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到家后的第一晚谭瞻肆又被痛醒了。我是被他的呼吸声吵醒的，他很克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他压抑的呼吸声很重，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微微睁开眼睛，反应过来后迅速开了灯。他手里捏着一团纸，纸上沾了血，红的刺眼。另一手则压在胃里。
　　我来不及多说什么，赶紧给他找止痛的注射针剂，照着医生示范的样子给他注射止痛药。医生说，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谭瞻肆能好受一点，尽量提高他的生活质量，其余的，就不用去管了。
　　我看见他被咬出血的嘴唇，不争气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我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发丝已被冷汗濡湿。
　　他又在跟我道歉了，痛起来的时候，他总会忘了我已经原谅他了，还以为我是之前的那个龚稚颜，“颜颜……对不起……对不起……我好疼……我真的受不了了……对不起颜颜……我不该……不该……这样的……”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一次次握住我的手又不知所措的松开。我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似被剜去一块儿似的疼。
　　我握住他的手，“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好不好？生病了没关系的，会好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不痛了。”
　　“可是……颜颜……我不会好起来了……”
　　原来情绪的尽头居然是沉默，我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断的替他揉着胃部。他死死抓着我的衣服，重复说着让我不要走。从他的话里我听出来，他以为我在他身边只是因为他在做梦。我只好又安慰他，我是真的在他身边，不是他在做梦。
　　大约过了一多个小时，药效终于上来了一些，他折腾累了，很快便睡了。即使是睡着，还依然抓着我的手不放，只要我稍微想把手抽出来换一个姿势，他就会被惊醒，然后握得更紧。
　　我没办法，只好不再动弹，维持一个姿势睡了一夜。
　　他现在状态很差，已经没有力气再给我做早餐了。不过没关系，这样我就可以照顾他了。
　　他吃不下东西，可因为是我做的，他多少还是咽下去一些，剩下的就全靠营养液了。
　　他没有力气，整日的躺在床上。我便陪在他身边，给他讲故事，或者只是静静的躺在他旁边。
　　癌痛在晚上发作尤其频繁剧烈，他几乎日日都要被疼醒，醒了就吐血出来。他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了，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一点点抽离他的肉体，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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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他离开前的那一天，说想吃冰激凌。我立马买了他平常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冰激凌然后喂给他吃。他很少跟我喊痛，但那个晚上不一样，他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着。
　　“好疼，颜颜……”
　　“胃痛……我快受不了了……”
　　“颜颜，好疼……呃……疼……”接着是他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和反胃声。
　　“太疼了……”
　　止痛针对他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三个小时内我注射了两针给他，但还是没用。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子，第一次见他哭，第一次他跟我说“颜颜，下辈子也来找我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但还是坚定的回答他“好”。他又笑起来，我好像又看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我看到他俯下身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问我为什么哭，然后抱起我让我趴在他肩上，最后带我回家。
　　我曾无数次趴在他怀里过，我难过的时候，我高兴的时候，小时候我最喜欢被阿肆哥哥抱着了，他让我觉得很安心，我信任他，也最喜欢他。
　　但现在你在我怀里了阿肆哥哥，我抱着他不愿松手。他渐渐不动了，不跟我说疼了，也不发抖了，我感觉到他身体上的余温在一点点散去，慢慢变得冰冷。早晨的太阳升起来了，但他再也没醒过来，他一定是累了吧，那就好好休息吧，让我陪你一起休息吧……
　　在他走后，我服了毒。感受到胃里撕裂般的痛楚时，我知道我离他更近了。这一次再带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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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甜蜜过后还是要思考现实问题，他这个人就是太误事，接着下去，那不就……生米煮成熟饭了？非得多问这么一句。也不怪他，我以前确实是太过分了。
