢滴来领18层的沙发...嘿嘿...介个也催一下...

这个回答在他脑海里重复了两遍，出口的却是另一个版本：“随便吧。”
张亚东听出这是在刻意模仿自己刚刚的语气，摘掉帽子不再做声。
好在上菜的速度没有让沉默的气氛持续多久。陈楚生立马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吃饭上，却不料这项工作同样历尽艰辛。绿油油的菠菜里藏着同样绿色的芥末，张亚东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等到好不容易抬起头，才看到对面的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青，过了好久才憋出半个字：“水…”
张亚东手忙脚乱地起身去找服务生，他眼睛搜索到茶杯，火速拿起来喝了一口，喝完发现情况更糟，一阵风奔向了洗手间。
于是张亚东端着水杯转过头时人已经不见了，等到他回来，帽檐下脸色已经恢复正常，只有眼角还隐约挂着泪水。
“我…不知道里面有那个…”
“唉，这里的茶跟洗锅水一样…”
陈楚生只怪自己饿昏了头连点菜都不留神，一边喝水一边感慨道。张亚东因为他的语气和比喻忍不住笑起来，他抬起眼，挑了挑眉问你笑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张亚东看着那盘分不清绿色来源的菠菜，犹豫了几秒说我本来打算去御茶水你想去吗。
他立刻提起了精神，一脸期待地问那里的琴可以试弹的对吧。
面对更加有吸引力的事情午饭便显得不再重要了。陈楚生补充完体力，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阳光下身边的人依旧是一张扑克脸，他低头看着两双帆布鞋，心想这里也许真的再没有要紧的事。
不必为了一段旋律争论不休，为了一个音符反复修改。在无数来往的人群中只有一个人认识自己，他也一样。
坐在地铁里临时决定先去东京湾坐船，陈楚生回忆自己上次坐船似乎还是在香港，那时的气温比现在要低。此刻甲板上风很大，似乎要把帽子掀翻，他靠在栏杆上遥望对岸的风景，端起无敌兔一阵猛拍。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与快门亲密接触的刹那，行进中的船陡然转了个弯。陈楚生感觉自己的重心有些不稳，分神的一瞬间，便有什么东西从手心滑落了。
无敌兔垂直掉进了海水里，噗通一声消失在眼前。
他张着嘴盯住只剩下片片波纹的水面，愣了许久才在海风声中缓过神来。
张亚东看到他木讷的表情，立刻转身去找人帮忙，经过一通乱七八糟的比划后终于找来了打鱼用的渔网。经验老道的渔夫十分热心地接受了请求，陈楚生站在一旁看着一次又一次扑空的网兜，大脑一片空白。
二十多分钟之后一部水淋淋的相机被捞了上来，张亚东表示感谢之后转身望向他。陈楚生站在原地盯着无敌兔的惨象，悲痛及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去修吧。”张亚东端着满身是水的相机说。他抬眼望了望，表情很难过。
“可是……”
可是那样你就不能去乐器店了。
张亚东知道他想说什么，拉着他又往地铁站走。沿路陈楚生完全陷于沉默状态，张亚东小心瞥见他帽子下的表情，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再回到人群熙攘的表参道，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旗舰店的保修点里坐着正在埋头苦干的大叔，张亚东的英文带有严重的京腔，折腾了半天才相互弄清楚意思。
“他说不一定，我们明天再过来吧。”
张亚东转过身对他说，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耳光。果不其然陈楚生的表情变得更加失望，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们去吃饭吧。
这顿饭很奇怪，一半担心失望，一半紧张不安。张亚东对这种事完全没经验，只能安慰他说肯定可以修好，末了又说就算不行再去买一台也没关系。
他喝了一口汤，舌尖有淡淡的咸味，看着木制的勺子上细小的纹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不一样的……”
这里的夜景很漂亮，但是两人都没有心情再逛了。地铁上陈楚生总算觉出累来，过了三站终究没有斗过烦人的瞌睡虫，竟然靠在身旁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只不过在倦意的边缘不小心放松警惕，又让一切改变了模样。
像很久以前工作一整夜之后，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便可以轻松入睡，等待早晨的第一缕阳光。
张亚东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他醒过来才发现整支手臂都充斥着一股酸痛感。意料之中的尴尬却没有到来，陈楚生似乎没在意刚才的事件，抬头看屏幕上滚动着的陌生文字，仿佛在辨认是否坐过了站。
张亚东松了一口气，分别前朝他挥了挥手，没有说再见。
他径直去了刘洋的房间，进屋就摘掉帽子说刘洋哥我的无敌兔掉水里了。
刘洋看着他微乱的头发无比震惊地张了张嘴，推推眼镜问怎么回事。
陈楚生忍痛将过程复述一遍，说到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床上，声音闷在枕头里：“要是兔子会游泳多好啊…”
刘洋被他一句话整得哭笑不得，停顿了几秒突然兴奋地将他拉起来：“我昨天看到防水的佳能了！！”
他被双手的力量摇晃得有些晕，反应了很久才意识到眼前的人说了什么。此刻防水相机在他的脑电波里被翻译成了会游泳的兔子，他转头看着刘洋的双眼，张嘴问了句：“什么？”


自沙

我就是要狗血就是要腻歪就是要雷你们雷你们你们...

啊，谁来更一下就好了。。。。

另阿花你告诉我为毛这只无敌兔陈里说是不一样的。。。。我仿佛嗅出了一丝别样的J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