　　“阿肆，我知道不是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对你好的。我知道你爱我，我也会爱你的，我会加倍爱你补偿你的。”
　　他知道，以前我每每有求于他的时候便会说这些甜言蜜语来哄他高兴，达到目的就立马翻脸。或者是说些好听的骗他回家，然后施以折磨。
　　我逼他吃他不喜欢的香菜，我知道他一闻着味儿就反胃，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每每看到他在卫生间吐到胃痛就莫名的高兴。我知道他胃不好，所以总从他的弱势下手，我知道他能忍所以专挑一些变态的手段。每次看着谭瞻肆胃疼的发抖我就幸灾乐祸。甚而拖着已经虚弱不堪的他跪在自己弟弟的遗像前，一跪就是一整夜。
　　高知有教养的人最难折腰，尤其是谭瞻肆这样一身傲骨的世家公子，可我偏要他拖着病体跪着，乃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他没少被我折腾进医院。他知道我不喜欢医院里的味道，所以每次去过医院之后都在公司住，公司里的人久了也就知道个大概情况。
　　做了这么多坏事儿，现在想起来真觉自己不是个东西，而现在又苦于失去了谭瞻肆的信任。无论我再怎么说，他即使口头相信我，但其实心里还是会觉得我在骗他。
　　所以“不管你信不信，但我不是以前的龚稚颜了，我会做给你看的，你总会信我的。”
　　他低头笑了笑，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小孩说自己明天就要变成大人了一样可笑又幼稚。
　　“颜颜，你不用骗我，你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的。”他温润的眸子看着我，我被盯得不自在，浑身长了刺一般。
　　“好好好，那你就再也不要相信我了。”
　　说罢，我便出了办公室的门，众人见我气鼓鼓的又认定我是来找茬的。一个年轻小姑娘更是张狂，我前脚刚出来她后脚就进了谭瞻肆的办公室，门还没关紧便听的他说“谭总，您没事吧？我听同事们讲龚小姐很不好惹。”
　　恰好我这人从小千娇万宠被惯着长大的就是倔，当即转身推开门，踩着高跟鞋大跨几步走到谭瞻肆跟前，故意搂着谭瞻肆的胳膊说话。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你是新来的吧，我是你们谭总的夫人，也是集团的股东之一，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用再来上班了。”果然重生之后，我骨子里那股傲劲儿还是改不掉，别人稍微说点什么我就炸毛。
　　但这次不一样啊——我宽慰自己，这次我是要宣示主权的，除了我不许任何女人靠近谭瞻肆！
　　谭瞻肆看到我这样子着实吃惊，一旁那小姑娘已经羞臊的出了门了。还没等他开口，我又道“晚上的应酬能不去吗？”这回我的声音软了下来，楚楚可怜的像只红眼的小兔子。
　　我知道他最耐不住我撒娇，这一招对付谭瞻肆最是好使。果不其然，他冲我点点头“好，听你的，我晚上早点回去。”
　　我忽而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说“你别误会，阿肆，我不是要干什么的，我就想和你吃顿晚饭。我做好菜等你回家。”
　　我知道他肯定以为我要他回家是又想了什么新点子折磨他，可他还是答应了，正是他毫无底线的纵容，让从前的我越来越肆无忌惮。但现在不会了，我要给我的阿肆做好吃的了！

afd到第12章！

晚餐过后，我又强扯着谭瞻肆陪我看了一部鬼片。我缩在他怀里，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我能听见他规律的心跳，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相比之下谭瞻肆却很拘束，他起初不敢碰我，所有动作都做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我不高兴了。但后来我主动拉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间，他这才放松一点。
　　电影播完已是十二点了，我向他撒娇说困了，要抱着睡。
　　他诧异的看了看我，却马上笑逐颜开道“要背背还是抱抱？”
　　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小时候我最喜欢缠他，每次不是要背背就是要抱抱，久而久之他一见我张开双臂就问我要背背还是抱抱。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听到他问我这个，我忍不住热泪盈眶，“要抱抱”接着，我向他张开双臂。他弯下腰猛的蓄力将我抱起，又在我额间温柔一吻。
　　那一晚，月色朦胧，窗外夏虫鸣叫，树叶沙沙作响，我搂着他睡的好安稳。
　　我本以为他已经信了我，但不料他防备很深——毕竟，我伤了他，而且伤的那么深……他不信我甚或不原谅我都是情有可原，我没有立场去责怪他。
　　但当我起来喝水却看不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害怕的，我怕他抛下我，尽管我的“常识”告诉我他不会，但我因心生愧疚而缺乏安全感。在找遍了整个房子都不见他的身影的时候，那一瞬间担心慌乱涌上心头。我立刻完全清醒过来，慌乱的找到手机拨通了谭瞻肆的电话。
　　他过了很久才接了电话，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只听电话那头的他声音有些低弱无力“颜颜，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害怕了？对不起，你睡的熟我就没叫醒你。”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我知道他肯定已经尽量让声音正常一些了，但还是有好多字的声音我都没有听见而完全是凭语感拼凑出了他想表达的完整句子。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他生病了，肯定是胃痛了，于是连忙问道“是胃疼了吗？你在哪里？”
　　他听见“胃疼”两个字便连忙否认，我甚至都还没说完下半句话“没有，没有，我没有胃疼，公司临时有事儿我来公司开个会。没睡好所以声音有点小，现在好了。”
　　他慌乱解释的声音我听了很是心疼，我不信他，哪有公司凌晨五点钟开会的。
　　“阿肆，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好不好？我不会怪你的。”
　　“真的没有颜颜，你别瞎想了。”他说着提高了一些音量。
　　“谭瞻肆！你在哪个医院？”我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话
　　“省四院”他没有再做过多的解释，也没有挂断电话，他是在确认我的安全，他从来不放心我在天黑的时候一个人出门的，直到我赶到医院找到他，他才按了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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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输液室里，他坐在那儿，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压在胃上，上半身微微弓着，头低的很低，但时不时会抬头确认我是不是来了。当他的目光终于锁定在我身上时，我忍不住落了泪——他明明那么难受了，却还要瞒着我才能来医院，被我发现了又怕我生气而一遍遍解释；明明自己都顾不上，却还要顾我的安全。
　　他看见我来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眸子亮了起来，但紧接着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按着胃的手拿了下来。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胃痛吗？”
　　他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不敢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只是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他居然哭了……我看见有大颗大颗的泪打在他胸前的衬衣上。即使是病着，他的着装还是很整齐，领带丝毫没有乱，谭家家教严格，谭瞻肆自上小学起就再也没有穿过常服，出门在外从来没有一次忘记打领带。因为忘记是要被妈妈惩罚打手板的。
　　这样的环境下，他从来都是压抑自己的情绪，封闭自己。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我将手放在他胃上，替他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又松了松他的领带。“这样舒服一点，我给你暖暖胃吧。”
　　他还是低头不说话，生病时候的他没了往日的锋利，而是像一件易碎的玻璃制品，或一触即逝的泡泡一般脆弱的让人心疼。他试探着想靠在我身上，而我一把把他搂入怀里——做一回颜颜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会胃痛呢？”
　　“喝了豆浆”
　　“啊？！”见我诧异又自责的样子，他连忙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宽慰我“没事儿，就是大豆过敏，吐出来就好了。”
　　我撇撇嘴，鼻子一酸就想哭——都怪我，我居然连他大豆过敏都不知道……他看见我掉眼泪，连忙将我揽到他怀里“好了好了，我没事儿的，不哭了好不好？”
　　“那你下次不舒服要告诉我，什么都要告诉我，你总是瞒着我什么也不说，这样我会很委屈。”好好好，天下茶姐第一人还得是我！不过谭瞻肆很吃这一套，温声应了下来。

他估计是累了，竟靠着我睡着了，我手上的动作没停怕他难受依然给他揉着胃。
　　等输完了两瓶药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我叫来护士给他拔了针，他这才悠悠转醒。
　　“还难受吗？”
　　他朦胧着眼睛，一手扶额撑了一会儿才回答我道“我没事儿了，乖，你快回家。”
　　“你不回家吗？”
　　“公司里还有事情呢，我得回公司了。”他抬头温情的看着我，转而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抚。“颜颜乖，哥哥尽量早点回去。”
　　我有些失落，撅起了嘴，“哼……那……先陪我吃早饭，吃了饭再走，这才七点多，又不着急。”
　　谭瞻肆看着我生气撒娇的样子不觉失笑，连忙点头答应我。
　　我拉着他去了一家早餐店，菜品还算丰富，但谭瞻肆只喝了一碗粥，我却一个人干掉两个烧卖一个包子和一碗胡辣汤。他先吃完的，吃完了就看着我吃。
　　他看的好认真，盯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于是连忙调整吃相，尽量斯文些。等我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谭瞻肆才起身付了钱，我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上车。
　　好像很久没有坐过谭瞻肆开的车了，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有点兴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舒服。后来晚上想起来，他应该是从医院出来就一直都在发烧的。
　　他把我送回家才又开着车去了公司，我在家无所事事的刷了一天的手机，下午看了看书然后做好了一桌菜等着阿肆回来。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接，问他的秘书也只说他是去应酬了。
　　桌上的菜菜凉了很久，我无心再热，于是赌气似的用被子蒙上头去睡觉了。
　　大约是半夜一点钟的时候，我被谭瞻肆的关门声吵醒。我还气着，并不愿离开被窝出去迎接他，索性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有来卧室。我不放心只好起来看看。
　　刚走到楼梯口就隐约听见卫生间里传来的声音——他好像吐了。我连忙加快脚步冲进楼下的卫生间。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残局，不算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儿，水龙头的水哗哗的流着冲洗着洗手台上他吐的酒水。
　　他大约是酒精上头不太清醒，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站在他身后。而是似有执念般的反复擦洗洗手台，一边用力擦着一边掉下大颗的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哭……只是默默看着。明明已经很干净了，可他还在擦，时不时还会反胃干呕，然后就胡乱的在胃上揉一通，或是弯腰用力按一会儿再继续擦。
　　看着他这样……忽而，我好想抱住他。我就那样从背后环抱住他，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我听到他紊乱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他没有转身，于是我便踮起脚尖将脑袋搭在他肩上，盯着他的侧颜道“阿肆……你发烧了？”
　　他不说话，我又说到“怎么喝酒了？是他们让你喝的吗？”
　　他还是不说话，好吧反正我也没问完
　　“是不是胃难受了？痛吗？还是只是反胃？我给你熬点醒酒汤吧，下次不要喝酒了，你……”
　　我还没说完，他突然转身反抱住我将我搂的很紧，几乎要把我的骨血全部融进他的躯壳，他发疯般的吻我，烫红的脸挨在我的每一寸肌肤上，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儿扑面而来。他从我的额头一路吻到鼻尖，脸颊，我的唇，接着是我的脖颈。他没有再往下……确实挺遗憾的……他轻咬我的耳朵，我的嘴唇，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宣泄自己汹涌的爱意。

afd到19章了！

耳鬓厮磨般的，他说道“颜颜，你真的爱我吗？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告诉我这不是假的，你说你没有骗我……”
　　他声音有些颤抖，双目通红布满血丝，颈间青筋暴起。他抓着我的双臂乞求一个答案。
　　“阿肆，我爱你，如果我说我是穿越过来的你会信吗？反正……我知道真相了，我知道那只是个意外与你无关。我没有骗你，这不是假的，我知道你很爱很爱我，我也很爱很爱你。”
　　他控制不住哭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脆弱，我以为他是凌冽的冬风却没想到他是易碎的枫叶。
　　他喝了不少酒，想必胃里也很难受，终于站不稳而向我倒过来，我稳稳接住他，任由他靠在我的身上，然后带着他到卧室去躺下。
　　他身上很烫，估计已经是高烧了，我自责没能早些发现他生病了。现在他喝了酒什么药也吃不了，我只好熬了些清淡的汤给他醒醒酒。
　　厨房的汤炖上之后，我便回到卧室给他换衣服。酒精的作用下，他睡的很熟，可手还是习惯性的在胃上搭着，时不时痛的厉害他便被惊醒然后换个姿势压着。
　　我一个个解开他的衬衣扣子，想帮他换件睡衣。可当看见他胃上青一块儿紫一块的痕迹时我忍不住鼻子一酸，他究竟一个人忍了多久……
　　帮他换好衣服我才发现他每件有口袋的衣服里都会有止痛药和胃药——可是阿肆，以后你就有我了，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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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盛了一碗汤小心的吹凉之后，轻轻叫醒谭瞻肆。
　　“阿肆，起来喝一口热的吧，我放了姜，喝了好退烧。”
　　他迷迷糊糊的不清醒，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慢慢爬起来坐着，一手在胃里胡乱揉掐。我把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他不喜欢生姜辛辣的口感我是知道的，但他不能吃退烧药，我只好熬点热物让他发发汗，于是连哄带骗的像哄小孩一样好不容易才喂他把汤喝掉了。
　　他身子一沾床就越缩越紧，几乎要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嘴里不清楚的嘟囔着“胃好疼。”
　　我连忙放了空碗腾出手给他揉胃，可刚揉了两下他便抓住我的手往下按，他压的很深，我能明显的摸到他的肋骨。
　　“是不是很疼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谭瞻肆摇摇头“不去，我爱人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他这是……又把我认错了？也许是因为以前这种时候我都不在他身边，所以每当胃痛的时候，他才下意识认为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吧。
　　我摸了摸他的后背，温言道“我是颜颜呀阿肆，我是龚稚颜，我在你身边呢，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他还是摇头“我的颜颜不会来看我的，他讨厌我，他不会想看见我这样的。”
　　说话间仿佛情况又严重了一些，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我敏捷的捕捉到了。我顾不得太多，既然不愿意去医院，先把安城叫过来看看吧。
　　我立刻拨通了安城的电话给他说了大概情况，他很快便赶了过来，看过谭瞻肆的情况后说没有大问题，只是酒喝太多了导致的，然后又开了一些酒后可以吃的药给我，看着谭瞻肆吃了药之后安城才出了门。
　　大约半小时，药起了作用，谭瞻肆终于睡熟了。我也躺在他旁边睡着了。